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崎警部,能稍微透露一下你…你们现在掌握的嫌疑人具体信息吗?”

这丫头的兴致还没消散吗……

“伊崎警部。”

她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不惜毁坏自己正经的人设也要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呢?不对——要是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的话,另一种意义上不也没有破坏人设吗……

还挺聪明的。

“我说伊崎,你有在听吗?”

一直走在前面的她终于放下那个奇怪的侦探角色,转过头来。

“你说嫌疑人……是指有可能进行犯案的人是吧。”

我一边看沿途的风景一边说道。不过实际上也没什么风景好看的,都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不过是在运动祭的这几天到处白上了些装饰。

现在是打算去网球部收集一下线索。

去的路上。

“额——”我思考了一会——准确来说是在脑内找了一下算是可疑的嫌疑人,“第一个是星之流兰子,虽然不明白此人的动机,但嫌疑较大。要说为什么的话,据仓井说兰子和雾木每天都来得最早,时间肯定也很充裕。既然提到了雾木,那么就说一下第二个嫌疑人影无雾木——动机同样不明,很有可能雾木利用某种诡计让兰子交出钥匙,之后在进行犯案。”

“就是这些了么?”

“以上是学生——或者说是已经确认是学生的嫌疑人。剩下两个。其中一个,就是今天请假的班田半月老师。理由自不用说,毕竟是钥匙以及备用钥匙的持有者,想要进行作案是轻而易举的。但是同样动机不明。”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说到底都是动机不明吗。那么动机就有可能是突破口——”

“还有一个嫌疑人。”我打断道。“——欺凌者。额……”

“什么?”

总感觉接下来要不得不把早已被猜到的内容进行一一论述,于是我选择稍微简单地述说一遍。绝对不是因为我没有什么耐心和梦远玩这种游戏——不如说和梦远玩简直就是我最喜欢的事,绝对不可能让我——让心清伊崎感到厌倦。

“嫌疑人是网球部的——这一点已经通过三美妹妹的话知道了,那么同样有嫌疑不是吗?说不定那个人已经盯准了今天早上的行程,制定好了计划。不过我们又不是名侦探——”我突然回到现实中的角色来,“没必要去猜测对方的手法,只要找到嫌疑人,然后找到证据就好了。”

“……不需要知道手法吗?那会不会有点无聊啊。”

“梦远……你到底是为什么才去找犯人的啊……”

我不由得发出了这句从一开始就藏在心底里的疑问。

实际上,现在根本就不是找犯人的时候——与其想着和犯人斗智斗勇,不如好好利用时间,去思考该怎么安慰仓井纳土。

找不找得到犯人都无所谓。

反正那个人也已经达到了目的,达到了让仓井纳土深陷绝望的目的。这并不是杀人,也不是犯罪,顶多算是不良行为或不良行径。说到底就算放着不管,也根本没有什么事。

完全不会有事。

星之流兰子也好,影无雾木也好,班田半月老师也好,那个不知名的欺凌者也好,或者其他的什么嫌疑人都好——哪怕解开了谜题,哪怕找到了凶手。

都不过是出口气罢了。

顶多不过是让对方退学罢了。

而现在——仓井纳土即将变回“神明娱乐”的受害者,即将变成“神明娱乐”的最痛苦的受害者。根本不是玩解密游戏角色扮演的时间。

适可而止。

到此为止。

“犯人什么的先不去管,重要的是——”

“我知道啊!”

走在前面的梦远突然大吼。震耳欲聋的响度把周围来去匆匆或悠闲阔步的人们吓了一大跳,霎时间好几十双眼睛看向这个失去冷静的黑发少女。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啊!——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吼完,梦远想就这么跑开,但是刚迈开一步——前脚刚狠狠地踩了一脚,又急刹车回过头来。鼓着气红的脸,锐不可当地冲向我,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着我快步离开了人群。

“梦远。”

我叫了一声,她没有回答。沉默不语地前进,撞开行走的人群,一直以快步的速度冲出了人山人海。

这才放开了手。

但仍向前走,但是方向不再是网球部,而是体育馆。

她进行了一次深呼吸。

“……抱歉,我玩过头了。”

梦远变回原来那样知性,仿佛刚刚那个那脾气的小女孩就是幻觉一样。被说不正经也无所谓,老实说,我觉得梦远那怪异的知性性格实在是……怎么说呢,应该说是戳中萌点吧。

没错,萌点。

“……”

“我知道现在不是找犯人的时候,你以前和我说的拯救人类的措施我也不是不知道。确实,如果说纳纳再次陷入那种‘自认平庸’的神明诅咒,那必然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

“但是,现在的我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找到犯人了——没错,就像你猜的那样,我不过是想出气。我知道这是幼稚得和幼稚园的小孩无异而又愚蠢的行为,可是,可是啊。”

除此之外我却什么都做不到。

连安慰纳纳都做不到。

梦远坚定地说道。那些话语,此时此刻想必凝聚了她的所有心情。

“知道吗,我在扶纳纳上她父母的车的时候。她一直——一次又一次千篇一律地责怪自己。”

——我在干什么啊

“那已经无可奈何到只能责怪自己的地步了——当时她就是给我这样的感觉。尽管纳纳的父亲开车差点超速,回到公寓之前的这段时间也让人感到漫长无比。纳纳她——现在已经只能精疲力尽地呻吟了。连呐喊都无法叫出。在拼命努力却陷入绝望之后,连不甘的呐喊都无法发出来啊。那就像是责怪自己三年…不,五年都在做傻事一样呐。想象得到吗?敢想象吗?纳纳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出却痛苦无比的样子。无论什么话语我都说不出来,只是组织起语言的一瞬间就知道是没有用的这种感觉——你能想象吗?”

根本就不用去主动想象,不如说根本就不用去仔细想象。

“总而言之——”梦远走到体育馆门前停了下来,转过身。“伊崎,能请你稍微配合一下我幼稚的角色扮演吗?毕竟说不定这件事里藏着关于纳纳的转机。”

“哎——绕弯子说话吗……”我注视着她那翠绿色的美丽瞳孔。“好吧。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嗯?”

“直到真正的犯人和真正的作案动机以及真正的作案手法全部真相大白为止。”

——都不许擅自结束。

这是我,对接下来将要开始事件——对接下来属于异花院梦远的舞台所要制定的唯一一个规则。

也是我这两天做的第二个自以为是的错误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