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

「你好啊~客人。」

一个女性的声音响起。

哼哼哼~

不知为何,耳边响起声音的同时,心中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请安静地坐下来吧。这里是……心的世界。」

眼前出现的是,罩着黑色连帽的衣篷的,看不见脸的少女。

「就由我来,讲述你的故事吧。」

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手捧着书,笑吟吟地坐在看不见的椅子上。

————————————

第一章

光与暗的交界线

【那个女人……在笑。】

是一种奇特的笑容。

【一片模糊,好像……还在下着大雨。】

为什么她在笑呢?被大雨淋湿也没有关系吗?

【……只有那副笑容清晰可见,但却完全看不清她的脸……】

对,那是……不可思议的笑容呢,仿佛有着一种感染力……不……称为魔力会更好吧?

【她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是,完全听不见……就连大雨应有的清脆乐声也听不到……】

看到那副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要笑出来呢,像她一样,开心地笑着,向周围的人传染名为“快乐”的情感……

为什么呢?

大概,我憧憬着吧?也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是我心中的偶像,是我的目标……

即使被嘲笑也没有关系,被讨厌也没有关系……

只有这一点……想要像她一样向周围传递快乐,像她一样露出那种不可思议的笑容……是我发自内心想要的。

为什么呢?

我已经问过自己无数遍“为什么”,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什么也没有吧。

……

…………

哪怕……在那副面具的背后隐藏着再多的悲伤也无妨。

————————————

清晨,柔和的太阳光从窗口射入,照亮了这个朴实的木屋。

普通的床的旁边满是散落的酒瓶,而造成这一幕的罪魁祸首则死死地躺在床上。

「早上了哟!」

啪啪啪!

「唔……」

一大早,连续三个巴掌打醒了床上的眼睛处绑着布的奇怪青年。

「啊啊~看看这满地的酒瓶,见啊,你昨晚到底干什么了啊?喝那么多酒……该不会是偷偷带野猫进来了?哼哼,不愧是变态少爷呐!~」

「……就不要再戳过去的事情了……」

青年摇了摇脑袋,从床上缓缓坐起,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

「不过,虽然是夏天,连被单也没盖,是直接喝倒了吗?真是稀奇呢,月夜见居然会把自己灌倒什么的,这幅样子下去的话被嘲笑得哭起来我可不管哦?」

「没有关系。」

名为“月夜见”的青年对于眼前的女孩的冷嘲热讽像是习惯了一般,疲软地甩了甩手就站了起来。

房间由木板组成,布置只有简单的床和桌子等基本家具。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两人的身高差一下子就拉得很大了,月夜见眼前用黑色修道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竟然只到了他腹部上下。

「兰,帮倒杯水……」

「早就在这里了哦。」

月夜见顺着被称为“兰”的女孩那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看向桌面,那里早已放好了水杯水壶还有洗脸盆,似乎是兰在叫醒他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

月夜见拿起水杯,一口气喝完后就往不远处的空无一物的衣架走去……

「喂,见,你睡傻了吗?」

「……」

看来确实是喝多了呐,真是让人心疼。

当兰提醒他的时候,月夜见才“看”着那空荡荡的衣架摸了摸身上的衣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脱衣服就睡着了的他什么也没说,弯下腰开始收拾酒瓶。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而已。」

「那不是很麻烦吗?」

「不,麻烦帮准备一下早餐,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啦……话说不是一直都是我准备的吗?」

「……」

月夜见勉强笑了笑,抱着一箱子的空酒瓶在兰那淡蓝色的眼睛注视下,走出房间。

……

一百年,一世代;一千年,一变代。

今年是第三变代十六年,即是说,自人类记事以来已经过了三千年,到了第三个变代。

两千年前,诞生了“神”,一千年前,诞生了“魔法”。

仿佛在嘲笑着人类对这两个偶然而作的文章,这次,什么都没有诞生,一直都是迷,人们一开始的不安渐渐淡去,一直过了十六年。

在这里,伦毕拉克城,特苏尔帝国最边境却是第二繁华的城市,是宰相“阿托夫·巴伦媞尔”的领土,即是巴伦媞尔家的领土。

但是,在城市里并没有巴伦媞尔家,甚至连巴伦媞尔家的人也没有一个,在这里的只有……

「见!你还没有洗脸啊!」

「放那里就好了啦!」

眼前从大门跑过来的,像是小女孩一样的家伙,是我的青梅竹马“兰”。

「这里是办公桌耶!弄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怎么办!?」

兰捧着洗脸盆,小跑着跑到桌子旁。

在木制的房间……不如说是宽敞的办公室里,月夜见虽然手里拿着报告,却一直在盯着兰。

「真是……今天你很奇怪哦?」

兰一副无奈的样子,将洗脸盆伸过去,月夜见也不拖拉,随手把报告丢在台上,不顾眼睛上的布直接用沾水的毛巾擦了擦脸就算完事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工作,喝多了点酒而已。」

「是是~我知道了啦,嘛~也不知道哪个变态昨晚喝酒喝倒自己呢,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到出现幻觉,幻想着自己一旁坐着一个美女呀?~」

「我说啊,我以前也没有那么不堪吧?」

「是吗?我觉得要更甚哦?」

兰笑着把洗脸盆端走,直到她离开了房间,月夜见才将目光放回到桌面上的报告。

「又是治安问题吗?卫兵们也真是辛苦啊……嘛,我们差不多吧,卫兵们哟。」

月夜见笑了笑,从桌子底下不知道哪里又摸出来一瓶酒,将上面的绳子解开,拿下布,又喝了起来。

「真是……不成样子啊,我在害怕什么呢?不是一开始就已经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情了吗?」

咔哒!

兰刚离开不久,门又一次打开了,而进来的,依旧还是兰,只不过她手里端着一盘看起来像是属于月夜见的早餐的东西。

「那不是我几年前送你的围裙嘛?真是怀念啊。」

「说什么呢?不是一直都在穿吗?」

身着黑色的修道服的兰又穿上了白色的围裙,本来修道服连头发都用连衣帽扣住不露出来就已经很奇怪了,再加上白色的围裙就更奇怪了。

「来,好好吃完再工作吧,见,先别喝酒了。」

「嗯……那个啊,兰。」

「嗯?」

月夜见拿起一小块面包,塞进嘴里,淡淡地继续说下去。

「等下我们出去约会吧?」

「诶?」

兰可爱的小脸,一下子就扭曲起来,一副难以置信地喊着“你说什么!?”的样子。

……

诞生“神”以后,被世界所崇敬的英雄,就会成为“神”,而被“神”看中的人类,则可以获得他们的“神的祝福”

得到祝福的人大多都会完成一番事业。

诞生“魔法”以后,世界上的少数人类会伴随着出生而获得一个魔法,但魔法非常弱小,使用时显现的魔法阵也要求严格,几乎大多数魔法不是用于日常则是没有用处。

「……」

像这样,不停地读书,思考,研究,读书,思考,研究……

在近乎海一般多的书里,被淹没。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道。

为什么思考?

不知道。

只是,活着,只是,思考。

没有必要赋予其意义,只要知道自己活着就好。

没有必要为了思考而思考,只要顺其自然去想就好。

只是活着,尽力去活着就好,没有必要执着于生存。

就这样,短暂的时间过去了。

身体渐渐长大,我却没有任何实感。

到底……缺少了什么呢?

「大小姐。」

「怎么了吗?」

暗淡的月光下,纤细的小手拂过银色的发丝。

「女仆长的信来了。」

「……」

书本被轻轻合上,放在了一旁……

————————————

「什么啊,干嘛还穿着那身奇怪的衣服啊,兰。不热吗?」

月夜府的门口处,月夜见正环抱着双手看着太阳底下依旧穿着那套严实的修女服的兰。

「又不是我想才穿成这样的……」

月夜见一边说着关心的话,一边却故意蹲下身当着兰的面坏笑着,这让兰的脸抽动了两下,很明显是不开心的表现。

「什么啊,干嘛还是那么矮啊,兰。不多吃点蔬菜可长不高哦?」

月夜见朝着兰的头上伸出手,刚要摸到就被兰生气地甩开了。

「又不是我想才长那么矮啦!我也是有好好吃饭的哦?不像某个家伙,就知道整天到处“可爱的女孩子在哪?~”地一边喊一边到处飘的家伙靠妄想为生呐!」

「喂……喂喂!不要在这里上暴露别人的黑历史啊!」

月夜见慌张地四处张望着,随后拉起兰的小手就走,但是脸上却是笑着的。

「话说,幽会为什么要到大路上呢?」

「不是幽会,是约会。」

「约会?」

兰不解地仰视着月夜见。

「嘛,只是我开的玩笑而已,偶尔带你出来玩走走也不错,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是这样啊?嗯……去吃蛋糕怎么样?」

「可以……啊?」

城里的建筑大多不高不矮,大多数是木与石制的,一些人家的窗户处还拜访着一些鲜花,给人一种安详而与世无争的城镇的感觉。

当两人在人数不少却略显宽敞的街道上行走着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就撞到了月夜见的身上。

「啊啊不好意思……这不是月夜先生嘛!真是幸会幸会。」

那是一个微胖的男人,他夸张地说着客套话,笑着拿下帽子,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虽然看起来像是偶遇,却让人有一种故意的感觉。

「福尔特……」

「见,他是谁啊?」

月夜见脸上的笑容刚要消失,一听到兰的声音又变了回来。

「啊啊,是某个工作的一员,福尔特·斯特拉,我要稍微和他说几句。」

说完,月夜见就松开了手,在兰狐疑的目光下用手拢过福尔特,走到热闹的街道一旁的小巷里。

「怎么样?」

「哼哼,弄到手了哦月夜先生……虽然想这么抬头挺胸地自夸一番,不过您突然提出来的这个任务可真是艰巨啊……运来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居然失败了一百多次……啊啊,我可没有夸张哦?我可是为了您把以前的“熟人”们都给找来了呀。」

福尔特像是感觉到了月夜见刺人的目光一般,从略显华丽的衣服里掏出一块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在你这里吗?」

「哦,在我身上,这玩意到底什么呀?上一个城市的被卫兵搜出来的时候差点吓死我了,没想到他们看了看就放了我。」

福尔特庆幸地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被布包裹着的东西塞给月夜见。

「这次是因为东西小又不贵才帮你的啊,说起来也真是怪,被抓到的家伙们一个都没事,货车被搜了一个遍什么都不拿,专找这玩意,一找到就被销毁了。」

「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他们都说是一个拿着大得恐怖的镰刀的穿黑袍的家伙。」

「……」

月夜见摸了摸手上的小玩意,将其塞到衣服里面去。

「总之,月夜先生你小心点,可不要被那个家伙给发现了啊,我还有事,那些小伙子等着我去收工呐!」

福尔特又笑了笑,跑着离开了。

「……」

月夜见暗自叹了一口气后,兰靠了过来。

「什么事情?」

「关于某个计划的事。」

「真是神秘呢,是要去找美女吗?」

「不,是个大叔哦。」

突然,兰瞪大了眼睛,看着月夜见。

「什么?」

「我还以为……见只喜欢美少女来着……」

「喂……」

………………………………

噹!~

远处的钟楼敲完第九次响声的时候……

「要说什么最好吃的话,果然还是蛋糕啊~」

「是吗?」

月夜见看着坐在对面的兰,一副溺爱的样子看着她一小块一小块地吃着草莓蛋糕。

他们已经到了一家比较偏僻的店,坐在亭子靠边的座位上,外面种着花草,加上人也少,是一个很舒适的店。

「要说什么最不可思议的话,果然还是你居然够得到桌面啊~」

「喂!又不是我想长这么矮的!」

月夜见学着兰的口气嘲笑着她的身高,惹得兰闹起别扭来,不过这只引来了月夜见的笑声。

「衣服的品味也很差哦?」

「我觉得还好啊,像这样在额头一次扣住三边,就不会被风吹倒而且也挺好看的……」

兰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修道服的连衣帽。

「真是不配合啊~兰。」

「什么啊?我又怎么了?」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烦死了!主人您不也戴着一个老鼠臭的布吗~”」

「……」

看着月夜见用着“娇气”的声音模仿兰说话的样子,兰呆呆地注视着他足足有三秒。

「很恶心哦,见。」

「不……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主人”两个字吗!?」

「……」

接着,兰又无言地注视了月夜见三秒,看得他冒出了冷汗,接着兰放下刀叉,把剪刀手放在左眼上……

「讨厌啦!~见大人真是恶心呢~」

「不……虽然很可爱但是可以不要抄我老底吗?」

月夜见苦笑着拂过自己的脸,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是吗?“见大人”……“剪刀手”……你以前不是说很棒吗?」

兰一边数着指头像是在问“哪里不对吗?”,一边却是坏笑着,完完全全就是故意的。

「也没有哪里不对啦……」

「话说,见,你不吃吗?」

「我?只要有这个就够了。」

月夜见举起桌上的杯子,朝着兰摇了摇。

「酒?」

「对,你也要来一杯吗?」

「留到“约会”结束后吧。」

兰笑着,这次的不是嘲讽的那种,只是单纯的笑。

「我可不会把你抬上床哦?」

「才不会醉啦!」

看来是没有听懂是什么意思。

月夜见一边想一边对着兰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

接下来的,是服装店?

「喂,见,你傻了吗?」

「说的也是,你穿不下那些可爱的小衣服啊。」

「我才没有胖啦!」

在店外闹别扭的兰虽然很可爱,但是却引来了路人好奇的目光。

「再说,我穿其他的衣服被认出来了怎么办嘛!?」

「偶尔穿一下也没关系吧?」

反正也快结束了。

「这怎么行?快走吧,见。」

虽然月夜见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不知情的兰还是拉着他的袖子把他带走了。

……

再下一个的是……一家从外面看都脏兮兮的武器锻造厂?

「来这里干嘛?还是说“约会”就是要去这种地方吗?」

「不,只是路过。」

月夜见握着兰的手,犹豫了一会后,还是拉着她走了进去……

「咦?要进去吗?」

「啊,都来了,就给你弄把玩具吧。」

「当我是小孩吗?」

兰虽然脸上不高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月夜见走了进去。

……

「啊……难以置信,里面全是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

出来一直到现在,兰一直都在说着那里面的事情,看得出来她对于那里面的环境很不满。

不过,不满是不满,到手的短剑是不会松手的。

「嘛,喜欢就好。」

「喜欢什么啊……这不是被硬塞过来的吗……」

「不是挺好的吗?」

「完全用不上啊……而且我也没挥过剑……嘛,见倒是挥过呐。」

「……」

月夜见苦笑着不说话,继续拉着兰的小手走着,至于那把剑则是被兰握在另一只手里。

……

下一个,是城市唯一的学院。

「喂!住手啊!」

「啊哈哈!这个家伙很奇怪耶!为什么要把头发罩住呢?」

月夜见笑着在一旁看着兰被一群差不多高的小孩围着,不停想要摘下她的连衣帽,但是由于兰死死地护着关键的纽扣位置,所以根本扯不下。

「喂!见!快来帮忙啊!喂喂喂!你们这群家伙!我可是大姐姐哦!」

兰不甘处于被动的状态,于是用力地挥起了手,不过在旁人来看只是小孩在玩耍而已。

「加油哦!兰!非常适合你!」

「你这家伙!见!!!!!!」

顺便一说,剑暂时放在入口处了。

「你们快来啊!这家伙超有趣的耶!居然说是自己大姐姐什么的!」

「完全不像啊!」

「可恶……」

兰那气得涨红起来的脸,深深地印在了月夜见的脑中。

……

就这样,图书馆。

「我们是要在这里呆一整天吗!?」

战神教堂。

「这样挥剑?」

噹啷!

一旁摆设着的花瓶摔碎了。

「哈哈哈!」

「……果然还是见比较好挥。」

谐音有时候也是挺有意思的。

马场。

「喂!喂!喂!停下来啊!!!见!见!快救我!!」

「求!我!啊!」

「见大人啊啊啊啊啊!」

兰在灿烂的阳光下,和马一同在场里快乐地奔跑着,虽然表情有些夸张了,看起来随时会摔下来……但是月夜见都在温和地笑着了,一定没有任何问题的。

政府。

「塞丽娜在吗?」

「哟!月夜先生,这是你第十个媳妇吗?这么小都不放过,真是衣冠禽兽啊~」

「喂,见?」

「……」

兰似乎听不出是在开玩笑。

……

…………

不知不觉间,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平淡的玩耍接近尾声,黄昏将至,天际间已经出现了一抹淡黄色。

在伦毕拉克城西城区,那里是一个刚开始发展的地方,所以,在其最高的一个荒凉的小山头上,几乎可以看到整个城市,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影,可以看的,只有周围以及城外茂密的山林……和那直插云霄的,不可思议的圆柱状高山。

「见……一整天都没有工作呢~」

「啊啊。」

月夜见和兰背靠背坐在一起,旁边的是一箱酒,其中有一半已经开过了,除此以外的还有兰的短剑,几碟下酒菜。

「没有关系吗?~」

兰似乎醉了,可爱地傻笑着。

「啊啊,事情都交代完了,所以没有关系。」

「是吗?~」

兰迷迷糊糊地拉长着说出来的话,红红的脸发热着,让她眼神有些迷离。

「夕阳……很漂亮哦……」

「啊啊。」

「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出来玩过了呢?」

「啊啊。」

兰“哼哼”地笑出声来,用手肘碰了碰月夜见的手臂。

「就不会说别的了吗?」

「啊啊,夕阳很漂亮哦。」

「那个我说过了吧?」

「对啊。」

月夜见抓了抓头发,从箱子拿出一瓶酒,解开,拿开,一口气喝完。

明明平时跟喝水一般喝的酒,不知道怎么,月夜见也觉得自己的脸烫了起来。

「……」

「……」

兰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动静,以为她睡着了的月夜见,从衣服里摸索着,掏出一小瓶东西。

「明明最后的压轴还没有拿出来……真是遗憾。」

「什么?~」

「……」

兰突然又发出了懒散的声音,惊得月夜见身子一抖。

「压轴?」

「啊,是早就准备好的烈酒哦。」

「要喝吗?~」

「如果你还想喝的话。」

「……」

虽然没有说话,没有动静,但是月夜见似乎已经知道了兰的意思,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酒杯。

「见~不可以喝太多哦!~」

「喝醉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哦。」

「哼哼哼~」

月夜见站起身来,一下子失去依靠的兰摇摇晃晃起来,但是没有倒下去,还是在月夜见的帮助下站了起来。

「给。」

月夜见递给她小酒杯,往上面倒满。

「……」

噹!

轻轻一碰过后。

两人一口气喝完了各自的酒。

「……」

相视无言,月夜见温和地笑了起来,轻轻地抚摸着兰的头。

「还是第一次摸到你的头啊。」

「……」

「脸红的样子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了啊。」

「……」

「兰,我们……是朋友吧?」

「嗯……最好的~」

「……回去吧。」

兰静静地点了点头,握住月夜见的手,两人开始往回走去。

………………………………

「就到这里吧,兰。」

「唔……?」

开始暗淡下来的街道上,月夜见带着兰来到了街口边,看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月夜见也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

正当月夜见摇头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巷子里走出。

「少爷,带她回府就可以了吧?」

「啊,那样就好,大概她会自己摸回房间的吧。」

接着,在兰迷迷糊糊的状态下,握着的手交接,已经不是同一个人的了。

男人向着月夜见低头行礼,随后轻轻地拉着兰往月夜府方向走去,在开始冒头的巨大圆月底下,街道渐渐变得昏暗,在兰准备转角消失在他的眼前的时候,月夜见自言自语起来。

「明天见,兰。」

到时候,我们会以何种形式见面呢?

这么想着,月夜见转过身,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

「……」

咔!

「啊!……」

似乎是踩到了石头扭到了脚,兰被突然到来的意外吓了一跳,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喂,见?」

正当她想说什么而看向旁边的时候,她才惊讶地发现,那个人不是见,于是慌忙甩开了手,停了下来。

「少爷有工作,我会送您回去的,怎么样?脚没有事吧?」

男人朝着兰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一看就知道是不常笑的家伙,显得有些笨拙。

「见呢?」

兰似乎认出来是月夜见认识的人,也没有感到害怕。

「少爷有很重要的工作。」

「是很秘密的工作吗?」

「是。」

「……」

听完,兰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于是她往腰间看去,那是“约会”的时候得来的,仔细一看,剑鞘也是黑色带一点金黄色纹路的,和她的衣着很配也很相似。

「剑……吗?」

剑?

「……」

男人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守候在一旁。

「……」

突然,兰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就跑,矮小的身躯飞快地跑了起来,让男人大吃一惊,似乎他并没有想到兰会突然往回跑,刚想追过去的时候,兰已经消失在了转角,于是他只好保持着伸手的动作停下了。

………………………………

夜幕降临。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大,今晚是如此,明晚是如此,今后也是如此。

也许是因为月亮大的缘故,街道并不会很黑,即使是正常人也可以正常走路,但是晚上依旧看不见什么人影。

在之中,不包括月夜见。

「……」

他无声地走着,脚下的皮鞋也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只是走着,似乎在往哪里的目标走着。

「啧……」

他的手在哆嗦,虽然是夏天,但是他出门的时候还是穿上了皮大衣。

「我……也会害怕死亡啊。」

虽然嘴上说着丧气的话,但是他的脚步没有停。

没有什么好犹豫的,该做什么我很清楚,没有必要感到羞愧,因为我知道死亡是每一个人每一个生物都会惧怕的。

忽然,他抬起头,不远处的,是那高耸着的教堂上的尖端。

月夜见将手摸入大衣中,走入一旁漆黑的小巷。

目标就在那座教堂里,我知道的,不会失手,情报早已确认了无数遍,没什么,很简单的,只需要扣下去,拿走他的命就好。

「咕……」

对……只要拿走了他的命就好,这样一来,兰就不用再躲起来了,像今天一样,开心地到处玩……

做了这种事情她会开心吗?我知道,这种问题很愚蠢。

不管她开不开心,我都要将她解放出来。

而且我还不一定会死……

【「喂,月夜先生,这次我又失败了呀真是没办法呢……不过,我这次带来了一个很有趣的情报哦。」

「是什么?」

「听说你叫我运的那玩意啊,会招来恶魔,是恶魔的召唤器哦。」

虽然我认为恶魔是不存在的……但是这里不同,这里可是不同的地方啊……即使存在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

「只要使用那玩意,就会有恶魔出现,然后杀掉使用者,接着摧毁那玩意……你不信?那可是产货的商家告诉我的啊!怎么可能骗顾客?」】

「……」

我知道那是什么,不用他调查我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那是……

啪!

「啊!?」

突然,似乎太过于紧张和害怕,陷入沉思的月夜见撞到了什么,仔细一看他才发现……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那是,一个少女,穿着黑色礼服的少女,头发也是黑色的,就连脸也是一片黑完全看不见,即使是见用他那不知道怎么看得见事物的“眼睛”也看不见,除了那笑着的嘴,对,那是正在笑着的黑色少女。

似乎是在这里有什么事情的样子,而见则是撞到了她。

「……」

想要下意识地道歉,但是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的月夜见还是吞了回去反而是少女拍了拍衣服问他。

「没事吧?」

「……」

月夜见没有出声,既然是在夜晚,而且是如此偏僻的地方撞到,就说明大家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吧,所以他没有回话,当他绕开少女想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就走的时候,他的袖子被轻轻扯住了。

「……」

月夜见转过头想要喊“放开我!”,但是他还是咬牙忍住了,少女则是注视着他……

「你……是月夜见呢。」

「!?」

被认出来了!?

「别那么惊讶嘛,别看我个子比你矮半个头,也是经过了很多地方呢……但是在眼睛上戴块布还看得见的人我还没听说过第二个呢。」

「你想干什么?」

月夜见不爽地甩开她的手,在这昏暗的小巷里,即使是月夜见也难以看清她的存在,这让他更添了一分小心,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女很危险……

「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希望拜托你一点事情而已呢。」

「抱歉呐,我还有急事要做,恐怕你得另寻他人了……」

「哼哼~看来……」

少女笑着,用手优雅地掩住嘴……

「你在去赴死呢。」

「!?」

月夜见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完全就是被说中了的样子。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不过我已经收集了很多关于你的情报了呢,月夜先生。」

「你……是谁?」

「但是,就这样去换命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呢?」

少女说着,轻轻提起那融入黑暗的裙子。

「我是“勒夏特勒·瓦尔纳丝”,来自雅尔丝帝国。」

「……」

「对,是与你们交战中的国家哦,不过,我虽然是来自雅尔丝帝国,但是我所要拜托的事情,是以我个人身份提出的哦。」

「……」

能信的有几分呢?拜托的事情是指什么呢?

既然知道了我来这里的目的,那么她肯定会提出对我有利的条件……

月夜见思考着,眼前的少女却是一动不动,似乎是特地给他时间去思考。

……但是……她知道的情报再多,也不可能探寻到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已经知道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而她似乎有着只有我才能帮到的事情,也就是说,要是她悄悄跟过来,在我使用那个东西的时候阻拦我的话……相当于我最重要的手段被封住了,一旦失败的话……机会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那么,答案就很简单了……

呼!

月夜见放在腰间的手,忽然间就从腰后拔出了小刀往少女脖子上划去……

啪!

只是一瞬间,对,原本是想“反正是要杀人,多一个也无所谓”的月夜见,被她一瞬间卷住了手,一掌把他推飞出去了。

「!」

啪嚓!

一个难看的翻滚后,月夜见赶紧站了起来,手中的刀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外面,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个昏暗的小巷中的少女……

她缓缓走向月夜见这边……

好强……这家伙……

「为什么要试图杀我呢?我想我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呢,月夜先生。」

「切……」

「见?」

「!?」

那是,兰的声音,月夜见往一旁看过去,站在那里的,确确实实是兰本人,虽然脸依然是那么红,但是看起来已经清醒了许多。

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

月夜见惊讶地看着她,忽然左手一甩,一道模糊的黑影划过……

哒!

「快跑!」

「诶!?」

月夜见大喊着跑向兰,不由分说地抱起了她就跑。

被留下的少女没有急着跟上去,头往下一看,漂亮的黑裙被一把小刀钉在了木箱上。

她不急不慢地拔出来,往上一跳就翻到了足有三层的楼顶上。

……

「喂!见!?发生什么了!?」

「回去再说!听好了!兰,等下我会放你下去!你马上去找塞丽娜!叫她来月夜府!」

「塞丽娜她现在不是不值夜班了吗!?」

「所以才好找啊!」

说着,在下一个转角处月夜见放下了兰,往月夜府的方向跑去。

「……」

不会错……见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但是……

被留下的兰虽然什么都不清楚,但是也没有挽留月夜见,担忧地呆了一会后,也往另一个方向小步跑去。

……

咔哒!

「呼!……」

回到月夜府后,月夜见快速关上了后门,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月夜府理所当然是不会有人在的。

他靠着门喘了几口气,感觉舒服了一些后就开始抓起头发。

「这样不是……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吗……」

真是不甘……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为什么要挑这种时候!?神在找我开玩笑吗?

十年前一直在期待着遇到从天而降的美少女,因此一有空就到处跑……虽然那个时候早就已经不怎么执着于女人了,取而代之的,是期待以一种奇妙的方式遇到美少女,从此过上一段有趣的冒险人生……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挑我准备去死的时候!?

「可恶……」

真让人不爽。

月夜见咬着牙,开始往楼上走去。

命运总是这样,在你最不希望来的的时候,他就会突然到来,让你的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月夜见来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又是一阵深呼吸后,他打开了门。

那里面的是昏黄色的空间,一如既往的办公桌与客桌以及沙发,只有天花板的吊灯以及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被点燃的蜡烛。

一阵晚风轻轻拂过月夜见的脸庞,在他做好准备永远离开这个地方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自己好好地把所有窗户关上了。

而现在,那唯一一扇敞开的窗户上,一个黑色的少女坐在窗沿上朝他柔和地笑着。

「我还以为你会很惊讶呢……但是,看来月夜先生是一位很机敏的人呢。」

少女站起身,将手上的月夜见遗弃的小刀轻轻放在桌面上,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了的那头长及腰部的头发。

「不用那么慌张也可以哦?月夜先生,我不是来危害你的呢,不如说,我是来找你合作,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能和你成为同伴关系呢。」

现在并不打算伤害我吗?

不论如何,拖延时间才是最稳妥的吧。

「是吗?」

月夜见淡淡地说着,作为一个头领,既然是要商谈的话首先便是要冷静,虽然是这样,他也依然感到眼前的少女很危险,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直觉仿佛在说“这是一个好机会”“她是值得结交的人”这样的话,这使得他犹豫起来。

「无需紧张,月夜先生才是这里的主人,我只是一个来这里推销自己的小人物而已。」

看到眼前的少女渐渐远离他的位置,而且她不仅没有战斗的意思,反而压低了自己的地位说话,月夜见也渐渐放松了警惕,缓缓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的需求有多急切和重要……对呢,急到我每天都没有一丝安全感的程度……」

虽然这么说着,少女却依然笑着,让人完全看不出她会没有安全感,更别说月夜见之前才见识到了她的冰山一角。

「重要到我甚至可以把这具身体作为交换的筹码也无妨呢。」

「……」

听到这句话,月夜见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在昏暗的烛光之下,虽然脸依然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但是那纤细的身体确确实实是极品,虽然胸部有些微小缺少成熟女性的魅力,但却显得可爱……

但是那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

月夜见这么想着,这些对于他并没有太大动摇,相信少女也很清楚吧,只是拿此来比喻罢了,不如说,更重要的是,月夜见知道了她所期望的事物,是只有他才能帮到的。

「我虽然没有什么欲求,但是,这种无用的身体也算是一种稀少的道具,但是,只是说推销自己的话,月夜先生一定不会动心吧。」

「当然。」

我所想要知道的是,她能给予我什么,又能帮到什么。

月夜见静静地坐下,将桌上的小刀收回腰后。

「月夜先生,我所希望提出的交换是,你提供给我一个人的情报,即使是那个人的所在地点也足够了,而我则帮你杀死一位生命神教的主教如何呢?」

「!?」

听到最后一句话,月夜见一下子就僵住了,微微张大了嘴,过了一会才缓缓问出来。

「为什么……」

「月夜先生,如何呢?我认为对于现在的你来说,是非常好的交换条件。」

「……」

确实,这已经不是从天上掉下来一个美少女那么简单了,如果她能帮我杀掉那个人,不仅我的目的达到了,命也不会被是否存在的恶魔收走……而且交换的仅仅是情报,但是……

虽然这个条件已经是好到如同在梦里一样,但是月夜见还是咬紧牙犹豫着。

但是为什么?这样的好事凭什么恰好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太可疑了吧?

而且……那个教主也是具有一定实力与地位的……既然她如此随意地就说“杀了他”,那么我呢?如果我可以战胜教主的话,还要那东西干嘛?更何况是这么诱人的条件,在没有任何约束的情况下,她完全可以违背我的交易,得到了情报就消失,也许还会为了封锁情报顺便杀掉我……

「再加上我,怎么样呢?」

「!?」

似乎是知道月夜见还在犹豫,少女再一次追加了筹码,让月夜见惊讶得抬起了头。

「确实如情报所说,月夜先生的心境已经变了,单纯的身体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但是我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十分充足的自信呢。」

「……」

「那么,再加上一条吧,由我先支付,月夜先生再交货如何呢?」

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是近乎零风险了,即使事后杀了我,我也不会亏损……毕竟我继续一个人干下去,也会死……到底是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如此执着呢?

月夜见的心,渐渐开始倾向于少女的那一边了,但是……

「辨识人才,也是领导者所必要的条件呢。」

少女笑着。但是,月夜见还是没有同意下来。

「……到底是什么……让你做到这个份上……」

「一年前,在月夜先生的父亲和城主离开后,你登上了现在的位置,但是,还有一个城主的位置却一直空了下来……」

「难道是……」

「对,在那个时候,本应有一个与月夜先生并称天才的人同时登上临时城主的位置,但是,那个人的所有情报都被严格封锁了,不过我听说月夜先生的老师是传说中的“住宅”的管家呢,那么,多少会知道一些情报吧?」

「……那个人是“玻璃子·巴伦媞尔”吗?」

「……原来如此……“玻璃子·巴伦媞尔”……吗?哼哼哼……」

少女听到了这个名字,似乎很开心的样子,发出了动听而又邪恶的笑声。

而一旁的月夜见还在考虑着。

巴伦媞尔家的人吗?虽然这么做被发现了的话同盟关系会破裂,塞因老师也会失望吧……但是……已经……够了。

月夜见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

「我知道了,我……同……」

咔哒!

月夜见刚伸出手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三个身着铠甲的人迅速跑了进来,拿着剑包围了少女,随后一个铠甲稍微不同的人走了进来,她拿下头盔,金黄色的马尾从头盔里抽出。

「到此为止了。」

「塞丽娜……」

「见!」

接着兰也出现在了塞丽娜的身后。

「……真是遗憾呢,月夜先生。」

「……」

偏偏这个时候……

月夜见愤愤地想着,既然有人到来了的情况下,那么交易就不可能再当面继续下去。

「没有关系呢,月夜先生,只要将那个东西丢掉就好了,只要你认为已经不需要了的话呢。」

「……」

对啊!

月夜见似乎看到了希望,伸手到大衣里拿出,那是一个被两块布包裹着的小东西,月夜见刚要丢出窗外的时候……

「上!救出我们的军师大人!!!」

「!?」

从窗外突然传进一道嘹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疯狂的喊杀声,惊讶的月夜见微微张大了嘴巴,没有把东西丢出去,赶紧跑到窗前把头伸出去。

他看到的,是一群穿着黑色铠甲的人冲向月夜府下面的一片橙黄色,那些是提着灯的,不知所措的卫兵们。

什么!?军师?谁?

一下子惊呆了的月夜见像是注意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一旁的……

「真是遗憾呢,月夜先生。」

「你这家伙……是在骗我吗……」

少女并没有预想中的有什么行动,反而是站在原地一如既往地笑着,好像那三把对着她的剑是玩具一般。

「……我已经把自己的所有可以给予的,作为一条情报的交换筹码,我已经将一切诚意奉献出来,我思考了很多,不管是在我的立场上,还是月夜先生的立场上,我都好好地考虑过……」

少女低下头开始说起了奇怪的话……但是,月夜见只是默默地握住了手,所有人都在死死盯着她。

「但是……月夜先生已经开始在怀疑我了呢……」

少女突然又抬起了头,笑了,从原来的温和的笑容,变成了邪恶的笑容。

「看来……我失败了呢。」

呼!

失败?是什么失败了?

砰!

这样的问题刚刚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少女就已经在翻飞的黑色礼服下,一脚踢飞了一个卫兵。

由于脚隐藏在长裙之下,那个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踢倒,撞翻了月夜见的办公桌,使得书本资料等东西散落一地。

以此为信号,刚刚察觉到被攻击了的卫兵马上斩向少女,但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啦!

少女笑着往他快速靠近,无视了斩过来的剑,只是用手抵住卫兵的手,蹲下身一拳就打凹了他那有着护膝的膝盖,紧接着一扭他的手臂,在他惨烈的呻吟声中,剑掉落在地上。

「住手!」

「……」

最后一个卫兵刚要上前,塞丽娜大声阻止了他,虽然不是在对着她喊,但是少女还是放开了手中的卫兵,最后一个也因为塞丽娜的命令,只好咬着牙怒视着少女。

「可以放我离开了吗?」

少女又变回了原来温和的笑容,看向塞丽娜,似乎是认为这里根本没有人可以拦得住她一般询问着。

「……带他们两个出去。」

塞丽娜冷静地说着,从腰间拔出其中一把略长一点的剑。

「你的手,需要我让你吗?」

这个时候,塞丽娜在意的却是少女那流着血的撞破了的右手,大概是强行打在护膝上的结果,一看就知道已经不能再打出那样恐怖的力量了。

「……不用……」

看到塞丽娜要亲自出马,少女无视了从她面前走过,小心地盯着她的卫兵,看向不停抓着头的月夜见,知道他已经不可能给出答案的少女,又重新看向塞丽娜。

「但是,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平一点解决呢。」

「见,我不奢求你成为战力,最起码保护好兰。」

「……」

似乎是看出了月夜见和少女有过交集,塞丽娜在三位卫兵互相搀扶着离开后淡淡地说着,把剑对准了少女。

月夜见低沉着走到兰身前,少女也没有趁机偷袭,或许现在她是真的只有月夜见这么唯一一个情报来源了。

「见……没事吧?」

「……」

呼!

就在塞丽娜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少女的身体渐渐产生了黑雾……

魔法吗?

不足为惧。

这么想着,塞丽娜举起剑冲向少女……

呼!

顷刻之间,黑雾化为一条条的众多黑线朝着四面八方射出,塞丽娜压低身子放慢脚步,黑线射在她那举起护着头部的左手铠上,化作一阵雾渐渐消失殆尽。

「啧……」

后面的月夜见也赶紧拔出了刀,将射来的黑线准确地一一砍散。

「疼……」

忽然,一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线射到了兰的脸上,虽然让她惊讶地漏出了一点声音,但黑线只是留下一个小小的黑印便消失了,看起来兰似乎没有任何不适。

「塞丽娜!」

「啊。」

确认到黑线只是虚张声势后,塞丽娜没有再去提防黑线,再一次冲向少女,但就在她刚刚踏出第一步的时候,一道混杂在众多黑线中的一根,射在了柜子上的玻璃窗随即直直地反射在月夜见的头顶上的盲区,化为一阵雾缓缓消失……

噹!

小刀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响起。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居然敢骗我!居然骗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月夜见的惨叫声从后面传出,这突如其来的一击给塞丽娜带来了压力,但是少女已经近在眼前,即使头上冒出了冷汗,她还是没有停下。

「……」

呼!

连续三次斩击,没有像卫兵那样全力斩下去,而是以剑尖端部分去攻击,虽然每一次都被少女轻松地往后微微退一步躲开了,但是少女也找不到进攻的空间,而她可以躲闪的空间却在减少,那正是塞丽娜所想看到的局面……

「见!?」

「啊啊啊……唔……」

月夜见痛苦地捂住了头,手中的小刀也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为什么我现在才遇到这种事情!

已经厌倦了!现在只是希望能平静地生活而已!

为什么!?偏偏出生在这个时代!?明明没有任何地方需要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碰我!开什么玩笑!?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还有……还有我应该做的事情!」

「见……」

兰担心地想要牵月夜见的手,却被他恶狠狠地甩开了,这个时候,一丝丝黑雾在月夜见的头顶缓缓升起,虽然因为兰是仰视着月夜见而难以看清,但还是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这是……」

随后,兰的一个白色的手套掉在了地上。

「……」

房间已经没有了黑线,少女依然笑着,在塞丽娜紧追不舍的斩击下不停地移动着自己脚下的位置,试图找到出去,或者反击的机会……

「哈!」

忽然,塞丽娜狠狠地甩出了一剑,理所当然地被躲开了,而少女当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半蹲着身子往前一钻……

「啊!?」

「见!别乱动啊!」

少女从塞丽娜随步伐的移动而露出的空间,注意到了正在挣扎的月夜见背后强行攀着他背的兰,她正在吃力地伸直那没有手套的右手,狠狠地摸?更像是在扯着月夜见的头。

少女不知为何,握紧的左拳没有击出,反而朝着月夜见那边迈出了右脚破坏了自己的身体稳定。

「……」

黑色的剑柄直直地往少女的下巴上撞去,即使少女的反射神经再好,也只能再一次破坏稳定,紧急地朝着左边侧身倒下以此躲开这一击,紧接着塞丽娜的剑刃顺势斩出,却被少女以手撑地翻身躲开……

「结束了!」

塞丽娜大喊着高举起剑没有给少女任何机会,即使少女非常机敏地躲开了两次攻击,但是翻身的时间已经足够塞丽娜锁定了她,躲开的时间已经不存在了。

「……」

刚刚半蹲着站稳,迎接少女的,便是那高举着的剑刃,即使如此,她的笑容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在眨眼之间,少女交叉着举起了双臂……

连同手臂一同斩断!

塞丽娜这个时候脑海里只有这一念头,紧握的剑必将落下,已经不可能阻挡它了……

呼!

这个时候,少女的两手臂突然冒出了黑色的雾,在剑即将斩中之际……

咔!

剑刃化为了碎片,划破了少女的衣服,划伤了她白嫩的皮肤,扎进了她的身体……

「不……不可能……」

塞丽娜那双一直保持着冷静的眼睛,此时也不禁动摇了。

剑居然……被夹碎了!?

虽然塞丽娜震惊得脑中一片混乱,但是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赶紧往后快速退去拉开距离,同时拔出腰间的另一把剑……

「这样一来就是我的胜利了呢。」

完全没有影响吗!?

少女身上有着不少伤口,甚至碎片还扎在上面,到处都是血迹,但是她一如既往地敏捷,追着塞丽娜挥动右拳。

呼!

没中。

就在塞丽娜暗自想要叹一口气的时候,少女那破损的黑色裙子转动起来……

砰!

在一眨眼间,塞丽娜完全凭着直觉举起了握着剑鞘的左手,在同一时间,少女的回旋踢就甩在了她的手臂上,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一瞬间就把她给踢倒在远处的墙壁上,随着刺耳的撞击声,墙壁也浮现出了一道道裂痕,所幸的是,塞丽娜似乎并没有头先撞在墙上,只是昏迷过去了而已。

噹啷!

一把剑在空中旋转着掉在了地上,伴随着一起的还有一个鞋跟坏掉了的黑色的小巧鞋子。

「……」

少女看向兰那边,而月夜见也死死盯着她。

「可恶……」

「那个对我没有用哦。」

「……」

月夜见刚把手放进衣服里,少女就一副早已识破的样子平静地说着,慢慢走向他们。

「你想要干什么?」

「你早应该知道了不是吗?月夜先生。」

「现在就离开的话我就交给你情报……如果再进一步的话……」

「已经晚了呢月夜先生,虽然很遗憾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但是我已经决定要靠自己了呢。」

「……什么意思……并不是只有我拥有这份情报吗?」

「不,只有你才有呢。」

少女接近着,月夜见也不打算就这么投降,将手摸向自己的腰后……

这次……一定要看清……一定可以的……只要一下就好……只要无力化就是我的胜利……

虽然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对于早已知道实力差的月夜见来说,可以清楚认识到这一点,他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一次机会,而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有一股“我可以”的感觉油然而生。

呼!

少女甩出脚的那一刻,月夜见眼睛上的布透出了清晰的蓝光……而这一切都被少女看到了,即使他本人并没有发觉……

啪!

「见!」

月夜见完全看清了少女的动作,只是很简单的一脚,而且还是受伤的右脚,他刚要往后躲开,拔出刀来的时候……突然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清楚地被少女一脚踢倒在了一旁,随即少女快速上前,直直地盯着害怕得缩起身子的兰。

「为……为什么?」

「不用害怕也可以哦,这……可是我给予你的恩赐呢。」

说完,少女便不顾兰的反抗直接死死地抓住了兰没有手套的右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家伙!快放开啊啊啊啊!……唔!」

一旁刚刚爬起身的月夜见听到兰的惨叫声,脑子一热就直接撞向少女,却被少女及时地松开手躲过,就这么简单地自己摔倒在地上。

「……」

「喂!你做了什么!?」

看到少女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月夜见大喊着想要爬起身追上去,这个时候……

啪嗒。

「兰!?」

兰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月夜见只好慌忙扶起她,但是兰却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

少女走到窗前,看着下面街道上的激战,一只脚踩在了窗沿上,又回过头。

「去找“玻璃子·巴伦媞尔”,只有她才能帮你呢。」

「……」

「顺便一提,无论什么时候站到我这一边都是可以的哦,前提是带着诚意呐,毕竟我也是很真诚的呢。」

少女笑着,无视了月夜见那根本看不出来的眼神,往外接着大喊。

「回去!」

随即,少女纵身一跃,月夜见忽然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呼啦!

一阵强风从窗外猛烈地吹进来,刮得散落的书籍资料哗啦啦地响着,恢复平息后,“世界”又恢复了原状,只是蜡烛都已经熄灭,窗口处只剩下淡淡的月光。

在黑暗之后,街道上的不明队伍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

咔哒咔哒咔哒!

一片漆黑的山间小道上,只有天上的巨大圆月与不停摇晃的两个灯笼在为疾驰着的马车照着路。

而两旁则有无数的山林在做着微不足道的装饰。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那些没有用的医生!」

月夜见坐在车夫的位置大吼着宣泄自己的不满。

「如果真的健康的话为什么还会醒不过来啊!?」

「……」

车厢里,塞丽娜手臂绑着绷带闭着眼睛无声地坐着,还有睡在一旁的兰。

「该死的……」

「虽然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原来有这么急躁吗?」

月夜见刚要继续自言自语的时候,塞丽娜似乎是听不下去了而向他搭起话来。

「我冷静不下来啊!」

「……」

「真是没想到,居然连你也败了啊,真是让人不爽,而且还是什么军师,真是让人讨厌。」

「我没有什么和近身搏斗对战的经验……不过终究还是自己实力不足。」

塞丽娜淡淡地说着,从腰间连鞘带剑一起取出,注视着这把幸存下来的朴素的剑。

「还是太过于年轻。」

「是吗?塞丽娜你已经练了几年剑了?」

「不记得了,没有意义……那个时候,剑断的时候……」

「?」

「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完,塞丽娜不再说话,默默地拔出手中的剑。

如果,那个时候拔出的是这一把会如何呢?

大概还是同样的结局吧。

果然还是太过于缺乏经验,只是蜗居在一个城市的话果然还是……

塞丽娜收起剑,放回腰间,打开了放在一旁的小箱子。

「没想到你也会有礼服啊。」

不如说真亏她准备得那么充分啊。

「不过是为了摆个台面而留下的,我长得一般,不适合这种华丽的东西。」

塞丽娜取出的,是一套白色的礼服,不失典雅的情况下,也不至于显眼。

「是吗?我倒觉得是你缺少打扮的神经而已。」

「看好你的前面,现在可是夜晚。」

「哼,不如想想遇到大小姐后怎么办吧。」

「是啊,怎么办呢?」

在夜晚中,马车不停地疾驰着,在其前方的,是一座直入天际的圆柱山,在漆黑的夜空上,一颗黑粒在缓缓地移动着。

……

「……」

在森林里,黑色的鞋踩在散落在地的树枝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除了树枝静静地断裂以外没有更多动静,其主人也没有丝毫行走缓慢的迹象,透露着一种诡异。

……

「……」

液体在流动,淡蓝色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这片笼罩着薄薄的黑纱的空间里,与一束月光竞争着自己的光亮。

从空中,不知谁的,洁白的,没有一丝杂质掺杂的手,其中的瓶子,流下。

稳当地落在一道地面的凹槽中,没有飞溅出来的异类,只是在凹槽里缓缓地流动,沿着早已制好的道路前行,直到头尾相连……

叮铃叮铃~

随着一声清脆动听的铃声响起,液体刚好全部流入凹槽中,即使如此,里面的,梦幻般的蓝色液体依旧没有停止流动。

银丝般的长发微微飘动,在月光的笼罩下让人不禁产生出一种它在发光的错觉。

叮铃叮铃~

铃声再一次响起,缓缓消散在夜之中。

……

圆柱山上的一座府邸里。

「开什么玩笑!?」

「没有人跟你开玩笑,小子。」

在一个和月夜见的办公室差不多的房间里,一个即将迈入老年的男人坐在里面,不停地写着什么,地上也满是堆积得整整齐齐的资料。

「带来了兰我可以理解,但是带来了外人就不是一回事了,小子。」

「但是,塞因老师,她是塞丽娜啊!在巴伦媞尔家还在执管伦毕拉克城的时候就已经工作了很多年,你不可能不知道她啊!」

「我当然知道,而且名头还不小……」

说着,被称为“塞因”的男人说着,放下了手中的笔,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不如说就连你也应该属于外人,小子,可不要因为我教过你一点东西,你父亲又与家主认识就可以随意出入这里了。」

「啧……」

月夜见和塞丽娜站着,虽然塞丽娜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月夜见却是一副很焦躁的样子。

「这里不是治病的地方,你以前也在外院生活过,规矩不用说你也应该明白,难道你忘光了吗?我怎么教你的?你静不下那颗心,就永远不合格。」

「……但是……」

「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但是规矩是不能打破的……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也不是那种老顽固。」

「你的意思是!?」

听到最后一句话,月夜见一下子精神起来了,塞因则是从桌面拿出一封信推向月夜见的方向。

「按照规定,内院不允许外人随意进入,在里面走动必须时刻有人带路,你给我去客厅反省,兰我会安排人带她去见大小姐的。」

「我知道了!」

说着,月夜见赶紧跑着拿起信就往外跑出去,塞丽娜刚要跟过去的时候,塞因却叫住了她。

「等等,你的名字是什么?」

「塞丽娜。」

「姓氏呢?」

「……奥尔贝多。」

「奥尔贝多家的吗?哼,我有话要跟你说,想见大小姐的话就留下来吧。」

很明显,这句话是只针对塞丽娜一个人,恐怕她不留下的话,就相当于陪月夜见来一趟,至于月夜见能不能见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

咔哒。

……

「什么啊?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呢。」

「……」

什么啊这个家伙!?

宽敞的走廊上,站在月夜见眼前,不如说是眼下的家伙,是一个努力挺着小胸膛,插着腰一副了不起的女仆,足足矮了月夜见一个半头,似乎是对自己要仰视他而感到不爽。

「你就是“月夜见”吗?真是和名字不匹配的家伙啊~确实只有在晚上才“看”得见东西呢。」

「喂,我可是看得见的哦。」

「老老实实地跪下来把塞因大人的信交出来也是可以原谅你的哦?」

「……」

这个家伙是想怎样?真是让人火大。

虽然心里很不平,但是月夜见还是把信交给了她,结果那个女仆根本没看就收了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过过形式的样子。

「进了内院你可得好好跟在我后面遥望我的背影哦,要是敢随便消失的话我会请你好好享受金沙的哦。」

「等等!兰呢!?」

「已经带进去了。」

女仆高傲地笑了起来,随后转身就走,月夜见也只好跟了上去。

真是没有礼貌的家伙,为什么这样的人会在住宅工作啊!?而且“遥望”是想要我离她有多远!?

看着眼前的女仆那粉红色的长发一摇一摆,月夜见很是不爽,但是现在也不能得罪她,要是她不肯带路,谁也不知道月夜见还能不能见到大小姐。

一路上女仆没有再说话,月夜见也省的清净,就这么一直走过了这个巨大的外院,穿过一扇被封闭的巨大的门……

草原?

月夜见站在台阶上往外望去,太阳已经升起,眼前的草原被一阵阵风吹得弯起腰,高及膝盖的草原如同绿色的海洋一般一浪接一浪,只有远处才看得到一点点零零散散的建筑。

内院原来是这样的吗?

「你,是想要回去了吗?现在退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放过你哦?哼哼哼~」

不远处,被草原淹没了下半身的女仆停在原地嘲笑着他,看起来依然是那么让人不悦。

「……」

虽然很想顶撞回去,但是月夜见还是吞了回去,在心里暗自骂了几句,结果还是不得不跟上去。

……

「奥尔贝多家的啊,那个世世代代的骑士一族已经只剩你一个了吧?」

「……」

塞因闭了闭眼睛,从桌子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一瓶酒。

「为什么不选择嫁出去?即使只有你一人,但是家族的财产地位还是在的,想必找你的人并不少吧。那么,告诉我吧,奥尔贝多家的小家伙,为什么要到城里当一个小小的卫兵?」

「……维续家族没有任何意义,就连国家都逃离不了随时毁灭的命运,小小的家族有什么值得我去维护?」

「哈哈哈!你是第一个说出这种话的贵族啊!」

塞因开心地笑了起来,打开酒瓶喝了一口。

「但是,还有其他原因吧?不然也不会到这里来,嗯……不说也没关系,我也像你一样,一个忘记自己是贵族的人。」

说着,塞因看了看塞丽娜,从桌子上的资料抽出一张纸。

「你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与大小姐有关,知道这些就足够了,是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接着,他又开始在上面写着什么。

「与月夜见不同,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想出去吗?去到更广阔的世界生活。」

说完,塞因抬起了头。

「当然。」

「那样就好,我有事情拜托你,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作为交换,我会亲自带你去见大小姐。」

「请说。」

「请你担任我家小鸟飞出去的伴儿吧。」

「成交。」

看到塞丽娜毫不犹豫地答应,塞因在纸上又画了两笔,接着一口气喝完酒瓶里的酒,随意地放在一旁,站起身来。

「那我们来谈谈吧。」

………………………………

「那是……」

此时月夜见依然在草原上走着,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停下了脚步,遥望着远方,在黑夜与地面的交界处的地方……

在月夜见的视野里,似乎有着什么,黑黑的东西存在着,只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有多远。

「那里,是什么?」

「嗯?」

女仆停下来,顺着月夜见指的方向看去。

「再这么耍我的话,我会考虑一下请你吃金沙哦?」

这么说着,女仆继续走了下去。

「哼!」

「……」

听到她这么说,月夜见也开始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看到,隐藏于黑夜与大地的交界处什么的,虽然月光明亮,但是看到黑暗中的黑色物体是不可能的。

于是,月夜见跟了上去。

「……」

女仆背着月夜见抹了抹额头,稍稍偏离了一点原来的路线。

「你这个家伙,明明是个女仆却这么没礼貌……」

「哼哼~内院里我们对外人的态度怎么样都可以,对于你这种高高再上的家伙是不能手软的呢!~」

到底谁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啊?

看来内院的对外并不友好啊。

看着女仆在前面神气地挺直腰板,月夜见不平地嘀咕起来。

「明明是个女仆……为什么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

「因为我就是大小姐啊。」

「诶?」

大小姐?刚刚说她就是大小姐?

「哼哼哼!~惊讶了吧?佩服吧?趁现在尊敬我也不迟哦?」

看着眼前的女仆转过身掩嘴偷笑,月夜见一下就混乱起来了。

大小姐?哪里的大小姐?

她是这里的大小姐还是说她的身份是大小姐?

不不不,不可能的,好好的贵族怎么可能去当佣人,就算是这个男尊女卑的帝国也不会到这种程度……而且这个高傲自大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没落贵族的样子……

渐渐地,答案在月夜见的心里慢慢成型了……

她就是我要找的“大小姐”。

开什么玩笑!?

这种家伙就是我要找的人吗!?

这种傲慢自大的家伙?

开什么玩笑……

就是这个家伙,在一年前与我齐名“天才”吗?

不想承认……无法接受……虽然我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但是和这种人硬挤在一个等级甚至是被挤下去实在是接受不能……

这样的话早知道就……

不,现在还不是那种时候,最起码等兰……对,兰才是最重要的,这家伙要是阻碍到了我,以后再杀掉也不迟……

一路上,月夜见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过话,不知不觉间,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了某个建筑里了。

女仆带着月夜见来到一个大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

在月夜见疑惑之际,女仆又敲了敲门。

嘚嘚嘚。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是大小姐,为什么要敲门?

里面有谁……难道是兰在里面吗?

女仆看起来也有些疑惑起来,接着又加大力气……

嘚嘚嘚。

「喂喂喂,你在耍我吗?」

「闭嘴!」

「……」

女仆看起来急躁了许多,自言自语起来。

「不应该啊……真是奇怪……」

「哼!该不会是你妈在里面吧?」

「闭嘴!失礼的家伙!我没有错,一定没有搞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明明一直都……」

看着焦躁的女仆开始不停来回走,月夜见开始感觉她不说话的时候有些可爱,就是性格也一样让他难以接受。

「不对不对不对……没有错,嗯……」

女仆突然安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后,又敲了敲门。

嘚嘚嘚!

「……」

依然没有反应。

「喂……」

「闭嘴!」

月夜见刚想再嘲讽一下,却被女仆转过头狠狠地打断了,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看到她眼角泛着泪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

「有什么搞错了吗?应该就是这里……唔……」

「我要哭出来咯?」

「看来你是想试试金沙呢~」

女仆忽然朝着月夜见冷笑起来,又变回原来那副高傲的姿态了。

「现在就跪在我面前的话,原谅你也是可以的哦,哼哼哼~」

「……」

奇怪的家伙。

女仆没有接着再说什么,再一次敲门……

嘚嘚嘚!

「…………请进。」

过了一会后,微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女仆一下子就看向月夜见,骄傲地挺起胸膛,接着将门打开一条缝到差不多可以让一个人通过的程度,随后让到一旁去。

到底是在神气什么啊?

「……」

月夜见走过去,一直盯着女仆,但是……她低着头,什么也不说,表情也看不到,一反之前的表现,此时就像是一个经过良好训练的女仆,端正,严肃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他即将进入的时候,也没有明显地动过一下,于是,好奇驱使之下,月夜见停了下来。

仔细地端详着女仆,他才突然发现,她穿的女仆装并不是传统的黑白配色,而是更偏可爱的粉红色。

「看起来真像可爱的大老虎啊!」

月夜见故意地凑过去说着,但是女仆也没有任何反应,觉得有些无趣的他留下一句话就走了进去。

「哼!下次再请我吃什么金沙吧。」

像是在嘲讽,月夜见刚走进去往里面瞟了一眼……

砰!

门重重关闭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吓得月夜见赶紧看过去……

「……打不开了?」

月夜见脸像是抽筋了一般,看起来在为自己松懈过早而反省着。

真是失败……仔细想想的话回去的时候不也是需要人带路吗……

只希望能换一个人带,月夜见这么祈祷着,索性转身就往里面走……

啪咚!

「唔……?」

月夜见突然狠狠摔倒在地上,挣扎着爬起身看向脚下……

什么也没有。

「意识模糊……吗?哈哈……」

月夜见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扫视了一遍里面才走进去。

这是一个巨大的房间,有着三层楼的样子,它们看起来是每一层就往上扩大一点,这样一来高高的天花板上的巨大的纹着神秘纹路的天窗,就撒进来了幽森美丽而有着一股神秘感的独特月光。

每一层楼都林立着数不清的非常高的书架,如同书林一般,而每一个书架又塞满了数不清的书籍。

恐怖的藏书量……

这是月夜见的第一感觉。

图书馆?

图书馆没有其他的照明,只有一股月光透过天窗照进来,使得整个图书馆都充满了一种幽静神秘的感觉。

叮铃叮铃~

铃?

一种熟悉的感觉促使着月夜见往铃声的方向走去,穿越了一个又一个的书架,渐渐地,周围也变得明亮了一些,似乎是靠近了月光的方向。

叮铃叮铃~

是风铃……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响?

既然是室内,那肯定是有人在摇动,在指引着我……真是让人不爽的方式。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月夜见还是跟着铃声走去,在下一个转角处走出,在那里,他遇到了……这一辈子都不想遇到的家伙……

【要是……世界上没有那家伙的话……就好了】

——————————

呼~~~

漆黑的,如同无尽的深渊一般,在那片夜空上,此时只有一轮巨大的圆月在云里伸出半个头。

夜晚几乎所有的照明都仰赖着这大得不可思议的圆月,没有残缺,没有违约,每一个晚上它都会完好无损,准确地来到夜空上……

呼~~~

清风微微摇动,一株白亮的草,在悬崖边上独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

噹啷噹啷……

命运在交织,在这高耸于天际的大地上……

「唔……」

这里是什么地方?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不可能会知道。

但是……在这片被月亮照亮的大地上,存在着一片深邃的黑暗……一直……一直注视着它……会产生一种“恐怖的野兽”的感觉……

「……」

突然……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突然睁开!……

没有,那是幻觉,转瞬即逝的幻觉……但是,有什么在那里,是确切无疑的。

噹啷噹啷……

与清脆动听的风铃不同,这是一种粗重的金属声。

………………………………

叮铃叮铃叮铃~

银白色的头发窸窸窣窣地在柔弱的她的后背上滑动,一层淡淡的月光笼罩在上面,好像在发光似的。

「你是……」

叮铃叮铃叮铃~

她站了起来,白色的连衣裙缓缓飘动着。

「初次见面,月夜先生,我是“玻璃子·巴伦媞尔”。」

看着眼前的美少女轻轻地稍提裙子朝他行礼,此时的月夜见若不是戴着布,大概他的眼睛会惊讶地颠动起来吧。

玻璃子温和地笑着,虽然戴着薄薄的白色面纱,但是……

叮铃叮铃~

风铃在摇动,没有风,没有人去摇,但是就是在响。

地板里透过一层玻璃,里面有蓝色的液体在缓缓地流动,没有人去推动,但是就是在流动。

整个环境都是干净整洁的,没有特别的装饰,显得朴素,微微暗淡的月光如同薄纱落在上面,看到便使人平静,感到安宁。

「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啊?为什么我……」

月夜见一副无法接受的样子抱着头,不停揉搓着。

叮铃~

「不对……兰?兰在哪里!?」

「那位女孩,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呢,月夜先生。」

「……是吗?」

月夜见小声地嘀咕着,放开手低下了头,大概在亲眼看到兰没有事的时候才会真正放心下来吧……真是执着啊。

「可以告诉我吗?发生的事情。」

「兰呢?兰在哪里?」

「已经没事了,可以的话请不要着急,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好吗?月夜先生。」

一边说着,玻璃子轻轻地拉出椅子,她伸出手,示意月夜见坐下。

「……」

「请坐下吧,虽然我学识尚浅,但或许能帮到你一点也说不定呢,月夜先生。」

月夜见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接着一杯热茶递到了他面前。

「请慢用。」

「……」

真是麻烦……明明知道我急着……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来求人的……

虽然月夜见这么想着,玻璃子却显得很平静,或许她根本就没有体会到月夜见的着急也说不定。

月夜见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叹出来,接过茶杯的时候不经意抬起头看了一眼玻璃子……

只有简单纹路的雪白色连衣裙、肌肤以及头发……

噹啷!

月夜见刚接过茶杯,手一抖便摔破在了他的脚下,惊得他赶紧低下头把脸扭向一边……

「没事吧?」

该死的……这家伙是白化病吗……

没有更多在意其身体,牢牢印在月夜见脑海里的,只有那笼罩着月光的白头发和看不透的温和笑容。

虽然是一个难以置信的美少女,但是月夜见激不起任何欲望,反而在心中刻上了“高贵、梦幻以及不想接近、麻烦”的标签。

「……」

「请稍等。」

没有去请女仆,只是自己蹲下身将碎片收拾好。

片刻,玻璃子站起身,看着月夜见一副难受的模样,轻轻地说出声。

「如果是难以启齿的事情,还请不要勉强。」

「……好吧……」

听到月夜见怀着不愿的话后,玻璃子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

呼~~~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小草,夜晚的风有些凉爽,夜空上,乌云缓缓移动着,遮住了那圆镜般的明月,使得黑暗再一次降临着大地上……

……

没有一丝声音,没有更多的动静,黑色的裙摆下黑色的鞋,出现在这片小得仅容一人通过的幽静草坪。

「……」

是谁?不知道。她步伐虚幻,如同幽灵,没有声音没有停歇也没有生气,就这么默默走过一段路后停了下来。

在干什么?不知道。只是,从她那翩翩长裙可以看出,她在看,在看坡道外,坡道外的是……

烟雾缭绕的山林,暗淡的城市,以及悬挂于乌云之后的明镜一角。

这里是……无名圆柱山的腰部。

最好的观赏地。

………………………………

「就这样。」

「可以跟我来一趟吗?月夜先生。」

「……随便。」

月夜见同意后,玻璃子站起身,往书林里走去。

「请跟上。」

玻璃子回头优雅地一笑,月夜见只好抓了抓头,用手臂用力撑起身跟上去。

「一百年一世代,一千年一变代,这是世界上普遍使用的年代记录形式……」

月光渐远,两人缓缓走入光线暗淡的书林之中,只见玻璃子托起手掌,纤纤玉手上,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浮现,虽不算明亮,却是如同月光般柔和,照亮去路。

「第一变代在两千年前,诞生了“神”,不久之后出现了“神的战争”;第二变代在一千年前,诞生了“魔法”,不久之后出现了“魔女讨伐”,无论哪一件都是波及整个世界的事件,是顺应世界变革的潮流而生呢。」

「……」

「现在正是第三变代之始,也许“千年一变代”正是前人所遗留下来的讯息呢,虽然我们并不清楚,不过据我的推测,第三变代已经诞生了什么,就像前两次一样,最有可能的是第三变代来临的当晚,有一道白光出现在天际,而和月夜先生最可能有关的,则是之后的变革……」

白光……白光?

「白光……兰……兰在哪里?」

月夜见就像是刚刚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猛地抬起头问起来。

「请不要担心,兰小姐很健康也很安全,我们正在前往兰小姐休息的房间呢,月夜先生。」

玻璃子如同没有看到月夜见着急一般,停下那白玉般的水晶鞋,轻轻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书抱在小小的胸前,朝月夜见微微点头后才继续前进。

「变代的事先放一放,让我们回到刚刚月夜先生所说的事情上吧。」

在玻璃子幽幽地端着光玉,迈着端正的步伐转过转角后不久,月夜见才罩着一层阴影扶着书架跟上那淡雅而刺眼的白光。

「关于“勒夏特勒”,我想她是一位备受幸运眷顾的少女,逃走时的“黑暗”是她的魔法,使月夜先生发狂的则是“神的祝福”,同时拥有魔法与祝福,实在是罕见呢。」

玻璃子的声音很轻柔,轻悠悠地回荡在这片书林中,悄然融为无机制的一体。

周围渐渐明亮了一点 月夜见正在靠近,不久,一栋沐浴着月光的典雅木质楼梯出现在前方。

「月夜先生,请问您对兰小姐身上的“力量”了解多少呢?」

「……」

玻璃子轻轻踏在楼梯上,白纱般的长裙如同云雾般缓缓飘荡。

「月夜先生?」

「……啊……是“净化”……」

这家伙……已经发现了吗……

玻璃子停下转身再问一遍的时候,月夜见才有气无力地回答着。

「虽然探寻别人的秘密是很失礼的事情,但还请原谅,我早已知晓呢。因为这也触及到内院的秘密,所以请再一次回答我的问题 月夜先生,您知道那是什么力量吗?」

「……净化人心……」

「谢谢,让我们继续吧。」

说完,玻璃子再一次往楼上走去。月夜见也低着头扶着栏杆摇摇晃晃地跟上。

好累…………

“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好模糊……

「兰小姐的“净化”和“勒夏特勒”的祝福很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位神“伊尔多莲”,掌管善与恶之神,而她本人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前去治疗月夜先生就是最好的证明呢。正因为如此,才会被盯上吧。」

走到二楼,玻璃子又一次往幽深的书林走去,月光也暗淡了下来。

一种神秘感油然而生。

「“勒夏特勒”的祝福,应该是“污染”,与“净化”相反,会直接污染人心,所以兰小姐即使不送到这里来也会慢慢好转,而想要知道其他情报则要追寻到“伊尔多莲”上。据记载,“伊尔多莲”最早出现在一千年前,正好在第二变代后不久的“魔女讨伐”结束……抱歉,这么说有点不太稳当,因为“魔女讨伐”并没有具体的结束点,而是在“魔女”突然销声匿迹后自然“结束”的呢。所以应该是在其尾声时出现的神。」

「……」

玻璃子将书放在书架上的书上,拉过一旁的移动梯子,往上登。

「因此,“伊尔多莲”已经存了近千年之久,是最长寿的神……但是,身为“神”的“伊尔多莲”从未有过其祝福者的记录,一直到第三变代这个时候才出现的呢。」

「……」

玻璃子从书架取出第二本书抱在胸前走下来,又把之前的一本一同拿上,看了看撑着书架的月夜见,却又往前走去。

好累……好奇怪……我的身体有那么重吗?

「哈……」

月夜见不禁呼出一口气,扶着书架一摇一晃地跟上去。

「明明“神”是由人受到信仰所成,却存在了一千年之久,再结合之前所说的“从未给予祝福”“第三变代影响”,我是这么猜测的呢:“伊尔多莲”早已死去,而历史上其记事只有短暂的时期便再无消息就能符合,至于其在现今出现,大概是“第三变代”所致……当然,“伊尔多莲”便是魔女也是有可能的呢。」

在月夜见不知不觉间,书林褪去了,眼前的白色少女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扇门出现在了月夜见的前方。

「“第三变代”早已开始,月夜先生与兰小姐相关的您很可能被卷入时代变革的潮流之中……」

「兰……」

似乎是没有听清楚玻璃子在说什么,又或者是不想理会这些事情,月夜见顺应着自己心中“兰在里面”的感觉,伸出手从玻璃子旁边摇摇晃晃地穿过,吃力地打开了门……

咔哒……

……

「……见?」

兰……是兰……她没有事……

兰坐在床上看过来,惊讶地看着月夜见,看到这一幕后,月夜见微微动了动自己的嘴……

「睡吧,月夜先生,您已经很努力了……」

啪!

不必玻璃子说,月夜见就已经感到身体最后的一丝力量消失了,就这么安心地倒在地板上。

「见!?」

………………………………

【「你的命运早已注定。」】

抱歉,即使注定了,我也没有看过,就像是一个故事一般早已完成,不会变动,但是大家依然不知道,所以才会去看,去读。

【「你的前途一片灰暗。」】

真是啰嗦呐。

【「和我签订契约吧。」】

开什么玩笑?

【「神圣的契约哦?~听起来很棒吧?」】

不要。

【「那么,下次再说吧,我将会……」】

我可真是期待。

【「哼哼哼~」】

毕竟是早就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

【「……」】

怎么?你不是什么话都可以接下去吗?……哟。

【「对,你说的没有错,月夜见,我很庆幸是你,无论未来是什么样子,恶也好,善也好,在这里,在这个地方挣扎吧。」】

……

是谁……来着?

在梦里所出现的对话,并不完整。

不知不觉间,看来月夜见已经醒过来了。

从柔软舒适的床翻缓缓翻起身后,月夜见粗略地扫视了一遍这个陌生的房间。

「……」

黑夜中的房间理所当然也是被黑暗笼罩着的,只有淡淡的月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这个房间很空旷,大概是客房之类的地方。

总之,这些怎么样都好。

整理了一下思绪后,月夜见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她……没事啊……」

自言自语了一阵后,他翻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朝门口走去。

宽敞的走廊上,天花板上有着一个个扁圆柱状的灯发出白色的亮光,有一个人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

结果到了最后,还是让那个少女如愿以偿了。

【「……我已经决定靠自己了呢。」】

现在想想的话,原来是这样啊。

她看穿了我和兰的关系,知道了对我来说这份情报和兰比我会优先选择兰,然后将我引到这里……

这样一来的话,想必她已经跟踪到了这个地方了吧。

真是让人不愉快,早知道就不应该犹豫……

大好的机会就这么……

「咕……」

月夜见忽然不稳,还好用手扶住了墙才没有倒地。

身体有些虚弱,无力,月夜见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明明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结果突然就晕倒了。

果然是因为那个黑线的关系吗?

虽然并不现实,但是月夜见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想。

「为什么!?」

……是塞丽娜的声音,虽然有些小,但是就在附近。

那个一直保持冷静的家伙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月夜见顺着声音继续往前走动着,不久就找到了声音传出来的房间前

「自己的原因?你的意思是你没有那个能力吗?」

「不是,只是身体的问题而已呢,不能担任这一职责实在是抱歉。」

谁?

月夜见贴上耳朵才勉强听到一点点模糊的声音,不过似乎是无聊的事情,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偷听不太好,不过能知道一些事情是不错的交换。

「……了吗?」

「并没有那种意思呢。」

「明明是和见一样被称为天才……我还想着可以找到一个不错的同伴……」

「我想这并不是必须由我担任临时城主的理由,而且我也并不是什么天才呢。」

开什么玩笑?才十几岁就被那个塞因老师给称为天才,那我怎么办?蠢材吗?

月夜见不悦地皱起眉头想着。

天才什么的……真是讨厌。不需要像常人一样拼命就可以做得更好,在一旁自以为是地谦虚……

已经够了,大概就是那个“玻璃子”任职的事情吧,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还要谈,塞丽娜这家伙也真是闲得慌。

想到这里,月夜见似乎不打算听下去了,松开耳朵往前前进,权当是出来散步的。

「你在干嘛。」

刚走没几步,一个声音冷不防地从月夜见耳边传来,吓得他心一跳。

「……」

「大晚上的居然敢溜出来,看来是我没有好好跟你谈一谈呐。」

那个女仆吗?不好……忘记了内院不可以乱跑了……

完全没有感觉到她的气息,怎么说我也曾经是个盲人,多少对自己的听力有些信心,但是她甚至连衣服擦起的声音都没有。

这下麻烦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种无聊的理由被抓去做奇怪的事情,特别是那什么金沙我可是敬谢不敏。

「我该怎么惩罚你呢?月夜见?先生?竟然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大摇大摆地走动,是把这里当成大街了吗?」

「哼!反正也是在那个房间里找不到我才来的吧?怎么?你们这里还负责侍寝?」

「你这个家伙……真是不知死活呐~」

女仆不怀好意地笑着,仿佛看到了一块肉在眼前飘一样,看来是真的生气了。

对了!

「我看不见了,不想我在这里叫的话就快去给我找根棍子吧。」

「哈!?~你觉得这种愚蠢的话可以骗得了我吗?」

「啊。我绊倒了。」

月夜见一边没有感情地捧读着台词,慢慢的爬在了地上,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又抬起头来看向脸抽筋的女仆。

「再不去给我找条棍子的话我就要喊咯?」

「你……你这个家伙……」

似乎是知道里面就是大小姐,女仆也没有再说什么,狠狠瞪了月夜见一眼大踏步地离开了,看起来她也知道大小姐是什么个样子。

哼!不恶劣点怎么赶走你呢?

月夜见一副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冷笑起来,爬起身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幸好房间里的那个家伙是个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性格的人呐,真是恶心。

………………………………

呼~

柔和的清风吹拂在月夜见的脸上,淡淡的月光撒在这片满是白色光芒的草地上。

此时月夜见手中多出了“既然已经在装了那就装到底吧”而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木棍,在草原上走着。

和之前所见到的绿色不同,现在的草原,满是一片白色,每一根草都在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如同哪里的不可思议的仙境一般……

虽然以前就想过,这里明明高到了云层,为什么还是和山下温度差不多还可以正常呼吸呢?

虽然奇怪,但内院里一片空旷,真是舒服。

月夜见这么想着,来到了一片悬崖边上。

他的前方有着一块从悬崖边上拱起来往外突出的山岩,在那里,盛开了一片白色的散发着淡淡光芒的花。

噹啷噹啷……

除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奇怪声音,这里什么也没有,于是他遥望向悬崖的对面,还是什么也没有。

在这里一直看着这片风景沿着边缘走了一会后。

哒。

木棍突然敲在了墙壁上……

呼~

乌云缓缓退去,巨大的圆月从中露出一角,月光也随之倾撒在这片大地上。

草原上渐渐出现了光的粒子,在空中缓慢地飘动。

「你……」

一个沙哑的女声响起,从月夜见的上方。

他抬起了头,伸出手摸着眼睛上的布……

在墙壁上,是一座老旧的时钟尖塔,在其尖端上,稳稳地站着一个黑影,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微风轻轻吹动着黑白配色的裙子。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是可以确定,她是内院的女仆。

「……是谁?」

「……」

这个内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仅仅是断断续续的三个字,月夜见就已经知道,他又遇上了一个奇怪的人。

呼……

突然,紫色的点点粒粒从月夜见头顶上洒落,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月夜见刚想赶紧离开的时候……

「真是不长记性的家伙呢~就那么喜欢探险吗?」

!?

啪嚓!

刚发觉到是被粉红色头发的女仆给暗算了的时候,月夜见已经倒在了草地上。

「……呜……」

我……我中了什么东西!?

即使月夜见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身体也使不出力气来。

粉红色头发的女仆抬起头看向塔顶,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怎么带回去呢?」

身体越来越累,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一种空虚的无力感让人感到害怕。

视野,被黑暗吞噬……意识,往深渊之中沉下……

……

【「痛苦……难受……我……在干什么?」

「鬼知道你啊。」

「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发疯的时候可以先离我远点吗?」

「你能相信吗?我居然流泪了耶?月夜见,很不可思议吧?」

「……」

「我……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份感情……」

黑暗之中,模糊的人影跪坐着抱着自己,一滴滴闪闪发亮的泪珠直往下掉,她独自在黑暗里面哭泣着。】

是谁?……来着?

【「没错!这份契约,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

我签下了吗!?不可能……明明连内容都不知道……

………………………………

喀哒喀哒喀哒喀哒……

「已经没问题了吗?见。」

一大早,月亮还没有完全褪去,太阳也没有冒头的时候,一辆马车奔走在返回伦毕拉克城的路途上。

「啊。」

月夜见似乎恢复了体力,一如既往地坐在车夫的位置,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

「见,这两本书怎么办?」

「哪里来的两本书?」

「玻璃子给的手抄本,唔……似乎都是关于“神”的书啊……“伊尔多莲”……」

这么说起来,昨晚似乎是和那个家伙聊过啊。

「回去再说。」

兰正随意地翻着书,看来待在马车上对她而言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谁让她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四处看风景呢。

「是关于那个“黑色的少女”的吧?看来你两昨晚发生了什么呢~嗯哼!~见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啊~」

兰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些原由,一边坏笑着一边在车厢里用手肘戳了戳月夜见的腰部。

「不记得说过什么了。」

「嗯?~看上了?」

「……哈哈哈!不知道!」

「真的看上啦!?」

「咳……」

就在兰和月夜见两个人打闹的时候,坐在最里面的塞丽娜忽然轻轻咳了一下,大概是找不到切入对话的点而在里面不知道怎么办吧,这么想的话也是挺可爱的。

「出来的时候塞因先生说会派人手过来帮忙。」

「塞因……是月夜见你的老师吧?」

「啊。」

月夜见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转移话题说。

「说起来,塞丽娜你的伤那么快就好了吗?」

「算是。」

「哼。」

月夜见轻轻哼了一声,挥了挥手里的马鞭。

「昨晚你好像去找那个家伙了嘛?」

「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晚过后,塞丽娜似乎多了许多秘密,手臂上的伤也不知为何好了,不过她好像不想多说什么。

「塞丽娜的伤也好了,塞因也会派人手过来……会是什么样的人呢?要是能轻松打败黑色的少女就好了啊~」

「不可能。」

「不可能吧。」

「什么啊!?我可是特地在恢复你们的信心耶?稍微有点美好的期望好不好!?」

在他们还有心情闹腾的时候,马车渐渐向远处的城市靠近着。

………………………………

到了伦毕拉克城,离月夜府不远处,就已经有人发现并把月夜见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府里的人,现在大门处已经聚了不少人,月夜见的马车还没有过来就被他们围了上去。

「月夜老大!有客人来了!」

「月夜先生!有一个叫福尔特的家伙发来的急信!」

「城里的动乱……」

「城西部建设发来消息!」

……

仅仅是一天不足的时间,就多出了平时所不能及的工作量,让月夜见脑子发麻起来,又因为被这帮家伙围住了马车而感到火大,抓了抓头发大喊起来。

「你们这帮小崽子!都给我进去再上报!在外面大喊事物资料是想干什么!?怕人家不知道啊!?」

月夜见愤怒地挥舞起马鞭,把这群傻子通通赶到府里面去后,才下车跟塞丽娜说。

「塞丽娜,麻烦你回卫兵那边组织一下,我会派人和你们商讨“勒夏特勒”的问题,塞因老师的人来了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好吧。」

塞丽娜正在整理箱子,稍久之后才应了一声,大概是对月夜见对她指手画脚而有些不满吧。

「但是,我希望我这边能派个人去参加标准佩剑的调整。」

似乎是对昨天剑被徒手打碎耿耿于怀,塞丽娜一边说着一边走下马车。

「可以可以,我还要忙,回头给你捎信!」

粗略应付一番送走了塞丽娜后,月夜见才看向马车上的兰。

「你是想住在里面吗?」

「不错的选择,但是,见,不给塞丽娜弄匹马吗?」

「你快下来!没看见她今天穿裙子吗!?」

经过月夜见一通“劝说”,兰才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翻下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着“明明可以把马车借给她的……”,说是轻松,可一个年轻女人独自开着又空又旧的马车也太显眼而不雅了一点吧。

进到府里后,月夜见就像赶小鸭子一样把一边笑一边喊着“见大人欺负人!~”兰给赶进了厨房,紧接着就是各种工作……

「客人在后院子里……」「叫他们在我办公室等着!」

「信……」「福尔特的吗?辛苦了你回去去工作吧。」

……

「喂,老大该不会是昨天撞到头了吧?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鬼知道。」

两个职员悄悄说着话从走廊拐过,露出背后繁忙着的月夜见。

城里闹事、损坏家具资料资金账目、城西建设等一系列问题,大部分都被月夜见干脆地解决或是交给部下去做了,由于过于干净利落,甚至有一部分半分钟不到就完事的职工怀疑他昨天撞到了脑子。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叫上文工那群人去政府那边找塞丽娜开会,把仓库那张府上的设计图弄出来,还有城市地图,把昨晚那伙队伍去向找出来,有什么难题之后再说。」

快速地把工作交给最后三个人,月夜见不等他们诉苦便急匆匆地躲进了卫生间里,把福尔特的信掏了出来。

「……」

【噢!我的朋友月夜先生,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告诉您,不论如何,但我又害怕被那家伙发现,您知道的,虽然我已经是一个好人了,但那并不意味着我不会死或者害怕死亡。虽然很对不起您,但我必须去赎罪,还有很多过错等着我去弥补,还不可以死在这里,我会逃到首都去,若是再被她看到一眼……噢!这可不是在开玩笑的!我肯定幸运不会第二次降临在我这个可怜的罪人身上!那一定是要我赔命的恶魔,她来找我索命了!这么说吧,那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有一个漆黑一坨的女人,虽然我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那一定就是恶魔!她追过来了!我的小心脏现在还疼着呢,还问我那东西给了谁!不论如何,我都背叛了您,我迫不得已告诉了她,可她还是要杀我灭口!若不是我机灵的小伙子们刚好来找我请假,我早就没命了!请您看在我改邪归正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并且一定要小心恶魔!】

该死的东西……他没上过学吗!?连信都不会写!恶魔恶魔恶魔!?

月夜见在心里咒骂着,把纸撕成碎片塞进衣兜里,离开卫生间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麻烦一个接一个地来……到底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

今晚?也许还有机会……希望是这样的,在恶魔找上我之前。

在月夜见苦恼,抓着头发走进敞开着的大门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有客人在里面,不过对他来说似乎是不速之客。

「虽然我有想过这种可能,不过居然这么快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接受自己倒霉的事实啊。」

月夜见冷笑着,看着眼前的白色少女放下手中的淡蓝色太阳帽从他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站起来。

「又一次见面了呢,月夜先生,我见闻尚浅,还请多多关照。」

玻璃子优雅地行了一礼后交叉着双手,温和的微笑让人心情平静,即使再挑剔的人,也无法从她每一个细微动作里挑出毛病,但是月夜见却只是烦躁地低下头,用力地挠了挠。

果然是贵族啊。

宰相“阿托夫·巴伦媞尔”的女儿,这就是塞因派来的帮手,明明一看就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却又让月夜见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的少女。

明明只是个管家……多管闲事的老头……居然真的调得动头顶上的人啊?真是闲的发慌……

月夜见暗自在心里痛骂了一顿自己的老师,转身就想走的时候却被玻璃子叫住了。

「请稍等,月夜先生,这里有一封塞因先生的信呢。」

说完,玻璃子从随身带着的箱子里取出一份信封。

「……」

月夜见没有回应,粗鲁地上前抢过玻璃子双手递上的信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

玻璃子没有再说什么,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静静地目送着月夜见离开办公室。

那个傻子!开什么玩笑啊!?

啪!

正当他想着有的没的的东西的时候,月夜见刚转身便撞到了一个跟他差不多高,却比他壮的人侧身上,那人却马上反应过来道歉着。

「抱歉抱歉!没事吧?」

「啊。在想急事而已。」

话都没说清,月夜见便从一旁匆匆绕过了。

这时,一个瘦小一点的人从大汉旁冒了出来。

「撞到人了?」

「对啊,撞到了一个瞎子又不像瞎子的人。」

「法迪尔,你的玩笑越来越可笑了。」

「哈哈哈!」

被称为“法迪尔”的大汉突然大笑起来,瘦子眉头一皱,锤了一下他的背就往月夜见相反的方向走去。

「去找大小姐吧。」

………………………………

「见?正准备找你呢。」

厨房里,兰正独自收拾着东西,见到月夜见进来让她很意外地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说。

「那两本书我托人放到你的房间桌子上了,怎么?愁眉苦脸的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稍微遇到了点麻烦,而且是很麻烦。」

「于是就躲在我这?让我来帮你解决吗?」

兰坏笑着拉过小木凳,踩在上面把台上正在蒸的笼子用布包着抬下来。

「我饿死了,有什么吃的吗?」

「柜子里有鱼干哦。」

「那我就看着你充饥好了。」

「如果你的肚子会饱的话。」

兰依旧笑着,完全没有被月夜见的笑话影响到,只是在一层层地拆下蒸笼……

「呜哇哇哇哇!?」

突然,兰刚放下一层蒸笼就被抓住了腋下,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手里还捏着抹布慌乱地甩着,嘴里还发出了可爱的悲鸣。

「哈哈哈哈哈!还是那么轻啊!~一点也没长大啊!兰!有没有好好吃饭啊?~哈哈哈哈哈!」

「快放我下来啊!见!!!」

「在这个年纪还能享受举高高可是很难得的喔!?」

「呜咿啊啊!别转!别转啊!」

好不容易才把兰在空中转了两圈放回木凳上后,兰似乎为捉弄她而感到生气,扭着小嘴把剩下的蒸笼取下来后才转身看向见大喊起来。

「又不是我想长那么矮啊!!!!!」

看来是根本没有生气。

「又不是我想长那么高啊!!啊!」

月夜见也学着兰的话嘲讽着她,不过学起来并不像,而且还漏气了,真是难以相信他居然做到了这一点。

「见,你脑子被撞坏了吧?最近你很奇怪哦?」

「哼哼哼!没有错!我现在除了工作什么都想干!」

「……」

兰双手抱胸闭了一会眼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即猛地睁开来。

「我知道了,是缺一个老婆吧。」

「不,不可能的。」

「那你发什么疯?」

「你这么一说,兰,你什么时候结婚?」

「咕……我已经那么老了吗?」

兰一副“还是被发现了吗?”的样子,看来是戳中了她的要害,这么一说的话……

「而且你也总是扯到让我结婚的话题上来,你就没想过结婚吗?」

啊!我的话被……臭月夜见……

「啊~啊!~那是因为见已经很老了不是吗?已经28岁了哦?已经是一个大叔了哦?要进入中年了哦?可不要像你说的“抠脚大汉”那样抠脚哦?会娶不到媳妇的呐~」

兰一如既往地笑着,用拳头抵着自己的腰,即使站在凳子上,兰依然没有月夜见高。

「是啊,所以你为什么不结婚?」

「你啊……我整天待在这里,能找对象吗?」

兰摆出一副“服了你了”的表情,侧着脸瞄了一眼月夜见,小小地叹出一口气。

「这就是原因吗?那我去给你找几个对象好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刚说完月夜见就做出一副要走的样子,不过马上就被兰上前大叫着拉住他的衣角。

「好了啦!不用做得那么绝吧?我好歹也是对你平时瞒着我的各种各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啦,就不能放我一马吗?就当做是我的秘密好了,呐?好吗?再追究下去的话……」

兰说着说着,忽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歪着头用拳头捂住了嘴往一旁看去。

「会怎样?」

「……唔……我就不给你吃刚好的面包……」

「那就不吃了。」

「咕呃……」

看到月夜见很干脆地放弃了面包,直直地盯着她让兰吓了一跳,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只是在那呆呆地也盯着月夜见,看来月夜见是一定要她说出来了。

为什么?

「为什么……」

浮现在兰心中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三个字,而且也说了出来,虽然只是很小声地说漏了嘴,但是兰一下子反应过来,慌张地对着月夜见摇起手来。

「啊!抱歉,只是我自言自语而已,忘了吧。」

「好吧,告诉我你为什么不结婚的原因我就忘掉。」

「诶!?这……这个……」

兰有些为难地转动眼睛看向一旁,盯着挂在月夜见后面墙壁上的围裙上的污渍。

「是什么难为情的原因吗?」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啊!好像也有一点这样的因素在里面……哎呀这些怎么样都好啦!抱歉了,见,可以不说吗?我保证是一个很蠢的原因啦,不知道也没有关系的,所以……这次就放过我好吗?」

兰的脸难得地微微红了起来,低下头玩起手指来。

「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不是。」

月夜见刚一坏笑着想要调戏兰,却被意想不到地一瞬间否定了,搞得他有些尴尬地保持着笑容。

「拜托了,见……我……」

虽然很难得兰这么拜托我……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错过了这次的话……

月夜见这么想着,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不行,这次一定要好好告诉我。」

「诶?」

兰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月夜见,似乎是没有想到月夜见会这么强硬。

「但是……」

「这次一定要……告诉我吧,兰,你是怎么想的?」

兰的眼睛微微颤抖起来,小嘴不知所措地动着,看起来就差一步就要说出来了,于是月夜见猛地抓住了她的双肩大喊。

「兰!告诉我吧!」

……

「……已经够了吧?」

「……兰?」

月夜见的手,被兰甩开了,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月夜见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这么保持着原样看着兰。

「太过分了吧!见!!!」

「?」

「为什么?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呢?」

「……」

「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

「呐。见?你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吗?脑子空空的,像是木偶一样随便摆布吗?」

「……我也是有自己的原因……」

「我就没有吗!?」

兰大吼着,朝着眼前的,比她高比她壮的男人,愤怒得握紧了拳头,月夜见那平淡的态度,那可笑的借口终于激怒了她。

「我就不会害怕吗!?你以为视而不见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见!你知道我每天都在害怕吗!害怕你在做什么傻事!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吗!?那种恐惧很好受吗!?」

「……」

「你很奇怪啊……为什么呢?见。不觉得很狡猾吗?明明我一直都在容忍你,一直都担心自己插手会害了你,所以我一直都没有去问过,一直都在心甘情愿地被你骗……而现在你却连我最后的一点小小的秘密都要刨根问底吗?」

小小的嘴一边颤抖一边说着,兰的眼睛湿润起来,她急促地呼吸着,连呼吸声也可以微微地听见,慢慢地,她的眼眶溢出了眼泪。

「……这是最后一次……」

「你说什么?最后一次?哼……见,我没听错吧?最后一次?哼哼哼哈哈哈!你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变化这么大呢?太自私了吧?见,你说呢?我记得你不会说出这种话来的啊?还是说我比较愚蠢呢?」

「……」

看到月夜见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兰擦了擦眼泪,但很快又被新的替代,一时,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便慢慢从月夜见身旁走出了厨房留下一句话。

「随便你好了。」

「……」

………………………………

「让开!」

「喂!小姐!?」

窗边,玻璃子正在和刚才的两个男人说话的时候,忽然发现楼下有一个小女孩不顾门卫的阻拦大喊着钻了出去,从她那严实的修道服可以看出,是兰。

「……法迪尔先生,巴哈尼夫先生,请跟上那个女孩,要保护好她呢。」

两人奇怪地互相对视了一眼,被称为“巴哈尼夫”的瘦男人上前一步说。

「我们是大小姐的护卫,为什么要去保护其他人?」

「请赶快,这是命令,我留下了第三位护卫,请不必担心呢。」

从玻璃子平淡的语气中,两人完全感觉不到命令的感觉,也没有应有的紧迫感,不过他们还是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跑了出去。

「……女仆长,请帮我把有白玉纹章的箱子拿来。」

「……」

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玻璃子往楼下走去,很快,黑色的玛丽珍鞋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面前,玻璃子接过箱子便马上离开了。

「谢谢。」

走下楼后,虽然有不少人好奇地盯着玻璃子看,但是她并没有在意的样子,只是找了一个近点的职工问。

「不好意思,请问月夜先生在哪?」

「啊……哦……不知道啊,小姐,你去问问那边的资料室管理员吧,就是那个瘦家伙,他刚刚和月夜老大说过话。」

「谢谢,打扰您了呢。」

说完,玻璃子行了一礼才离开,让那个职工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毕竟这里贵族是很少见的,特别是对普通人还那么有礼的美少女就根本没遇到过。

「月夜老大吗?小姐你刚好错过了啊,他从后门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干嘛。」

朝资料室管理员谢过后,玻璃子便提着箱子离开了月夜府。

………………………………

……

虽然出来了,但是并不知道去哪里散心。

对见真是不知道怎么办了,我该如何面对他呢?笑着吗?还是面无表情呢?

兰独自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在她身后,两个男人正悄悄地跟着,其实只是普通地走在后面,大概是小看了兰吧,而事实上兰也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我一直在想,我能帮到见什么呢?怎么才不会妨碍到他呢?于是……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吗?

并不是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只是想出来散散心而已。

我没有像塞丽娜那样的剑术,也不能像见一样当一个领导者,我太弱小了……还接连被人盯上……

为什么……

兰不甘地咬着嘴唇,扯了扯帽子。

自从得到了这份力量……就一直遭遇不幸,见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我到底能做什么?我……

我只是想让见放下我而已……一直期待着,能有一个人能代替我,所以才希望他能找一个妻子,这个时候……我看到了,一个比我更好的女孩——玻璃子。

比我要更加美丽,比我要更加聪慧,比我要更加强大,要是见能娶上她就好了……

兰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城西的一处光秃秃的山丘上,是她当初喝醉的地方。

见不明白……见不知道……他对我的保护是一种多么难受的煎熬。

每一天每一天都只能呆在府中,做饭,洗衣服,打扫……日复一日,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恐怖中生活,无论什么事情见都不会跟我说……

兰坐了下来,在那什么都没有的山丘坐下,将脸盖在膝盖上。

「要是我死了的话多好……」

我……我……还不想死……

但是更不想继续活在这种生活中……

当见要和我去“约会”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见要去寻死……

为什么!?

为什么啊!?

都是这份力量的错!

就是因为这份力量!

一切都变了!

虽然因此而得救,但是当初要是被带走了的话就好了!

「见……见!我们……是朋友,对吧?」

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兰的脸已经湿了,她摸着地上的泥土,带着悲伤的哭腔自言自语着。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呢?」

不远处,山下的小林子里,两个男人正悄悄注视着兰,正是玻璃子的两个护卫。

「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啊……」

「法迪尔……」

「嗯?」

法迪尔正想伸懒腰的时候,一旁的巴哈尼夫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不远处同样躲在树林的几个人影……以及一个神父打扮的男人。

…………………………

兰跑了,大概是被我激怒了吧。

这样的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我做了什么我清楚。

从后门溜出来后,月夜见也一样独自一人走在大路上。

「啧……」

仔细回想的话,我确实变得奇怪了,但是那些都不重要……

该死的……我该做什么我很清楚,上天总喜欢和我开玩笑,无论做什么都要出点什么事情打扰我……

昨晚也是,今天也是,以前也是……开什么玩笑……

明明……是最后一次了,只希望她能最后一次放过我……

偏偏这个时候……

月夜见咬着牙,双手插进衣兜,这时候,他发现里面有着一些纸碎。

「……还有这个也是……恶魔什么的……鬼才会信啊!」

月夜见大吼着,将纸碎狠狠甩向地面,但是它们却飘飘然地在空中滑翔着,仿佛在嘲笑他一般缓缓落地。

「切……」

注意到周围人都在注意着他,月夜见继续往教堂方向走着。

什么该死的恶魔……真是受不了。

要来就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反正贱命一条。

月夜见摸了摸衣服里面,确认东西还在后,加快脚步往教堂走去。

……

「教主在吗?」

「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告他。」

在生命教堂门口,月夜见直接就问站在门口的门卫。

「我的意思是他还在城里吗?」

「真是奇怪的问题啊?在是在,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等着收他债呢。」

「他欠你东西?」

「算是吧。」

说着,月夜见挥挥手,不再多说就离开了,走了一段距离后他“呼”地闪进了小巷中。

要想兰能好好活下去,只有这种方法……最起码对我来说是这样……绝对……

「全部……都要在今天解决……无论是谁……」

到时候拜托那个恶心的家伙接替我就好……她的话虽然让我很不爽,但却是可以完全信任……我也可以安心地……

正当月夜见摸着窗户观察着空无一人的教堂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那个!~」

!?

突然发出的女声,吓得月夜见身子一抖才缓缓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黑色连衣帽,难以看到脸的人站在那,从鼓起的胸部可以看出,她是个女人。

「你就是“月夜见”吧?可以请你喝一杯吗?」

「……」

命运就那么喜欢捉弄我吗?

女人笑着,但是在月夜见的眼里和嘲笑没有什么区别。

………………………………

「于是,有什么事?」

结果,月夜见还是放弃了继续自己的计划,和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去酒馆了。

真是麻烦……上一次遇到的是少女,这次是熟女吗?再下一次则是女孩……

想到这里,月夜见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捏紧了酒杯,大概是想到兰了吧。

「稍微想和你说几句话,对对,有人托一句话给你……

“不要想不开呢。”。」

就目前为止,知道我目的的也没几个人,那么……

「……“勒夏特勒”吗?」

「谁知道~」

女人掩嘴笑着,没有透露出任何信息,不过大概是没猜错了吧。

月夜见厌烦地喝完一杯酒,女人又给他添上。

「不止这样吧?」

「老板!来一盘牛肉和葡萄!」

女人从衣篷中伸出手招呼着,露出绿色的一层衣服,隐隐间看得到那丰满的胸部。

「哼……」

月夜见不悦地哼了一声,拿过酒瓶一口气灌下去。

就当是给自己喝酒壮壮胆好了……

「小姐,这里可没有葡萄哦。」

「那就随便补点素菜吧。」

「稍等就好!」

说完,女人一手撑着桌台,笑吟吟地看着月夜见。

「怎么?」

「你看起来状态挺不错嘛~」

「……」

「让我来告诉你一个关键词怎么样?作为交换,你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随便你,我赶时间。」

「“污染”。」

「……」

月夜见举着酒杯突然停了下来呆了一会。

「来嘞!」

老板叫着,把牛肉和一碟豆子放在桌上就走了。

「怎么?听不懂吗?」

「……」

还没有消除吗?不对……兰应该已经净化了……难道还有残余这种说法?这样一来的话……我的变化也就说得通了……

「我听说,你以前是个小色鬼呢。」

「……如果是要拉客的话去找别人。」

「不不不,你误会了哦,我只是稍微确认一下而已,不过你看起来还是什么都不懂嘛。」

这样啊……原来我早已经被命运所掌控了吗……真是让人恶心。

女人笑着,捏起豆子笑嘻嘻地放进嘴里。

「那么,回答我的问题吧。」

「……」

月夜见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来了吧?」

「……」

果然是同党吗?

即使不明说,月夜见也知道指的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哈哈哈!骗人可是不对的哦?」

这么说着,女人却没有再问下去。

「……」

被猜到了。

虽然并没有太大关系,但还是会让人不高兴。

「那么,来谈谈其他的事情吧。」

女人仿佛看穿了月夜见的小心思,把身体靠了过去,在月夜见的耳边轻声地说着什么……

……

………………………………

「切!」

月夜见走在大路上,丝毫没有喝醉的迹象,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发着牢骚。

「酒量好也是个问题啊……」

我……真是惨啊。

命运真是让人恶心,就不能稍微让我如愿一点吗?

「切……」

突然,月夜见砸了一下嘴转过身,往刚才走过来的方向快速走去。

「月夜先生。」

「……」

淡淡的声音穿进月夜见的耳朵,但是他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份可爱的少女声,继续走自己的路。

真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哪里都是来碍事的家伙!

月夜见愤愤地想着,走了一段路后,月夜见感觉差不多把那个麻烦甩掉了,转过头发现她没有跟上来,暗自松了一口气。

绕路吧……

这么想着,月夜见转进了小巷里,结果刚出来的时候……

「真巧呢月夜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眼前的白色少女,温和地笑着,手里提着一个木箱子,似乎是正好路过。

「啧……」

我在干什么呢?居然又马上撞上了……

由于撞个正着,距离不超过三米,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月夜见也不好瞒混过去了,虽然可以强行“不认识”地无视她走过去,但是会这让月夜见感到羞愧。

无论如何都要遇见她吗?可恶……

月夜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玻璃子,而玻璃子也停下来一动不动地正视着月夜见,虽然知道人家是出于礼貌,但是他还是由衷地希望她赶快察觉到气氛不妙赶紧地走开。

「又见面了呢,月夜先生。」

「……」

「……我有哪里有问题吗?」

似乎是对一直盯着她而感到不解,玻璃子微微歪过脑袋,双手提起朴素的木箱,扭了扭身子在换好的单调白色连衣裙上检查了一遍。

周围没有人跟着,完全就是一个不知世事的乡下小姑娘,虽然一般来说皮肤是不会那么柔嫩就是了,乡下的小姑娘的话皮肤应该粗一点,特别是手掌……嗯,一般来说都是这样。

月夜见四处瞄了瞄,深深叹了一口气,接着故作僵硬地打起招呼。

「哟……真巧啊,在干什么呢?」

我在说什么啊!?这不是把话题接下去了吗!

刚说完月夜见就狠狠打了一掌自己的大腿,为自己顺其自然地说出最后五个字而后悔。

月夜见正在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就走的时候,玻璃子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一般对着他提了提木箱。

「我正在调查街道呢,月夜先生有兴趣吗?我正缺一位熟悉道路的本地人带路呢,不过大家都不愿意呢。」

当然不会有人会给一个一看就知道是哪里偷跑出来的没有护卫的贵族女孩带路。

「没有。」

月夜见抓了抓头发,直接说了出来。

只有傻子才会去研究走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石砖大路。

「这样啊,那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我还缺少一位相关的本地人同行呢。」

「不行,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

说着,月夜见就赶紧走。

「请问是在找兰吗?」

「……」

月夜见定住了,又重新看向玻璃子。

「你知道她在哪里?」

虽然很想现在就离开这里,也有必须去做的事情,但是在那之前……兰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还是想要再见兰一面的想法更胜一筹。

「不知道,不过我的护卫已经跟上去了,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吗?」

「………………好吧。」

月夜见抓了抓头,犹豫了一会后才回应。

………………………………

「月夜先生,可以告诉我您和兰小姐发生了什么吗?」

「不可以。」

「非常抱歉,是我失礼了呢。」

月夜见毫不犹豫地回绝,而玻璃子也莫名地道歉起来,让两人走在一起有一种奇怪的氛围,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

「……」

「月夜先生打算去哪里找兰小姐呢?」

「不清楚,反正过不久就会自己回来的吧。」

「既然这样的话,能请您顺便和我一起逛逛街道吗?」

「……不行。」

「我明白了,月夜先生。」

明白了什么啊!?

月夜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名为“玻璃子”的家伙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和她讲话感觉就不是一条线上的,让人莫名感到吃力。

早知道就不跟过来了……要是知道这家伙什么都不知道的话……

「如果能和我一起走一走街道,听一听我说话的话,我会感到荣幸的呢,月夜先生。」

玻璃子轻轻把手放在胸口,侧着头仰视着月夜见。

「啧……」

虽然并不是在强迫他,但是月夜见还是慢慢地妥协了,一边用力地搓起了头发,一边宣告了自己投降。

「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啦!」

刚说完,月夜见又后悔起来。

我为什么要和这个傻得一个护卫都不带的家伙一起逛街呢?明明应该知道有人要杀她啊……但是为什么?单纯地“他人优先自己”吗?那可真是恶心……

不过月夜见也没注意到,他也是一个样的傻子。

「谢谢,月夜先生。」

玻璃子柔和地笑着,看到她的笑容,月夜见也渐渐软了下来,感到躁动的心出现了那么一丝丝的平静。

可是……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有那个想法的样子……我已经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了……

「不用……」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

玻璃子突然说起了莫名其妙的话,转进了小巷中,虽然感到疑惑,但是月夜见还是跟进去了。

「月夜先生,我们已经走了三条街道了呢,而在那之前,我自己也已经走了八条街道,但是它们无一例外的都有着奇怪的沟痕呢。」

「你想干嘛?」

「请问,那是多久以前出现的呢?目的是什么?」

意识到玻璃子是确确实实在研究街道后,月夜见也放下心来。

「我怎么记得那么多!?」

「大概的也可以呢。」

说着,玻璃子按住裙子蹲下身,用手指触摸着那奇特的沟痕。

即使是在普通的小巷里也有。

「这个,里面处理得很平整,是专门制作的呢。」

「什么意思?」

「我想这应该是“魔法阵”……」

「开什么玩笑!」

玻璃子还没说完,月夜见就夸张地大吼起来。

「你跟我说这不知道多久前就存在的玩意是魔法阵!?为了那几乎没什么用的玩意花费一大堆心思在城市的街道上刻一个根本没有人供给得起魔力的魔法阵?你是把我当傻子,把所有人当傻子吗!?」

「抱歉,可能是我表达不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呢。」

玻璃子站起身,朝着月夜见躬身道歉,虽然如此,平身后依然一脸淡淡的微笑……

「……」

是我太冲动了吗?大概吧……领导者才不应该这样……明明自己一无所成却……

月夜见沉默下来,不仅没有因为玻璃子的笑而发怒,反而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继而开始反思起自己的不寻常。

「抱……歉。」

月夜见许久后,才从嘴里艰难地挤出了两个字,一直盯着玻璃子那隐藏在面纱后的脸,甚至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种说不清的奇妙感。

我……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家伙呢?明明我是最清楚的,这种……这种少女,不可能有那么负面的,那么极端的想法……

「不用,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呢。」

接着,玻璃子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瓶蓝色的液体,将其缓缓倒在沟痕上,很快,沟痕的一部分便被蓝色液体填上,随即固化。

「封掉吗?」

「嗯,不论是不是真的魔法阵,只要缺了任何一部分都不能使用呢。接下来,只要再去找几处偏僻的地方封住就好,以防修复呢。」

说着,玻璃子收拾好东西,提着木箱向月夜见微微点头,示意继续前进。

「用沙子石头之类的或者是直接破坏不是更好吗?」

「嗯,但是那会需要更多人力,只是撒一部分下去是难以保证效果的,不巧的是我们只有两个人呢,至于破坏的话……随意破坏街道可不是什么好事哦,月夜先生。」

「……」

随便她怎么玩好了。

月夜见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跟在玻璃子后面,抓了抓头发。

总有一种尴尬的感觉,像是有一层隔膜在这里。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也没怎么说话,等到木箱里最后一个瓶子在城墙边上用掉后,玻璃子才向月夜见搭起话来。

「月夜先生,可以麻烦您带我参观一下这个城市吗?」

「……」

月夜见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是在邀请他一起走走,谈一下话呢?还是要问什么呢?

眼前的少女很可爱,有着贵族的感觉,却又和任何人都可以轻松的说话,而且……完全感觉不到一种感情的波动。

「你,是……人吗?」

「嗯?」

月夜见很明显故意压低了几个字的音量,让不解的玻璃子微微歪了歪头。

「不,没什么,反正也被打扰了这么多次了,稍微再拖延一会也无所谓了。」

月夜见平淡地说着,望向一边抓了抓后脑勺。

「那是哪里的人种吗?」

被听清了吗?

正当月夜见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

「月夜先生!」

「?」

月夜见看向身后,一个卫兵急急地一边挥着手喊着一边跑了过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兰出事了!」

「在哪里!?」

月夜见一听到兰出事,一下子就抓住了冲过来的卫兵的肩膀,急切的问着。

「不知道!有人在西边的建设区上的山丘上袭击了她,有两个路过的好心人救了她一把,把她放跑,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们打起来……喂!」

没有等卫兵说完那简略过的过程,月夜见就直接大喊着跑了。

「把那个贵族带去塞丽娜那里!」

「喂!府里的人在找你啊!」

月夜见像是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留下那个卫兵和玻璃子在原地。

正当卫兵一边看着月夜见一边嘀咕着什么的时候,玻璃子说话了。

「看来你们很忙呢,卫兵先生。」

「啊……不敢当,小姐,这里不安全,请跟在下一起去政府里面吧,最近城里并不太平。」

卫兵才注意到一旁的是贵族,急急忙忙地行了一个礼。

「……」

「这边走。」

卫兵伸出手朝向城里的政府方向,玻璃子却自顾自地说着。

「不用了,我还有事情呢。」

「不……请稍等……」

卫兵刚反应过来的时候,玻璃子已经开始往城里的另一边走去了,他急急地往前跟上,无意识地往玻璃子的肩膀伸出手……

呼!

即使是背对着的,玻璃子依然往一旁转身轻松地躲过了他的手,看着他说。

「请不要触碰我呢。」

「这……真是不好意思!是在下失礼了!」

卫兵马上反应过来,在原地朝玻璃子低着头,即使她那洁白的水晶鞋消失在他视野之中后,依然不敢抬起头,

当他在原地呆呆地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好几分钟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周围时,玻璃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呼!~贵族原来这么麻烦啊……」

深深吐了一口气后,卫兵只好回去工作,只当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

咚!

兰反应过来的时候,朝她伸出手的穿着黑衣服的可疑人物被一个不认识的大汉撞飞,紧接着朝着她大吼着。

「跑!!!」

瞪大了淡蓝色瞳孔的兰注意到后面还有更多的黑衣人冲过来,赶紧爬起身就往回城里跑,还不忘撒下一句话。

「谢谢!」

「哼……我可没打算做这种苦差事啊,不过,是工作的话就没办法了啊。」

法迪尔苦笑着,拔出腰间的佩剑,看着眼前好几个危险的家伙。

……

兰刚跑进小道的时候,树林里一下子又是钻出了两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

「长这么小真是抱歉了啊!」

兰一下子便从两人间的空隙钻过,轻松地躲开了他们想要抓住她的手。

「小屁孩还挺行的啊。」

藏在树林里早已做好抢人打算的巴哈尼夫嘀咕了一下,又赶紧跟上了那追上去的两个黑衣人。

……

「呼……」

在体力有些不足的时候,兰已经跑到了街道上,回头瞄了一眼,发现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呼……被神父发现了吗?到底是什么时候?」

兰焦躁地四处看了看,往着人多的地方钻进去,朝月夜府的方向前进着。

………………………………

不在!

虽然知道最有可能是回到了月夜府里,可是月夜见还是忍不住顺路找了一遍曾经和兰一起去过的地方。

学校……政府……都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没有一个小修女来过,特别是打碎……」

「我知道了!」

战神教堂也没有来过!这样一来应该是在月夜府了!

没有等那儿的门卫说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月夜见便喘着粗气,摆了摆手往月夜府接着跑去。

一定要在啊!兰!

………………………………

呼!~

狂风在高空中吹过,少女那银白色的头发如同波浪一般摇动着。

「不对,这个布局存在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呢。」

少女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着,脸上的面纱猛烈地摇晃着,若隐若现地露出她那不平凡的面容……但是……眼睛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清楚地看到。

「就好像是在,故意将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这上面,只是为此而制作的大魔法阵,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启动吧。你怎么看呢?」

少女的视线从那太阳照耀下的城市移开,看向身后说。

「女仆长。」

「……」

没有任何声音,即使是回话也没有。

「回到圣山,她一定是在那里,只要摧毁了山的根基,巴伦媞尔家的根基将会毁于一旦呢。」

玻璃子说完,往高空之中踩出一步。

「拜托您了,女仆长。」

呼!

她的身影消失在钟楼的边缘。

………………………………

「哈……哈……哈……」

见!……见!……见!……

抱歉……抱歉!

兰穿行在人流之中,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过任何……

「在这里!」

眼前马上出现了三个黑衣人,大吼着朝她冲来,就在兰想要拼一下继续往前一口气冲过去的时候,她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

「呼……小姐,可不要那么冲动啊。」

「啊!?」

兰往后一看,一个瘦男人朝她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捏着她的两个肩膀往另一边扭去,让她对着旁边的街道。

「去吧。」

「谢谢!」

兰也没多说什么,粗略地道谢后又一次跑起来。

「呼……」

巴哈尼夫微微喘着气看向黑衣人,拔出腰间的剑,没有理会周围的行人,黑衣人们也一起拔出了剑。

……

看到了!是月夜府!

兰看到不远处的月夜府,开心地露出了笑容,但是却马上凝固在脸上。

月夜府的一旁,一个神父打扮的中年人正站在街道旁,四处张望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为什么在这里?

脑子里刚刚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兰已经钻进了一旁的小巷,藏在墙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调整着呼吸,脸上的笑容早已不知消失到了哪里去。

应该不知道的才对,为什么会守在那里?

不如说,他为什么要抓我!?我们甚至连双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直接冲过去,他周围没有从人,不可能拦得住我的……

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也许从人藏在一旁呢?虽然不可能来得及抓住我……但是他却会清清楚楚地看到我跑进月夜府,万一他一定要抓到我,和府里人打起来怎么办?

我……我不想在给见添麻烦了……已经够了……我……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吗?明明我什么用都没有……明明我只是随便一个仆从就可以代替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见要对我好到这种地步呢?

「见……见……为什么啊?为什么偏偏选择了我呢?为什么要对我好到这种地步啊……」

不管是以前也好……现在也好……还是未来也好……我……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啊……

兰的脸渐渐痛苦地扭曲起来,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从她的脸颊旁划过。

………………………………

兰!兰!兰!

只有你!只有你!

一定要没事啊!

月夜见朝眼前的月夜府跑过去,突然,他停了下来,喘着气,呆呆地看着。

月夜府没有任何异样,人们在正常地生活着,还是那么平静,看起来无忧无虑,慢悠悠地游走在大街上,仿佛战争不存在,自己的烦恼完全不值一提一般。

但是,月夜见却死死地盯着一个人……神父,站在街道旁边的神父,正在四处张望着,许久,月夜见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动。

是他!

就是他!

让兰一直……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的家伙!明明和他从没有交集,却一直想要抓住兰的,该死的家伙!

月夜见眼睛上眉头往上睁着,突然,他迅速地动起了手来,一下子把右手伸进大衣里,从那冒着汗臭味的衣服,掏出了一个,被布给包住的东西,对准了神父,对准了那个让人恶心的脑袋,然后……

他的手颠抖了,无法控制,不停地抖动着,明明知道,只要动一动手指头就好,布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只要动动指头,一切都会结束。

但是……为什么?

我……我……

动不了手……

我……我……在害怕……在害怕吗?

一直以来,原本以为早已克服的一切恐惧,从月夜见的内心疯狂地涌动着,恨不得把他吞噬在无边的深渊之中。

我……还想再见兰一面……我……在害怕……我在害怕自己,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就这么消失掉,既害怕死亡?又害怕兰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害怕着恶魔?……我……还不想死……还想再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害怕着再一次失去光明……我……我……我还想活下去……

「不对啊啊啊啊啊啊!」

月夜见大吼着,两个手一同抓住手里的布,想要稳定下来,但是却抖得更加厉害了。

咔哒!

随着手里的东西摔落在地面上,月夜见也抓着手跪倒在了地上。

不对不对不对!

都是“污染”的错!

我早已准备好了才对!不会害怕的才对!不会犹豫的才对!

偏偏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要是兰在的话……那又能如何呢?

无论是“净化”还是“污染”,这不都是我自己吗!?不都是我内心的一部分吗!?

月夜见咬紧了牙,连身体也一同颤抖起来,忽然,月夜见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来的时候,神父已经不在了。

「啊啊啊啊啊啊!」

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感情,又像是在斥责着自己的无能,月夜见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地上,在周围绕开他的行人的目光下大吼着。

他错过了眼下的机会,无论以后是否还有,都不会再有相同的一个了。

「月夜先生,您看起来需要帮助呢。」

!?

不是还有吗?还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月夜见像是突然醒悟过来,将地上的东西塞回到大衣里,站起身后,眼前的正是预想之中的玻璃子。

「啊。」

月夜见冷静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的一幕,除了那被悔恨的泪水所微微浸湿的布。

………………………………

见的声音!?

兰慌忙擦掉眼泪伸出小脑袋,又马上缩了回去,往小巷里的木箱后面躲了进去,悄悄地看着外面的街道,只见不久后,月夜见带着玻璃子快步地走着,一下子就穿了过去。

没有多想,兰就跟了上去,抱着他们能好上的心态,一直跟着,一路上走了好几个街道,一直到了一处小树林里。

………………………………

「“净化”和“污染”,它们的实际效果是什么?不觉得单纯的“改变人心”太过于模糊了吗?」

月夜见和玻璃子在树林中穿行着。

「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我并没有过实际地研究呢,毕竟缺少实例的调查。」

「那么传说中的呢?」

「只有更模糊的“变得善良”与“变成恶鬼”呢。」

「我一直在想。」

月夜见说着,渐渐地穿过树林,眼前的是一条清澈的小河,他站在栏杆停了下来。

「这个能力的本质是什么?我的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部分的“污染”,就在刚刚,我大概因为它被救了一命,但我也因此而痛恨它。」

「发生了什么呢?」

「那并不重要,玻璃子·巴伦媞尔,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请说吧,月夜先生,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会尽力帮助您。」

「……」

月夜见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她优雅而美丽,在河边静静地看着他,“只要看着她,内心就会变得平静”这是月夜见出于真心的感受,但是……

【「那么,来谈谈其他的事情吧。」

「什么?」

在酒馆里,黑袍女的身子挨近了月夜见的耳朵小声地说着……

「杀了她。」】

噗呲!

鲜血飞溅,红色的液珠在缓缓流动,在空中的血珠中,映着一把小刀。

【「你的愿望将由她来实现。」】

利刃刺了进去,即使只是一把不起眼的小刀,依然轻松地从侧面刺穿了玻璃子那洁白而脆弱的脖子。

玻璃子……会死。

为了我的愿望而死,我的自私而死。

对,神父会死,兰会得到自由,我大概也可以继续活下去,寻找新的意义。

虽然玻璃子迅速地抵住了月夜见的右手,挡住了第一刀的割喉,却被几乎紧接而来的另一刀刺穿了脖子。

血液不停地涌出,从玻璃子的指缝间不停地流动,月夜见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死神一般早早拔出了刀刃,任由玻璃子摇晃着往后退,捂住两边的出血处,想要说什么而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似乎是知道自己说不出话了,玻璃子闭上了嘴,笑着,依然是在淡淡地笑着,给人一种平静的,温馨的感觉。

血液染红了她的肌肤,染红了她的白色连衣裙,而这些,仅仅是在数秒之间发生的事情。

她会死。

不可能活下去。

……她在笑……

为什么?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笑?真是让人恶心……

但是……我的身体在颤抖……我……杀了她……杀了这个,这个世界上最纯洁的女孩,只是为了我自己——

「切……」

我也一样啊……

咔嚓!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树林里响起,惊动了月夜见,没有多加思考,他握紧了手中的刀,径直往树林里声音的方向冲去。

啪嗒!

玻璃子坐下了,捂着脖子依靠在一棵树上,染血的双手,渐渐无力地滑下,直到最后一刻,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

「……」

月夜见快速穿行在树林之中,但是,前面的人也不见得就比他慢,毕竟他们已经跑了一分钟了,月夜见依然没有追上,而前面的人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也没有消失。

「哈……哈……哈……」

渐渐地,月夜见开始喘气了,体力已经不再支持他继续全力奔跑那么久了,就在这个时候……

「啊!」

啪唦!

一个女孩的尖叫声传出,虽然感到有点耳熟,但是脑子已经开始乱了的月夜见只知道“她摔倒了”只想着“再杀一个也无所谓”地冲了上去。

呼!「……!」

就在月夜见朝着那已经可以看到衣服的人影举起刀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影子闪过,随之而起的狂乱风声连同女孩的尖叫声一同掩盖住,即使是在树林的阴影下依然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影子的快速移动。

唦唦唦!……

接着,一阵狂风猛地席卷了整片树林。

「什么?」

就在月夜见反射性地看向上空的时候,一道黑色的光出现了,从天空,从大地,从远处,从他的四面八方照射过来,笼罩了整个“世界”,除了天空有一层朦胧的橙红色,其他都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啪嚓啪嚓啪嚓!

「喂!」

月夜见的前方突然响起人奔跑在树叶上的声音,他马上转回注意力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但是,那里一片漆黑,即使是他也看不清楚,连女孩的气息也感知不到了更别提去追了,这时,一道响彻云霄的吼声响了起来,充斥着整个城市。

「吼!!!」

「龙!?」

透过许许多多的细缝可以看到,远处的天空从下往上喷出了一道火焰。

「为什么龙会出现在这里!?」

可恶!现在不是想龙为什么会出现的时候,而是回城里帮忙……但是那个人……

「切……」

根本没法追呀……算了……

这么想着,月夜见在树林里摸索着,寻找出去的道路。

远处,火焰渐渐消退,借着火焰在黑暗中透露出的一点点光芒,城里以中心开始,慢慢点起一盏盏的灯。

呼!呼!呼!

当火焰消退,天空重新落入黑暗之中时,又是一阵阵的狂风吹过,接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了半空中,以橙黄色的淡淡的天空为背景,一个明显的巨大黑影出现在了钟楼顶上,引得城里到处都在哄闹着。

……

「发生了什么?」

塞丽娜提着一盏灯跑出政府大门,随手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卫兵问着。

「不知道!刚刚还那么大的太阳突然就全黑了!」

「这个我知道。」

知道不可能问出什么,塞丽娜放开了他,又走回门里大声喊着。

「集合!!!」

……

昏暗的酒馆里,一根根蜡烛燃烧着生命为里面提供着一点点照明。

「喂……你那边没事吧?」

「哈哈哈!我?我怎么会有事啊!」

法迪尔大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又接着对旁边喝的脸都红了的巴哈尼夫说。

「我只是跟他们过了两招,吓了吓他们我就跑了,哈哈哈哈哈!那些怂蛋被我吼了两声就吓得不敢上前了!」

「啊啊~真好啊法迪尔,我居然被卫兵给救了,真丢脸啊。」

巴哈尼夫也跟着喝了一杯,这时他百无聊赖地扫视了一下周围,随后呆呆地推了推法迪尔。

「干嘛啊?」

「法迪尔……怎么人都没了?」

「咦?」

法迪尔也跟着扫了一圈酒馆,结果真的一个人都找不到了,连老板也不在,随后两人的目光一齐被门口提着灯奔跑而过的人给吸引过去了……

「法迪尔……」

「不要问我。」

「天怎么黑了?」

「我怎么知道?」

这时,老板突然背着一个包出现在他们面前紧张地说。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龙出现了呀!还不去避难!」

说完,老板便跑了出去。

两人互相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慌忙把钱放在桌子上提着武器就跑了出去。

……………………………………

哗啦哗啦哗啦……

好不容易顺着河水流动的声音找到了出去的路,地上却笼罩着一层厚厚的黑光,使得月夜见根本看不清地面。

「……」

他没有做声,倾听着河流的声音看向前面的河流附近。

这里是,玻璃子死的地方,既然是为了实现愿望,那么,最起码要带点什么过去,才有足够的说服力吧,月夜见是这么想的,但是……

地上笼罩的黑光,让他们除了河流以外根本看不清地上的东西,尸体也当然找不到。

可以的话……希望是整具的尸体,抱歉……

在心里默念着,月夜见走了过去,一边走着一边靠脚逐一搜索地面。

即使是迫不得已,为了自己的欲望而杀了她也是事实,所以,月夜见希望起码在最后,能让自己欠一条命的美少女可以保持完整。

就在月夜见遵循着记忆中的映像探索玻璃子的遗体大概的位置没多久的时候……

砰!

「……怎么可能……」

天空忽然之间劈下一道雷划过上空,即使整个“世界”都是黑的,此时真正的天气应该是晴朗的才对……但是,重点并不是这个,凭着那一瞬间的雷所散发出的光芒,月夜见清晰地看到,整个地面除了一些像是血的液体以外……

「……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

………………………………

……

砰!

远处,一道雷从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闪出,虽有曲折,但却不偏不倚地打进了那被黑暗笼罩着,半圆的黑暗“世界”

塞因站在涯边,轻轻摇晃着酒瓶,将这一切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你们觉得,那道雷是怎么出现的呢?」

「非常抱歉。」

身后的女仆们端端正正地站成一排一齐回答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

塞因扭了扭嘴角,喝着酒转过身来。

「东西怎么还没搬来?」

「非常抱歉。」

从那黑暗出现的那一刻,内院的人都早早集合在了这里。

「赛因先生,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这时,两个女仆小跑着朝这边过来,她们还带着简易桌椅和各种杂物。

「放在这里,信件准备好了吗?」

一位女仆麻利地把桌椅放下并摆上纸笔,另一位女仆则喘着气取出了一沓信封递给赛因。

「准备好了……」

结果赛因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说。

「干什么?不是我写,是你们写哦?」

「……」

女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随后又像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而掩住了嘴。

…………………………………………

「哈……哈……」

混乱的街道上,一直……一直……奔跑着。

挤开迎面而来的人群,凭借着体型小的优势,在疏散的人群间隙中反方向穿梭。

为什么?为什么!?

见为什么要杀掉玻璃子?

身体如同河流中逆流而上的浮木一般,只要稍有懈怠便会被冲走……但是,那些怎么样都好。

啪!「咕……」

拥挤的行人撞到了兰的肩膀,但是她没有停下,眯着一只眼睛继续艰难前行……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见……见……见!

你的话!

一定……一定会到那里!

拜托了!告诉我吧!

远处,人流的后面的大钟楼上,一个巨大的黑影正盘踞其上。

…………………………………………

「喂!」

不久后,月夜见带着一伙人跑着围到了那头龙所站的大钟楼下面,那里早已围上了许多卫兵,他们一直抬着头在看着那头龙。

「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原来是月夜先生啊……那头该死的龙不知道在干什么,一直呆呆地待在上面,队长说上面的人叫我们先不要动手。」

「……」

月夜见抬头看着那头龙,透过天际那淡淡的橙黄色,确确实实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物体在钟楼上,而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则时不时地移动着,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塞丽娜在哪里?」

「那边!在那边那栋房子边的那桌子人里。」

「……你们快去帮忙把那两架巨弩架在不同楼顶上,让他们快点!」

知道自己带的那点人并不能帮到什么忙的月夜见将这群空闲下来的家伙叫去帮忙后,跑到了塞丽娜那边去。

「怎么样了?」

「……是见啊,虽然疏散进度很慢,但是龙并没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没有问题,不过……」

「我们的军队还有大部分的装备武器,特别是对龙有效的器械都去前线打仗了。」

看到塞丽娜沉默着在座位上闭上眼睛,一个微胖的,像是文官的男人帮她说出了问题所在。

「那么我们是要用弓箭对付龙鳞吗?」

「就算月夜先生你这么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啊,兴许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弓箭可以射瞎它的眼睛,让它赶紧滚出这里。最好的情况是它能自己离开。」

一个卫兵像是泄了气一般说着。

「而且视野也是一个问题,我们都带着火源,虽然比平时要暗淡,但是起码能看得到路,不过要是点燃了……」

「那种并不是什么问题,那头龙随便吐一点火都比我们烧得快多了。」

在这伙人不停商量的时候,远处忽然响起一个刺耳的大吼声。

「喂!那边的家伙快下来!」

「?」

突然的大吼声在一片紧张安静的环境之中异常突出,大家都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只见一个卫兵正对着房子上面大吼着。

「喂!听得到吗!你在干什么啊!?」

「……」

该不会是兰悄悄跑过来了吧?

以那个卫兵为中心又聚集了几个,都在对着上面大吼着,看来是因为角度的问题其他的地方难以看到。

月夜见跺了跺脚,时不时地瞄一瞄那边,桌上的临时会议完全听不进去。

「见,专心,兰不会爬到楼顶上的。」

「……啊,说的也是。」

正当月夜见安心了一点时,远处再一次发出轰鸣声,那是人群大声呼唤的声音……

「喂!!!」

这一回连塞丽娜都被视角边缘忽然出现的光芒给吸引了视线,全部人都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什……」

叮铃~叮铃~

银白色的笼罩着一层白光的头发在夜空之下轻轻地飘荡着……

叮铃~叮铃~

「那家伙……在干什么呢……」

月夜见低声自言自语着,但是目光依然紧盯着少女。

手中的风铃,随着少女刻意的一次次地摇动之间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音。

叮铃~叮铃~

「……」

她在楼顶之上缓缓走动着,被血染红了一片的白色连衣裙有着一种异样的美感,微小的光粒从她那柔弱的身躯如同雪一般悠悠划下。

「见,你看起来忘记了自己的话了呢。」

塞丽娜不悦看了月夜见一眼,淡淡地说着站起身,快速地往少女的方向跑过去。

「啊啊。」

虽然知道塞丽娜已经听不见了,但是月夜见还是捏着脸应了两声。

是玻璃子。

而且她在发光,整个人都在发光,带着风铃与一个手提箱往那头龙走去……

她果然还没有死……但是为什么?

「切……」

「月夜先生……那个是?」

「……」

一旁的微胖男人小心地说着,但是月夜见似乎是不想说,直接跟塞丽娜一样,往玻璃子的方向跑去。

为什么这个家伙还会回来!?即使再单纯也应该知道我要杀她吧!!?

叮铃~叮铃~

玻璃子在楼顶上走着,轻轻地摇动风铃,使其发出清脆的声音。

忽然,原本嘈杂的人声静了下来,一个曾听过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快下来!」

「……」

叮铃~叮铃~

仿佛没有听到塞丽娜的声音,玻璃子再一次摇动手中的风铃,走到楼顶的尽头,一块木板上,而这里,是最接近钟楼的楼的地方。

「……」

玻璃子停了下来,抬头仰视着那头龙,但是,没有任何动静,它依然在楼顶上一动不动,就像是在歇息一般。

叮!

「!?」

忽然,从玻璃子的身上发出一阵刺眼的强光,一瞬间便照亮了一大片区域,在半圆体的黑暗之中,又出现了一个半圆体的光明,直直地刺进了所有注视着她的眼睛。

同时,强光也照耀到了巨龙身上,即使黑暗被褪去,它那巨大的身躯依旧是一片漆黑色。

「黑龙……」

只有月夜见一个人,看到了那在黑龙之下行礼的,光明中心的少女。

「……」

黑龙注意到了发着刺眼光芒的少女,扭过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那半空上,朝下看去。

「伟大的上古之龙啊,请问您为何要出现在此呢?」

玻璃子以清晰的声音慢慢说着,在巨龙之下,她依然挺直着身板。

「……吼!」

黑龙张开了巨大的双翼,朝天大吼起来。

这一次,黑龙的吼声比任何一次都要大,它拍动巨大的双翼,从钟楼上飞起。

砰!

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黑龙伴随着大地晃动的轰鸣声降落在了玻璃子的前方,血红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汝是何人?」

龙……说话了?

明明黑龙没有张嘴,但有一种低沉的声音从它那发出发出。

「“玻璃子·巴伦媞尔”」

少女在上面优雅地行了一礼,在场的所有人都闭上了嘴,黑龙庞大的身躯足有两栋楼那么大,如同一座会动的大山一般压得他们有些喘不过气。

但是,塞丽娜却从拍了一下身边的卫兵的肩膀,从他那里借来了弓箭。

「……多么空虚……」

「……」

「多么丑恶……」

「……」

「吾正是为汝而来。」

「上古之龙……」

玻璃子想说什么的时候,黑龙发出震耳的吼声打断了她。

「难以相信!你们竟是出自同源!」

砰!

黑龙一爪子拍过去,直接把楼顶拍碎,而玻璃子则在那之前从上面跳了下去,被下面奔跑而过月夜见一把抱住了就跑。

「切!你太轻了!」

「月夜先生?」

玻璃子看起来并没有惊讶或者其他的感情,反而一副心安理得地将双手握紧木箱的把手把它放好,将身体的重力全部托付在月夜见的双臂上。

……

「放箭!!!」

呼!

塞丽娜大喊着,率先将手中的箭直直地射向黑龙的眼睛,但是被它一眨眼便被弹开了,可是紧随其后的却是更多的箭瞄准着眼睛射去,它索性不再睁开,张大了嘴,赤红色的光芒从中闪耀,巨大的火球迅速从中形成。

「散开!你去找三班长!叫他的人后退!」

「不要停!慢慢后退!」

……

在塞丽娜一行不停吵闹着的时候,月夜见抱着玻璃子一路窜出了黑龙的范围。

「你这个家伙!快把那该死的光停下!」

「月夜先生,请放我下来吧。」

玻璃子乖乖地散去了身上的光芒,黑暗重新涌入,“世界”再一次回归黑暗中。

「……」

月夜见没有多说什么,转入小巷中,将玻璃子放下。

「为什么要回来?你应该知道想杀死你的可不止是一个人。」

「月夜先生,我并不在意您曾试图杀死我,这一点希望您能知道。」

「……」

什么意思?

「如果您是想要赎罪的话,请不必为难自己呢。」

在这黑暗之中,月夜见完全看不清玻璃子的表情,即使是确定她的位置也很难,但是,他觉得她在笑,依旧是那种温和的笑,即使衣服上的血迹隐藏在黑暗中,月夜见也仿佛清晰地看到了。

「我并不打算赎罪,我有自己的目的。」

「无论如何,月夜先生,我是塞因先生派来帮助您的,帮助城市的,所以请不要担心我的死亡,我将用尽一切去完成我的目标呢。」

真是让人恶心……

月夜见眉头一皱,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

「……你……是谁?」

「我是“玻璃子·巴伦媞尔”。」

「不是……」

是什么?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出现在眼前的,黑暗之中的少女身上,一种……不存在的感觉。

「吼!!!」

一股猛烈的火焰朝天喷去,即使是在这个小巷之中,只要抬起头也一样看得见。

「我会回去,即使是死在黑龙之下,因为它是朝我来的,我可以吸引黑龙的注意力,如果让卫兵们死亡,我们会散失巨大的战斗力呢。」

说完,玻璃子便为着这愚蠢的理由而朝着过来的方向走去。

「……」

我,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选择杀了她。

呼!!!

我,是为了自己的愿望而选择救了她。

「……」

玻璃子从低着头的月夜见旁边走过。

如果她打算回去送死的话,那么……

月夜见转过身,看着玻璃子那毫无防备的背影缓缓融入黑暗。

……那就再杀一次也无妨。

月夜见悄悄拔出腰后的小刀,正准备冲上去一刀结束她和所有的一切的时候……

啪!

「见……住手吧……」

「兰……?」

从一旁的墙壁后冲出来抱住他的小小的人影,抓住了月夜见的左手。

「不要再杀她了……」

「那个人就是你吗?」

「……」

等月夜见抬起头的时候,玻璃子早已不知去向。

仿佛就像是一个人偶一样,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

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家的管家说“帮助他”,就做到了不顾一切的程度。

「果然,那种人还是杀了比较好吧。」

「……」

「反正是梦中的,完美到残缺的人。」

那就让她活在梦里不是更好吗?

………………………………

「喂!」

「不要大意!传令下去让他们保持距离!对手是龙,决不可以大意!」

「……」

眼前的黑龙正朝着天上喷吐着龙息,使得不解的人群紧张起来。

「塞丽娜!离远一点!」

「……」

就在人群不停哄闹着的时候,背后的居民房里一个一个地悄悄翻出人影,他们提起了剑。

「啊!!!」

「什么!?」

明明黑龙还没有伤到任何人,身后却传来了刺耳地惨叫声,惹得人群全部看向身后。

「啊啊!!!」

只见四面八方不知什么时候都出现了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不停袭击着卫兵们引起了混乱,惨叫声不绝于耳,并且开始往中心迫近。

「可恶!到底是哪里出来的!」

「是埋伏!塞丽娜!」

「……不对……」

虽然周围的人都开始混乱,但是塞丽娜依然是一副平淡的样子四处观察着。

「现在可不是犹豫的时候!快……」

呼!呼!呼!

士兵正着急地大喊着的时候,巨龙突然开始在原地拍动翅膀,狂风一阵阵地刮过,紧接着它腾空而起直直地飞上了空中。

「传令下去,马上集合整理队形,敌人数量并不多。」

「啊?……是!」

虽然犹豫了一下,但是卫兵依旧接受了命令,跑开了。

「斯科特,接下来的指挥交给你了。」

「喂!你要干什么!?」

刚说完,塞丽娜便丢下弓和箭,带着一队人离开了。

……

咔哒……咔哒……咔哒……

水晶鞋敲打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远处,灯笼四处晃动着,人群正一片混乱,少女抬起头看,一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半空中四处回旋。

咔。

少女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剑,一把被粗绳在剑鞘和剑柄上绑了一圈又一圈的剑。

叮!

一瞬间,光芒从少女身上闪耀,再一次驱逐黑暗,在黑暗之中制作出一个以自身为中心的半圆白光,照亮了建筑,照亮了天空上的黑龙,也照亮了自己。

呼!砰!!!

……

「发生了什么!?」

当人群惊讶于白光的再次出现时,黑龙瞬间撞向地面,伴随着远处的烟尘碎砾,地面猛烈地摇晃起来,让所有人都停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而已。

咔!嗞嗞嗞嗞……

塞丽娜架开不明士兵的剑,侧过身避开他的攻击范围,同时剑划过他的剑刃,以自己的剑刃和剑柄卡住他的剑,快速地刺入了他的脖子。

她快速拔出剑退回队伍里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周围大部分卫兵都已经离开,而敌对士兵也纷纷集中后,带领队伍回到本阵中。

砰!

远处再一次发出震耳的响声,部队开始集合,两军之间对峙着。

「怎么样。」

「死伤了一半左右,具体不明,但是目测我们的部队大概还是他们的十几倍。」

「……」

塞丽娜看向不远处,在白光闪来闪去的照耀下,那支不知道哪里出现的部队整齐地排列着,大概有一百个左右,而他们身上的铠甲其实是黑紫色,看来之前只是因为太暗才让人误以为是黑色。

「敌人呢?」

「地上几乎找不到他们的尸体。」

「看来不是普通的部队啊塞丽娜。」

「派人监视周围,不能再被偷袭了。」

「是。」

没有去看卫兵离开去传信,塞丽娜一边擦拭着剑一边和一伙人走向靠敌对队伍的方向。

「可以交涉吗?」

「还没有提出……」

砰!

地面再一次震动起来。

「……」

塞丽娜一伙人停在了自己部队的最前面,只见远处的队伍中走出了两个没有戴头盔而是抱着的人。

「我们推测了一下,他们很有可能是与龙同伙的,以龙息为号从周围单独偷袭我们,往中心杀入的同时集合。」

「这需要执行的人都是勇士才能实现的战术。」

「……」

砰!

对面的领头人是一男一女,都抱着自己的头盔,不久后,从队伍里走出了一个士兵朝塞丽娜这边大喊着。

「我们是雅尔丝帝国的黑龙军!」

「……」

塞丽娜一伙人沉默着,看来那个士兵是在传话。

「我们希望在战神的名义下进行一对一的决斗!」

「喂……占了便宜还想耍我们吗?」

「把我们当傻子吗?」

「……」

砰!

当塞丽娜身后的人还在议论的时候,对面又开始喊话了。

「如果你们赢了!我们就马上撤退!如果我们赢了!就重新开战!」

「喂……看来傻的是他们啊……」

「这完全就是把我们当傻子了吧!太过分了!」

「我们同意!!!」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赛丽娜突然大喊起来。

「喂!?塞丽娜!?」

塞丽娜不顾众人疑惑的目光和疑问,边往前走边收起剑拔出腰间的另一把。

「整理好队伍。」

「这……」

塞丽娜只抛下了这么一句话。

……

砰!

黑龙的身影从烟尘瓦砾里飞出,再一次飞到天空之中。

「……」

呼……

玻璃子从里面跑出来,快速钻入了小巷中,过了一会,又突然转过方向。

呼!砰!

随着一阵破风声,楼房如同积木一般被撞塌,黑龙的身影出现在了玻璃子原本要经过的道路上。

呼!

随着一阵浓重的呼吸声,一道巨大的火焰喷吐而出,在它烧到玻璃子前,她早已转过弯。

「为何要做无谓的拖延时间,你所期待的援兵早已被拖住。」

说着,龙再一次振翅,飞上空中。

「在他们被拖延的时候,我也在拖延着你呢。」

玻璃子依然跑在大街上,轻轻地说着。

她的身上除了灰尘以外没有任何伤痕,连衣服都没有破。

砰!

黑龙猛地从空中降下,撞向玻璃子的位置,但是被玻璃子一跳,伴随着碎砾有惊无险地躲开了。

黑龙正要紧紧跟上自己的爪子,告诉玻璃子跑到大街上的决定是有多么愚蠢时……

呼!呼!

「吼!!」

两道巨大的黑影从相反的方向射过,其中一道直直地刺穿了龙的翅膀射在了一旁街道上的建筑,另一道则是微微刺穿了黑龙的鳞片。

……

「见!射中了!」

「……快准备下一轮!」

「是!」

「快把箭抬来!」

在不远处,月夜见正和兰站在一处较高的楼顶上,和着一伙月夜府的人在摆弄着一台组装式巨弩。

最后,月夜见还是被兰所左右着。

「见!」

远处,黑龙一口火便把另一处架设着的巨弩给烧毁了。

就在大家都被远处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阵破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呼!

「啊!」

「阿尔曼提尼中箭了!」

「什么!?」

一个男人正捂着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在灯笼微弱的照耀下可以看出,一根箭刺穿了他的喉咙。

「兰!快躲起来!」

「到底是哪里射的!」

呼!

「啊!」

「不行!止不住血!」……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月夜见慌忙抱住兰,边往往出口跑去边大喊起来。

「快把灯笼丢掉!快!」

呼!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惨叫声响起,剩下的几人人纷纷丢掉,熄灭,砸烂灯笼,让楼顶处于一片黑暗之中。

呼!

「啊!咳……」

「不行!老大!救不了了!快离开这!」

「可恶!」

「见!龙看向这边了!」

「快!」

呼!

当月夜见抱着兰跑进房子里的时候,一阵火焰喷过,虽然有一些歪掉了没有正中楼顶,但还是可以感受到那炽热的高温。

等剩下的人都逃进楼里的时候,算上月夜见和兰两人,剩下的只有四个人。

「月夜老大,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巨弩完全起不了作用啊……」

「……」

「见……」

兰担心地看着月夜见,但是在黑暗里谁都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下楼。」

……

玻璃子趁着黑龙注意力分散的时候,钻进了小巷中,但是在那耀眼的白光之下,玻璃子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靶子,无论躲在哪里,都将她的位置完全暴露出来

「吼!!!」

不过片刻,又一个房子惨遭黑龙撞破,但是它仔细看向消散的光源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只有一个破灭的光球,黑暗又一次涌入光明的世界。

「……」

当黑龙四处张望,想要飞回空中的时候,玻璃子从一旁的楼顶跳出,用手中的,绑着剑鞘的剑刺向它的翅膀。

呼!

黑龙马上就察觉到了,迎着玻璃子猛地一甩翅膀,便将她拍倒,滚落在地。

「何等愚蠢的执著。」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玻璃子就是不肯拔出手中的剑,而是用剑鞘去反击黑龙,它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故意用翅膀迎击,并且轻松取胜。

玻璃子蹲起身抬起头来,右手摸着细小脆弱的右小腿,此时她已经被打到了空无一物的大街上,剑还在她的左手上,而黑龙正张大了恐怖的大嘴,火焰的光芒与黑龙的赤红色眼睛在黑暗中正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它正是为了杀她而来。

「……」

但是……玻璃子还是保持着那温和的微笑,既不是坦然面对死亡的微笑,也不是释然的微笑。

让人无法理解的笑容。

她在笑什么?她为何而笑?为什么要如此执著?

这些谁都不知道,谁都无法理解。

「……你的笑容,是如此空虚。」

大概,这就是黑龙所说的“空虚”的理由。

叮!

呼!

在龙息喷吐前一刻,玻璃子的身上闪耀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亮的光芒,又一次驱逐了黑暗。

呼!!!

即使如此,炽热的火焰依然不会改变丝毫,黑龙一下子无法捕捉到玻璃子的位置,但是谁都能猜到玻璃子还打算进行最后的赌博,这光便是最好的证明。

于是,黑龙将火焰往左上方映像中的巷子移动了。

呼……

光芒渐渐消退,火焰也随之消散。

结束了吗?

「咳咳……」

「哈……」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她烧死了的黑龙突然听到了一阵想忍却没能忍住的,轻微的咳嗽声响起,生气地微微张了张嘴,呼出一口不悦的气来。

看向黑龙的下面,玻璃子的右手被烧得如同着火的煤炭一般闪着火光,裙子也被烧毁了一片,露出黑炭般的右腿,她正侧身倒在地上,用左手触摸着右腿,右手的剑则早已不知掉在了何处。

「……生命之神的祝福吗?」

「看来我就到这里了呢,上古之龙……」

「……愚蠢的想法。」

「……」

虽然玻璃子听不懂黑龙想要说什么,但是她的右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而黑龙绝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于是它张嘴呼出一片火焰……

……

伦毕拉克城外。

呼!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树上踏过,伴随着一阵飘散的黑雾,从半空中穿进黑球之中……

周围的光度极速下降,很快,其脚下所踏的已不再是树,而是木质的房顶。

叮!

呼!

远处,一阵无法忽视的光闪出。

「……」

没有任何声音,那道身影在房子上跳跃着,径直地往光闪出的方向赶去。

呼!

其眼前不远处,闪出一阵火焰的光芒……

咔!

一阵房顶裂开的声音响起,那道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噗呼!砰!

「……」

黑龙嘴中的火焰,被一道如同针一般的狂风从侧面刺过,随着一部分火焰的外溢,嘴中的火焰慢慢消退了。

「汝……是谁?」

呼呼……

似乎是对于有人胆敢直接从它的嘴里穿过,黑龙看向一旁被撞进去的房子的缺口,一个身影渐渐从里面走出,黑色的长裙在风的吹拂下飘动着……

「女仆长……」

玻璃子抬起头看着那道身影说着,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爪子抬到了她头顶……

砰!

又是同一道黑影猛地撞下,震得大地一颠,伴随着渐渐消退的烟尘,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女人出现在玻璃子前方顶住了黑龙的爪。

「哈……居然……」

「走……」

「……祝您旗开得胜,女仆长。」

玻璃子趁着巨龙还在震惊的空隙,站起身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

咔嚓!

女仆长的脚下传来一阵石头裂开的声音,她忽然一闪,从黑龙的爪下闪了出去。

砰!

呼!!!

黑龙展开翅膀张大了嘴,呼出一阵厚长的气息,如同猛烈的强风一般吹过女仆长渺小的身体。

人类怎么可能支撑得了龙的体重?人类怎么可能会从龙嘴里的火焰穿过?

是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即使是有着“神的祝福”的玻璃子也不能。

但是,龙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震惊。

「居然……居然!可恨……真是可恨!神还不满足吗?还要再……制造出第二个吗?难道还想要第三第四个吗?」

吼!!!

黑龙用尽全力朝着女仆长咆哮着,仿佛在传达自己难以言喻的愤怒一般……

「到底!还要再折磨多少人!还想要什么!而你!又是为何与神定下契约!」

呼!!!

炽热的火焰再一次在黑龙的口中凝聚,黑夜中的火光看起来稍稍有些暗淡,但还是若隐若现地照亮了,那个女人脸上的面具,黑色条纹的,奸笑着的狐狸面具……

「……」

………………………………

咔哒!

「呼……」

月夜见几人刚推开门,从楼里走出来,不知道是谁呼了一口气。

「欢迎,月夜先生。」

「……谁?」

月夜见几人才发现,有几个灯笼正包围着他们,微弱的光照出他们的黑色的衣服,以及一个缓缓走过来的一个人的脸庞……神父。

「见……」

「……」

为什么?

会在这里出现?又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请将兰小姐交出来吧。」

兰刚不安地捏紧了月夜见的衣袖,他便大喊起来。

「……开什么玩笑!?」

唦唦唦!……

刚喊出声,随行的两个人以及周围的黑衣人马上拔出了剑,就在双方一触即发的时候,又一道大吼声从不远处响起。

「哦哦哦哦哦哦!!!」

两个人影忽然闪出,一下子便从后面偷袭斩杀了三四个黑衣人,而月夜见的两个从人也马上理解了有人在帮助他们而跟着冲了上去。

「跑!」

「……见!」

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和她不久前听到的某个人的一模一样的声音,于是迅速扯着月夜见的衣袖想要和他马上逃离这里……

「你太慢了!」

「啊!」

月夜见猛地一拉,轻松地把兰抱起便从被撕扯开的包围圈漏洞中跑了出去。

「快追!!!」

神父大喊着,带着身后的人也跟了上去,只把一小部分的留在这里拖住这四人。

「哈哈哈!巴哈尼夫!我们是第几次救那小家伙来着?」

「法迪尔,我感觉有点昏……」

……

「以战神为誓,我的名字是“法尔·贝斯提”。」

在两军之间,两个人的附近摆着一个个灯笼,勉强可以看清东西,自称“法尔”的男人,正是从领头中的的一位,他没有戴头盔,是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

「……」

但是,那些对于塞丽娜来说都没有任何关系。

「你是女人啊。」

「……」

塞丽娜紧紧盯着眼前的一脸轻松的法尔,握紧了手中的剑。

突然挑起这种敏感的话题,让塞丽娜有些不解。

明明知道特苏尔帝国重男轻女,为什么要特意挑起可能会激怒对手的话题?

「什么意思?」

「不不不,真是抱歉啊,只是想认识一下你而已,怎么样?可以告诉我你的大名吗?」

「……」

眼前的青年笑着,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决斗一般,反而像是来搭讪的混混一般。

他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决斗?

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要是能通过决斗就能让他们撤退的话,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卫兵可不是用来打仗的。

「以战神为誓,我的名字是“塞丽娜·奥尔贝多”。」

咔!

闲聊没有任何意义。

看到塞丽娜举起了剑,法尔知道她不打算再谈下去了,便沉下脸也举起了剑。

呼!

没有任何先兆,只是法尔刚刚调好姿势的时候,塞丽娜便直接上前朝着他的脖子刺去,但却被法尔后退着架住,往后逃开了塞丽娜的攻击范围,完全没有回击的意图。

「……」

他在逃避战斗……为什么?

这样的疑问在塞丽娜的心中只一瞬间便消失了,战斗的时候可不能分心。

噹!噹!噹!

连续几次试探性的进攻,法尔都在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躲开或者架开塞丽娜的剑,既不反攻,也让塞丽娜无法找到空隙。

连着几次下来后,塞丽娜停了下来,这样下去,只是单纯地比拼体力而已,作为女性的她并不打算跟他在这里消磨。

他在拖延时间……不可能有错,我被“决斗”给骗了。

到底在拖延什么?援军吗?伏击吗?说到底他们到底是怎么进到这个城市的?上一次恐怕也是他们,他们又为何要来到这个城市?

「没有力气了吗?小姐。」

法尔又笑了起来,但在塞丽娜看来却是很粗劣的演技。

「已经足够了吧?让我看看你作为骑士的本事吧。」

「……」

砰!

忽然,以远处的一阵闪光为号,大地摇动起来,与此同时塞丽娜和认真起来的法尔也不约而同地往对方冲去。

原来如此……和黑龙果然是一起的啊。

噹!

这样的想法刚刚从塞丽娜脑海中闪过,手中的剑已经和法尔的剑碰撞在一起,塞丽娜脑子马上清空了一切,在法尔变化之前率先以剑抵剑划过,身体随着剑刃的方向一同移动,利用剑柄与刃隔住法尔的剑,身体则是避开他的剑的范围……

噹!

法尔也马上反应过来,将剑往左架去,但是塞丽娜又如法炮制,再一次划动剑刃缩回后又马上往右侧斩去。

噹!

理所当然的,法尔又一次挡住。

哗啦!

「!」

但这一次塞丽娜并没有再接着玩这种眼花缭乱的小把戏,而是将剑顺势往前一架,身体也往法尔的死角踏近一步,同样以剑刃和柄架住对方的攻击范围,但这一次的剑尖却直直地刺向法尔的脖子处。

「呀!」

法尔差点没反应过来被塞丽娜这一击决胜负,还好他勉强避开了这一刺,他的身体没有作多余的停顿让塞丽娜接斩,顺势半蹲下身,凭着直觉就这么以肩铠撞去。

「咕呜!」

啪噹!

虽然塞丽娜身上也穿着铠甲,也不是铠甲品质的问题,但是以跨立的姿势被法尔这么从侧面狠狠一撞,就不仅仅是步伐乱掉的问题了,而是像眼前这样直接被撞倒在地上滚向一边。

「结束了!」

「……」

塞丽娜咬着牙,顺着翻滚蹲起身来,但是法尔不可能会给她机会调整,早已在她跟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剑。

这真是我最讨厌的一种斩杀方法。

脑海中闪过曾经的那个黑色少女的身影,还有那把碎剑的影像,不由得心生感慨,虽然如此……

噹!

「什么!?」

在法尔砍下的时候,塞丽娜也猛地双手横抬起了手中的剑,但并不是普通地抵挡而已,而是略微倾斜地抬起,在这片黑暗之中法尔完全察觉不出来这一微小的细节,即使知道了,恐怕也收不回他的剑了。

在法尔的剑敲在塞丽娜的剑上时,她抓住了这一时机,在其剑的惯性还没有完全消失之前接着朝剑尖倾斜,诱导他的剑滑向一边,与此同时她猛地往前一蹬。

「哈!」

咔嗞!!!

刺耳的声音从法尔左腰部响起,那是剑划过铠甲的声音。

「法尔!!!」

不远处,看起来像是法尔副手的女性焦急地大喊起来,拔剑便往这边冲过来

「……」

塞丽娜的位置并不太好,她虽然往前一冲,但是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太短,剑并不能刺向没有铠甲的头部,因而她无意识地选择了法尔的腰,但也同样因为距离问题,发力与受力角度都非常差,所以,剑并没有破开铠甲对法尔造成实际伤害。

在塞丽娜划过法尔后,她并没有想太多,无论是否对他造成了伤害,都不可能是致命的,于是她紧接着举剑从法尔另一边砍向他的脖子。

呼!

法尔顺着自己的本能,没有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或者转身,而是顺着本身前冲的力往前就地滚落,避开了塞丽娜的一剑。

「……」

噹!

塞丽娜再紧接一剑,却被一把突然出现的另一人的剑挡住了,惊得她慌忙往后退去。

「塞丽娜!没事吧!」

与此同时,塞丽娜一方的人也赶过来了。

「什么意思?」

「哈哈哈……这可真是让人笑不出来啊,是“奥尔贝多”对吧?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强的女骑士啊。」

「……」

在塞丽娜死死盯着他们的时候,法尔强颜欢笑着糊弄了过去。

「……」

而法尔身前的黑发女骑士也一样死死盯着塞丽娜。

「明明是决斗……」

正当塞丽娜身旁的人想要指责他们的时候,却被她本人伸手阻止了。

「说的没错,是我们这边的错,但是胜负已分。」

法尔擦了擦额头,将剑收起来。

「我们会遵守誓言的。走吧,缇娜丝。」

这么说着,法尔转身就走了,而他一旁被称为“缇娜丝”的女骑士则是小心翼翼地倒退走了几步,觉得安全以后才小跑着跟上法尔,搀扶着他离开。

「大姐!?」

「……我们早就输了。」

「???」

没有管一旁的人满脸不解,赛丽娜转身收剑回阵了。

……

「队长,没事吧?」

「啊啊,虽然是想拖拖时间放放水的……不过看来挑错对象了啊。」

法尔苦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之后,黑龙军在卫兵们小心地保持距离监视着的情况下,老老实实地离开了城市。

……

砰!

咔啦咔啦……

「吼!!!」

黑龙爪下的烟尘中什么都没有,它抬起头,看向一旁的屋顶上。

「……」

「竟然……竟然……」

黑龙露出嘴里的獠牙,爪子死死地捏着地面,即使已经被捏成碎石也一样。

「告诉我,人类,汝为何!?为何要渴求那份力量!?」

「……」

「原来如此……一直拖延时间原来是为了你……既然出现在这里,她已经败在了你的手上了吗?」

「……」

咔!

女仆长没有回答黑龙的问题,腰间的剑鞘突然闪出一道清脆的声音,剑鞘的口部两边弹了出来。

女仆长缓缓拔出剑,这就是她的回答。

「那把剑……为什么还会出现?」

「……」

黑龙死死地盯着女仆长……不如说是她的不符合力学的剑,如同愤怒的猛兽一般,它张开双翼,大吼一声就冲了过来。

砰!

楼房在黑龙的身躯之下脆弱不堪,仅仅一撞便支离破碎,而女仆长则是跳上了空中,凭靠着重力,往下方黑龙的背下去。

砰!

黑龙猛地一扭身,一甩尾巴,便把半空中的女仆长打飞,直接撞进了远处的房中。

呼!!!

紧接着,黑龙张大嘴,火焰在它的口中聚集,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化作一阵火雾散去了。

「为何要定下那份契约?人类,是什么逼迫着汝做到这种程度?」

「……」

女仆长从房子的破洞中走出,身上的女仆装略有破损,虽然身上有着血迹但似乎不成大碍,她捏着那副面具,抬起头来。

「她……早已死去。」

「……」

「只留下了我……」

这么说着,凭借着附近的微弱火光可以看到,黑雾渐渐从她的身上涌出。

砰!

脚一蹬,女仆长从碎石之中如箭一般射出。

「吼!」

呼!!

女仆长的身影从黑龙旁一闪而过,落在另一栋楼顶上,而黑龙的手臂马上出现了一条裂痕,但却因为剑不够长的原因没有充分伤到肌肉而并没有造成多大伤害,这样一来的话,将会是一场持久战……

「不死之身……真是难缠。」

黑龙这么说着,拍动起翅膀直接飞向了空中。

「……」

砰!

女仆长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走它,又是一蹬,以房顶破碎为代价,一跃便高高跃到了黑龙之上,它的速度看起来变慢了,而且似乎还有点左右不平衡,大概是因为翅膀被巨弩所伤到了吧。

女仆长开始往黑龙的背落下,而黑龙似乎是察觉到了女仆长在它上面,侧过身子扭转了方向。

咔嚓!

女仆长落在了楼顶上,抬头确定黑龙的位置,刚作好跳跃姿势的时候……

叮!

远处一阵白色的光芒闪出,让她停了下来,望向那边,任由黑龙飞走。

……

「哈……哈……哈……」

体力渐渐地流失,但是,追上来的神父的人的灯笼还是紧紧追在后头。

「见!就不能找个暗点的角落躲起来吗?」

「说的简单!他们追得太近了啊!」

如果就这么躲起来的话肯定会被发现,然后被逼入绝路啊!

月夜见抱着兰不停奔跑在大街上,由于黑暗的关系,月夜见已经分不清方向,这里是哪里也没空去管了。

就在月夜见又穿越一条街道的时候,旁边不远处一个人注意到了这边。

「……月夜先生?」

她看着月夜见抱着兰狼狈地跑了过去,身后跟着一伙明显是不怀好意的人,于是也小跑着跟了上去。

「可恶……」

兰歪过头看向月夜见的后面,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那个神父,他也一样紧追不舍地跟了上来。

「神父……」

「他也在吗!?」

「嗯。」

这样的话……这样的话……

「兰!快……哈……快脱下手套!」

「诶?」

「快!……快“净化”我!」

对!只能这样!现在只有这一种办法了!杀了神父!杀了他就好!只要被“净化”的话!我就可以下手了!

「……」

兰没有多说什么,脱下了右手的手套,正要触摸月夜见的手的时候……

啪!

「啊!!!」

「呜哦!?」

月夜见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人影从侧面给撞到了,直接撞翻了两人,兰也滚落在地上。

抬起头来,还想着会不会是卫兵之类的……但是,看到的只有几个穿着和神父的黑衣人一摸一样的黑衣人提着灯笼看着他们。

「……兰!快!」

「咕……」

月夜见呆了一下,马上爬起身来边跑边朝着兰伸出手……

「啊!啊啊!快放开我!!!」

神父率先抓住了兰,和两个黑衣人一起抓住了她。

「终于抓到你了……呼……」

「可恶!放开她啊!」

虽然后面的黑衣人也跟了上来,一伙人一起堵住了月夜见通向兰的道路,但是月夜见脑子一热,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啊啊啊啊啊啊!」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无论如何都要捉弄我吗!?命运就这么疼爱我吗!?

什么都要阻碍我!什么都在欺负我!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倒在这种地方啊!!!」

月夜见猛地拔出腰后间的两把小刀,一下子刺穿了两个以为他没有带武器的黑衣人,他快速地拔出刀,速度完全没有要变慢的意思,反而变快,快到他感觉脚要跟不上而摔倒了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见!!!」

脑中已经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眼里什么都没有,看得到的只有那被抓住的兰,她伸出手想要净化神父却被死死地控制住了……对,什么都不用想了!只有兰是最重要的!哪怕是死也无所谓!因为……因为……

「死吧!!!」

噗呲噗呲……

又是连续杀了三个黑衣人,他们已经开始反应过来,虽然只剩三个黑衣人和神父,但是他们已经拔出剑,即使知道一对三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自己也不是当战士的料,但是,此时已经没有别的路了。

【「如此执著,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兰是我活下去的一切啊!!!」

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过的问题,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多想就直接大喊着重复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然后举起手中的小刀,不顾一切地刺向眼前的黑衣人……

呼!噗!

「啊啊啊!」

「退后!」

月夜见举起的右手突然被一道黑影刺穿,神父见状马上大喊着让黑衣人退后。

「见!!!」

那是……箭……手臂上出现的是箭。

「……开……开什么玩笑啊!!!」

呆了一会后,不知道他是否知道自己的处境,月夜见又一次大喊着冲向慌忙撤退的神父一伙。

呼!噗嗤!啪噗!

又一箭刺穿了他的脚,让他突然使不出力而倒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又一次……又一次……

月夜见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前进,但是速度太慢了,他只能无力地看着,看着神父一行渐渐远离他。

又一次被阻挠了,又一次失败了,又一次被命运捉弄了。

「见!」

远处的兰挣扎着,但是她无法摆脱他们的控制,她无力的,小小的身影,月夜见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无力再保护她。

自己……即使拥有了更多的力量,也还是像当初一样……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从衣服里掏出了,曾经掏出过的包在布里头的东西,又一次指向了神父,然后……

手再一次颠抖了,无法瞄准,更别提使用……

使用了会怎样?我打得中吗?打不中要怎么办?恶魔怎么办?我会死,说不定恶魔会把他们都杀死,包括兰……那我该怎么办?

「呐……我……我该怎么办啊?」

兰会被他们带走,真是丢人……明明到了这种时候……我竟然是这幅样子……

我……我……

明明只是希望兰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而已啊!

明明只希望能够平静地生活而已啊!

已经够了!拜托你了!不管是神也好上帝也好!

我……我……

已经早就不想要这种所谓“有趣的”冒险生活了啊!!!

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伤害了我……

为什么?

为什么要选择我?我又为什么要忍受这样的折磨呢?

开什么玩笑啊……开什么玩笑……

呼!噗!

在月夜见脑子快速地转动的时候,又一箭,直直地射中了他的胸膛,他的心脏,他无力地软下身体来,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喊疼,没有任何动力去行动了。

已经连兰的声音都听不见了,连兰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啊……

世界一片漆黑,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许,这才是瞎子真正该有的世界吧。

哗啦哗啦……

什么声音?

我好像听到过……对,在什么都看不见的日子里,我曾经仔细倾听过……

那是……

水流的声音,河水的动听的声音。

原来,我已经到了这里了吗?

已经到了“三途川”了吗?

已经受够了,已经可以解脱了吧?

原本以为是在挺远的地方,但是月夜见一转身一靠,便靠到了栏杆上,河流,大概就在那下面,只要翻过去就好。

已经。

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于是……

哗啦!

咕咚咕咚……

就这么吃力地翻过,月夜见就这么倒在了水中。

【水一片清澈,上面是光,下面是暗,如同珍珠一般的,许许多多的水泡向上浮动着。】

多么美丽。

【但是,那只小小的手臂,试图抓住什么,但又只是轻轻地朝着光伸去而已。】

那是……我吗?

【身体在缓缓下沉,光也渐渐暗淡,很快,自己便会沉入黑暗之中。】

这样就好了吗?对,这样就好了吧。

这么想着月夜见任由身体放松,就这么静静地往下缓缓沉去……

叮!噗咚~

呼!!!

什么?

好刺眼……

一道光突然出现,使得原本全黑的世界,又有一半变成了白色。

世界……

再一次变成了光与暗的世界,光与暗的交界线再一次出现了。

对,河水是那么清澈,上面是光,下面是暗,和以前一样,我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中缓缓下沉。

我……

是一个瞎子。

好想……

再一次……

用这双眼睛去看看世界啊。

好想……

再获得一次光明啊……

这么想着……

我伸出了我的右手……

最起码在最后……

让我随心所欲吧。

————————————

「请进。」

「失礼了。」

法尔和缇娜丝得到允许后,拉开布走进里面。

「啊……」

缇娜丝忽然惊讶得不小心漏出了声音捂住了惊讶得张大了的嘴,就连一旁的法尔也不解地问起来。

「军师大人,你……伤如此之重,为何不去治疗?」

房间里一片黑暗,地面上留着血迹,而里面更是只能依靠一点点外面的余光才能勉强看清。

只见黑色的少女浑身都是伤,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地方是没有伤的,甚至有明显的骨折,剑伤,红色的肉也能看得见,原本漂亮的礼服也变得破破烂烂的,即使是现在血液也在缓缓流出,但是她依然笑着坐在位置上。

「没什么,死不了呢。」

听到这句话,即使是法尔的脸也不禁跳了起来。

「比起治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呢。」

……

过了不知多久后。

呼……

似乎是感觉到了微风吹过,月夜见的手抖了一下,过了一会后,他才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

「早上好,看到您恢复健康我很高兴呢,月夜先生。」

玻璃子也注意到了月夜见的苏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

「……」

没有死。

对,月夜见醒来后,听到玻璃子的声音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几个字。

「现在,您正在内院里呢,请安心。」

「……我……」

月夜见朝着声音的方向伸出了手又放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头。

「为什么……要救我啊……」

命运,再一次捉弄了他。

让他活下去也好,让他变回瞎子也好。

命运如同他的仇人一般,不停地……

折磨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