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时生就从这个小小的端口开始侵入萨米特的领地,小洛洛穿过层层数据的阻碍,将奥法西斯实验室里的每一处电子门锁连成监视体系,以电子门上的微型摄像头来记录奥法西斯实验室的一举一动。

杀人,每一天都在杀人,无时无刻都在杀人,奥法西斯带着他的防毒面具切开47的身体,男孩在手术台上拼命挣扎,但原始安全系统根本无法向洛时生传递声音,他只能看47的手被奥法西斯一次次切断落在地上。

从手到头,小洛洛记录了奥法西斯的暴行,洛时生胃酸反复翻滚,一次次涌上喉头,他实在无法理解面具怪人到底在做什么,那根本不算是实验,只是在剁肉,47就像是砧板的食材,在各类器具的蹂躏下失去原本的形状。

那比洛时生在视频网站上看得任何猎奇视频都要令人作呕,说是世界最恶的东西也不为过,若杀意能化作人形,奥法西斯绝对是杀的代言词,洛时生双手抱头不知所措,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呕出酸液,小洛洛将几日的监控记录连在一起,在跪在地上的主人身后形成了整面喷溅鲜血的背景墙。

一定得阻止奥法西斯,一定得让这份折磨停止。

洛时生甚至忘记了他原本的目的,斯迈尔的U盘里存满了萨米特的邪恶秘密,关于追求人类永生以及超能人类再构,而粉色诱因的复制实验正在进行,47的不死性也在通过奥法西斯逐渐清晰,萨米特冠冕堂皇的话被U盘里的证据拆穿。

他的身体即将油尽灯枯,需要47来延续寿命,人体实验是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的,洛时生对此深有体会,他不愿再多谈在青梅竹马身上进行的实验,宅男已经打通了坏结局,必须要读档来弥补过失。

他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来,小洛洛调出的监控摄像将他的房间染成血红色,40多个屏幕上播放着47被切割不同部位的视频,他打响指的霎那间所有画面都戛然而止,洛时生强忍着吐意给小洛洛下达了新的命令。

“尝试和47接触。”收到指示的小洛洛敬了个礼,一头钻进屏幕中,它要规避萨米特为奥法西斯实验室设计的复杂防火墙,无法化成图像与47联络,小洛洛只得遵循萨米特的算法,将自己文字化,显示在白色囚室的电子门锁小小的液晶屏上。

【看得见我吗?不死男孩?】

小洛洛在液晶屏上滚动了7日,迟钝的47才注意到液晶屏上的变化,他对着电子锁点点头。

“我看得到。”

洛时生只能看到白色囚室的画面,并不能听见声音,为了方便与男孩交流他熬夜开发了个简易的唇语软件,然而在准确性上还是个半成品,完美主义者洛时生并不能容忍这份残缺,他一边用左手敲键盘和47交流,另一边却在采集数据完善自己的小作品。

【我叫小洛洛,你的名字是?】

“名字?”47歪着脑袋,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奥法西斯和粉色诱因都是用47这个数字来称呼他的,他也从未问过别人自己的名字是什么。

“我叫47。”

洛时生无法透过唇语软件分辨出不死男孩的名字,“47”也不是正经名字,洛时生便继续称他不死少年,接着他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47也乖巧地给予回应,洛时生抽出手边的巧克力棒,送进嘴里。

“你为什么会在这?”47反问洛时生一连串问题,蜷在办公椅上玩着掌机的洛时生稍加思索,在不透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巧妙回答了男孩,他以47的朋友自居,从47口中缓缓套出白色囚室以及奥法西斯的情报。

【少年,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

电子锁屏幕上循环滚动着洛时生提出的问题,47的阅读能力有待加强,看来少年的识字数比洛时生想象的要少,男孩的记忆停在2年前,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也不了解自己的身世。

与其说是记忆缺失,记忆被清零更能描述不死少年的现状,根据男孩所说,奥法西斯时不时会丢给他些难懂的书来增加他的阅读量,47虽然能理解莫比乌斯环,却并不明白常识,洛时生判断男孩是很早就被关在岛上。

“这岛才建了2年,再早能早到哪里呢?”洛时生觉得关在白色囚室里的不死实验体颇有动画角色的感觉,不谙世事的不死美少年,简直是某些故事的王道角色设定,洛时生这样的研究者在这样的作品里往往都是配角。

洛时生把47的照片输到自己的数据库里,他偏向欧洲人的长相让洛时生缩小了搜索范围,洛时生侵入了大量的警察局数据库,没有一个与47符合的资料,他长抒一口气,向后一滑到了另一台电脑旁。

洛时生不能与47长时间交流,否则会让同处一室的粉色诱因起疑,二人谈话都定在深夜同屋少女睡下之后,洛时生将网上的早教教程转换成文字,小洛洛充当47的老师,事无巨细地教导47正常人应该掌握的常识。

从礼仪到家庭的定义,将道德和法律的概念都教给47,男孩渐渐对世界产生认同感,他虽不死但也不是奥法西斯口中凶残的“怪物”。

【你的出生不是错误,真正不可原谅的应该是抛弃你的父母。】

洛时生打下这段话时陷入沉思,他望着显示器里低头丧气的47,他们刚才聊到了家庭的话题,逐渐走入47内心世界的洛时生感觉自己就是恋爱养成游戏的无脸男主角,他用花言巧语提升金发美少年的好感度,得到了些无关痛痒的情报。

“我能见到爸妈吗?”

47带着隐隐的哭腔,即使洛时生听不见男孩的声音,他也能从少年的表情里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悲伤,男孩鼻尖微微抽动,因为已是深夜所以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以免惊醒粉色诱因,少年双手抱膝目不转睛地盯着电子锁屏幕,等待小洛洛给他问题的答案。

洛时生沉默了,他看着自己藏在抽屉里的那张已经泛黄的存折,作为旗木遗孤的他并不能给47准确答案,但这位每天都要经历痛苦死亡的男孩需要个心灵寄托,洛时生思索良久,在键盘上打下“一定能”三个字。

【一定能。】

洛时生不负责任的回答让不死少年露出天使般的笑容,他黯灭的眸子深处再度燃起希望,男孩看着白色囚室狭小的窗外,对清冷的月光张开手掌,任凭皎洁白光穿过指尖投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