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条小巷。”
“居然会设置在这种地方……”
芙尔柯嘀咕着走进巷子，李离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在他们身后以后，才随她走进去。
这正是上个周末李离“护送”刘晴到地铁站时无意间发现的那条可疑的巷子，尽管现在巷子里仍是一片乌黑，但和那一天相比已显得明亮了很多。
芙尔柯踱着步走在前面，时而转向墙壁轻揩墙上的泥灰，时而蹲下身子检视地上的痕迹；李离见到她这副煞有介事地调查现场的样子，便让出了探查的工作，专心为她把起风来。
此时，明月自乌云之后现出身形来，再度将清辉撒向大地，原本昏暗的巷子在月光照耀下愈发明亮起来；现在两人即使不借助魔法，也能用肉眼看清巷内的景象了。
夜晚湿冷的空气顺着嘴和鼻灌进体内，刺痛神经的同时也让意识清醒了许多。虽然仍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和几天前那副阴森可怖的景象相比，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天壤之别了。
再往里走了几步后，芙尔柯蹲下身，观察起李离所说的那个带血的铁质垃圾桶。由于已被李离施过魔法，此时能清晰地看见烙在桶上的数道极深的抓痕。
“袭击你的是野犬？”
芙尔柯开口问道。
“应该是，我不确定。”
“为什么？”
“毕竟是魔化后的生物，体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没办法通过毛发和皮肤来分辨它们的种类。透过血迹回想路人受到袭击的画面时，我一度以为是它们是狼，但在见过实物后，还是觉得更像野狗。”
“你能透过血迹产生联想？”
“是的，只要时间跨度不大就可以。”
“具体是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
“这样…”
芙尔柯略显诧异地打量了李离几眼，顺手摘下手套咬着拳头沉思了会儿后，她注视着李离，提议道：
“你能不能再回想一次，我试着用共识术连接你的意识，亲眼看看那几只魔物的模样。”
“共识术…老师，你会用幻术？”
李离眨巴着眼睛，惊讶地看着作此提议的芙尔柯。虽然他早知道她是个天才，也知道共识术只是幻术中的学徒级法术，但幻术本身可是个特殊的魔法门类，与其他几类魔法大不相同；绝大部分修习幻术的魔法师终其一生也无法在其他门类的魔法上有所精进，反之亦然。（By教会百科全书）
“我基本上都会。”
芙尔柯回道，这轻描淡写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在嘲笑李离没见过世面。
“贫乏的天赋限制了我的想象。”
咋了咋舌，李离感叹道。
“血之魔法也很特殊嘛。少啰嗦，赶快动手好好工作。”
“是是。”
“‘是’只说一次就够了。”
李离听从芙尔柯的吩咐，乖乖向那垃圾桶伸出手去，无精打采但仍十分熟练地在空中画出一道独特的轨迹。与此同时，他的瞳孔渐发出红色的光，再度透过眼前的血迹窥视起那场事故。
此时，芙尔柯将手搭在他的后颈上，默念道：
“Show it to me。”
一个景象在李离眼前铺展开来，并传送到与他共享部分意识的芙尔柯的眼中。不知是什么缘故，这次他所见到的幻象要比上次来得清晰、具体许多——
“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行人走在暗无天日的小巷里，像才醒悟到自己偏离了目标似的，惊恐地环顾着四周。
“嗤……”
暗处响起一声自喉咙发出的低吼，行人向发声处看去，见到一对猩红的眼睛拦在巷口，阻断了他的退路；而在他视野盲区的后方，自墙壁中，又冒出一对同样凶狠的血眼。
“嘎哦……！”
在他身后的那只魔兽发出一声怒吼，猛地向他扑去，精准地咬住了他的左臂。尖锐的牙齿刺入皮肤，鲜血自伤口处喷洒而出。
“啊！！！”
行人尖叫着，奋力挥动手臂想将它甩开，但他不仅没成功，还一个趔趄摔倒了，后脑狠狠地砸在那铁桶上。即便如此，求生的本能仍刺激着他奋力挥动右拳向那个不知名的魔物砸去。
“救命啊！！！”
他尖叫着求救，向人或者无论别的什么东西。
他痛苦的挣扎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倒地的那一刻，巷口那只魔兽就飞奔着向他扑来，此时高高跃起，一口咬住他的脖颈，了结了他的性命。
画面渐变模糊，只隐约见到另一只魔兽也将牙齿扎入他的脖颈；这两只魔兽似乎没有分食行人躯体的意思。
如同被按下了关机键的电视，在这画面的最后，一道白光自视野中央闪过，诸般幻象就随之落入黑幕。李离在一片光晕中艰难地眨着眼，足足过了数秒钟后，才能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象——这种感觉就像忽然从漆黑的隧道中走出来重见阳光一样，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很多值得注意的细节。”
耳边响起芙尔柯饱含深意的话，李离转过身去，看到她正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沉思；她像是早就“醒”过来了。
“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李离自嘲地笑笑，朝她说道。
这个法术虽然能在短时间内让施法者重见过去的情景，但在幻象消失后，却会如梦一般迅速淡去，令施法者只能隐约记住一些令他印象深刻的细节。
“我也和你一样，只记得住其中的一些片段。第一次听说‘血梦咒’这个中二的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创术者装神弄鬼唬人用的，没想到这法术真的和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芙尔柯兀自点着头，一脸陶醉地沉浸在学者式的感动中，李离怕她忘了记住的东西，赶紧插口打断她的思考：
“你不是说发现了很多细节吗？”
“啊…？是啊。”
“‘是’什么啊，赶紧说出来呀！”
“我忘了。”
“………………”
李离抽了抽嘴角，整张脸跟石化了似的僵硬。从鼻子里长出了一口气后，他提议道：
“要不再来一次？”
芙尔柯嘻嘻一笑，两边嘴角像新月般高高挂起，说：
“骗你的。”
“别耍宝啊，不是你说的要好好工作的吗？！！！”
“开个玩笑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嘛。”
“不需要！”
用力深呼吸了几次后，李离才算缓过劲来，总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的他没想多久就记起了那瓶（嘟——！）山白花蛇草水的味道。
此时，芙尔柯板起一张脸，以清冷的音调开口说道：
“整个幻象里你最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幕？”
“……”
李离白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干嘛？”
“…没什么。”
“那就说呀。”
“哦。”
“……你倒是说呀！”
李离撇过头去，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道：
“最后一幕吧，可能是我的错觉，但那两只魔物在袭击了行人后好像变得强壮了很多。”
“答对了，得十分！不愧是我的学生，真的很聪明。”
芙尔柯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极力表（pai）扬（ma）了（pi）一番李离。见他还是臭着一张脸，她略皱起眉头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没过几秒钟，她就回复了原样，继续说道：
“我大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说，李离立刻回过头来，专注地看着她。
芙尔柯微微一笑，带头向巷子深处走去，说道：
“跟我来，你马上就知道了。”
不记仇的好学生李离立刻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往他之前消去法阵的那面墙壁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