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绕的绝望(8)

  计程车来到的地方,是刚刚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公寓大楼,也就是马场香佑所住的地方。没想到,马场香佑所约的见面地点就是这里。

  在门禁处,按下了马场香佑的门牌号,从扬声器里传出了她慵懒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没有睡醒的样子。随后,我和樱庭汌一起走进高级公寓的大楼。

  这个高级公寓除了装潢和樱庭汌的家不一样外,基础设施几乎都是一样的。不对,樱庭汌那个公寓的每家住户都有安装指纹锁,然而这个公寓只是普通的钥匙锁而已。有时候,一点细节就能看出一个公寓的安保问题啊。

  来到马场香佑所住的地点,樱庭汌按下蜂鸣器,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耳畔中不久后,马场香佑便过来开门了。

  她拉下防盗链,完全敞开门,一句问候都没有说,懒洋洋地回过身。

  “不好意思打扰了。”   在玄关脱鞋子的我,礼貌性地说了一句。

  来到马场香佑公寓的起居室内,发现她已经准备好了红茶还有点心,不过现在是早上,刚刚吃过早饭没多久的我,可能只喝得下去红茶。

  马场香佑从我的身旁经过,她穿着白色的卫衣,中间刺绣着红色的鲤鱼伴着漂浮的白云和荷花以及银白相间的百褶长裙。看起来,这是她在家中的日常打扮。

  “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吧,问完了我好赶紧化妆,然后出门去约会。”

  马场香佑一脸无所谓地坐在长桌的椅子上,对于她这样一个喜爱华丽打扮的人,家里的陈设和装饰仔细一看很是简约,可能是因为和父母一起住的关系吧。

  虽然马场香佑说她还要化妆,不过她的脸上已经很明显地扑了粉底、画了眼线,以及涂了一个比较浓艳的口红。这个口红很衬托她本来就白得跟陶瓷一样的肤色,在这个基础上她瞬间变得亮眼了起来。

  “马场小姐,我记得你是跟父母一起住的吧,请问你的父母呢。”

  我在提问的同时,和樱庭汌一同坐了下来,马场香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随后起身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失陪一下。”便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和樱庭汌安安分分地坐在起居室内,静候着马场香佑回来这里,回答我们接下来的问题。在此期间,樱庭汌喝了一口红茶,我看到他咽喉滑动一下的那个瞬间之中,瞬间露出了嫌恶的眼神。看起来这个红茶,不对樱庭汌的口味啊。

  樱庭汌说要来拜访马场香佑,是昨天下午在计程车上说好的,樱庭汌也和我简短地说明了一下理由,他昨天和中村刑警联系,要求马场香佑和我们见面的时候,也应该和中村刑警说明清楚理由了。

  樱庭汌大致的想法就是,想要方方面面了解马场香佑这个人,了解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设置特地的问题,将Ta的反应,全部都接受并且归纳整合在一起。

  樱庭汌还真是可怖呢,可以跟一个机器人一样把人类的反应当做数据去处理,还可以做出一个大数据的结论。

  “不好意思,久等了。”    马场香佑随意的声音传来,她手里拿着一瓶指甲油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上了。

  她打开指甲油的盖子,伸开自己的左手的五根手指,将它们完全舒展开来。

  马场香佑还真是不愿意浪费一点可以在自己身上做事情的机会和时间啊,竟然把这种事情放在线索调查上。

  “你们刚才问什么?啊,我的父母啊,他们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    马场香佑盯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涂抹起亮晶晶的指甲油。

  “马场小姐你平常和父母相处的不太好么。”   樱庭汌很是淡定地问着。

  “不啊,只是这种他们一下子就会回来的事情,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他们也没有必要讲,我也不是很乐意听。”     马场香佑一会涂一点,一会吹自己的手指。

  “你今天是要和你的男朋友服部先生一起出去约会是吗,时间是定在几点。”

  “时间是定在11点,怎么了,难不成我们约会你们刑警都要调查大致内容然后怀疑我们会进行什么杀人犯罪吗?不对,你们不是刑警,不过你们都不是刑警还要这么的辛苦调查,还真是可怜。”     马场香佑用着颇具嘲讽的语气说着,我看到樱庭汌稍微挑了一下眉头。

  “我(BOKU)只是问一下大概的时间,并没有其他冒犯的意思。只是昨天我们和服部先生也进行了一次谈话,他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情,所以我想和马场小姐你确认一下。”    樱庭汌转换了自己的自称,这场谈话正式开始了。

  “是吗,那么是我多想了。刚才那句话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请继续。”

  马场香佑在说这句话的途中,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镜子,开始对着自己的脸照来照去。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指甲,只涂好了一个。 

  “马场小姐,关于你和你的前男友,也就是去年11月3号死亡的西岛熏西岛先生,你们在谈恋爱期间的时候,感情好么。”

  “很好啊,很不错的,我就是认为他是一个好男人,可以对我好所以才决定和他在一起的。事实证明我没有选错人,他对我很好,不论是生前还是生后。”

  “马场小姐,你和15号的死者古田皇,古田先生,是高中同学是么。那么,为什么在之前的笔录当中,你并未提过和古田先生的这层关系。”

  “没有提出来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不然你们刑警又要把我作为着重的调查对象,到那个时候我的计划生活就要变得一团乱麻了。”

  马场香佑放下了镜子,继续涂起了指甲油,她一脸不知所谓地对待这次的谈话。

  “那么,你就不认为,隐藏这层关系会为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么。”

  “并没有啊不是吗,你们应该是17号还是18号就看到了这个监控录像,然而不是今天才找我正式谈话调查吗,上次笔录也是在我得空的时候不了了之,老实说也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变化。我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自信的,这次的选择也证明了我的判断是正确的。”

  马场香佑一直在进行自己花枝招展的化妆行为当中,她把小镜子立了起来,一直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

  不过我不认为她是一个自恋的人,她可能只是在欣赏自己的今天的妆容或者在观察化好的妆会不会崩塌罢了。

  “马场小姐你和浅川悠介先生是什么关系。”    樱庭汌继续问一个问题。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这个问题和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不是马场小姐你来判定的,是由我们来判定的,你只需要回答相关的问题就可以了。”    樱庭汌很是官方地说道,如此文质彬彬的他,我都可以预想到等下谈话结束了冷酷无情的他。

  “我和悠介是很好的朋友啊,我们认识了有好几年了。”     马场香佑收起了镜子,开始涂另一只手的指甲油。

  “那么,在和服部先生,不应该说是和西岛熏先生在一起之前,有没有和浅川先生交往过的经历,或者有没有产生想要交往的意向。”   

  “不,没有哦,我们一直以来都是朋友,没有其他的感情存在的。”

  马场香佑很是自信地说道,我和樱庭汌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我们两个人都不相信世界上男女之间存在纯友谊。

  更何况,是之前表现得有些在意马场香佑的浅川悠介,我还记得浅川悠介所找的那个妓女的笔录记录。那个妓女口中浅川悠介在苦恼的女人,十有八九就是马场香佑了。

  “马场小姐,你和宇治宫爱知,也就是古田先生的女朋友认识么。”

  “宇治宫爱知?”    马场香佑复述了一遍那个名字,我和樱庭汌点点头不过她并没有看到我们的动作。

  “我不认识她,我和古田皇只是高中同学而已,我并没有多在意他的私生活。”

  “那你知道这次18号发生的坠车案死者就是宇治宫爱知么。”   樱庭汌坚持不懈地提问,语气好像一次比一次坚定。

  “我不清楚,你们18号的时候不是问过我关于17号晚上的不在场证明吗,我都说了我在家里面,我父母都是可以作证的。”

  “17号晚上的事情,我们会找到证据来证实马场小姐你的话语是否是真实的,目前我们的问题就是,你认不认识宇治宫爱知。”

  “我当然不认识啦,又不是所有男人的女人我都是认识的。”

  说这句话的马场香佑有些的暴躁,不过她立刻就收起了自己不好的情绪。

  我感到有些的奇怪,感觉马场香佑这句话说过很多次的样子,情绪也是习惯性的反应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们的问题就全部结束了,接下来是一些我想要说的多余的话。”              

  “啊?”     马场香佑皱了下眉头,不过她依然看着自己的指甲。

  “请问马场小姐你受到过的教育是填鸭教育还是宽松教育。”

  樱庭汌这一句话一落出,起居室内的气氛瞬间结成冰点,香气四溢的红茶也失去了它原本应该保留的香醇,点心刹那间变得黯淡失色。

  “啊…..?哈?!”    马场香佑一脸疑惑,猛地转过头来看我们。 

  “不是,你什么意思?我接受的是宽松教育啊。”    马场香佑不屑地说道。

  “填鸭教育,起码会固定地教导别人该如何礼貌待人,宽松教育就是让被教育者们按照一定的规章制度结合自己的想法一同成长。我(WATASHI)一开始认为,马场小姐你是宽松教育的,果然不出我所料,你也没有资格接受填鸭教育。”

  “在正确对待别人的礼仪当中,你没有一件事是有做到的,这就是你们第一批宽松世代的悲哀么,还真是够可怜的了。我们是很辛苦,但是一点都不可怜,即便可怜,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就算我们是不谙世事的少年,也应该摆正自己的态度来招待我们,这就是你作为日本人的应该持有的态度吗。客人进门之前,没有任何的问候,只顾自己的事情。在客人开始说正事的时候,自始至终也没有转过头来看我们两个人任何一眼,完全就是心不在焉地做自己的事情。还自大孤傲的说,自己的选择永远是正确的,那么你选择这样的态度来迎接我们也是正确的?”

  “你就是典型的成人的自尊自大,没有成人应有的自重礼仪,最基本的礼貌都没有,就算是比自己小很多的后背,也必须要遵守基础的礼仪来招待。我(BOKU)很感谢你所拿出来的红茶和点心,不过在这种谈正事的情况下,这些都是多此一举。你有意准备这些东西,却无意好好的对待我们,你这个人做事有点本末倒置,还是说以前你做事情的时候就是随心所欲按照自己的想法来?那么你的为人处世有点失败,你作为宽松教育的失败品,我也很是理解。你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关系,我也要理解一下,毕竟父母都不会教育马场小姐你做人做事最是基本之本的东西,有这样的家庭关系是很正常的。”

  “我(WATASHI)很替你感到悲哀,马场香佑小姐,不仅仅是这些看似无足轻重的小事上,而是你整个人对于这个社会的作用,出于这个世界的位置而感到悲哀。”….

              中村刑警 幕间   关于和真户刑警的谈话

  暮色缭绕,在绚丽璀璨的霓虹灯的照耀下,一些在过于黯然失色的事物都增添了一丝的光亮。

  我和真户坐在特别班落地长窗前的桌子上,我们两个想坐于对方的对面,真户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的美景。

  放在长桌上的黑咖啡的热气孜孜不倦地往上升腾,在消耗着属于它的温度。

  “真户,已经20号了,刚刚问安艺先生也没有问到什么东西,这个案子你认为还会有进展的可能性吗。”    闲来无事的我,本来是打算回家的去,但还是想着和真户聊一会儿天也是好的。

  “这个案子当然还有进展的可能性,只不过这个可能性目前没有握在我们的手中而已。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人们都会遇到挫折的,我们怎么可能会置身事外呢。”    真户略微伤感地说道,看来她是真的把希望寄托在樱庭汌的身上了。

  当然,我也是这样想的,樱庭汌这几天所说的猜想和分析,只要找到了一丝的证据便可以畅通无阻的往下破解。

  作为大人,要佩服一个少年的能力,还真是有些自惭形秽啊….

  “中村,你觉得樱庭汌和星宿之间的感情,可以发展顺利吗。星宿最近很在意他和樱庭汌的感情历程。”

  “你什么时候开始叫泽人为星宿了。”     首先我要问的问题是这个。

  “你猜,不过猜中了我也不一定会承认。这是属于和我星宿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原来如此,你们女人就是喜欢秘密,然后拉拢别人一起享受秘密。”

  “我的想法啊…..他们之间可能会有些疙瘩在,但是樱庭汌会很完美的解决的,他是一个会设置各种方案的人,我们根本就不用担心。就像之前让泽人成长起来的方法一样,虽然我不是很想苟同他的方法,不过事实就摆在了我的眼前。”

 “我们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在一旁找到机会偶尔点醒一下泽人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樱庭汌会自己的处理好的。”

  不知不觉,我也愈来愈信任樱庭汌的能力了,这就是所谓的与生俱来的人格魅力吧…….还有就是一件事情我我不得不承认啊。

  “我觉得,把泽人交给了樱庭汌,算是最好的结果以及最合适的选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