亲手完成人生第一次杀人之业的顾皇龙呆然地望着四散于半空的黑色粉末。

那是比骨灰烧得还要更加彻底的东西。

那是名为葛叶雷的意力持有者,或者说最卑劣的人类在最后遗留下的东西。

 “这样一来,我也。。。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有实感,作为杀死葛叶雷的人,顾皇龙很确定葛叶雷已经死在刚才自己的攻击之下,可是,没有实感。实际上早在命中下巴的腿击打出,让葛叶雷整个身体燃烧起来后,他就已经死了,之后穿透心脏的一击只不过是作为收尾的以防万一而已。

可是,很微妙的,顾皇龙完全没有亲手杀死葛叶雷的感觉。要说的话,就像是,其实葛叶雷还活着。这是一种很荒谬的形容,不可能有人在完全命中那种攻击还被红莲缠身的情况下依然存活。

如果有,那肯定不是人类,是怪物了吧。

那已经不止是燃烧,而是比碳化更为彻底的,只能留下黑色粉末的死亡,能超越这种高温的,就只有太阳的温度了。毕竟,名为“红莲炎凰破”的招数,是“灵皇极帝门”引以为傲的最强三禁式之一,也是顾皇龙最大的杀手锏。

但是,这种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呢?微妙的不协调感,连顾皇龙都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真正击杀葛叶雷了。

不过,与其思考这种问题,不如先担心一下自己吧。

“果然很勉强啊。。。威力没能达到父亲使用时的一半,却已经对身体造成这么沉重的负荷了啊。”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顾皇龙不由得单膝跪在地上。力气近乎耗尽是小事,真正的问题在于意力近乎所剩无几。

三禁式之一,禁式这个字眼并不是没有来由的。“红莲炎凰破”作为攻击招数,威力绝伦般强大的同时,对使用者的要求也一样高,不但必须有足以负荷出招时强烈反噬的身体,还要具备庞大的意力。

顾皇龙在这两点要求上仅仅只有肉体勉强达标而已,事实上早在红莲出现时反噬就已经开始了,一边抵挡红莲把自己燃烧起来的反噬现象,一边释放意力将红莲的温度提高,名为“红莲炎凰破”的这一招宛如无底黑洞企图把顾皇龙的肉体与精神都同时彻底榨干。

这种意力被疯狂抽取导致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直接吸吮自己内心的感觉,再也不愿体会了。顾皇龙毫不怀疑只要再迟几秒解除凤凰附身的状态,自己肯定会跟着葛叶雷一起到地狱作伴的吧。

虽然没有详细研究过,不过他清楚意力的来源是人类的意志与精神力。当人类对某样事物或存在或目的越是执着,意力便能凭着人类意志力的增强而有所增幅,因此刚才借着想要杀死葛叶雷的强烈意志,顾皇龙成功使出了本来无法使用,就算能用出来也一定中途就被反噬而死的“红莲炎凰破”。

但,这种增幅说到底只不过是暂时的而已,有着其相应的幅度。虽然成功使出“红莲炎凰破”而不死,可是却几乎把顾皇龙所有意力抽干。

意力不是游戏里的“MP”,虽然一般来说大幅损耗意力只会让人极度疲劳,而且就算只剩下一点点也能透过休息和随时间恢复,可如若彻底用完的话就是无法再生之物,还会反过来使人的内心受创,成为被称为“丧失者”的精神死亡只有肉体活着的废人。

可以说,现在的顾皇龙距离“丧失者”仅仅一步之遥,他已经站在了绝对的界限上。

就算已经切断了意力的供给,周遭的红莲也还在燃烧着,至少仍然会持续一段时间。这是“红莲炎凰破”这一招数的特性,不过只要顾皇龙还没死的话,那么就仍然对这些红莲具有束缚力,不会让它们对在场的少女们产生危害。某程度上来说是非常人性化的一点呢。

“如果这种人性化可以体现在对肉体和意力的要求上就好了。。。”自我吐槽着的顾皇龙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休息,他已经没有没有余力继续战斗了,现在的他可以说是力量降到最低点的时刻——

——如果说,这时候有谁对他发动袭击的话,基本上就是与待宰的羔羊没区别了吧。

“嘛,应该,不会这么不走运吧?”

——而现实是,确实就是这么不走运。

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虽然凭借直觉下意识地就用双手护在前方,可是瞬间袭来的“那个”仍然把他像排球一样横着拍飞出去,直接撞在水泥做的护栏上,差点就掉下去了。

攻击力度之大,甚至令顾皇龙马上跟着吐出血来,应该是内脏受损了吧,肋骨可能也断了几根都说不定。幸运的是平时一直有做相当强度的训练,身体本身就被保持在极佳的强度,虽然因使出“红莲炎凰破”而进入虚弱阶段,可也没到会被一击毙命的程度,至少被攻击命中后还能保持一定的活动能力。

视线有点模糊,脑袋昏昏的,似乎是刚才的撞击导致了些许脑震荡,然而,在被攻击的一瞬间,他还是意识到是什么东西袭击了自己。

刚刚才与使用“那个”的家伙恶战了一场,如果这么快遗忘了的话,那就太不应该了。

“怎么可能。。。你。。。居然还活着!?”

看到不知从哪里出现,缓缓把触手收回的人影,顾皇龙惊讶地发出不可置信的疑问,心里想死的冲动都有了。。。。。。。不,就算不这么想,现在怎么看都已经是生死存亡的险恶状况了吧。

意力近乎被抽干,体力也所剩无几,别说胜算了,就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大问题,顾皇龙顿时有种想感叹人生无常的冲动。

“如果真的存在神的话,那可真是太“眷顾”我了,哈。。。”

刚松口气就突然遭遇人生有史以来最大危机,如果不是为了不无谓地浪费仅存不多的体力,顾皇龙真的想一拳打在地上泄愤。

死定的吧?根本逃不掉啊。或者,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抛下那三位少女,拼尽全力的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然而,有可能这样做吗?不,绝不可能。

顾皇龙的性格和内心注定他不允许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虽说在某些人眼里因为善良而死是很愚蠢兼滑稽的一件事,只不过对他来说总比当一个漠视生命对他人见死不救的自私家伙要好多了。哪怕这便是所谓的人性常情,哪怕不会有人因为他的求生欲望而放弃他人的这种行为来责怪他,名为顾皇龙的这个存在也绝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善良的家伙,往往死得很凄惨,这是说出来残酷却又无比现实的问题。

归根究底,从一开始,这个叫做顾皇龙的个体就是异常的。作为一个意力持有者,同时还是以杀人之术而闻名的“灵皇极帝门”的最后遗子,他做的却尽是些与这两个身份相违的事情。

轻视人命是意力持有者的天性,他却为了阻止与自己不相干的针对普通人的杀戮而与强敌展开战斗,甚至在战斗的最后关头才下定决心杀死对手,结果却在胜利后因自己不忍心抛弃他人的善良之心而被诡异复活的强敌反杀?就因为这种理由而死?

如此讽刺。

这种事情,被其他意力持有者知道了,只怕会成为茶余饭后笑掉大牙的谈资吧。

问题是,这个家伙,直到现在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后悔的念头,他始终坚信自己这么做是正确的。于是乎,在别的意力持有者眼里近乎愚蠢的做法,在他身上就显得非常自然了。

究竟是坚信拯救他人的信念,还是为了求生而放弃他人的生命?两个选择,哪个正确哪个错误?这不是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样的问题,而是单一的,仅针对顾皇龙这个人的,唯一的答案。

所以,正确与否,不是很明显吗?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也是这么坚信,同时也是这样贯彻的。

『要我放弃她们是不可能的,拼死一搏吧。。。就算真的死在这里,我也不后悔!』

带着这种念头,顾皇龙重新振作起来,摆好架势,开始凝聚起剩余少得可怜的意力。脚下的火焰已经到了稍微起风都马上会熄灭的地步,与之前的红莲对比起来就像打火机的火苗一样弱小,不变的是还在燃烧的斗志与清澈的眼神。

“小子,不得不承认,你挺有一手的嘛,我要夸奖一下你,居然能杀死我一次,不错。但是也到此为止了,你真的惹怒我了。”

“你。。。真的是葛叶雷?刚才我明明已经把你。。。”

这样的疑问是正常的吧,出现在顾皇龙面前的使用触手进行攻击的人,确实是葛叶雷,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是刚才的中年上班族模样,而是看起来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的壮年男子。

“嘿嘿嘿嘿嘿嘿嘿,惊讶吗?感觉到自己的愚蠢了吗?就当作是你杀死我一次的奖赏让你死得瞑目点吧。为了对付那个审判者小鬼我可是预先在这里准备好了第二具肉体,我的能力是制造各种不同的病毒和进行生体改造,只要准备足够多的肉体和用病毒设置好人格意志的转移路径,我就是不死的,哪怕你杀我再多次我也照旧能出现在你面

前。”

葛叶雷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然后他狠狠地。。。把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咬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咀嚼鲜血淋漓的肉块,还仿佛在享受世界上最高级的料理一样用舌头地舔了舔嘴唇周围的血。

看葛叶雷不但没有感觉到痛楚甚至还乐在其中,顾皇龙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有自虐倾向了。

这一幕已经足够令人恶心的,可是更恶心的事情还在后头。

葛叶雷的手臂伤口居然涌现出肉芽,快速地,精确地蠕动着,肉芽像拉链缝合一样地合在一起,几乎一秒的时间就把原本的伤口修补得完完整整。

“看到了吧,这具肉体可不同刚才的男人,被施加了高强度的自我再生能力。而且这家伙以前是个拳击手,所以别以为还能像刚才那么容易对付。”

说完,葛叶雷特意摆出拳击手挥拳的动作,“来吧,让我痛痛快快地送你去死吧,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还真是。。。最恶劣的车轮战了。”

但是在战斗重新开始之前,对双方来说都是意料之外的搅局者出现了。

先是“砰”地一声,某样一人高的厚重物体突然出现,像炮弹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正好砸中葛叶雷。顾皇龙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葛叶雷就已经和那迷之物体一起横飞出去“砰”的一声巨响撞在十多米外的地板上,然后迷之物体还正好像块棺材板一样倒在他身上把他盖住。

看到溅得满地都是的血,顾皇龙估计葛叶雷已经被砸到面目全非了。

连开口骂人的机会都没有,刚刚还在挑衅的葛叶雷就宣告沉默。

“这是。。。天台出口的铁门?”

紧随其后的是两把骂骂咧咧的人声从天台出口的方向传来。

“那个叫葛叶雷的混蛋,布置这么多尸体傀儡就算了,还搞一堆陷阱在这里,哪有大楼会出现巨型铁球和连环喷火装置的,以为是在打某个高难度RPG啊?我们不是那什么死了会在篝火复活的人好吧?话说刚刚用冲击波打飞的那扇门是不是砸中了什么东西,我怎么听到有声巨响?”

“毒气就算了,整个楼层都是溜冰场一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想摔死人啊?搞什么!话说这栋楼是怎么回事,每层都是一大个空间连墙壁都没有的?还有那些踩中就会打开露出尖刺的地板又是怎么回事!最好是刚才飞出去的门砸中葛叶雷直接让他死翘翘啦,虽然我想没什么可能就是。”

『不,虽然以那家伙的能力来说肯定死不了,不过真的砸中了啊。。。这两把声音是。。。』

顾皇龙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种不客气的说话口吻和声音。

紧接着,从消防楼梯那里出现两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其中一个右手被绷带吊着,肩膀扛着长度超常同样被绷带包裹的东西,看形状应该是剑吧,另外一个是两手各拿一把沾满血的太刀。

是爬楼梯爬了二十二层楼的修和浩一,他们终于到了。

奇怪的是,顾皇龙发现那位遍体鳞伤的少女,在看到修的时候眼睛似乎变得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在里面。。。那是,憧憬着某人的眼神。

也许是太虚弱了吧,少女的眼睛又再次暗淡下来,只是这次她的表情带有一种安心感。

“找到了找到了,在那里,”发现明日香和沙耶加后,修开始痛骂道,“喂,叫葛叶雷的混蛋,滚出来,我知道你不可能乖乖放人的。。。咦?这不是今天中午的那个呕吐BOY吗?”

他发现了顾皇龙。

“可以的话,能不能别叫我呕吐BOY呢。。。?”

“喂,呕吐BOY,你就是葛叶雷吗!”

唯独这个嫌疑顾皇龙是绝对想要撇清的,他连忙指着还被“棺材板”盖住的葛叶雷,“不不不,你们要找的人在那里,实际上我刚跟他打了一场,不过要小。。。心!”

立刻,顾皇龙就发现自己的提醒是多余的,因为这两个家伙的反应速度比他更快,早在他话还没说完前他们就已经行动起来。

同一时间行动的还有一直沉默装死的葛叶雷。触手破开铁门直冲冲地就往三人站着的位置袭来,与狼狈躲开的顾皇龙不同,另外两人根本没有回避的打算。

修在前冲的同时直接用一刀两断的动作切开了触手,而浩一则更是能用经验丰富来形容,轻轻一旋身,两把太刀砍上触手,利用触手冲过来的前冲惯性反过来将触手从中间以十字斩的方式劈开,如同华丽的舞者。

以顾皇龙的拳脚打击无法击破的触手,此刻在他们的意念武装面前,就像薄纸一般脆弱,这就是使用刃类武器的好处,顾皇龙深深体会到这一点。

“喂,葛叶雷,隔了十五年你还是用这种老掉牙的恶心攻击啊?”

“闭嘴!早赖浩一!我要宰了你!剩下的那个就是现任审判者了吧,看我也把他宰掉,新的审判者就是我了!”

然而,与嘴上的叫嚣相反,葛叶雷的阴险狡诈又一次表露无遗。多条触手的攻击不是向着有战斗能力的三人,而是后方被悬吊起来的少女们。

“浩一!快!”

“我知。。。不要踹我啊!”

何谓出卖队友,顾皇龙终于明白了。或者说也不算出卖吗?总之,他看到修奋力一脚像是踢足球射门一样踹在浩一屁股上,让他直冲冲地向着明日香和沙耶加的方向飞去。

来得及吗?

这是肯定的。

时之序发动,浩一像瞬间移动一样地抢先出现在明日香与沙耶加前方,也许是判断触手数量太多,防御或者斩下都还是会有漏网之鱼,于是他干脆放弃手上的神皇,改为一抱住两个女生,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想要把触手挡下来。

其结果是。。。他成功了,明日香和沙耶加没受到任何伤害,但是三个人都一起被触手击飞,眼看就要掉下去。

“交给你了,修,我就先带着她们两个退场了!”

这是浩一掉下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抱着明日香和沙耶加消失在顾皇龙与修的眼里。

这种退场方式显得诡异极了,诡异得都能让人觉得有点搞笑了。

“我说。。。这真的没问题吗?这里可是二十二楼啊。。。”

“那家伙只不过是把会被葛叶雷利用的人质因素排除掉而已,有时间担心他,你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看你的样子也没法全力战斗吧?呕吐BOY。”

修的表情变了,顾皇龙能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自己所没有的东西——

——浓烈的杀气,他是非常认真地想要杀死葛叶雷。

“奉劝你一句,没法战斗的家伙就退到一边去,别妨碍我。”与其说是劝告,不如说是命令吧,清楚自己状态的顾皇龙自己就算继续战斗也只会是拖累而已,虽然心情有点复杂,不过还是乖乖退到后方才是明智的做法。

“你就是现任审判者是吧?我要宰。。。”

“多余的废话等到了三途川再说吧!”

干脆利落地打断葛叶雷的开战宣言,修率先采取进攻。

真正的决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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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力持有者之间赌上性命的战斗是怎样的呢?

其实顾皇龙没怎么见识过,就连刚才跟葛叶雷那样的拼尽全力的战斗,对顾皇龙来说也是第一次。

如今,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需要像自己那样下定决心,杀人还是被杀,理所当然地谁也会选择前者吧?

生命是很廉价的东西,尤其是他人的,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是绝对的正确,对意力持有者们来说更是如同真理。

因此意识到这一点的顾皇龙,已经不会为现在眼前看到的事物而惊讶了。

这里是战场,是不杀人便会反过来被杀的战场,赌上性命全力以赴战斗的人们,都绝对不会想落得战败被杀的下场。

比与顾皇龙战斗时数量还要多两倍的触手像要占据整个天台似的疯狂窜动,看来葛叶雷也是认真起来了吧。与之相对的,他的对手,那个与顾皇龙仅仅算是两面之缘的少年,在这里显得是那么地渺小。

然而,也仅仅是看起来如此而已,因为那个家伙不但没让人看出有苦战的势头,反而是在享受着。

『他在。。。享受这场战斗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技巧,就是单纯用意力强化了身体而已,可是他的机动性却能匹敌上使用“流蛛步”的顾皇龙,让后者颇有种不是滋味的感受。

高速移动的同时还用手中的剑连续发动进攻,不但把来犯的触手一一斩落,甚至还主动追击,任谁都看得出他根本是把防御彻底舍弃了。

这是贯彻“进攻乃最好的防御”这句话的战斗方式,也是顾皇龙没法做到的战斗方式。

如果说在顾皇龙的认知里,有谁是能配得上“狂战士”这种称呼的话,那么肯定非他莫属了。

“喂,怎么了?就只有这种水准吗?”

修挥动空斩以水平斩击的方式将正面的触手全数破开,之后又像是未卜先知般地向前起跳,躲过身后袭来的触手,同时扭动身体在空中翻身倒转起来,一剑砍在刚刚躲开的触手上面,顿时鲜血四溅。

“小子,别太得意了!”

大概是已经开战十多分钟了,却连一次都没打中修,葛叶雷开始恼羞成怒了吧。明白到光靠站着使用触手攻击是无法打倒对手的,他也开始行动起来了。

回收触手的同时,葛叶雷也开始切入战场,利用生体改造得来的,强大的细胞变异能力,他的两只手臂开始扭曲,变成了像巨锤一样的形态。

“呵,有趣!原来不是单单只会乱放触手啊?居然还会变形吗?”

“你给我死啊!”

“做得到就来试试啊!”

两手,哦不,现在应该说是两锤合拢了,葛叶雷对准修的位置狠狠地砸下去。然而,这种形态下的葛叶雷,攻击速度受制于两只巨锤的重量,根本无法命中机动性优秀的修的吧。看来接二连三受到嘲讽又没能达成期望的战果,葛叶雷已经愤怒到失去冷静判断的能力了。

理所当然的,他只把地板砸出坑来,修早就窜到他身后。

“哼哼哈哈哈哈,太慢了!”

轻松躲过一击,修挥动空斩对准葛叶雷的背后,打算一剑把他砍下。

“你以为在后面就行了吗!该死的苍蝇!”为了防御后方,葛叶雷的背后突然冲出触手来,但是,这是没用的。

对付以身体使出武术来战斗的顾皇龙,兼具硬化和柔韧两种防御模式的触手是很占优势的武器,可是当碰上的是空斩这种锋利度不同寻常的意念武装时,触手的防御就显得力不从心了。

正如之前那样,修连回避的打算都没有,他非常轻松地,如同裁纸刀来裁纸一般,用空斩把触手砍成两半。

“刚才不是见识过了吗?这是没用的喔?”

“这样又如何!”

手臂再次变形,从巨锤变为镰刀,葛叶雷的两只手臂居然以很不可思议的,违反人类关节弯曲极限的角度,从前方弯曲到后方档下了空斩的一击。

火花四溅,照亮了修略带惊愕的脸。。

“唧,细胞异变的同时可以模仿武器的特性吗?。。。不对,你的手臂就是意念武装吧!”

“猜对了!小子!然后!去死吧!”

结果是,原本应该是背面的身体,居然出现了葛叶雷的脸,他在不改变位置的情况下,直接改变肉体,把身体朝向倒转了过来。

“哇!你这家伙到底是要有多恶心啊!”

“等我宰了你之后你就知道我有多恶心了!”

两人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正面白刃战。。。不,或者说是多面会比较合适吗?葛叶雷仗着自己的身体特性,几乎能做到同时的全方位防御,最离谱的甚至可以前后左右都出现他那张脸。

修发现之前自己有点太小瞧葛叶雷了。

明白再这样下去不过徒然消耗体力而已,修开始后撤,而葛叶雷也自然而然地展开追击,身体依然不动,可他的手臂却突然伸长了。

“唧!既然这样的话!”

什么都不做单纯后撤的话,就算改变方向也只会被葛叶雷的镰刀手臂追上的吧,如此判断的修干脆两手握剑,集中意力在剑身上,然后,挥出。形状扁而薄,却宽度惊人的黑色物体从空斩上爆发出来,是修独有的,冲击波的异化版本,名为冲击刃的攻击。

全力释放的冲击刃有着足以把大楼整栋切割成两半的威力,虽然为了避免造成把现在身处的大楼切了变成抱着一起死的难看局面,修降低了冲击刃的出力,可事实证明这依然是有效的。

光用空斩没法破坏的镰刀手臂,在触碰到冲击刃的瞬间就被分成两半。只是,新的镰刀手臂又立刻生成了,而且

势头不减地对修继续追击。

“你以为逃得掉吗!”

“啊,恶心的混账!我要砍到你没法再生为止!”

于是,战况变成了修不断闪避同时释放冲击刃切断葛叶雷的手臂,而葛叶雷的手臂则一直伸长还快速再生进行追击的奇妙拉锯战。

随着时间的延长,地上葛叶雷的手臂断开带来的血迹也越来越多了,似乎大有让整个天台地板都燃成一片血红的势头。

因为看到的画面太令人觉得异常了,顾皇龙甚至有种明明槽点满满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比较好的感觉。

然而,这只是暂时的,似乎能够无限延长的镰刀手臂看起来是有意识地缩小范围,变得越来越密集,逼迫修只能在越来越小的空间内进行回避,再拖下去,修迟早会被击中的吧。

更重要的是,修不喜欢,也没有耐心,一直陷于这种被动局面。

“我受够了!”

眼看能进行回避的地方已经不剩下多少了,修的耐心耗尽,决定先打破这种无意义的拉锯战局面。急刹停住脚步

,趁镰刀手臂还没到来前,全力蓄力,然后,释放。

这一次的冲击刃比之前的要大得多,已经可以把超过天台二分之一的范围覆盖进去了,要不是顾皇龙站得够远,估计也要遭殃了吧。

瞬间,镰刀手臂造成的包围网被整个撕裂,紧接着,修发起了冲锋。

“喝啊啊啊啊啊啊!”

左手握住空斩,把意力凝聚在的剑身上,将剑尖指向前方,以突刺的架势猛冲。

这是能用宛若疾风形容的一击。

『葛叶雷要重新生成镰刀手臂来阻截吗?时间上似乎来不及了吧?还是要用触手来进行防御?可是触手的防御是无效的刚才已经见识过了啊?』

顾皇龙下意识地在心里猜测葛叶雷下一步的动作,然而,他马上发现自己低估了人性能够丑恶到怎么样的地步——

——葛叶雷确实放出了触手,但不是用来防御。

“不。。。不要!”顾皇龙察觉到了。

那位奄奄一息的少女被触手卷起来,将她挡在了修前进的路上。

“不!”

更令他觉得可怕的事实是,修看到葛叶雷使用人质战术非但没有任何停下的打算,反而还进一步加速,他在。。。微笑着。

顾皇龙能明白这份微笑代表了什么,他在嘲笑葛叶雷,他嘲笑葛叶雷这种以为用人质就能阻止自己的做法。

“不要!不要!不要!停下来!”

『啊啊,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做!』

已经顾不得身体会变得怎么样了吧,哪怕将这条命交出去也可以的吧。

“她是无辜的!你们不能这样做!”

『快点啊,我的身体,快点啊!』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再强大一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希望自己的速度可以更快上几个层次,即使身体已经下意识行动了,可还是太迟了吗?

啊啊,她知道自己将会遭遇何种事情的吧?绝望,她的眼里已经只剩下绝望了啊。

就此,认命地闭上眼睛,迎接一切的结束,连求饶呼喊都做不到,就这样结束掉吧?

『她明明,她明明就憧憬着你啊!为什么你还。。。!』

“住手啊!”

已经,太迟了。

剑刃毫无阻碍地穿透少女的身体,包裹住剑身的意力以螺旋状的姿态犹如饥饿的“活物”啃食着她的血肉,要把她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彻底吞噬干净。随后,剑的主人随手一挥,把少女的身体从剑刃上甩出,那副姿态,就如同是在随意丢弃什么不必要的垃圾一样。

她的下方,是天台范围之外,鲜红的血从伤口中迸出,随她从空中落下。

此刻的少女还存有一丝意识,不过其结局也不会改变的吧,就算现在没死,等待她的也不过是名为坠入深渊的凄惨死状而已。

已经,无所谓了吧?既然活着是如此痛苦,既然命运是如此蛮不讲理地把自己带入到这样的地狱中的话,那么,是否死在曾憧憬的人手里会更好呢?。。。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此时她的嘴边才会带着感到解脱了的微笑。

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允许这种不讲理的命运,至少,在这个地方,想要拯救她的人是存在的。问题是,现实并不是想要改变就能改变,想法是美好的,能否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不能一概而论。

说着“不管现实再怎么残酷,只要我努力了,就一定能做到”这种话的家伙,只会被他人视作无知天真的蠢货而已。

“你们!究竟把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啊!”

可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人,他不介意被视作蠢货,就算连百分之一的可能性都没有,他还是尽自己最大努力想要改变现实。

『不论如何,不论如何!我都会救你!』

他是意力持有者中的异常者,他在不适合他的里之世界,做着与这个世界的居民们定下的冷漠所相违背的事情。究竟是他真的愚蠢,还是说他只不过是天真地在追寻人性心底里至少那么一点点的善意?

问题的答案,又有谁知道呢?

可以肯定的是,就算给予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这条路。

正因如此,目睹人性能够丑恶到何种地步的他,才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无视意力近乎枯竭自己已经等同一只脚跨入“丧失者”的危险限界,凭借意志再度增幅意力,爆发出至今为止最强烈的,宛如白日驱散黑夜的红莲,把触手全部焚毁,将沾染她血迹的血绷带之剑的主人逼退。

“不会让你们再肆意玩弄她的生命的!”

此刻的战场弥漫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杀意,并非冰冷透骨的冷酷,而是熊熊燃烧的烈阳的愤怒,然而,也不过是转瞬即逝之事罢了。

归根究底,那家伙始终是个异常者,即使已经出离愤怒散发着这般浓烈杀意的现在,比起顺从自身的怒火参与到厮杀里头,他还是选择了抓住拯救无辜者生命的最后一丝可能性,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飞身一跃,在空中抱住了濒死的少女,随她一同落入那深渊之中。

“哼,自以为是英雄的蠢货。”冷眼旁观这与自杀无异的场面,修不屑一顾地嘲笑着那已然坠落,做出与自己截然相反选择的家伙。

---

“我承认,你和刚才那个小子一样,我必须修正对你的评价。”

“呵?”

作为决战之地的天台,只剩下修和葛叶雷二人。这场开始略显漫长的死斗,应该很快就能落下帷幕了吧。当然,这不是什么点到即止的格斗比赛,而是明刀明枪以命相搏的死斗,不可能存在握手言和的结局,胜利者将能得到名为存活的最高荣誉,失败者自然只有死亡的下场在等待着。

究竟会是修胜利呢?还是葛叶雷活下来?目前还是个未知数。

在顾皇龙和少女一同坠楼的现在,二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急于开战的打算。

“刚才的那个小子,明明是意力持有者,却满脑子都是拯救普通的无辜家伙之类的让人作呕的想法,使用杀人的技术却没有杀人的胆量,真是天真到家的异常者了。”

修眯着眼,一边从容不迫地用还能活动的左手把玩空斩,一边罕见地表现出耐心的样子聆听葛叶雷近似牢骚的话语,“你可不要搞错了,我可不像那小子一样会心慈手软哦?至少对于杀死你这件事,我是非常认真的。”

“这就是你与他的不同之处了,”葛叶雷耸耸肩,“我见过很多意力持有者,其中有像你的同伴早赖浩一那样的,被自己坚守的信念扭曲成所谓的“正义”,将这份“正义”加诸在所有与自己为敌的人身上的疯子。不过这种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意力持有者虽然都有轻视人命的天性,但至少,要毫无原因地直接虐杀手无寸铁的平民,他们是做不到的。”

“是吗?这貌似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意味深长的笑容出现在葛叶雷脸上,“这就是你的异常之处了,能没有任何犹豫,甚至能说是下意识就打算把作为人质的普通人杀掉,我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扭曲的家伙,你比意力持有者还要更像意力持有者。而且,我不怀疑你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不过同时对于救人这方面你也是相当积极啊,小子。”

“如果你指的是明日香和沙耶加的话,她们是我的同伴,我会赶来救她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何况这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不不不,我指的是,你刚才试图救那个天真的小子。”

空斩被放下了,修瞪着葛叶雷,“你想表达什么?”

葛叶雷的笑容越来越深了,“别装了,小子,你早就明白了。你以为这栋大楼我真的仅仅只是布置了那些低级陷阱吗?”葛叶雷阴险地笑了,“从一楼开始,我把用能力制造的病毒散播在每一个楼层,这些病毒虽然短时间内没什么作用,可却是最好用的人体入侵道具,从一楼一路杀上来的你,体内血液循环自然会加速到峰值,病毒已经随着你的战斗而遍布全身血管了,不是吗?”

“。。。。。。。。。”

“虽然要达到我想要的效果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发作,可是刚才战斗时你自己就察觉到了吧。体力流失得非常严重,手脚开始出现麻痹,就算你全力用意力去镇压身体的不适感,不过现在眼睛应该已经出现重影了,眯着眼也是为了能集中注意力来驱散那股不适感。”

“。。。。。。。。。”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决定速战速决,不然之后死得不仅仅是你,还要包括那个剩下半条命的天真家伙。至于那个被我摧残成那副样子本就活不长的女人,你判断就算想救也救不了,或者干脆说连救的价值都没有了,所以干脆当作无用的棋子舍弃掉,对吧?可惜啊可惜,你全力以赴的一击还没能打在我身上,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已经确定自己得到了胜利,因此葛叶雷开始肆无忌惮地大笑着,“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个天真的小子看不出来,可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是啊,你刚才的笑容是为了嘲讽我的人质战术,可同时也是你用来掩饰自己痛苦姿态的手段!不然以你之前那种攻击的威力,会真的仅仅只是把那个女人的残破身体剖开大洞而不是让她整个被搅碎吗?”

“。。。。。。。。。”

大笑一轮后,葛叶雷又转而用一种类似探究某种事物的眼神注视着修,“说真的,你是一个很有趣的家伙。你战斗是为了享受鲜血和杀戮,与我战斗时你眼中的狂热清楚表明这一点。可是你杀人却是建立在有没有必要的基础上,因此你才会选择杀掉那个女人,但你救那个天真的家伙是为了什么?就算再怎么虚弱,战斗时能有个随时可用的肉盾不是很好吗?可你居然不让那个家伙参战,如果那个家伙还在,或许你抛下他独自逃跑的话还能拖延一下时间,等身体恢复了再和早赖浩一一起找我算账,这才是标准的意力持有者的做法吧?说到底,在意力持有者中,你也是个异常者,跟那个天真的家伙一样。”

“你啰里啰唆地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说完了吗?该我提问了?”漫长的沉默后,修终于开口了,“我是不觉得我救了那个家伙啦,会有这种局面只不过是顺其自然的发展而已,如果真的要说是救他的话,那估计也只会是因为跟我有过一面之缘这个理由而已。倒是为什么你会盯上我?我和你似乎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葛叶雷,他的表情变得扭曲至极,又突然变得像自我陶醉一样,说了一个令人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骂的答案,“这是因为爱啊!”

爱?

葛叶雷说,盯上自己是因为爱?真是不可思议。修有那么一两秒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你知道吗?你见过吗?那个人,那个梦幻一般的女人!我亲眼看着刺入她身体里的刀刃拔出后居然连血都没有,连伤口都看不到!我成为意力持有者以来,一直在追求最完美的肉体,终于我遇见了她,她的肉体就是最完美的!就是我的梦想!就是能实现我完美肉体的爱啊!那个像做梦一样的夜晚,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只要能满足她的愿望,也就可以满足我的愿望了,我将可以得到她的垂青,还有那具完美的肉体!可是我在那个夜晚之后就没再见过她了,你知道吗?这种感觉?这种像是欲求不满一样的冲动,我只能制造猎奇杀人来发泄了啊,而这,也是她的愿望啊!她在渴望鲜血,她向我低语她渴望鲜血,渴望人们的献祭!可是没有用!没有用!杀再多的人也没有用啊!然后我发现了。。。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再见到她,也可以得到她的肉体了!”

已经不是简单的胡言乱语能解释得了了,修断定葛叶雷彻底疯了。

就因为这种理由?就因为这种事情?所以制造了臭名昭著的“连续猎奇杀人事件”?所以绑架了自己家里的两个女仆,还在这栋大楼布置了这么多的陷阱,让自己在这里跟他激战一场?然后在这里对着自己胡言乱语说着疯人疯话?

就因为这种事情?

爱?

修有生以来觉得爱这个字实在是蠢透了。

“我说,你的爱可真是有够蠢的啊。”

“你懂什么!”

激动之下葛叶雷下意识地释放出触手,两条触手擦着修的身体一冲而过,直接把天台边沿的水泥护栏砸个稀巴烂。

然而修还是面不改色地继续说着:“你的这种感觉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被洗脑了吧?如果你是要找所谓的肉体回复能力超强的人,我倒是知道某个被我用空斩刺了个洞穿还能一边把肠子塞回自己身体里一边跟人讲电话的长毛家伙哦?很可惜他上个月被我彻底干掉了,抱歉帮不了你实现你那个什么鬼伟大梦想了,你的爱还是等你将来失业找不到工作没钱只能当个家里蹲无业游民的时候用来填报肚子吧。”

梦想被嘲讽,爱被揶揄,葛叶雷认为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小鬼!你怎么敢说这种话!”

这一次的触手不是擦过修的身边而是直接就向他袭去。当机立断下修连忙拿起空斩防御,退后了好几步后总算是彻底档下来了。

不过,修没打算停止侮辱葛叶雷,反而还变本加厉地嘲笑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爱?你真的认为那是爱吗?不好意思我只觉得有够蠢的。你一个男人居然想得到一个女人的身体?想要搞SEX CHANGE的话应该去泰国才对啊?还有,我觉得被你这种恶心的家伙爱上,是那个女人最大的不幸。不过平心而论,我敢保证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你单身太久一厢情愿幻想出来的而已,醒醒吧!看清现实,根本不存在那样的女人,你只不过是个活在自我幻想里的可悲的高龄处男而已啦!”

如果说,要找到比这更能刺激葛叶雷的嘲讽言语的话,估计是不存在的了。

被揶揄,被嘲讽,葛叶雷都能忍受,可是否定“她”的存在,说“她”只不过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而已,葛叶雷绝对不能饶恕说出这种话的人——

——也就是修。

“你以为靠着这种话来拖延时间就有用吗!我告诉你吧,可恶的小鬼!你体内的病毒是不可能被意力驱散的,我知道你现在已经连左手都用不了了,你以为我看不到你全身都在颤抖吗!现在的你我随随便便就能打倒了!时间到了,侮辱我爱情的家伙,死吧!”

出现在修面前的,是开战到现在,数量最多,最为汹涌的触手群。

很想立刻躲过去或者像之前那样用空斩斩切触手来抵挡这一波攻击,可是他做不到。因为。。。暂且不说对修的心理分析,至少,有关于身体状况的问题你葛叶雷说的是百分百正确。

身体完全动不了,刚才挡住触手的一击已经把所有体力全部耗尽,对病毒造成的麻痹效果的抵抗也到了尽头,光是站着就已经非常吃力。挥剑?战斗?闪躲?

全部,都做不到。

也没有能够拯救自己的人在这里。

这是自觉醒为意力持有者的那个晚上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

“无计可施”。

“绝路”。

“人生的尽头”。

这几个字眼轮番出现在脑海中,最后出现的是。。。

 “死亡”。

自负,傲慢,不可一世的少年,现在才终于明白到,死亡的恐惧是何种滋味。过去在墓园,修曾死过一次,被甲斐刹那一剑断头,然而那时候的死亡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思考,只不过是短短一瞬间就什么都结束了。

应该说,甲斐刹那是仁慈的吧?选择了一剑了却生命的做法。葛叶雷不一样,他的触手群肯定会一步一步地把修的身体摧残殆尽,直至最后才破坏心脏,让修痛苦到最后的一刻。

“我要让你,慢慢体会死亡的滋味,忏悔对我的侮辱。”

于是,当触手们击飞空斩,接触到修的身体,一击一击地把骨头打碎,把内脏碾破,把眼球吞噬,把身体钻出大洞,把嘴巴撑裂,唯独大脑还保持完好时,修真切地品尝到,死亡的恐惧,死亡的滋味,到底是何物了。

『刚才那个被我用空斩洞穿的女生,是不是就是带着这种感觉死去的?』

他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然而,他没能继续想下去。因为,要迎来最后的时刻。

“到地狱下面忏悔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葛叶雷近乎尖叫的歇斯底里的笑声,仅余下大脑还存活的修,再一次迎来了生命的终局。可惜的是,他是作为意力持有者而死的,觉醒重新复活降临于世的机会是不存在的。

属于叫做八神修的存在的,意力的波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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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

正在前往某处的“黑色的辛德蕾拉”,胸口突然一痛。

“。。。我感觉到了,他死了。”奇怪的是,宣言爱着他的“黑色的辛德蕾拉”,脸上并没有任何能称之为悲伤的感情存在,反而慢慢露出了那带有魔性的微笑,“亲爱的,你距离真正觉醒又更进一步了呢,看来意料之外的强援已经出现了哦。”

与她同行的甲斐刹那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反应,身上的气质跟之前晖然不同,简直就像这具身体是别人在操控一样,他向着大楼的方向望去,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表现得异常愤怒,咬牙切齿地说出了某个名字,“尼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