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女神居然跟那貨走在一塊。”

“不會是被強迫的吧。”

“什麼!他敢威脅我‘老婆’!”

“去你的!你什麼玩意啊!”

“你說什麼!”

本來是一致對外的兩位路人,結果因‘老婆’的歸屬問題而大打出手。這在遙齊楠的眼裡,簡直像一對藝人在演滑稽劇,可惜了他們的一副好戲骨。不過,寧曉傑已經見慣了這種事,要怪只能怪她長得太可愛了,使得一些青春期的男生們會遐想偏偏。

“看到了嗎?”

少女挺起平坦的胸部,表情驕傲自豪。

遙齊楠自然知道她所指的意思,卻皺着眉頭,煩躁地說道:“我耳聾了,看不見。”

“切,你這是嫉妒我人氣高。”

“你別沒事找事好嗎?”

“這,這麼凶幹嘛...”

要擱在一般人身上,寧曉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踹他一腳,可是在那雙兇殘的目光的注視下,任何昂揚的鬥志都會夭折。

“我已經嚴重懷疑你的本事了。”

“什麼意思?”

“身為特別警官,演技不光拙劣,還喜歡兜圈子。”他故意以挑釁的語氣,說道:“你什麼時候能切入主題啊,我可急着回去睡午覺呢。”

“你!”寧曉傑剛欲動腳,便被他那雙眼神給震退了。

“我這就問!”

噠!

她不敢找遙齊楠發火,只好拿無辜的地板撒氣了。

“還穿着增高鞋啊。”

遙齊楠乘勝追擊,先調侃他的個子,然後兩眼一眯,意味深長地盯着她身上的平原。

“幹嘛啊!”

寧曉傑雙臂緊緊護在胸前,面紅耳赤地叫道。

“哼哼,沒什麼。”

遙齊楠聳聳肩,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模樣,轉身向著食堂大媽的放向走去。

“這,這傢伙!”

寧曉傑氣得牙痒痒,但奈何那雙眼睛像兩個攝魂心魄的惡鬼,嚇得她遲遲不敢動手。跺腳已經不足以泄憤了,因此她只好不停地腦補着她是如何教訓這個惡評如山的臭男孩,比如遙齊楠變成了自己的僕人,不光會端茶送水·,還能幫她揉揉肩、捶捶腿,甚至還會學狗叫。

“嘿嘿嘿~”

她越想越入迷,嘴裡時不時發出奇異的笑聲。與此同時,食堂的哄鬧聲一浪高過一浪。

“啊!不好!”

寧曉傑突然回顧神來,才想到自己還沒打飯菜。但現在才意識到這點,未免太晚了,飢腸轆轆的學生們像一隻只餓狼將打菜窗堵個水泄不通。在飢餓面前,再秀色可餐的女生都如若浮雲。

“怎,怎麼辦...”

少女不禁感到絕望,以這情況下去,最後剩下的就是最難吃的菜和最硬的米飯。

“呼,來得巧不如來得早啊。”

遙齊楠從人群中擠出,不禁為這場艱辛的戰役嘆了口氣。

“呸!”

寧曉傑氣鼓鼓地朝他吐了吐舌。

“放心,我給你打了一份。”

說著,遙齊楠將左手的那一盤飯菜交到了她的手上。白花花的米飯、綠油油的青菜、紅彤彤的胡蘿蔔、香噴噴的紅燒肉,和一晚雞蛋蘑菇湯。

“你知道我喜歡吃什麼?”寧曉傑在感謝的同時,更多的是擔心,因為她從沒把這隱私告訴給外人。

“你該不會跟蹤我吧!變態!笨蛋!”

“你腦子瓦特了?你們兄妹是全校的名人,喜好什麼的自有狗仔調查啊。”面對她的蠻不講理與神奇的腦洞,遙齊楠毫不客氣地罵了一句。

“吵死了!”她大聲嚷道。

“來了!”

“哦哦!”

“釘宮三連!”

一旁的吃瓜群眾們,尤其是男生,立刻進入亢奮狀態,要不是手裡端着飯菜,估計他們會張開雙臂,大聲歡呼。

“這又是什麼玩意...”

遙齊楠嫌麻煩地瞪着他們,隨後轉身向著“有空”的座位走去。這雙眼睛雖然給他帶來了許多不便,但也有好處。比如在食堂里,能強行把有人的座位變成無人使用。

他瞟向那依然紅着臉,氣呼呼的少女。心中是煩躁至極,可又不能隨意無視,畢竟對方再傻、再笨、再不濟,也是一位特別警官。現在就屬他的殺人嫌疑最大,準確說,外面的人更願意相信人是他殺的。因此,在作證一方面,寧曉傑是不可忽略的一點。

“你還要在那站多久?”他抬頭問道。

“你管得着嗎!”

她憤憤地喊了一句,卻邁着步子向這邊走來了。

“快點吃,吃完快點問,別耽誤我睡覺的時間。”

遙齊楠筷子、勺子一齊上陣,三下兩下就將盤裡的飯菜吃了一半。

寧曉傑眼骨碌一轉,像是抓到了什麼把柄,刻意調侃道:“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屬豬的嗎?”

然而與她所想的不同,遙齊楠專心地吃着飯,完全沒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唔唔唔!”

少女的貝齒緊咬着嘴唇,最終下定決心,給了他一腳。

嘭!

“嘶!”

小腿骨與圓頭皮鞋的鞋尖撞在一起,那酸爽令遙齊楠倒吸一口氣。他本想說幾句的,只見寧曉傑埋頭吃着飯,一副得意洋洋、心安理得的模樣。無奈之下,剛到嘴邊的話又被咽回去了。

“哇哈!”少女發出痛快的嘆息聲,看來這碗湯很對她的胃口。

“沒想到你也有做好人的時候呢。”

“我什麼時候做過壞人了?”

“說吧,如實招來,說不定你的坦白能為你減刑哦。”

從見面到吃過一頓飯,明明只過去一個小時多一點,然而他覺得自己的臉上要長出皺紋了。

(真佩服王曉罡啊,能與這種表妹住在一起。)

遙齊楠翹着二郎腿,雙閉環抱在胸前,一邊盯着寧曉傑,一邊暗暗佩服她哥哥的耐性。

“呃,”寧曉傑從口袋裡掏出筆和本,問道:“昨天,即十月十六號,你在哪,在做什麼?”

“在家,上午玩電腦、下午看電視、然後吃晚飯,之後就睡覺了。”

“有人能給你做證嗎?”

“沒有,我一直獨居。”

“父母呢?”

“他們在一家外企上班,一兩個月不回家已經是常事了。”遙齊楠停頓了一下,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兩眼放出光芒,道:”如果我能報出昨天下午的電視節目的內容和上午遊戲的事情,能不能...”

“抱歉,不可能。”

寧曉傑果斷地擊碎了他的幻想。

“為什麼?”

“首先拿遊戲的事證明...這點虧你想得出啊,這玩意怎麼可能用作不在場證明?”寧曉傑猛地捶了一拳桌子,情緒變得有點激動,“還有所謂的電視節目,你怎麼證明你沒看過電視預告?”

“這...”遙齊楠一時語塞,但經過一番思索后,又道:“你可以調出我所住的小區監控,我肯定沒出現在攝像頭裡。”

“萬一出現的是經過喬裝打扮后的你呢?”

遙齊楠不禁眉頭緊鎖,反駁道:“你哪來那麼多萬一?”

“總之,人證可以沒有,但必須得有無懈可擊的證據,證明你在昨天下午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否則...”

“否則怎樣?”

“不怎樣。”寧曉傑聳了聳肩,道:“雖然你的嫌疑最大,但沒有鐵證證明人就是你殺的。”

“我冒昧地問下,案發現場的攝像頭裡沒有犯人的身影嗎?”

“這個沒有。因為是舊樓,所以裡面沒裝攝像頭。”

“那校門呢?”

“不清楚,估計哥哥他現在正在看。”

“兇器呢?沒在案發現場?”

見他越問越多,寧曉傑反而心生疑慮,道:“你問這麼多幹嘛?跟你有關係嗎?”

“我感興趣,不給嗎?”

遙齊楠充分發揮自己“兇殘”的優勢,不停地靠氣場欺壓她。

“你!”

寧曉傑貝齒咬緊嘴唇,接着就踹出一腳。

啪!

遙齊楠彷彿早就料到這點,同時伸雙腳,緊緊地夾住了她的腿。

“笨蛋!變態!快鬆開!”

“好啊。”

遙齊楠嘴角一勾,雙腿發力,猛地向下一拽。

咚!

身材嬌小的寧曉傑經不住這番拉扯,一下子從座位上滑下,跌倒在地上。

“好過分啊!居然這麼欺負人。”

“是啊是啊,連寧同學都不放過。”

“哼,楊雪肯定就是他殺的!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

見到同胞被欺負,一些女生紛紛向他投去責備的眼神,但無一敢上前攙扶或者跟他理論。畢竟,不服氣這種情緒在絕對的暴力和實力面前,就像小孩子鬧彆扭,家長一發飆,還是得乖乖閉嘴。

“看夠了嗎?”他以最兇殘的眼神看向四周的吃瓜群眾。

眾人皆被嚇退了一步。

“看夠就快滾!”

嘭!

他一拳砸在餐桌上,震得餐盤差點翻了面。

“走吧,走吧。”

“他也得瑟不了多久了。”

“咱們不跟將要把牢底坐穿的人計較。”

他們一邊互相安慰着,一邊灰溜溜地走開了。

遙齊楠一手端起自己的餐盤,一手端起寧曉傑的餐盤,而後背過身,在臨走前說道:“我雖然被冠以兇惡的名號,但我從不違法。至少我不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寧曉傑覺得自己被羞辱了,又覺得自己受教了。這種複雜的情緒,使她美麗的面旁變得扭曲,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明明應該發火的,應該罵他幾句,可是她說不出。

她撐起抖動的身子,對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真的是吵死了!這輩子我都不會再跟你見面!”

遙齊楠面無表情地徑直走着,將餐盤放到了一臉驚恐的食堂大媽的面前,最後走出食堂。

這起勁爆的大戲立刻傳遍了整個校園,有不少人直呼:可惜沒有擠到前排,沒法更清楚地目睹寧曉傑是如何勇敢地審訊“遙大惡霸”。自此遙齊楠又多了一個代表名詞——“摧花折葉”,而寧曉傑則被他的粉絲們傳成了英勇機智的化身,差點就要被形容成了第二個雅典娜。雖然時至今日還有在繼續噴遙齊楠,但感興趣的人明顯沒有之前多了。因為當事人已經麻木了,連反抗的聲都沒有,這般欺負就沒任何意思了。不管是噴人、還是打人,只有受害者越反抗,才越有意思。

...

“回來了?”

王曉罡翹着二郎腿坐在電腦桌前,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

“嗯。”

寧曉傑嘟着嘴,一臉的沉悶。

“怎麼?被他欺負了?”

“嗯。”

聞言,王曉罡摘下頭上的耳機,拉開窗帘,望向窗外。

“操場又是一片火熱呢...你的信徒可真多。”

“沒,沒辦法啊,誰叫我生的可愛。”

“我沒猜錯的話,那個誰的惡評又多了許多吧。”

“嗯。”

“那你為何還不開心呢?”

“總覺得,他活得很累。”

寧曉傑一路走上來,有不少男生女生在圍着他轉,遞水的、遞糖的,剛飽的肚子沒一會就撐了。他們獻殷勤的同時,還不忘詆毀遙齊楠。在聽得他的那句話后,她不得不思考一下這些信徒當中能有幾個是真愛粉,萬一哪天自己要從特別警官的崗位上下來了,或者是毀容了,估計也會淪落成他那樣。

“正因為他累,所以才最有可能報復被上帝眷顧的人。”王曉罡拉上窗帘,緊接着話鋒一轉,“學校的監控錄像我已經全部看完,並且聯繫了楊學的家人。楊雪出現異常狀況是從昨天中午,午飯後才開始的。”

“這麼短的時間?”

“嗯。”他招了招手,同時點開了右下角的圖像。“昨天下午兩點十分,楊雪出現在校門口,顯得很焦急,從她與門衛的對話來看,她應該是假借了有東西忘在了教室的借口,進入的學校。由於她的姿色和背景,門衛很樂意地為她開了門。然而她進去以後,直奔的地方卻是舊樓。為了趕在門衛注意到監控錄像之前到達那裡,所以她的跑得很快。然而到達那以後,她就再也沒出來了。”

“犯人的身影始終沒出現在攝像頭裡呢。”

“沒錯。一開始我以為他是乘夜色潛入這裡的,但學校的攝像頭是二十四小時運作,並且除了舊樓外,沒有監控死角。”

“那犯人是怎麼進去的呢?”

“暫時不知道。”

王曉罡搖了搖頭,接着豎起了三根手指,“接下來,我需要你去找那個誰確認三樣東西在不在他那。一,楊雪的手機;二,丟失的舊樓鑰匙;三,水果刀。”

“我才不要見他呢!”

寧曉傑憤憤地跺了下腳。

“既然身為特別警官,就別那麼孩子氣行嗎?”

“可是...”寧曉傑立刻撲入王曉罡的懷中,一如既往地撒嬌道:“他太凶了,人家怕嘛。”

“喲,除了我以外,還有人能制住你個傲嬌啊。”王曉罡嘴角一勾,笑道。

“我!”寧曉傑一時面紅耳赤,而後用力踢了他哥哥一腳,“哼!就你話多!”

嘭!

緊接着,她摔門而出。

“唉。”

王曉罡嘆了口氣,重新坐回到電腦前。

...

“該死的!”

咚!

正值傍晚的放學時分,二樓的男生廁所里依然不斷地傳出叫喊聲。

“呼。”

上官迅叼着一根捲煙,狠狠地瞪着潔白如雪的牆壁。

他抽煙,但不能當眾抽,所以他平時會比別人遲上個是到十五分鐘再走出教室,偶爾跟同學一起走。至於如何打發這十幾分鐘,他已經滾瓜爛熟了,在放學前掏出作業本,然後做作業,這樣不光可以輕鬆地打發時間,還能樹立一個愛學習的學生形象——不做完這項作業,就不回家。雖然不排除裝逼之嫌,但那又如何呢,出風頭正是他的愛好之一。

“老子居然三番兩次在他手裡跌了跟頭!”

他將煙頭用力扔進便池裡,同時掏出了手機,他剛點開微信。這時,一則陌生號碼給他發來了短信。

上官迅僵住了,漲紅的臉變得鐵青,甚至有點發白。緊接着,他撥通了這則陌生的電話號碼。

...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自屋外傳來。因為一直沒有客人來訪,遙齊楠以為是別家的門鈴響了,所以他繼續往泡麵桶里撒調味粉。

叮咚,叮咚,叮叮叮~

然而這門鈴突然就像磕了葯一樣,瘋狂地響着,連“咚”都發不出來了。

(會是誰啊?)

他停下手裡的活,走到玄關處,打開了防盜門。站在眼前的是一位嬌小的少女,遺憾的胸部、遺憾的個子、遺憾的性格,然而就是這麼一個遺憾的人,不光是名校的尖子生,還坐擁上千粉絲,更是一位特別警官。

“你怎麼來了?”

遙齊楠發自內心地感到抵觸。

“本小姐親自蒞臨你這寒酸的地方,你應該感到榮幸才對。”寧曉傑雙手叉腰,昂首挺胸,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樣。

“哦。”

遙齊楠隨意應了一聲,用力將門關上了。

“喂!”

受到無視的寧曉傑瞬間發飆,手指不停地戳搗着門上的門鈴。

叮叮叮~

門鈴再次進入嗑藥狀態。

“哎呀,這是哪家的孩子,居然這麼可愛。”

不巧的是,住在隔壁的大媽,正好要出門買菜,與寧曉傑撞個正着,而且僅僅是一眼,大媽的那顆溫柔心便被少女俘獲了。

有時,顏值的威力堪比一顆原子彈。

“阿姨~我是她的表妹,但是,但是哥哥他不讓我進。”

寧曉傑瞬間滿臉悲愴,抱住大媽就發泄一通。

“孩子,你受委屈了。天底下居然會有這麼糟糕的哥哥。”

大媽義憤填膺,揚起拳頭便砸在了防盜門上。

“喂!快出來!你妹妹餓死街頭,你都不管嗎!你良心都被狗叼走了嗎!”

咚!咚!咚!

每一拳就像一桿炮,響聲是震耳欲聾,雖然誇張了點,但的確很吵人。

不一會,整個樓道內聚集了許多人,聽聞寧曉傑那悲慘的遭遇后,每個人都恨不得提着一桿槍,衝進去海扁遙齊楠。

“來了!來了!”

遙齊楠忍無可忍,三步並兩步衝到門前,打開了防盜門。

“你還敢出來啊你!”

“就是!”

“你父母要是知道你如此狠心,恐怕心都要涼半截。”

這些空穴來風的指責,已經成為了遙齊楠的家常便飯,自小學起他就沒少挨過這種莫名其妙的指責,所以打心底里,他是完全麻木了。但一幫人在門前吵吵個沒完,着實打擾他休息。

“我錯了,請各位原諒我。”

他強壓住怒火,向這些外人道歉。不是他黑老人,在他看來十個老人里,有八個都跟驢子一樣倔,你越跟他理論,他越生氣,即便他理虧。而且把老人氣到那裡,對他也沒好處,難不保對方家屬獅子大開口,要他個十萬百萬的。

“你向我們道歉沒用,是向她。”

遙齊楠盯着表情尷尬的寧曉傑,最終還是道歉了。

“對不起,從今天起,我會善待你的。”

“哼,這還差不多。”

這位大媽儼然把寧曉傑當成了親孫女。

“謝謝各位爺爺奶奶了。哥哥已經知錯了,我相信他會改正的。”

“記得,下次有什麼事儘管跟我們說,不要客氣。”

“謝謝。祝您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哎喲,好一個水靈的丫頭,不光長得漂亮,嘴巴還甜。”

幾個老人一起拍手稱讚道。

大媽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道:“去吧,去吧。”

“奶奶再見。”

寧曉傑回以微笑,然後走進了遙齊楠的家裡。再臨別前,這些大爺大媽向他投去了警告的眼神。

嘭。

門關上了,世界被一分為二。

“抱,抱歉。”寧曉傑剛進來,便緊咬着嘴唇,輕聲說道:“我沒想到會惹來這麼大麻煩。”

“無所謂,我已經習慣了。”

遙齊楠聳了聳肩,回到了廚房裡,繼續泡着他的方便麵。

“那個,要不然我點外賣吧,我請客哦。”

“不必了。”

說著,遙齊楠端着一桶熱騰騰、香噴噴的紅燒牛肉麵,走出廚房,坐倒在餐桌前。

“呼。”他吹了幾下,然後哧溜哧溜地吃了起來。

見她一臉為難地站在玄關那,遙齊楠猶豫了一下,道:“有話就趕緊問吧。”

“好,好的。”

“不用換鞋了,家裡只有一雙拖鞋。”

寧曉傑停下拖鞋的動作,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前,坐在他的斜對面。

“我給你看看楊雪的裸照,你願意嗎?”

“噗!咳!”

突然其來的一句話,令遙齊楠措手不及,被麵條給嗆得不輕。他趕忙從紙盒裡抽出餐巾紙,擤了下鼻子,鼻腔回蕩着一股濃郁的紅燒牛肉味。

“你好好端端地在說什麼?”

寧曉傑留意着他的一言一行,接着又道:“這幾天你有去過教務處嗎?”

“去過。連續三次上課睡覺被督導組發現,所以就被叫去了。”

“真虧你能沒被退學啊。”

“我成績好啊。”

“呵呵。是嘛?”

“不信的話,你可以留意一下上個月月考的年級排名。”

瞧他如此自信的模樣,寧曉傑反而不想質疑他了,但以防萬一,她還是偷偷拿出手機,登上qq,進入班級群,查看群主,即他們班班主任上傳的excel表格——《各年級2016—2017第一學期第一次月考排名》。

“你是理科生?”

“對。”

在sheet3那一頁的前十行,她瞬間注意到了他的名字。

“騙,騙人的吧...”

“看到了吧。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想搞我了吧?”遙齊楠嘴角一揚,露出愉悅的笑容,道:“本來就是個令人討厭的人,結果這人卻如此之牛,打也打不過,學也學不過。一想到他們這樣被我折磨着,我就很快活。”

“得瑟什麼!你這變態!”

“變態怎麼了?在變態眼裡你們都是變態。”

“呸!懶得跟你胡攪蠻纏。”

寧曉傑沖他吐了吐舌,氣鼓鼓地說道。

“我要是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來找我要三樣東西吧?”

寧曉傑眼睛圓睜,立刻哼道:“瞎說什麼啊!”

“你剛才的兩個問題不都在影射着嗎?首先是楊雪的手機,能讓一個女星跌落神壇的除了各種緋聞和年紀外,還有就是不雅照片。其次,舊樓一直被鎖着在,而各個樓的鑰匙都保管在督導組裡。最後一樣東西,是兇器吧?看今天的新聞介紹,楊雪是被利刃割傷的,估計是一把水果刀。我沒猜錯的話,兇手應該是發了照片威脅楊雪趕到舊樓,然後將其殺害,為銷毀證據,便將手機帶走,而楊雪肯定不會把手機放在家裡,萬一那名兇手心血來潮再發那種照片到她的手機里,一旦被父母發現,那後果可想而知。”

寧曉傑眨了眨眼睛,拍案而起,指着他喊道:“你就是兇手!”

“哈?”

“說得跟你親身經歷過似的。不是你乾的,還能是誰!”

雖然嘴上不服氣,但她心裡卻暗暗地佩服,僅僅靠着幾句對話,便能分析地頭頭是道,這等聰明才智,不怪他上課睡覺還能考高分。

“這樣啊,”遙齊楠嘴巴一撇,主動伸出雙手,笑道:“請寧大警官趕緊把我捉拿歸案吧。”

“你你你!”寧曉傑鼓着腮幫子,漲紅着臉頰。

“快啊。”

她拿起筆記本就往他臉上砸去,並喊道:“你個笨蛋!變態!吵死人了!”

“這下你可以走了吧?”遙齊楠撿起仍在地上的筆記本反手扔了回去。

“就不回!”

啪!

她又扔了回來。

“拜託,這是我家啊!”

啪!

遙齊楠以更大的力氣將本子扔在了她身上。

“我管你!”

“什麼!”

兩人不顧本子的感受,不顧它變得破破爛爛,你來我往地扔個不停,直到夜幕徹底降臨。

...

這是一個在鬧市區的小巷道。兩邊車來車往,時有路人經過,它夾在兩棟樓中間,顯得異常狹窄和昏暗。

上官迅拉開斜挎包的拉鏈,從裡面掏出一個黑色塑料袋,包裹在其中的東西足有兩個拳頭那麼厚。

“這是錢,快把它給我!”

他的神色異常焦急,身體輕微地顫抖着。

站在他對面的人,穿着藍色衛衣,戴着黑色口罩,雙手踹在兜里,暴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而眼睛裡還閃爍着興奮的光芒。

他先揚了揚下巴。

上官迅迅速理解他的意思,趕緊掀開塑料袋,露出厚厚一摞的紅鈔票。

接着,他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向他走去。

“拿着。“

他從褲子里掏出一部粉紅色的手機交到了他手上,但在黑暗中,很難看清它的真實顏色。

上官迅迫不及待地按下手機的鎖屏鍵,結果出現在上面的居然是楊雪的一張裸照,背景是賓館,旁邊的床上躺着一個男人,但只照到了小腿。

“這,這個是!”

他還來不及驚呼,只覺得脖子一涼,喉嚨一甜,接踵而至的是火辣辣的疼痛和四肢無力的疲倦感。

上官迅應聲倒地,大量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地面,也染紅了握在他手裡的那部手機。

男子的眉毛完成兩個月牙,他彎下腰撿起浸泡在血泊里的手機,並將手裡的水果刀插在了他的後背上。不幸的是,帶在手上的一副皮手套上被手機上血液污染了。他瞪着那灘血跡,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但沒有一會,他便將手機重新揣回了兜里。

(看到了嗎,上帝!我又殺了你的一位眷屬,還是在天使的聚居地哦!來懲罰我呀!來詛咒我呀!來殺了我呀!如果你個膽小鬼、你個偏心鬼再不現身,你的這些愛子們,定會一個個死去!)

”嘿,嘿嘿嘿!”

“咯咯咯!”

他一邊跑着、一邊想着、一邊在嘴裡發出瘮人的笑聲。

...

街口有一位身穿西服,戴着墨鏡的光頭男人,他是上官迅的專職司機,亦是他的保鏢。十分鐘前,他要求保鏢在這待命,說是自己要去見一個朋友,怕帶着保鏢嚇到他了。然而...

“少爺也太慢了吧。”

嘭。

他不安地關上車門,急匆匆地沿着這條街跑着。可他把這條街逛遍了,也沒有見到少爺的身影。

“會不會在對面呢?”

他在一條巷口前停下了腳步,轉身走了進去。

噠。

噠。

噠。

每一步都是皮鞋跟與地面的撞擊聲。

啪。

唯獨這一次不是了。

保鏢出於本能地警覺起來,低下頭一看,只見得地上躺着一個人和一灘黑乎乎液體。

他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迷你手電筒,在強光的照射下,這下子他終於看清楚了,此人是...

“少爺...少爺!”

慘叫聲、尖叫聲回蕩在整個巷道里,久久未能安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