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海市·国际花城】

严依依打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还是黑洞洞的,现在是凌晨一点,而严依依的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请进吧。”严依依示意姜厌舟进来坐,她似乎早就知道家里是这个样子了。

严依依看着姜厌舟脸上不解的表情,苦笑了一下说道:“爸爸住院了,晚上妈妈要留在医院照顾他。”

“这样啊。”姜厌舟点点头,走进屋子里顺手替严依依带上了房门。

他打量着这间屋子的装饰,很现代的装潢,房子不算很大但被这家人打理的整洁干净,姜厌舟看着沙发旁的灯柜上摆放着的相框,照片中的女孩露出天真的笑容,而这种表情,至少今晚,姜厌舟并没有在严依依身上看到过。

“那个......警察哥哥......我可不可以先去洗个澡?”

“你去吧,这里是你家,你不用这么拘束的。”

严依依点点头,转过身低着头快步走进浴室。

姜厌舟也没有就这么傻坐着,他仔细巡视了一下这间屋子,按照他的猜测严依依一家家庭关系相当和睦,夫妻关系良好,严依依应该也很听话。至于严依依嘛,她的房间里有个藏书量相当惊人的书架,姜厌舟随便拿了几本出来,几乎都有翻折过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书架上的书籍,她几乎是全部阅读过的,在走了一圈之后,姜厌舟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严依依的桌子上,那里正静静地摆着一本书,她自己的书——《长安火乱》

姜厌舟带着那本书到沙发上坐下,既然严依依的事故与这本书有关,那他就来看看这本书里到底讲了些什么。

严依依的文笔非常的老练,俨然不似一个高中生的水准,大概和她那庞大的阅读量很大的关系,人物的描写也相当细致,剧情的设计也相当新颖,故事的背景发生在汉末三国时期,主角是年轻时的诸葛亮。

看到这些姜厌舟不禁笑了一下,每次在这些作品中看到诸葛亮他都是这种反应,因为诸葛孔明,是整个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术士之一。他是在姜太公姜子牙之后,第二个将奇门遁甲之术研习到了极致的术士。

姜厌舟看了下表,距严依依进入洗手间开始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多了,然而水声还是没有停止。

姜厌舟皱了皱眉,他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即便女生洗澡的时间会比男生长上不少,但是严依依这个时间有些太长了一些。

他站起身将书放到茶几上,走到浴室门前,他敲了敲门唤道:“严依依?”

并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浴室里只有低声的哭泣声传来。

“严依依?”

“他们......全都知道了......”

姜厌舟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咬了咬牙说道:“你先出来,我帮你联络一下网警让他们介入这件事。”

“事情已经被闹得很大了。”严依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接近沙哑,这个女孩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绝望,姜厌舟实在没法把这个声音和照片里那个笑得无比灿烂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严依依问道:“我真的没有抄袭,为什么就没有人肯相信我?”

“我相信,你的书写得很好,是真的。”

“没用的,没有人会相信的,他们全都在骂我,恨不得我去死,是不是我死了,一切就没事了啊?”

“不是!”姜厌舟的声音突然增大了许多:“你难道不想要一个真相吗?死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在网络上寻找一个真相......太难了。”

严依依推开门,她赤裸着身体,也没有裹浴巾,姜厌舟见状慌忙地转过身去,严依依看着他的样子从一旁拿起睡袍披上:“警察哥哥不用那么紧张,我已经被全国的人看光了。”

严依依将手机递给姜厌舟,屏幕上,严依依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面色潮红,这是唯一一张还“幸存”着的照片,其他的几张恐怕是因为没有被打马赛克而被全数删除了。

至于下面的评论,姜厌舟看了一眼,便关上了手机。

姜厌舟长叹一口气,脑海里不断盘旋出那句话:“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凶残到如此地步。”

冷冰冰的现实摆在他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为了坚持自己所谓的正义,所有人都不遗余力地挥洒恶意,也不管他们口诛笔伐的的对象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只要他们感觉这件事情是正义的,那就不要思考真相。

毕竟从小到大,教育告诉我们,邪不压正,正义的一方无论如何都能赢得战争。

“我会还你一个真相的。”姜厌舟低着头,双拳紧握,目光愤怒而又坚定。

“嘶——”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种扭曲而又陌生的声音,紧接着,蛇头人身的奇异怪物从地板上钻出来,那只蛇头上没有眼睛也没有鼻子只有一对耳朵,还有那一张嘴里吐出的血红色信子和漆黑的毒牙。

“是祸妖。”姜厌舟将严依依拦在身后,这只祸妖也不急着动手,只见它那对长在蛇头上的人耳一动一动得,就好像在寻找姜厌舟和严依依的位置一样。姜厌舟将右手探进腰间,握住手枪,那只祸妖好像也发现了他们的位置似的,冲着两人吐出信子,露出骇人的獠牙。

姜厌舟见状,直接抽枪射击,淡蓝色的灵力子弹穿透了那只祸妖的胸口,但它仅仅只是摇晃了一下,胸口的伤口又快随地复原了。这种情况姜厌舟也很少见,但祸妖的动作由不得他惊讶,他抱起严依依往侧身一闪,躲过了祸妖的扑击,祸妖见一击落空,发出了一种愤怒而又兴奋的吼叫声,它张大嘴喷出了一团腥臭的黑色气体。

“快捂住鼻子。”姜厌舟喊道,严依依也不敢怠慢,慌忙捂住鼻子,姜厌舟将手指贴在唇边,低吟了一句:“守。”

灵气在他们身边汇集成一个蛋壳似的保护罩,将那股黑气隔绝在外面,姜厌舟思索了一下端起枪对着那只祸妖脖子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响起,祸妖缓缓地倒地。

这次它的伤口没有再接着复原。尸体慢慢地分解成黑色的灵屑在空中飞散了。

严依依显然是有些惊魂未定,她恐惧地看着姜厌舟问:“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姜厌舟看着她神色有些为难,他终于有点明白当初为什么源明初会那么爽快地把祸妖的事情告诉袁小希了,因为除非当场洗脑否则这根本就没法解释!如果现在让她忘掉这一切,后期的保护工作又不好进行了......

“那是祸妖,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先别问,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你就当做,这个世界上是有妖怪的吧。”姜厌舟撑着发痛的脑袋说道心里暗想道:“一定要早点让这个女孩忘掉这一切。”

严依依看着姜厌舟的样子,默默地低下了头。就在此时窗外一身雷鸣声响起,暴雨落下。

【源明初家】

袁小希盯着黝黑的天花板,眼神有些空洞,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可她却毫无睡意。一种莫名的疲倦和混乱充斥着她的内心,她努力地尝试入睡却还是失败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占据着她的思维。窗外的雨水拍打窗子的声音和一阵阵的雷鸣让她感觉到烦躁。她不喜欢下雨的天气,一方面下雨天的空气寒冷阴湿另一方面雨天阴沉的天气会让她觉得很压抑。

她慢慢地坐起来,用手撑着有些发晕的脑袋,她掀开被子走下床,厨房的冰箱里还存留着半盒她之前买给源明初的牛奶,说起来也有趣,当时源明初说他晚上睡不着于是袁小希就建议他买点牛奶睡前喝一下试试。她当时还嘲笑源明初,说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害怕失眠。

没想到现在受失眠之苦困扰的人居然是她自己。

袁小希打开冰箱的时候,外面突然一个炸雷响起,一个漆黑的影子长长地映照在她脚下的地板上,她整个人一惊手一滑,牛奶盒落到了地上。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想看看人影的主人。身后源明初正站在那里他的头发散开披着额头上满脸的汗珠,眼神警觉而又危险,就像是看见了陌生人的狼犬。

“源先生,你怎么了?”袁小希伸出手想替源明初擦去脸上的汗珠,结果源明初却推开了一步,他看着地上的牛奶盒满脸的纠结。

“你是想要牛奶吗?对不起我刚刚不小心把牛奶打翻了......”

“没...没关系。”源明初的话刚说完屋外又是一声响雷炸起,在那一瞬间似乎刚恢复平静的源明初有露出那样的眼神,恐惧、警觉而又带有攻击性,平日里的源明初总让袁小希感觉很犬系,调皮活泼但是却很温和。但他刚刚那个眼神,分明就是一只被人踏入领地的狼。

“小希......你快去睡吧......我想一个人待会。”源明初低垂着头不让袁小希去看他的表情。

“源先生你是害怕打雷吗?”袁小希问道。

源明初摇摇头又点头道:“我讨厌打雷的天气,我会想到很多不好的事情。”

“那你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打雷的话要怎么办呢?”袁小希问。

“我会暂时切断和鬼欺还有雪乃的联系,这样他们就察觉不到我的想法,我不想让自己的式神看见这幅样子。”

袁小希叹了口气摇摇头:“你这种行为在中国就叫做死倔。”说完她将两只手贴在源明初的耳朵上:“你看打雷的声音就小很多了啊。”

源明初愣了一下,因为耳朵被捂上了,所以他没太听得清袁小希后面说的话,但他能很清楚的感觉到那双手中所传来的温度,袁小希很温和的笑着,有时候源明初也会很奇怪,为什么他还有袁小希还有姜厌舟都是家里面缺个父母,为什么性格上面差距这么多?

姜厌舟那种不喜欢和太多人交流的性格和袁小希这种单纯的性格完全是两条路啊!

源明初慢慢地移开袁小希的双手:“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她点点头。

源明初叹了口气,拉着袁小希走到她的房间,拦腰抱起,将她丢在床上。

“赶紧睡觉吧,要不然会掉头发的。”

“我头发旺盛着呢!”

“眠。”

轻柔的灵力包裹着袁小希的身体,倦意涌进大脑,她的眼皮越来越沉,没几秒,她就睡了过去,源明初确认她已经睡着这才挥了挥手离开了她的房间。

此时外面还是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但是已经不再打雷了,源明初走到阳台边打开窗户,他从一边架子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他望着眼前的雨幕,吐出一口烟圈,白色的烟雾被落下的雨滴打散消失在空气的海洋之中。

突如其来的疲倦充斥着源明初的身体,曾经每一个打雷的夜晚他都是这样站在窗口,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抽着烟,然后等到第二天天亮,以前在日本的时候,每到打雷,美代子都会打电话过来让他戴隔音耳机睡觉,但源明初即使戴上耳机之后也很难入睡,干脆就作罢了,所以他已经习惯了在打雷的晚上一个人独坐一晚,只有这次他感觉到了一丝疲倦,香烟烧完,他熄灭剩下的烟蒂将烟盒放回之前的台子上,源明初看着洒落在厨房地面上的牛奶,他拿起工具将这一切打理干净之后,疲倦的感觉就越发的强烈起来,他回到房间趴在床上,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终于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一夜无梦,直到第二天早上,一通电话将他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