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片晴空万里,但树上的水珠却暴露了刚不久才下过雨这个事实。楼下来往的车声惊得电线杆上的几只正在午睡的麻雀起起落落。阳光顺着窗户倾泻在易天行的书房里,但易天行却没什么心思欣赏窗外的景色。

此时的易天行正猛写着“五三”,因为该死的月考又要来了!已是高三即将面临高考的他们则更是因为考试而苦不堪言。先不说学习本身的压力,光是家长老师的那些关于成绩的碎碎念就会把人逼疯!

倒是没有人对易天行碎碎念过,不过那一道道期盼的眼神谁说不是更大的压力?天晓得他如果考差了这些失望的人会不会把他生吞活剥……

每每想到这里,易天行就是一阵头痛。拜托他也不是钢铁侠好么?他也是需要娱乐的啊!现在他天天都要为了考试而学习学习再学习,甚至现在这样的大好的星期天都不能幸免……

正当易天行刷题刷得烦躁时,一道尖锐的手机铃声划过家里寂静的空气。

易天行有些惊讶,不会是广告吧?因为一般是没人会和他打电话的。他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走到客厅从餐桌上拿起被他冷落了一上午的手机,来电显示上显示着一个眼熟的电话号码。

她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易天行有些疑惑,但又有些莫名其妙的欣喜。接通了电话,依然是那熟悉的语气:“嗨呀,大好的星期六过得怎么样?不会坐在家里赶功课吧!别赶了来车站高悠病了我们去看看他吧!就这样,拜拜!”

一阵盲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句话也没说上的易天行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回裤兜里,顺手将放在桌上的钥匙揣进兜里便向外走去。

其实易天行家出行还是比较方便的。易天行的家其实是一个大国企的员工宿舍,离学校不远,离车站也只有十分钟左右的脚程。

此时正值正午,路上来往的人并不多,易天行一步一晃悠闲地走在路边。一出来心情就好了不少,看来偶尔出来放松放松也不错嘛。不过之前出来心情也没这么好啊?可能是刚下过雨,空气中的负离子很多的原因吧。

话说回来其实今天很适合户外活动,天气好久没有这样好了,今年的春天降水比往常多了不少,气温也是随之不见升高,今天这样的天气也是十分的难得。

易天行在神游中没感到过多久便走到了车站前,他四处张望寻找这莫娜的身影,可车站前为数不多的人中并没有莫娜的身影,易天行奇怪地拿出了手机,准备打个电话问问莫娜在哪里。

“嗨!易大学者!”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出来玩,真是不容易啊!”

易天行叹了口气,转过头去无奈地打量着身后的莫娜,“你去干嘛了?”

由于今天并不是上课日,莫娜并没有穿着校服,而是穿着一身蕾丝边的白色连衣裙,虽然简单但十分的衬她那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粉色的长发简单地用发圈尾束在脑后,与白色的连衣裙交相辉映,配上脸上那一抹淡淡的妆容,整个人让人感到一种简单的美好。

莫娜安静美少女的形象并没有维持多久,她朝易天行做了个鬼脸,“我刚刚上厕所去了嘛!”

“行吧,”易天行摇了摇头,朝车站走去,“走吧。”

虽然高悠和易天行同上一所学校,可高悠并不住在这个城市,他事实上是住在相邻的另一个城市的。两个城市之间由轻轨联通,高悠每天都乘轻轨上学。这也成为了他迟到的一个借口……

“它轻轨时间表就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啊!”每回老师问他为什么迟到他都这样说。

“易大学者,你说我们要不要带点零食呢?”莫娜说。

“他家可不缺这些东西。”易天行淡淡地说。

“喂喂,本美女邀请你去逛超市这可是你的荣幸!要知道……”

““想陪我逛超市的人可以从班上排到学校门口!!””易天行准确无误地猜出了莫娜后半句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下次换个台词行不?”

莫娜气鼓鼓的用手中的轻轨票往检票闸中狠狠一插,“你今天不去也得去!”

“好好好,遵命,我的莫娜·冯·伊利安大小姐!”易天行摆了摆手。

“你这太敷衍了吧!”看着易天行那依旧一成不变的表情,莫娜一股深深地被打败了的感觉涌上心头,“不想去就不去好了……”

“去吧。”易天行的声音依然平静。

空气陷入沉默,易天行只是看着挂在天花板上一个又一个的指示牌不做声,月台近在眼前。可能是因为正午的缘故此时的月台上并没有多少人,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背着登山包看起来像是要去野炊的几个年轻人站在月台中央嬉笑打闹着,并没有注意到易天行二人。

自己还真是不擅长和别人聊天呢。易天行看着月台外的天空,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一直都不太擅长应付他人,为了补上这个缺点他看了非常多的关于谈话心理学的书。可他自从看了这些书后更能从他人的话语中察觉到甚至说话者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微妙的感情,这也让他对与他人谈话更加的恐惧。

因为他能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厌恶。

虽然有时候这种厌恶是对话不对人,甚至根本不是针对他的。

“你……很讨厌和我说话吗?”莫娜说。

易天行转过头去看向莫娜,可对方的脸上除了平静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情——平静得犹如一口幽深的古塘。

“不讨厌啊。”易天行说。

突然莫娜一个跨步立于易天行身前,用手紧紧地钳住易天行的双颊,平静地看着易天行的眼睛。

“干、干嘛?”易天行慌张地问到。

易天行楞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莫娜的双手,可令人吃惊的是莫娜的双手如同铁钳般在易天行的挣扎下丝毫不动。

“为什么你不愿意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呢?我也好,高悠也好……”莫娜并没有理会易天行的挣扎,反而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没、没什么!”易天行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偏开头后慌忙地把眼睛闭上。

莫娜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把易天行的脸颊放下。

此时远处有一整隐隐地轨道的震颤声传来,月台上的广播也响起了通知旅客列车入站的声音。随着一阵风从易天行的面上划过,易天行悄悄地将眼睁开了一丝偷瞄着眼前的少女。少女仰望着天空,眼里那清澈的蓝色倒映着纯净的苍穹,又好像是那片苍穹本就为少女眼睛的倒影。少女的裙子与粉色的头发被列车带来的风吹得起伏不定,宛若在雪中被风吹下的散樱。

“车来了,走吧!”少女回眸一笑。

“高悠喜欢吃些什么?”莫娜拿起架子上的薯片头也不回地向易天行问到。

“我也不知道啊。”易天行无奈地说。

“什么?”少女转过身,重重地向易天行走了两步,猛地把脸凑到易天行面前,“你这也算他的朋友?”

易天行被眼前的大脸脸吓得退了两步,“这、这不能怪我啊,他啥零食都吃。”

莫娜捂住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真是败给你俩了。”

说完,莫娜转身向零食区走去,带着易天行逛起了零食区。说来两人配合也默契,一人在前面往车里扔零食,依然在后面依据着前者的行动速度推车,道收银台时他们那友谊的小车已经满得不能再满……

“美女,一共是四百八十八元。”

“可以刷卡吗?”莫娜向收银员亮了亮手中的银行卡问到。

收银员看着莫娜手中的金卡,连忙收起脸上不耐烦的模样,一边殷勤地笑着一边将POS机递到莫娜面前。

莫娜家里经济实力也很强呢。易天行叹了口气,果然和高悠门当户对呢。

“哎呦,不轻呢,易大学者您拿一点?”莫娜呲了呲牙,将零食中的一部分递给了易天行,“就拿到楼下,我们打车!”

“哦。”易天行拎起零食,心不在焉地跟着莫娜向外走去。

突然莫娜用手肘用力地戳了戳易天行,坏坏一笑,“喂喂,你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不会是喜欢本小姐吧!”

“什、什么?才没有!”易天行身体一震,偏头看向莫娜,用力地推了推眼镜,“莫娜同学,我们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应该讨论这些!”

“开个玩笑啦!”莫娜朝易天行做了个鬼脸,“没有幽默感的男生是不会有女生喜欢的你知道吗?”

“反正我现在不需要女生来喜欢我。”易天行淡淡地说。

莫娜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易天行,看得易天行直起鸡皮疙瘩,“又怎么了?”

莫娜扶着下巴:“我发现你这个人有问题。”

“什么问题?”

“你……”莫娜再次狐疑地扫了易天行一眼,“你该不会是个gay吧!”

“咳、咳咳咳……”易天行差点给自己的一口老痰呛死,回头狠狠地瞪着莫娜,“你再这样我回去了!”

“好啦好啦,记得幽默感嘛……”

好一番折腾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高悠所住的小区。这小区名为帝王广场,一听就让人感到气势非凡,一般人恐怕就被其所散发出出的王霸之气狠狠一震,一下就让人感觉自己比住里面的人矮了半截头。

门口出入的都是穿西装打领带手带价值不菲的手表一眼看上去就是成功人士的人,接待大厅一个个迎宾小姐小得和花一样,服务堪比五星级大酒店的前台。小区的高楼内四处装修得金碧辉煌,就连电梯间都铺着磨得可以用来当镜子的上好水磨石。

但两人只是问过路后便平静地并肩走了进去,这可把出租车司机震惊大了,两人穿着得明显不是有钱人样子,问路的样子又不像来过这地方,而他俩却这么平静?要知道平常人来这里的第一反应一般都是:我操,斯国一内!这两人肯定不简单!但他殊不知易天行是因为本身就是一个面瘫,虽然心里还是暗暗惊叹了一下可丝毫没有表现在脸上。而莫娜则是因为比这高档的地方她都出入惯了,她只是外表不像有钱人好吗! 

“兄弟,你居然来看我了!”

高悠房间内,三人坐在拜访在房间正中央的沙发上高悠正激动地握着易天行的手,那表情像足了非洲兄弟握着自己的中国老板时的表情,眼中居然都泛出了泪光!

“放开,你这样怪恶心的。”而易天行只是嫌弃地甩开了高悠的手,丝毫不为所动。

“话说你怎么生病了?以你这大猩猩般的体质不应该啊!”边上的莫娜凑上来好奇地问到。

“因为我的兄弟不愿意和我一起打伞啊!人家好桑心的!”说完还十分做作地锤了易天行一下,惹得易天行又是一阵恶寒。

“是你自己说你没事的好吧!”易天行无奈地看了高悠一眼,“病好得怎么样了?”

“多亏了兄弟你来看我,”高悠竖起了大拇指,“好了!”

“哇靠你是圣斗士星矢吗?一打嘴炮就原地复活!”莫娜一脚踢在高悠的小腿上,疼的他抱着小腿嘶哑咧嘴地到处乱跳。

“其实我是骨傲天啦!”高悠呲着牙吐槽道。

“什么?那我还安倍晴明呢,我就收了你!”

“蛤?你信不信我召唤鲁路修来对你精神控制……”

易天行看着眼前一唱一和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烂话的两人,叹了口气,干脆偏头看向窗外。易天行不知怎么地想起了在小时曾养过的一只猫。最初遇见它时它趴在垃圾堆旁边,后腿受了伤,一边舔着伤口一边警惕地看着易天行。幸好易天行那天带了牛肉干,猫吃了之后才没那么警惕,也就让易天行带回了家。易天行照顾它照顾得十分精细,喂食、洗澡、换药全都按百度上的最佳流程来,一丝不苟。虽然它对易天行不怎么感冒,可易天行还是将它当做自己唯一的伙伴。可令易天行伤心的是它伤好了之后却毫不犹豫地跑掉了。猫就是这样。它心情好时会离你近一点,心情不好时又会离你远一点,但它始终会控制自己与你的距离。或许它是为了在分离时不那么痛苦吧,或许它在分离时根本就没有痛苦。

甚至有一丝因为自由而产生的庆幸也说不定吧。

“兄弟?兄弟!”高悠狠狠地晃了晃易天行的肩膀,“来玩吃鸡吧,我教你!”

“啊?什么吃鸡?”易天行一脸茫然。

“好吧……”高悠无奈地朝莫娜耸耸肩。

“来吧,我们带你吃鸡!高悠,把机子拿出来,我们今天一定要告诉他吃鸡的乐趣!”

“遵命,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