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惠还是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现出对于处理危险机械物品的操作。由于她身上同样穿了防护衣,再加上体内并无任何机械改造过的地方,对于电磁脉冲可以说理应能够做到完全免疫。

她走到屏障跟前,先伸出手指,试探着戳了几下。手指毫无受阻地穿过,没有得到反馈后,掂了掂手上的桌子腿,以一个斜插入的角度迅速捅进其中一根金属立柱与地面的接口,把它从钉进混凝土结构的状态撬了出来!

木料制成的桌子腿刺进地面的缝隙里,发出崩溃的咔啦咔啦响声,缝隙外面则是最终堆叠留出大圈的粉碎木屑和弯曲的纤维。目睹千惠做出这等非人动作,我可谓惊到目瞪口呆。

少女现在可还处于屏障附近的干扰范围,根本不可能有机械手臂或外骨骼之类的东西辅助,做到这一切的可是纯粹的人类肉体力量!

“诶呀,没想到‘圣餐’的效果这么强。”千惠明显也吓了一跳,不过手上动作仍然没有半分停顿,将撬出的金属立柱远远地扔到一边,接着又处理掉周围的立柱,最后到了绯的身旁,双手分别伸进她的臂弯和洋裙下的腿窝,将其抱起,匆忙小跑了出来。

“‘圣餐’不是会减少寿命的吗,不要紧吧?”

我对她会服用那种危害程度过大,但实际功效不怎么理想的药丸的行为并不看好,可是不得不说在特殊情况下的确有用。千惠没有多加解释,只是摇头,表示她自有办法。

“骑士大爷,来搭把手,我一个人站不起来。”我不好在这个时候费话,只得转而对护教骑士们这么颐指气使道,算是扯着教廷维护学院治安的背景当虎皮来穿,“愣着干什么,我可是学院里正规的学生诶,要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死掉,你们的上司肯定要追究责任的吧?”

两道白气从骑士队长半掩的头盔喷出,他冷哼一记,最终还是挥手,指派手下踩着满是石子与灰沙的地毯走了过来。

至于他自己,无论出于面子还是其他曾经过节方面的考虑,都是万万不能动的。

其余骑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清理砖石瓦砾,顺便合力把碎石堆里血肉模糊的尸体拖出来。扶我起身的是全身覆盖在强化重甲中的约翰,作为骑士队长的副手,什么苦活累活都需要他这个中层干部来做,可以说工作量比队长和队员都要远远高出不少。我撑着他的肩膀从楼梯扶手边站起,心想,或许他会和同样身为上司副手的克丽丝有些共同语言也说不定。

时隔没多久,约翰的样子变得和其余骑士大不相同,身上更换成了全新款式的动力装甲,偏向于沉重和宽大的式样。崭新冷峻的钢纹烙印在甲胄厚厚的金属叶片上,喷上暖色调的红色底漆,颇有种战斗时会被充作前锋肉盾角色的视觉观感。

当天晚上,我们在护教骑士的保护下回到宿舍,期间没有再发生可能的遇袭事件。而克丽丝得知校园内出现可疑人士的情况,很快赶到洋馆,对我们表示学院官方将会严厉查处袭击者的身份,以及及时排查城堡内的监控漏洞,算是表达了她的态度。

尽管能够避开监控系统进入学院内部的人,背景和隐藏身份的技术应该并不简单,但是对她抗议和质疑之类的事情仍然不适合做的太过分,于是我便没有多说什么。

目前来看,只能在自己几个人的圈子里尽量注意安全了。

依旧昏迷不醒的绯被临时放到我的房间。在出发到第二市区前,我就已经在行李中准备好维修仿造义体的简单仪器,算是以防万一。如今真的要用到它们,对于第一次要维修仿造义体的我来说也是个挑战。

“我也来帮忙吧。”

一行人中护教骑士们还要值夜,在门口选择离开。千惠意外地跟我们进到洋馆,大队人马引发的动静把住在二楼的几名学生惊醒,从各自的隔间开门探头张望。

服用过“圣餐”之后的千惠一直跟在我身后,神情略显疲态,平底玻璃眼镜下的双眼仍熠熠发亮。

绯的仿造义体大脑结构和电子脑类似,其余部分的身体器官则均为复杂强力的生物构造,就连动力炉也不是真正常规意义上的机械体,这也是其能够被归类为生物兵器的原因。我情知自己单独处理她的伤势并不保险,因此有千惠的帮助算是件好事。

奈賀与苍也等在客厅,我们进屋后,没有向两人多做解释,直接关上了三楼的房门。

“这是纳米机械修复液,一会喂绯喝下,我会远程控制里面的机械对她的电子脑进行修复,要是还出什么意外的话就靠千惠补救了。”我从衣柜的行李箱找出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瓶口还是未开封的状态,里面闪着星星点点银光的清亮液体却仅仅于连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没装到。

仅仅这么一小瓶,在黑街就能卖到天价。瓶中的液体和AI统一发放的镇静剂那种货色完全不同,不仅可以用在电子脑之类的仪器上,对生物体的损伤、衰老也能做到修复。

至今为止,我只见过灰熊的那身来自基因遗传的伤病无法用修复液治好,其他情况基本都能起到明显的效果。

千惠认得这修复液,点头示意明白。小紫在战斗结束时专门回了趟她们的宿舍,把千惠的医药箱拿了过来,算是作为第二层保险。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我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靠近躺在床上的绯。

小心地将其扶起,利用数据连接线和她进行连接。最后掰开女孩的樱唇,将瓶子里的液体喂进她的口中。

……

隔天早晨。

我在客厅里将就着睡了一晚,醒来时还感觉浑身酸痛,身上倒是改了条毛毯。

脑袋也像发烧了般昏沉沉的,电子脑被病毒入侵的滋味可不好受。

简单地洗漱了下,理应到了上课时间,我还是懒得挪步去往教室,便到阳台上点了支烟,对着清新的空气喷出烟来。这样的感觉不算多好,然而习惯了的话总是会忍不住在心烦意乱的时刻来上那么一支。

就在这时,视网膜光屏上显示有人正在请求通讯。我一看,竟然是三号机打来的电话。

许久不见,自从我们来到第二市区就玩起了长期失踪的三号机,如今主动给我打起电话,令刚开始接到讯号的我还未从茫然中回复过来。

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正好自己这边也遇到了不少麻烦,能够联系上它的话正好能够一并解决。

“喂?”我按灭烟头,接通了连线。视频对面的三号机形象隐没在像是幕布笼罩的黑暗中,如果不是显示的确有视频信号连接,差点都要怀疑是不是通讯被对方单方面切断了。

“这是通行代码,你可以凭借这个,抽空去教廷在第二市区的巴耶克教堂接受关于朗基努斯之枪的程序检查。”三号机的声音从“幕布”底下发出,传给我一串加密后的代码,言简意赅地说明完此次通讯的目的。接着它话锋一转,问起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听说你在学院里遭到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