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把目前為止的人生中最愜意的時間用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實在是有些浪費。然而,在高中三年的時間裡,類似的荒廢時間的行為我幹了無數次。事到如今不會覺得可惜,事後也不可能覺得後悔。

我對自己的決定毫無迷惘,但是要開始實行,卻不知如何下手。在戀愛這方面我實在沒有經驗,一想到這裡就更讓人生氣。鑒於此種事實,我決定從其他人那裡尋求幫助。

我撿起手機,撥通了江北魚的電話。

“嘟——,嘟——,嘟——。”

“喂,我說啊,我妹她——”

“哎呀?老哥,你終於願意把妹妹託付給我了嗎?太讓人感謝了——”

我掛斷電話。

正如諸位所見,江北魚此人無論從是精神還是語言上看都是個一等一的白痴,會對此人有所期待的本人也是愚蠢透頂。

我乾脆地放棄江北魚,但是思來想去之後,我突然發現,除了這個白痴之外我似乎沒有其他朋友可以尋求幫助,這不免讓我大受打擊。不是因為我高中三年只交到一個朋友,而是因為我唯一的朋友居然是江北魚。我重新意識到自己的高中三年是多麼失敗。

實在可惡。

如此看來,似乎本人只剩孤軍奮戰一途可行。在這唯一的路途前方,完全看不到成功的一邊一角。只靠一人去阻止妹妹的戀愛實在有些不自量力,到頭來製造的業果也只能自己吞下,真是凄涼。

鬼使神差的,我想到了夏銘。

 

初見夏銘是在一年前的某個周末。那時我已高二,對於自己的高中生活已經不抱任何幻想,因此即使在周末也宅在家裡打遊戲。

那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樣打開遊戲機,從門外的客廳傳來了女孩之間的嬉戲聲,那是我的妹妹還有她的朋友們。嬉戲聲逐漸變小,她們去了我妹妹的房間。

宅在房間里的我不由得得憤怒起來,我是做了什麼才落到周末非要如此孤零零的下場?憤怒使我焦躁,焦躁讓我在遊戲上不斷失誤,從而更加憤怒。在我情緒達到頂點之前,我及時從這無限的循環中脫離出來。摘下耳機,我決定去廚房從冰箱里拿瓶飲料平復心情。

於是我打開房間的門,來到廚房裡。在那裡,我遇見了一個陌生的女孩,也就是夏銘。

大概是沒想到屋裡突然冒出了個陌生男性,女孩微微睜大眼睛怔怔地盯着我,像被陌生人類握在手裡的倉鼠一般呆在原地不知所措。我和女孩就這樣對視了片刻,女孩手裡拿着的一包薯片突然從手裡掉了出去。她急忙伸手想要接住,但薯片在女孩手上彈了一下,最終還是滑落在地上。於是女孩只好彎下腰把薯片撿起來,再次起身時,臉上滿是不安和委屈。

我承認,這幅像是犯了錯的小狗一樣惹人憐愛的臉確實讓我看呆了半晌時間。但是不消片刻,我就從這股宛若戀愛劇一樣甜膩的氛圍中逃離出來。毫無疑問,倘若我有半分的遲疑,我一定已經被愛神的弓箭射中,陷入凄苦的單相思之中。最後一定會耐不住寂寞,然後抱着必死的決心表白,落得慘遭拒絕的下場。

所幸,我及時收回視線,把自己從這黑暗的未來中拯救了出來。我裝作若無其事,從女孩身邊經過朝着冰箱走去。臉上不帶任何錶情,視線也筆直地朝着前方。用力拉開冰箱門,從裡面隨便拿出一瓶飲料,然後再次經過女孩,準備回到我自己的房間。

在從女孩身邊經過的時候,我就像做賊一樣不敢看女孩的臉,這一點讓我大為不解,為什麼我會如此心虛?但是思考這種問題毫無意義,我果斷放棄,不再把時間浪費在這件事上面。對我而言,和這個女孩的交集已經到此為止。

——如果,沒有發生之後這件事的話。

在我離開廚房,邁上回到二樓的樓梯的這段時間內,我已迅速平復好自己的心情,將剛才的偶遇拋在腦後。我抬起右腳,邁上樓梯。但就在此時,我衣服的后領突然被人抓住並強行后拽,我就這麼從樓梯上拉了下來,然後摔倒在地上。

“等、等一下!先說好,我、我才不是小偷!”

這宛如戀愛喜劇一般的發展,便是我和夏銘的初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