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跟班？我拒绝……不了啊！
“译风，你出来下。”正在我逛微博逛得兴起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丽莎的声音。
“怎么了？”我走出储藏间，看到丽莎正玩味地看着我，就像一头狮子看到了有趣的猎物。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忽然想起昨天说看看你文笔如何这件事还没个结果，所以叫你过来聊聊。正好轻小说和我以前读的小说类型不太一样，所以这方面我不太了解，有妙舞在或许可以给你一些指导。”丽莎似乎是很兴奋，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才不信这种变态能写出轻小说来呢。”秦妙舞翻了个白眼。
“所以才说让你试试他嘛，给他一点意见也算帮助一下新人了。”
“为什么我要帮助这种变态啊……”秦妙舞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那你描述一下那个唱碟机试试看。”
“呃……柜台的角落静静地躺着一台复古样式的电唱机，模仿留声机形式而铸造的大喇叭上雕刻着精致的藤蔓状花纹，黄铜材质在阳光下反射出以假乱真的金色光芒。漆木的底座显出木材本身的深棕色，银色的唱针从不断旋转的黑胶唱片上划过，轻快的爵士乐就从唱机中流出。电唱机十分干净，看得出主人时常对它进行保养，但底座上几道老旧的划痕无意间透露出唱机背后那不能轻易言说的往事。”我绞尽脑汁搜索着脑海中的词汇，但也只凑出些看似华丽的句子。
“嗯……一个唱碟机能说出这么多也算不错了，但确实看得出是个新手。”秦妙舞斟酌了一下，给出了评语。
“如果按照经典通俗小说来讲的话，前半段有些过于专注颜色描写了，后面又有些脱离‘电唱机’这个主题而转去写其他事情了，但猜测电唱机背后的故事是个很好的思路，如果环境描写能加一些，把氛围烘托起来，再去联想电唱机的往事会更自然些。”丽莎也给出自己的建议，不愧是恶魔，给出的建议都是我所欠缺的。
“不过嘛，”丽莎忽然转头看着秦妙舞，“看起来那几道划痕蛮显眼的呢，妙舞？”
“是……是啊……”秦妙舞不知为何避开目光，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划痕是她弄的吗？”我有些好奇地问丽莎，这个看起来十分精明的女生看来也有笨手笨脚的一面？
“好啦好啦，丽莎姐你叫这个变态出来到底是想干什么嘛，反正肯定不只是让我看看他的文笔如何这么简单对吧？”秦妙舞大声地转移话题。
“嗯，经过刚刚的测试，我觉得译风你的问题不在于文笔不足或是没有行文思路。你写特定的东西反应很快，但是却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小说，你一直说你无从下笔，我觉得问题在于你没有一个故事，你的头脑中没有可以写出来的事件，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人生阅历。”丽莎冷静地分析着。
确实，我到现在都没有摸清我自己到底想写什么样的故事，如果按照丽莎所言，我缺的真是人生阅历，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与家里的半年之约摆在眼前，如果剩下的十个月里我写不出自己的轻小说，我就要因强制回家放弃这条路了。
可人生阅历这种事情，本来不就是时间积淀而来的吗？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想到这里，我失望地低下了头，难道我的梦想在这里就要提前结束了吗？
“别气馁啊年轻人，虽然人生阅历不能很快增加，但是故事是可以创造的啊，是吧妙舞？”丽莎拍拍我的肩膀。
“故事是可以创造的？”仿佛身处地狱之人看到来自天国的稻草一般，我猛地抬起头。
“嗯，妙舞你这次回来是一个人回来的吧，公司那边通知了吗？”丽莎抛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并不回答我的问题。
“公司那边我留信了，近期没有什么大活动，他们估计会给我找这边的小活接吧。”秦妙舞耸耸肩。
“物尽其用嘛。”随后她顿了一下，随意地扔出了这句听起来很沉重的话。
“那你看他怎么样？”丽莎把我推到秦妙舞面前，然后像市场上卖肉的摊贩一样展示猪肉一样啪啪地拍着我的后背。
“什么怎么样？”秦妙舞脸上写满了疑惑，如果有镜子的话估计能看到我的表情也跟她差不多吧。
“让他当你的临时助理如何？带他转一转长长见识，没准他就能写出些什么来。”
“我不要！谁要带着一个变态满大街跑啊而且有个人跟着我很不舒服诶。”丽莎话音刚落，秦妙舞就干脆地拒绝了。
“那你总不能一个人穿着这种轻飘飘的裙子去赶场吧，总要有一个抗包的吧。”
“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抗啦，原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秦妙舞思索了一下，语气稍微软了下来。
“你就当是帮助这个傻小子完成梦想嘛，就像那时候一样。”丽莎见秦妙舞的态度有所软化，立马接着说道。但不知为何，丽莎把梦想两个字压得很重，似乎是认定了这两个字能打动秦妙舞。
“我的意见呢？”趁着秦妙舞纠结的时候，觉得有些尴尬的我开口了。
“你有什么意见呀？”丽莎站在我身后问道，然而不用回头我都能感受到丽莎身上所散发出的寒气。
“没有没有，我非常愿意当秦妙舞小姐的临时助理。”我赶忙站的笔直，尽量发出我最真诚的声音。
“这才对嘛。”背后的寒意忽然消失，我松了口气，恶魔真可怕啊。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这个人虽然之前跟你有过误会，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丽莎在背后用手捅我一下，我赶紧跟着点头。
“哼，只要他别拖我后腿。”秦妙舞忽然抛下这一句话快速走出店外，留下我愣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跟上去啊！”丽莎把我往店门外推。
“可我衣服还没换。”我身上还穿着咖啡店的执事服，这样上街会不会被当做怪人啊。
“正好正好，我在网上见过cosplay穿这种衣服的，你俩风格一样就不怪了，赶紧去吧。”丽莎又一次看穿我的心思，把我推出门外，还冲我做个加油的手势。
我快步往秦妙舞离开的方向追去，看到她正站在街角看着远处的大楼，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慢了。”我刚刚走到街角，就听到秦妙舞的声音，她似乎是心情不太好，目光依旧落在远方老旧的大楼上，没有回头看我。
“走吧。”过了一会儿，可能是楼看够了，秦妙舞忽然说了一句，然后往公交车站走去。
“去哪？”我赶紧跟上，问道。
“带你认下我住的小区，以后有事就在那集合。”秦妙舞不带感情地说着，我觉得她可能还停留在刚才的情绪中没有回来。
“你还好吧？”我不禁问了出来。
“什么？”
“你刚刚一直盯着大楼看，感觉你情绪有些低落，所以问一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只是忽然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罢了，跟你无关。”
跟我无关……吗……也是，我和她到现在总共也就碰过几次面，人家的事我又有什么权利随意过问呢。
我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秦妙舞则一直看着公交站牌，两人的沉默让公交站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所幸公交车很快就到了，让我得以从这尴尬中脱身。可是登上公交的一瞬，我刚刚因为公交到来而庆幸的心很快就凉了下来——整个公交的人都在盯着我们两个。
我顿时紧张起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僵硬，秦妙舞拉住我的衣袖，我顿时感觉好些了。就在我心里正感激她的时候，她拉着我走到车厢中心，然后停下了。目光从四面八方刺探过来，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到一个鱼缸里，窒息感一下淹没了我，执事服的领结像是绞刑的绳子一样紧紧勒着我的脖子，让我不能呼吸。
我艰难地转头看向秦妙舞，可能是因为职业本身就长期受人瞩目的原因，她在众人的目光中淡然自若。跟紧张得全身僵直的我不同，她淡定地站着，仿佛处在世界中心的公主，周围的人只是他的仆从，而自己收到关注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然而我很快就发现不对，她嘴角正勾起一抹恶作剧得逞后的坏笑。
“你总算是笑了。”我恶狠狠地瞪向她，她回我一个微笑。
“是啊，有什么比看到一个因为别人目光而僵住的变态更有意思的事呢？对吧，变态先生？”秦妙舞略微仰起头看着我，可爱的脸上闪烁着戏谑。
“昨天我真的不是跟踪你，只是顺路帮个忙而已。”我盯着她的眼睛解释，希望借此表达出我的真挚。
“谁要信你啊，大变态。”秦妙舞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我。
对话到此结束，我只能一直盯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建筑与行人来躲避尴尬带来的不适感。旁边的秦妙舞一直在刷手机，可我无心关注手机的内容，只盼着快点到站。
沉默一路笼罩着车内，压抑感直到公交到站的时候才终于消退，下车走上大街，从两个大楼之间隐蔽的缝隙间穿过，就来到了作为近路的景观道上。秦妙舞在前面走，我吊在她身后不远处跟着，景观道下面是布满沙子的河岸，十几米之外就是波光粼粼的三拐河。
三拐河河如其名，有三处大拐弯，而景观道就在三拐中最小的那个拐弯处，这也是景观道能成为近路的原因。可惜现在老城区没落，这段河也没有大路相连，河两岸全是老旧的小区，所以景观道自然也不见当年盛景，甚至都没人管理了。
忽然秦妙舞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带着一脸不满的表情看着我。
“离那么远干嘛？果然是跟踪狂，走路都偷偷摸摸的。”还没等我发问，秦妙舞就开口了。
“是你说要带我认你的住处的啊。”
“是认我住的小区，我才不会告诉你我具体住在哪。”
“是是是，我对你具体住哪也没兴趣就是了，所以您是有什么不满啊？”
“你见过助理和主人离那么远的吗？过来跟紧点啦，你这样怎么履行助理的职责啊。”
“主人？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快步走过去，仔细想想电视上面明星的助理好像确实是和明星形影不离的。
“哎，再叫一声听听。”我走到秦妙舞身边，看到她正憋着笑看着我。
嗯？还有这种操作？
“我那又不是叫你，我只是说助理和主人这搭配不对而已。”我自知上套，但还是决定垂死挣扎一下。
“那你说说助理应该和什么搭配啊。”
“和……”我楞了一下，一时间竟找不到什么词能和助理一词搭配起来。
“说不出来了吧，所以你以后就叫我主人了~”秦妙舞满脸得意。
“这什么逻辑？我不叫。”我表示拒绝。
“那你倒是举个词出来啊，举不出来吧，嗯？”秦妙舞挺起胸，似是断定了我想不出来。
“主人！满意没？”我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两个字，但秦妙舞并不怕我，胜利者的微笑像一朵明媚的百合盛开在她可爱的脸上。
“真乖~再叫一声听听~”秦妙舞满脸笑意，跟刚从咖啡馆出来时忧郁的样子完全不同，我忽然没来由地觉得，秦妙舞那欢乐的笑容下藏着一些我或许永远无缘知晓的东西。
“赶紧走啦，都到中午了，你是要磨到晚上吗？”我转身快步沿着景观道走，秦妙舞马上跟了上来，在我身边叽叽喳喳不停。
“再叫一声嘛~”“你不会是害羞吧~”“再叫一声听听看啊~”在诸如此类的话语攻击中，我一边不断抵抗，一边快步赶路。
我和她就这样热闹地走在正午的景观道上，不时有附近路过的居民用或奇怪或会意的目光看着我们，不过我无暇在意这种事情，只是专注于和秦妙舞斗智斗勇。
助理的工作都这么累的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