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间里的光线很暗,除了墙壁上亮着的几盏橘黄色的壁灯之外,房间里几乎没有其他光源。墙壁上除了看起来温暖的橘黄色壁灯之外,其余的大都是一些被挂在铁钩上的“刑具”。寒鸦馆的地下也有一间相似的地下室,不过烛炘这边的显然要大上许多。

至于束缚着雪莉的这张椅子,倒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用皮质的固定带固定住了雪莉的腰以外,雪莉的双脚也被一个木质的足枷给固定了起来,她尝试了一下,看样子除非破坏足枷,否则是没有办法轻易地把脚抽出来。至于她的双手则背在椅子后面,手腕上应该是戴着手铐模样的灵力抑制装置。

烛炘正站在一个木桌前,似乎在准备什么东西,让雪莉感到奇怪的是,房间里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味,闻起来像是什么东西烂掉很久的样子。当闻到那种味道的时候,雪莉不禁感到一阵目眩。喉咙里也不禁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我记得雪莉小姐的嗅觉非常好,听说你的鼻子似乎能闻出灵气的不同?”烛炘转过身来,他的脸上不知何时竟戴上了一个有些夸张的防毒面具。这幅打扮不禁让雪莉咽了口吐沫。

难不成这里其实不是什么拷问室而是什么生化实验室?

“是又怎么样?你把我带到这里来,不会就是想问这些无聊的问题吧?”

“不不不,只不过是确认一下,确认一下你是否有这个天赋。”烛炘一边说着一边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了一个有些奇怪的玩意。看起来像是个防毒面具,不过滤毒罐的部分却是被两个袋子所取代了。而那两个袋子里面......

竟然分别装着两罐鲱鱼罐头?!

“等等,那是什么东西,你不会打算拿那种东西来拷问我吧?”雪莉不禁有些紧张,虽然脸上的表情还是很镇定,但是身体却已经不自主地挣扎了起来。

“那么,长话短说吧,你知不知道黄衣之主现在在什么地方?”烛炘坐到雪莉身边问道。

“不知道。”雪莉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想要蜷缩身体,“你在说什么东西?”

“就是你们培养的那只祸妖,在卡森德拉释放出孢子的那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关于莫里亚蒂你知道多少?他现在是你们渡鸦会的首脑吧。”

雪莉恶狠狠地瞪了烛炘一眼,不过准确地说她也没看到烛炘的眼睛,只是看到防毒面具上两个镜片。

“现在渡鸦会的各项事务都是由阿索德负责的,从来就没有你说的这个人。”

“雪莉小姐。”烛炘皱了皱眉,不过他的语气听起来却很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你是在当我傻吗?”

还没等雪莉反应过来,烛炘已经抬起手,将那个“鲱鱼罐头面罩”给戴到了她的脸上。

雪莉的身体猛地绷直了,她的脸上逐渐露出痛苦的表情,脸颊似乎是因为憋气而变得通红。

“不要停止呼吸,雪莉小姐。”烛炘一边说着一边在雪莉的腰上用力的一戳。

突然感受到的刺激让雪莉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而且本身,她的憋气时间也几乎是到了极限了,如果再不呼吸,她就得因为缺氧而昏迷。

呼吸使得她不断地吸入面罩中的恶臭气味,她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似地抽搐了起来,雪莉用力地踢蹬着双腿,一直穿在脚上的高跟鞋也被她给踢掉了一只。她用力地摇晃着脑袋,似乎是想要把戴在脸上的面罩给甩开似得,但很可惜,那副面罩被牢牢地固定在她脸上,仅凭甩动是根本没有办法将面罩给甩开的。

稍微等了一会,烛炘才将雪莉脸上的面罩给取了下来,雪莉像是一个刚从海底浮上来的人似的贪婪地吸取着四周并不算新鲜的空气,再怎么说,都要比面罩里的气味要好闻的多。

“怎么样,虽然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靠谱的道具,可对你这种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很不好受吧。”烛炘微笑着看着雪莉。

雪莉这时候才意识到,面前的家伙并不是什么魔法管理局的搜查官,他和自己一样,都是地下结社的魔法师,所以并不用管魔法管理局的什么规则法律,现在是在他的地盘,烛炘一定会为了把她的嘴撬开而不择手段,这个“鲱鱼罐头面罩”或许还算是最温柔的刑罚。

雪莉看着挂在墙壁上的那些刑具,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怵。

“再问你一遍,黄衣之王,也就是原初的祸妖,贪婪,究竟藏在什么地方?”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我听阿索德说过,说是藏在什么时间的顶点上。”雪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或许是刚刚的挣扎耗费了她不少体力。

“最近伦敦城里的半祸妖,还有祸妖,是不是你们搞出来的,你们是怎么做到,把孢子传播的那么远的?”

“我不知,唔!”还没等雪莉说完,烛炘便已经一把将面罩套到了雪莉头上。

“我不想听到‘我不知道’这句话,雪莉小姐,如果你是不记得了的话,我觉得这个东西应该能帮你好好回忆一下。”烛炘站起身,他瞥了一眼正在奋力挣扎的雪莉,她正止不住的干呕,嘴角也渗出了一丝涎水。

烛炘转过身,装出要离开的样子:“过一会再来帮你把这股小东西给摘下来好了。”

“我说!我说!”身后,传来雪莉哀嚎的声音。

烛炘停下了脚步,他回过身,又恢复了刚才那种看似温和的笑容:“这样不就好了么。”

取下面罩之后,雪莉花了很长时间似乎才缓过劲来,她艰难地抬起头,断断续续地和烛炘说:“那些孢子究竟是怎么传播的,我们确实不知情,阿索德或许知道,但是有关莫里亚蒂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一些。”

“说下去。”烛炘在雪莉的身边坐下,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听起来却总有种威胁的感觉。

“莫里亚蒂先生本名K,不过我不认为这是他的真名,但是他是不可能告诉我们真实的名字的,我总觉得,莫里亚蒂教授或许是什么恶魔也说不定,因为......”雪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道,“只有妖魔不敢告诉人类他们真正的名字。”

烛炘听到这里不由得愣了一下,雪莉说的也没错,通灵者们与灵妖签订契约都是靠呼唤他们的真名,对于这些妖魔来说真名是和生命一样宝贵的东西。

“名字”是最强的言灵。除非信任,妖魔通常很少将自己的名字托付给通灵者。

“他就这么凭空出现了,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凭空出现?”烛炘皱了皱眉,“你是说之前从没有听过这个人是吗?”

“像K先生这样的魔法师,名声应该很响亮才对,但从来没有人听说过他,他是在前两年突然出现的,我记得很清楚。”雪莉答道,她一直垂着头,烛炘也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她的声音一直不大,感觉很虚弱的样子。

“为什么会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当时阿索德刚刚准备重组渡鸦会,我收到信息的时候刚好在看新闻,好像是有关于修补长城什么的。当时阿索德应该刚从流放的地方回来,他是和K一起回来的,所以,最先接触K先生的其实是阿索德。但是我私下里也问过阿索德,他说他也不熟悉K先生,K先生是自己找到他的。”

“之后,他就帮你们重组了渡鸦会?”烛炘挑了挑眉,“你还知道什么?”

“虽然K先生是魔法师,但我从来没见过他很少见他用魔法,而且当时培育原初祸妖的计划也是K先生提出来的,就连通黄衣之王的原细胞都是他提供给我们的。”

“原细胞?”

“就是附在奥古斯特身上的祸妖。”雪莉解释道,“不过那个应该是寄生型祸妖吧,这么说的话,贪婪其实是K先生带来的也说不定。”

烛炘没有回话,他用手捏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的样子:“你是说,贪婪其实是莫里亚蒂最先给你们的,而不是你们找到的?”

“我们怎么可能找得到那种东西?”雪莉辩解道,“他只是告诉我们,如果想要报仇的话,必须要借助祸妖的力量。事实证明,他说的是对的。”

“这样啊。”烛炘微笑着站起身,他拿起被放在一边的古怪面罩,重新戴到雪莉的头上。

“喂,我明明都告诉你了,你别,唔......”面罩戴上的瞬间,雪莉便没了声音,她竭力屏住呼吸,烛炘看着她的样子,嘲讽般的笑了笑。

“但你并没有告诉我怎么解决你们搞出来的麻烦,你就在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吧。”

雪莉用力踢了一下腿,不过或许是由于带着足枷的缘故,这让她看起来就好像在挣扎似的。当然,这一切烛炘都没有看见,他径直走出了那间拷问室。

拷问室外是漆黑一片的走廊,门口的架子上放着一支手电筒,烛炘轻车熟路地拿起那只手电,打开。

这条黑色的通道一直是螺旋朝上的,四周的石砖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了,当然这种年代感是应该的。

因为此时烛炘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梅林的庄园内。

推开面前的木门之后,强烈的光亮不禁让烛炘眯起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金碧辉煌的大厅,梅林正很没个正形地侧卧在沙发上,有时候烛炘真的会怀疑梅林究竟是不是英国人,不过一想到他本身有梦魔的血统,本质上好像也不太算人。

“怎么样问出什么来了没?”源明初抬起头,他的手中正端着一个茶杯,茶杯里是刚倒好的红茶。

“那个,烛炘哥,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我好像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袁小希原先坐在源明初的左边,离烛炘比较近,看着烛炘靠过来,她便捏着鼻子慌慌张张地躲到了源明初的右边了。

“喂,这样是不是太失礼了一点,源明初你管管她。”烛炘抗议道。

“不,烛炘我觉得你还是去洗个澡好了。”本来还在独占一个长沙发的梅林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躲到了离烛炘很远的地方。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着烛炘。

源明初抬起头,虽然他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但烛炘也懒得征求他的意见了:“我先把话说完,我问到了黄衣之王,也就是贪婪藏身的地方。”

“嗯?”听到这,三个人都不禁直起了身子,“在哪?”

“她没直说,给我们留了个谜语。她说‘在时间的顶点’。”烛炘无奈地耸了耸肩,“其他的就没问出什么有用的,我准备过会再去问一次。我先去洗个澡,免得你们都不给我靠过来。”

“稍等一下。”梅林突然叫住了烛炘,“你确定她跟你说的是时间的顶点吗?”

“嗯对,有什么事情吗?”烛炘反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个挺没创意的暗号啊。”梅林轻笑了一声,“这个莫里亚蒂教授藏东西的地方倒是意外地显眼啊。”

“你说意外的显眼?”源明初愣了一下,随后便露出和梅林一样的轻笑声来,“是这个意思吗?那还真是挺老套的。”

烛炘和袁小希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个人,源明初轻轻将袁小希搂了过来,在她耳边嘀咕了两句。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袁小希恍然大悟般地说道。

“我说你们三个,不要孤立我啊,别打哑谜了,到底什么意思?”烛炘的嘴角微微抽搐,“再不说我罢工了啊。”

“烛炘,说到时间你会想到什么东西?”梅林突然开口问道。

“时间?闹钟?手表......钟楼?”烛炘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的,他先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紧接着又像是很失望似地用手摁住额头,“原来这么无聊的么?”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个黄衣之王就藏在伊丽莎白塔(即大本钟)的最高处。”

【伦敦·石楼】

帕西瓦尔看着楼顶空荡荡的法阵,原本留在法阵中央的翠神石现在已不知去向,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墙壁上还沾着少许未干的血迹,这些血迹应该是属于那些已经被抬走了的搜查官们的。

按照目击者的证词,入侵石楼的除了大量的祸妖之外,只有两个魔法师。

那两个魔法师倒是不难辨认,一个是现任的黑鸦七羽——阿索德·诺洛基斯,而另一个则是雷斯垂德。

“可惜没有留下什么影像,否则现在就可以去抓他了。”帕西瓦尔叹了口气。

“想什么呢?那老狐狸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抓到的话,我们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兰瑟芙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帕西瓦尔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绕到自己背后的,这个女人像是只猫一样,走路静悄悄地,总是能吓人一跳。

“说的也是,你妹妹没什么事情吧?”

兰瑟芙乐点点头:“只是中了点幻术而已,她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我说,你就不知道关心一下我的?”

“你那么强,当然没事的。”帕西瓦尔挠了挠头,很耿直地应道。

“嘁,没劲,不过,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抢翠神石啊?”兰瑟芙乐看向法阵的中央,本身应该悬浮着翠神石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

帕西瓦尔耸了耸肩,一脸无奈的样子:“他们在英国境内不断地制造祸妖和半祸妖,又抢走了翠神石,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想要什么东西。难不成他们想研制一个不怕翠神石的祸妖?”

“没必要吧,现在全世界也没几个国家专门用翠神石对付祸妖的。”帕西瓦尔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问道,“说起来,今天晚上那个扎辫子的面具男,你有没有觉得,有些面熟。”

“嗯?经你这么一说......”兰瑟芙乐用食指抵住下巴,小声地呢喃道,“好像是有点面熟,留辫子,拿日本刀的通灵者......”

“虽然他一直没有使用言灵......不过,从他的刀术上来看,应该是日本的古刀术。”帕西瓦尔一边说着一边靠到墙上,“还有那把刀,褚红色刀鞘的日本刀,而且是灵器,虽然不是很确定,但应该是日本的天下五剑之一,童子切安纲,我记得童子切安纲的主人,好像是源......源什么来着?”

“日本阴阳寮的御神级阴阳师,源明初。我之前关注过他的推特。”兰瑟芙乐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帕西瓦尔吐了吐舌头。

帕西瓦尔像是没看到她的鬼脸似得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那看来他今晚用的剑术应该是幕末时期新选组的剑术,天然理心流。”

“你对这些东西倒是挺熟悉的,不过,日本阴阳寮的前御神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他的通缉令不是解除了吗?怎么会和渡鸦会混在一起。”

“嗯......啊,没准我们犯了个错误。”帕西瓦尔苦笑着看向兰瑟芙乐,“我们搞不好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什么意思?等等你这么说的话,今晚来找我们的那个小姑娘没准就是......袁小希?”兰瑟芙乐有些惊讶地用手掩住嘴。

“理论上他们应该是和阴阳寮或者督灵司的支援队一起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先到了,但是这件事鲁维一定知情。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究竟在策划什么,不过应该是有他们的打算,那这么看来,我们两个是被利用了一下。”帕西瓦尔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鲁维恐怕自己也没想到这些吧,你也知道,我们的头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有点.......”

“他就是靠不住。”兰瑟芙乐很不留情面地说道,“那看来就是我们恰好都因为某些原因要去这场夜神巡游执行任务,然后又恰好打起来了,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任务,但是瑞秋跑掉了啊。”

“瑞秋逃跑的那辆车被发现在尤斯顿路上断成了两截,虽然不知道源明初他们的目标是谁,但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等会去找鲁维谈谈好了。我觉得,源明初和袁小希应该是在跟那个家伙干事。”

“那个家伙?”兰瑟芙乐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帕西瓦尔。

“禁魔骑士之中,不是有一位‘黑骑士’吗?”

【伦敦·图灵顿庄园】

“阿嚏!”

“你这是刚洗完澡就感冒了?”梅林瞥了一眼烛炘,眼神里也不知究竟是慈爱还是嘲笑。

“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念我。”烛炘轻轻揉了揉鼻子,“不是,你这是准备去哪?”

烛炘看着眼前的梅林由刚才的睡衣换上了一身挺拔的西装,看起来像是要出席什么会议似的,但是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

“我们准备去大本钟看看。”源明初换下了身上的正装,换了一件灰色的长风衣,“你要不要也收拾一下?”

“我也跟着去么?”烛炘愣了一下。

“嗯,我没驾照,源明初不习惯开英国车。”

“合着你们把我当司机呢?!”烛炘虽然嘴上在抱怨着,但还是朝着房间的方向走去,在行动之前他们就已经把准备好的衣物转移到了梅林的庄园里。

按照烛炘的话讲,他肯定不能在自己的房子里拷问雪莉,但源明初和袁小希没想到的是,梅林的庄园里居然有单独的拷问室。

“那我呢?”袁小希坐在沙发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

“小希,你等过一会去和雪莉小姐谈谈,你就告诉她,你是偷偷来的。说不定她会告诉你一些事情。比如怎么解除那些孢子的感染什么的。”源明初轻轻拍了拍袁小希的肩膀,“说不定她刚刚被烛炘那么虐待,你对她好一点没准她就招了。”

“等一等,我怎么听着好像我是什么大恶人似的?”烛炘刚刚换好衣服从楼上走下来,他身上穿着和源明初差不多的长风衣,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

“总之,尽量打探一些情报出来,我们很快就回来。”

“知道了,我尽量试试。”袁小希有些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了,等回来之后你们再慢慢说吧,英国可没留下给你们说悄悄话的时间。”梅林站起身,推着烛炘和源明初就朝着屋外走去。

等走出了大厅之后,梅林戴上大厅的房门,他站在走廊上叹了口气,“你是害怕有危险才不带她去的吧?”

源明初愣了一下,他犹豫了一会点点头道:“嗯。”

梅林收回原先落在源明初身上的视线,他想了想之后,轻拍了一下源明初的肩膀:“我记得,中国有句老话,是祸躲不过,对吧?”

“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源明初不解。

“其实我觉得,你不用那么刻意地去保护她。”梅林笑了笑,“你应该也有所察觉吧,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又成长了不少。”

“嗯。”源明初点点头,“只是,这次毕竟......”

“放心吧,这次就算了,不过你可别忘了,小希她可是和我们一起对抗过天神的术士。而且啊......”梅林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对着源明初露出了一个奇特的笑容,“你与其把女孩子丢在这么大的一栋庄园里,还不如把她带在身边呢。”

“梅林你可以少说两句不?再说下去源明初就要回去把小希带出来了。”烛炘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吐槽道,他的声音很平淡,让人听不出究竟是不是开玩笑。

“不不不,我不会带小希去的,我们得留下一个人来留守这里,除了梅林前辈,小希她是最适合留守在‘基地’里的人了。真言书能给我们提供最及时的支援。”

“这倒也是。”烛炘耸了耸肩,他的视线悄悄地落到走在前方的源明初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次见到的源明初和之前在天海时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

“说起来。”

源明初突然回过头来,烛炘见状赶忙将视线移开:“怎......怎么了?”

源明初的视线并没有停留在烛炘身上,他看着梅林用一种有些迟疑的声音问道:“从刚才我就觉得奇怪,你们不觉得,时间的顶点如果是暗指伊丽莎白塔的话,会不会太简单了一点?”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得去确认一下为好,而且我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照你们说的那个莫里亚蒂应该是个心思相当缜密的人,他应该不会把暗号设置的那么简单吧。”

“也对,总之先去确认一下好了。”源明初推开大门,屋外的夜色静悄悄地撒落了下来,清冷的月光落在停在庭院里的那辆黑色的车上,就好像在漆黑的湖水中撒了一把珍珠。

“好了,各位,上车吧。”

【天海市·出租屋】

姜厌舟醒来的时候,王岚盛还睡得很熟。昨天晚上姜厌舟并没有多长时间的睡眠。他起床的时候,天还依旧很昏暗,姜厌舟走到阳台上的时候,天空上还零星地挂着几颗星星,残月朦朦胧胧地掩藏在云层之中。

“起这么早吗?”悟空不知什么时候猴到了阳台的栏杆上,明明是冬天,他却穿着一件看起来很单薄的黑色背心,腿上套着一条看起来想当宽松的工装裤,额头上戴着一只黑色的头带,头带上用烫金色的线绣着浮云般的纹理。

他的一只腿弯着架在栏杆上,另一只腿垂着,藤蔓似地无规则地摆动,他看到姜厌舟来了个,抬起手给他扔了个苹果,苹果的样子看起来很新鲜,像是刚采下来似的。一样的苹果,悟空的怀中还有两三个。

“哪来的苹果?”姜厌舟趴到栏杆上,他拿起苹果仔细端详了一下问道,“这么早应该没有水果店开门才对。”

“但是往远点有个果园,我从那拿了几个。”悟空随口应道,似乎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做的是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姜厌舟沉默着摇了摇头:“你下次想要就跟我说,我带你买。”

“嗷......”沉默了一会,悟空突然开口问道,“你和你之前的那个契灵也是这个样子吗?”

“嗯?你怎么知道我之前还有个契灵?”姜厌舟有些惊讶,和悟空缔结契灵印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和干将“断绝关系”有些日子了。

“我是谁?我可是齐天大圣,我说,你别老和袁毅一样,婆婆妈妈的。他啊,就是太正经了。”

“大圣,在我们现在这个社会,你去拿人家果子,虽然不值多少钱,但那毕竟是人家吃饭的东西。”姜厌舟抬头望向远处穿梭的车辆,此时东方的天空开始渐渐泛白,天空中的残存的星光也被初生的日光给驱散,“你说是吧,大圣你应该也不想看到那些果农没饭吃吧。”

“也......也对,那下次你记得给我整点。”悟空说着便抱着苹果从阳台的栏杆上蹦了下来,“你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心肠倒是挺好。”

“这泼猴,倒是意外的好哄......”姜厌舟在心里发出这种宛如唐僧般的嘀咕,但嘴上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习惯这么过了。”

“哎,姜厌舟,你说那个叫法官的想要杀你,他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啊?”悟空将啃完的国核朝着楼下一丢,那国核竟然精准地落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直接打过来了啊。”

“我想,他应该有什么其他打算吧,不过,他杀不了我的。”姜厌舟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悲戚的神色,紧接着便是如刀剑一般的寒意,“想杀死我的人,我就先送他们下地狱。”

说完,姜厌舟拿起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不知为什么,悟空看着他,现在的姜厌舟仿佛和刚刚那个会关心果农能不能吃饱饭的人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就仿佛一个两面的石像,一面是佛陀,一面是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