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的天气要暖和一些,我只穿了一件春装就出门了,不过我显然高估了外面的气温,虽然说有温暖的阳光,但是还不足以让我只靠春装就能抵御冬日的寒气。在街上走的时候,我一直在搓着手,看着从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气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在经历了一个星期的沉默后,昨晚她给我发来了消息:“要不要去猫咖?”
当时正在写作业的我一听见手机的响动就扔下了笔。
“虽然说我对可爱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但是感觉猫咖那样把猫当玩具摆在店里什么的有些残忍。”
“对可爱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哇!看来你心里是个少女!”
“喂!我明明是个成熟的男性!”
走到钟楼的广场上,我艰难的在人潮中寻找叶天渝的身影。
她坐在长椅上,身着浅蓝色的毛茸茸外套和短裙,我不知道白色的天鹅绒长袜到底能不能帮她挡住寒冷。
我走到她后面。
“嘿!”
她先是一惊,然后迅速地转过头,双马尾重重地拍到了我脸上。
“喂喂喂!疼啊!”
“对不起对不起!”她握住我的手。
“不就是吓了你一下嘛,你这下手也太狠了。”
“嘿嘿。”她脸上的表情就像小孩子做错了事之后希望用来博得原谅的笑容一样。
我走到她前面,她也站起身仰着头看我。这时候我第一次有了希望和她拥抱的想法,正好我的拥抱不会引起她的反感,于是刚刚冒出这个念头我就把她拥入怀里。
她似乎很享受,把整张脸都贴在我胸口,她的双臂也挽住了我的后背。
但我似乎感觉到她开始颤抖起来,我低头看了一眼,她眼角似乎有泪水滑了出来。
“怎么啦!”
听到我这句话后,她把头埋得更深了,紧接着,我听到了她啜泣的声音。
“是不是我让你不开心了?”
她把我抱得更紧了。
“谢谢你。”她抽噎着对我说。
“谢谢你。”她不断重复着。
对于这样的情况,我自然是不知所措,只能任由她的泪水打湿我的衣襟,同时我也在无端地猜测她哭泣的原因,但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的哭泣一直在持续,我开始心疼起来,左手将她挽得更紧,同时用右手抚摸着她的头顶,直到她开始慢慢平静下来。
“你到底怎么啦?”我用温柔的语气问她。
“没什么,就是突然感觉很难过。”她用袖口擦了擦眼泪,“不过这跟你没关系的啦,抱歉打湿了你的衣服。”
“反正也是黑色的衣服,就算打湿了也看不出来的。”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帮她拭干了眼角。很快,她又开始微笑起来,她还真是个心情说变就变的女孩子啊。
我的右手被她温暖的小手拉了起来,她似乎感受到了我手心的冰冷,于是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往城墙的方向走。
手上传来的温暖让我感到一种从心底涌出的安心感。
“你登上过城墙吗?”她指着前面对我说。
每一个在西安长大的人都应该见过无数次明代遗留下来的城墙,但是登城墙往往是外地游客青睐的项目,本地人反倒没有多少上去过的,包括我也未曾登过城墙。
“没有啊。”
“果然,景点多半是外地人才会去的啊。”随后,她拉着我径直往永宁门的方向走去,“我也没上去过,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把你学生证给我。”她伸出一只手,像俄罗斯的小熊要饼干的姿势一样。
我从口袋里拿出我的证件包,上次正好随手把学生证放在了里面。
她拿着自己的红色封面的学生证和我的蓝色封面学生证,一路小跑到了售票点,我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跳动的双马尾,但我注意到她的脚步似乎有些吃力,虽然我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感觉不对劲。
因为只是普通的周末,不是什么大型节假日,所以今天这里的游客不算多,很快她就拿着票跑了过来。
走到城墙之上,冷风比在地面上稍微强烈了一些,我把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在前面慢慢前进着。
“你的手很冷吧?”她转过头来对我说。
“还好。”
“我刚才拉你的手的时候都感觉到了。”
“什么嘛......”
“来,到我后面。”她向我招手,我于是走到她后面紧贴着她后背的位置,“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来,我的衣服很暖和的!”
拥抱的次数多了之后,我自然而然地不那么害羞了,我就这样以从背后拥抱的姿势慢吞吞地顺着城墙走。
她的体香又一次弥漫到我的肺里,同时指尖传来的温暖让我有一种宛若梦境的感觉。
旁边不时有二十几人的旅行团经过,有些人冒着冷风在宽阔的路面上骑着自行车。对于这段有着沧桑感的城墙,还有上面挂着的复古式的红色旌旗和灯笼,我不太能提得起兴趣。
不过,当我停在城墙边望着西安的车水马龙时还是能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西安市区没有多少高楼大厦,自然也就没有多少观景台,雁塔区的电视塔观景台我也未曾踏足过,此刻在城墙之上望着这座古城的现代之景,这种穿越时空似的感觉令我一直驻足在这个地方。
在我怀里的她也是一样,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俯瞰着市区的景色。
“你以前在高处看过西安的景色吗?”我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不知道我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过去会是什么感觉。
“飞机上算吗?”
“不算吧。”
“只有五岁的时候在钟楼上看过一次哦!”
“说起来,我连钟楼都没上去过,我可能是个假的西安人。”
“来这里就够了吧,这里的景色和钟楼上看到的景色没有多大的差别。”说完这句话后她带着我转过身,面对钟楼的方向,“小时候是被爸妈拉着去的,那时候还没有怎么注意过下面的景色,这次也可以算作是第一次啦!”
当我的手心已经开始冒出汗的时候,我把手从她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给我拍张照片吧!”她把手机递给我,随后靠到了另一边的墙壁上。
她把围巾往上拉了拉,直到小小的嘴巴被完全遮住,把两手插进口袋里,她开始对着镜头微笑。
正午的阳光在她的头发边缘映出了一条金色的轮廓,我脑中出现了“天使”这个词。
我按下快门,“拍好了!”
“给我看看!”她踏着欢快的脚步跑过来。
“哇,你是学过摄影的吗!”
“也不算学过啦。”
“嘿嘿嘿。”她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给你也拍一张吧。”
“不要!”
“拍一张嘛!”
“不拍!”
跟童年时的男孩子和女孩子的追逐游戏一样,我和叶天渝在古老的城墙上奔跑着,我甚至有一瞬间觉得我可能还在昨晚的梦境里。
从那天之后,我们在网络上的交流更加频繁了,她给我看了在瑞士旅行时拍的照片,有苏黎世这种欧洲大都会,也有我不知道名字的小镇。我们几乎无话不谈,经常是到接近凌晨一点才睡觉。
但是这之后她说因为放假要上外语课,所以我们有两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再见面。直到有一天,她连我的消息也不回了,我开始担心起她来,于是疯狂的给她发消息,后来她终于回复我了,不过也只是说最近很忙之类的。
对于这一突然的转变,我感到心里有点塞塞的,但转念一想,毕竟是偶然碰见的女孩子,认识也没多久,对我冷淡一些也是正常的吧。
我开始坦然接受这种状况,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心里的那种沉重感消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