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苏探着头，有些腼腆，因为在这样美丽得完美无缺的“美人”面前，他已经自卑起自己的容貌来——尤其还是在自己喜欢的人的面前。沉沉的空气似乎伴随着门的打开泄了出去，原本的紧张连同着阿苏的窘迫和尴尬转变为了微妙的气氛。

“龙鳞。”阿苏把几片龙鳞递给精灵。那几片的掉落，完全是因为精灵强劲的攻击力所造成，而别的，全村人甚至连龙肉都割补开。

“人类，谢，谢。”

“诶？”阿苏有些茫然，听说精灵都是一群高傲得不着调的家伙，没曾想，眼前的那个她竟然亲口说了谢谢。对于青春萌动的阿苏来说，这个“谢谢”要远比一个手镯来得值得。但是说是谢谢...村子里面的人也应该谢谢精灵。多亏了精灵的大杀特杀，那些极地狼的肉可以够人们吃上好久，加上总动员启动以后的库存，应该足以撑过漫长的寒季。

“可以知道你名字吗？我叫阿苏，阿苏-伯来莫。”阿苏说。

“百灵。不是真名。叫我百灵。”自称百灵的精灵冷冰冰地回答说。

闻言，阿苏郑重其事地盯着百灵审视了很久，就好似在审视百灵皮囊之下的某种东西。最终阿苏缓缓吸了一大口气，捏紧双拳，一咬牙，就在精灵的床畔跪了下来。

“我记得人类求饶的时候会下跪。”

“就当我是在求饶吧，百灵小姐。”

“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带我母亲和妹妹逃离此地，如果你可以，请让她们过上好日子！”阿苏跪在地上，又低下头，弯下腰，“我会穷尽我的一切去找你，找我的母亲。此恩重于高山，我将用毕生来回报。”

“实话，苏，你的命，我不需要。但是我愿意赌一赌。如果你有能力成为一方正直的人类伯爵，你就到李斯特领来找我和你母亲。”百灵振作起精神，牵住阿苏母亲的手，“夫人，我感知到了你血脉中存在高贵的部分，我有必要带您回到王国去检验血脉。”

母亲笑着摇头说“不用了。”但不代表她回绝了百灵。她俯下身去，温柔地扶起阿苏，将他拥住说“这绝对不是长别。”说罢，母亲一捋青丝，便从发梢处变成金黄色，年老色衰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挺拔丰满，容颜焕发出新生，眸子闪出金色的光芒，耳朵变成了精灵特有的尖耳朵。

阿苏诧异地看着母亲的异变，“精灵？”他问。

母亲还是笑而不答，紧接着她伸出手来，摩挲着阿苏的脸庞。

“我在你真正的家乡等你，我的儿子。”（九）

夜里来得凄凉。

小小屋子里不再有人的气息。阿苏蹲在靠墙的床脚，手里攥着母亲离别时留下的项链。项链由秘银制成，雕花饰纹，华丽高雅，是精灵一贯的制造风格。他打定主意了，明天就出发，带上足够的口粮，明日就出发！

这个时候，更需要的不是怅然若失，而是振作起来，就像一个男子汉，像一个英雄。阿苏倒头睡下。精灵百灵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挥之不去，不停不停地缠绕着阿苏的心灵，他很遗憾，没有将心意传达给百灵。

风儿呼呼地吹，吹得门窗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屋内的火炉不再继续工作，阿苏也不再去管理它，因为它已经失去了自己的价值，现在，正是它主人丢下这整个房子离开的时候。

“叩叩叩——叩叩叩——”

杂乱的“咔嗒”声里传来节奏地敲门声。

“谁？”

“努尔。”

“哈赤。”

阿苏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在那漆黑凄凉的夜景衬托下，扶桑兄弟沧桑的脸庞让他感到温暖。明天以后不再有生死与共的兄弟，他必须依靠自己闯荡。

“阿苏。”老大哥的努尔开口说。“你和婶婶必须今晚就离开村子。”

哈赤紧张地拿着手里的大刀不肯放开，不间断地往外面望着，似乎是害怕有人会走近。对应着努尔所说的话，莫非是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剧变？阿苏考量着，有些迷惑。

“我们带了一些口粮。我们一起离开村子。”

“为什么？”

“因为你带走了龙鳞，那可是值钱的好东西！如果换成金币或粮食，那至少今年明年的存续就不用愁了，可是那是你和漂亮精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给他们？我们哥俩看不下去，就决定帮你离开这里。”努尔一边说着，一边代替阿苏帮他把家里应该带的东西全部打包好。

“如果你不走，也不交出龙鳞，他们打算...”

“打算？”

“杀了你全家，强占龙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