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蜘蛛网悬挂于天花板的夹缝旁,而其主人,正在混杂潮湿空气的阴暗处,食用落入网中的猎物。

没有任何人为的痕迹,狭窄的空间与时不时从某处响起的嘀嗒声,就像理所当然一样存在于此。

猎人的行为,因为某种异常的靠近,停止了。

猎人视线边缘的不远处,远比它以往所要听到的声响不断回荡,向这边靠近。

尽管那明显是比它庞大不少的生物所发出的,它还是被吸引,期待地凝视猎物的到来,动了动还挂着食物残渣的嘴。

——踏——踏——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靠近,它所期待的猎物呈现出身影,那的确是要比它庞大不少的东西。

正因为如此,它没看多久就对那两人失去了兴趣,继续去啃食还未食用完毕的美食。

就算其中一名相对矮小的人带有未见的洁白白长发,它还是没有多观察一段时间的意思。

实际上,就算它不是这种种族,这家伙的情况仍旧不会对此有多的想法。

和别的生物不同,这里的生物长久以来就没见过多少人类,他们可无法理解这种异常。

这一结论,主要还是来自于被那个家伙几秒前,还在当做猎物看待的我所想。

至于为什么我会考虑这种无聊的事情,那是因为目前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不是在指之前海怡思的事情,而是目前所在的地方就不正常。

向前迈着步伐,我进一步攥紧绪川的手掌后,脑海并不打算继续去思考周围的情况,将重心放在前不久的回忆中。

在海怡思在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下的推荐后,我们就来到了一座鬼屋前。

正常来讲,见识到那种场面,还被引导去一个鬼屋实在是十分可疑。

这鬼屋的外貌更是放大了这一点。

周围几乎看不到人影,与其说是鬼屋,不如说是处于游乐园外的某个破旧房屋更加恰当。

外面的装饰也根本没有人为的样子,甚至连基本的清理都没有,就算是刻意营造恐怖的氛围,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如此可疑的状态下,绪川倒是直接给了犹豫的我一个选项,那就是不管这些直接进去。

并不是完全不合理的举动,如果海怡思真的是像她那样所说,那么我们目前的目的正是让海怡思露出那种模样。

问题在于这个内部。

这阴森的环境,就算我是在尽力冷静分析的情况下,还是止不住心脏因为紧张而加速的跳动。

明明空中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却让我的呼吸行为不自觉困难起来,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那照出的一定是我那惨白的面颊。

绪川的情况也与我差不多,于是从刚才开始,她就把鼻子埋进了拉起的衣领充当面罩一类的物体,也许是认为空气中有问题。

结果到现在还是没多少好转,不仅如此,这呼吸困难的程度就像算好的一样,让我们难受却还能这样继续思考不至于窒息。

其次,到目前为止,这个“鬼屋”中只有笔直的一条走道,并且还没有任何来吓唬我们的工作人员。

有的只是像刚才那样的蜘蛛,以及各种年久失修的象征。

这好歹也是在游乐园的附近,光是有这种建筑就奇怪的不行,还没有任何人来改造或者拆迁。

就像是我们中了幻术,或者被瞬间移动到了这一样……

甚至于我刚才拿出手机,上面显示的却是没有信号,应用都像是共犯一样全部出现了错误,就连设置打开也会闪退。

更巧的是,刚才还正常的手机,电量开始以很快的速度损耗,输入法不用我自己动手就开始自动乱输入。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小学生能做到的。

难道是父母对海怡思进行了洗脑?

不对,就算父母可能可以做到对手机这样,也不可能凭空造出这么一栋房子。

不管怎样,没有线索的话,凭借我现在的所知是不可能理解现状的。

“萝莉控,如果她出现了,你就去制服她,如果不行就跑吧。”

“知道了知道了。”

我很不耐烦地回答了那透过衣服传出的稚嫩声音。

表面上是这样回答的。

实际上,我完全不打算这么做。

我不打算逃跑,也不打算制服,至少不是绪川所想的制服。

虽看不见绪川的整体表情,但通过那带有些许怨念的双瞳,我能知道,她可能带有想把海怡思杀掉,或者送去警察局的想法。

就算在这种情况下,后者可能不太实际,我还是希望她所想的是后者。

不过,不管是哪个,我都不会去那样做。

我想做的,只是谈谈。

询问缘由,好好和海怡思聊聊,身为哥哥的我,相信她是能够理解的。

不用去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时间的倒流又是怎么回事,只要能让海怡思停止这样的行为,这些都无所谓。

相比起绪川那像是想搞清楚全部情况的模样,我想要的只是海怡思能够正常起来,仅此而已。

无论这个世界正在轮回,或者鬼神什么不现实的东西真的出现,我也毫无兴趣。

等她理解过后,既然奈娜的存在也没多少人记得,有关的物品也消失,那么社会或者法律就不会承认海怡思有杀过人的事情。

等她理解,我们一起回归原来的生活,如果绪川愿意一起生活,那么就多一个妹妹,不行的话,就把她送回福利院吧。

出现什么差错的话,就向父母提出要求,就算厌恶他们也必须如此,只要我略微威胁,他们能挽留还是会挽留的。

我如此想着,于是用原本抓着海怡思的手摸了摸后脑勺,为脑海中浮现出的美好结局露出一抹微笑。

直到下一秒,我还在认为,脑海中的一切都是会发生的,并且都会在我掌控之内。

以至于在我反应过来前,那挂在脸上的笑容,还未幻化为恐惧的样子。

瞳孔的颤抖,没有被这诡异气氛中,一直弥漫着的气体影响,我的呼吸已然急促起来。

随着这些身体状况,一直回荡于走廊中,一个人的脚步声,也逐渐无影无踪。

没错,消失的脚步声,只有一个人的。

并不是只有一个人停止,而是存在于此的人类,只有一个。

轻轻咽下口水,我准备回转过身的行动有些犹豫,内心也在不断祈祷,只是绪川因为疑惑而一同停下了而已。

没错……一定是这样。

直到我在片刻的心理斗争后,跟随身体一同转移的视线,浮现出的,是空无一物,仅有寒冷的走廊。

不知从何时开始,绪川的身影,在这笔直的走廊中,消失了……

………………

冰冷……沉重

不,准确来说,绪川现在的状况,要比这两个词的标准含义严重的多。

仿佛被某种亡魂压着的身体之上,那早已冰冷的面颊,还在尽力不露出恐惧的样子。

她的大脑也在尽力理解现状,迫使自己保持冷静。

然而,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通常常识能够理解的。

刚才她的确在笔直的长廊,没有任何拐弯的路口,可她现在却感觉不到海泽的所在,甚至就像到了别处一样。

那么,就是她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可能是吸入有毒气体导致。

可那也说不通。

她的手从未放开海泽,在此之前也没有出现头痛等前兆,一切实在太过突然。

而且明明海泽应该在身边,她却感觉不到任何有人的迹象,这里的生命体似乎只有她一人。

说到底,这个想法的根本就说不通。

海怡思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家伙,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不,她现在应该做的不是这些。

既然无法理解情况,那就将注意集中在寻找线索上,她要做的,就是尽力去确认周围的情况。

确认着自己行动的正确,绪川将自己的手伸向周围,却没有反馈回来任何的触感。

到底怎样的药物,才能让她在意识清晰的情况下,还能出现这样的感觉?

难不成是她的大脑被物理上的动了手脚吗?未免太荒唐了。

绪川试着挪动脚步,进一步确认现状,而结果也是相同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更加糟糕了。

她的确在挪动脚步,可却感觉不到任何方向感和距离感,就连自己到底走了几步,大概走了多远她都推算不出来。

呵,难不成她要死了吗?

目前的情况,绪川只能推算出自己中招了这一结果。

根据奈娜的前例,可以的话,能让她死的没那么痛苦就好了。

周围只有黑暗,除了她的身体,几乎看不清任何物体。

“呵呵,感谢我吧,绪川姐姐,这样的话你就不用感受那么多痛苦了。”

什么……

没等绪川反应过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就从腹部传递过神经。

准确来讲,那是她的腹部,被划开才有的感受。

的确,如那个声音的主人所说,绪川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她的手似乎被什么浸没,显的有些温热。

血吗?

无法去确认这一事实,绪川的注意就已经被移开。

现在出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扯掉感觉的地方,是眼睛。

紧接着,那眼睛原本所在的地方,某种物体直接由外向内闯入,划出两道长痕,直逼大脑的区域。

刀吗?

意识到这些的时候,绪川已然不打算做任何反抗,任由身体被随意摧残。

光是刚才那两下,活下来她也废了,更别说这样只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损害,感觉不到其他物体,就算想反抗也反抗不了吧?

真相也找不到了,虽说通过刚才的声音,绪川还能大致确定凶手是谁,但这也是无用的。

无法传达给海泽,既然自己会被这样摧残,要么是海泽不在身边,要么是他已经死了。

只能看时间是否会和之前一样倒转,假设可以的话,就祈祷追踪器,能给海泽一些线索好了。

洁白的长发似乎被拉扯,某种物体扎破了额头的表皮,正有些艰难的继续向内用力。

她能感觉到,对自己这样的凶手,是在笑着干这些事情的,没有一丝愧疚。

对于那个凶手来讲,这都是理所当然。

随着大脑被什么东西贯穿,从耳旁掠过的语言,成为了绪川的安眠曲。

“我会让绪川姐姐,永远的陪在哥哥身边哦?安心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