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惠子送到车站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我目送着她和一堆上班族之间相互拥挤,感到有些好笑(幸灾乐祸),她挤上去的时候充满精神的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挥了挥手,车门关上,电车载着她驶远。

没有打工的放学后,却让我感到比平日还要更深更沉的疲累,整个人宛如站在隆冬的寒风里,脚一步一步踏在深厚的积雪上。为了生活而奔波并不让我觉得劳累,人生来就是这样的,初生的无忧,成长开始学习,继续学习,不断的学习,然后开始漫长的工作生涯。像是批量生产般的,最终的目的是工作,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度过一生的吧。每个人都认命般的,埋头于自己人生的轨迹,看着存折上微薄的数字,我恨不得挤出睡眠的时间用来打工,可惜现状并不允许,目前我还是个学生。

让我无法理解的是,明明有着那么多的人,没有时间去做很多想做的有意义的事情,像是生病临终的病人,又或是活在底层为了生计而奔走的人。大多数可以悠闲度过时光的人,没想过用这些时间和精力放在提升自己、去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之类的,反而用在讲些闲言碎语,做些损人不利己的行为,用来“加害”别人,这究竟是要有怎样的心理才能成为这样的人,又是该有多少这样的人才能汇聚成如今这种习以为常的现状啊?

我感到无法理解。

我想起了失去超市打工那份工作的事情。两个比懒的大学生兼职前辈,一有机会都分别在我面前说对方的坏话,明面里却是一副友好无比的模样,真忙起来干起活总是互相推诿。店长来的那天,对工作进度和效率说了几句,二人争执了起来。

“逢坂,你最清楚了,你来说。”其中一位前辈不甘的拉我下水。

对于无法置身事外我很头疼,我不喜欢复杂化的人际关系,更讨厌卷入别人的争执中去。

“你们两个不是都一样的么?一样的那么懒散,作为平等的你们何苦要分个高下?”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平淡的说道。

大概是头疼冲昏了我的脑袋,我做出了最愚蠢的做法,把话语讲绝了,将两个人都给狠狠的得罪了。店长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最后这事当然也就不了了之了,然后两人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出奇的同心协力,给我日常的工作增添了不少障碍。

“逢坂啊,你的性格太过尖直,也许是你还小吧,等你以后经历的多了你会做的更好。他俩的情况我也知道,可是…不得不委屈你了,你继续待在这里被针对也不容易吧,这样也不利于员工之间的协作性,这个月的工资我多算了一周的给你。”

被店长叫进仓库谈话的我,得到这么语重心长的一番敦促,我表示接受之后店长满意的离开了。

问我是怎么一番心情走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我在不停的思考,靠着这么无休止的思考(所谓的思考就是在脑内无限循环堆积的画线,这是我不知道该思考什么的时候最常做的),我才能正常的走出来将手头的事情继续做完。

在那一刻,究竟怎样做才是圆滑?我没有想过,无论是事情的起始,还是被针对的过程,又或是被辞退的最后,我都没有去想过。

如果要靠谎言,要靠成为“加害者”才能轻松自在的,通过踩着别人的头顶成为金字塔上的大人,我宁愿这么一身脚印瘫在烂泥里一次次爬起。

我是这样,山口惠子也是这样。我们只是单纯的,不想成为“加害者”而被“加害者”排挤的异类,我不知道这份初心在经历过多少次踩踏之后会变改,但此刻我们是志同道合,彼此相像而又不像的朋友。

明天邀请她和我一起吃午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