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梦到了过去』

那实在是我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间。即使能够回想起的只有梦境零星破碎的碎片,但那份青涩而甜蜜的触感却仍悄悄浸入了那颗早已僵硬而麻木的心脏。

犹如,带着丑陋倒刺的蜘蛛利爪,锋锐的贯穿了我的胸膛,刺破那颗狭小的,不断泵出鲜血的脏器,凶恶的搅动一番后,带着内脏那充斥着铁锈味的碎屑冰冷地拽出,浸透了苦痛的神经沿着脊髓溯行而上,撕裂着那颗早已脆弱不堪的大脑。

令人恐惧,

令人战栗,

令人作呕。

不,并不是记忆本身的错。在我的印象中,那的确是温暖而柔软,犹如午后阳光一样和煦的故事:那是映照着飘飞的小巧粉色花瓣的故事,是吹拂着凉爽海风,望着缓慢转动的风车伸展肢体的故事,是我和她在铺满了整片夜空的绚丽樱花下,互相表白心意的故事...

还有,我们并坐在沙滩上,抬头仰望那枚纯白色的流星划破星云的故事。

我知道,自己害怕它们,害怕那些仅仅属于自己与她的回忆,但却有忍不住迫切的想要重新回想起了它们——那些回忆就像烈性的毒品一般,即使知道了那无可比拟的代价与痛苦终将如同成群的蚁虫,密密麻麻的攀上我的脊背,但是,我仍想将这些甜美的毒刺作为铭刻,永远烙在自己的右胸之内。

恐怕这些文字还未全部写完,我身上的勇气便又会消散殆尽了吧。

在黑暗的岩石缝隙中生活的鼠妇从不渴慕光芒,恰恰相反,它们惧怕着,它们憎恶着,它们畏惧着那些灼热而刺眼的金色未知之物,因为一切触碰到那些东西的鼠妇必定会化作焦炭,或被庞大而有力的橡胶鞋底碾压致死,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得到救赎,只有在黑暗中才能苟延残喘,这早已成为了那些肮脏虫子的本能。

『对于他人来说幸福的事情,也许会变成自己的毒药』

而深陷于泥潭之下,即将溺亡的人也亦是如此,在走马灯中看到过去能够自如呼吸的他人,甚至于是自己,心中也一定会莫名的升起一抹妒恨的心情吧,正因为如此,溺水者们才会拖拽救生者,属于人格背面的黑暗始终厌恶光芒,他所希望的,只有摧毁令人幸福之物吧。

我宁愿自己理解的并没有那么透彻。

但即使这样,我仍然想要试试看,仍想要一所悬命地试试看,想要用自己的手,描绘出仅仅属于自己和那位少女最为幸福的那个物语。

从头到尾,

一字不落,

不加一言。

『沉溺于过去的,如此差劲的自己,一定会被她所讨厌吧。』

这样低声自言自语着的自己,朝着墙角的那只笔伸出了手。

然后,久违的握起了那支笔,那支外壳上早已生出锈色的淡蓝色自动铅笔。

这终将是没有人能得到幸福的物语,一切的一切都将在手中焚毁殆尽,不留哪怕分丝缕。

这就是我、她、它以及...我的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