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便从腰包里拿出了一小支针管,用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针管,一头扎进杰森脖子的经脉附近,泛着红色的蔚蓝色液体注满了整只针管,然后他把针头拔掉,在前段盖上盖子,收好。

再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一把复古的左轮手枪,指向了杰森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扣了好几下扳机,伴随着几声枪响,几颗子弹打穿了杰森的脑袋,杰森脑袋被震得摆动了几下。

黑衣人再次确认,杰森没有了任何生理活动,才真正的是放下了心来,毕竟“夜血”使用者的生命力,普遍来讲太恐怖了。

而恰恰这个时候。

“一乐姐,他们来了!”

耳边传来了里儿的通讯,真正的敌人才正式登场,而一乐只是不慌不忙地望向了窗外,果不其然,窗外竟然悬浮着两个人,但是,只要定睛一看,就会发现,他们脚下站这个悬浮机器。

“小公主晚上好啊,这么晚了,还有心情出来散步呢?吃饭了吗?”

率先开口的是一个女人,或者说小女孩,不过身高要比一乐矮一点,一头亚麻色头发,身上被一个等身的斗篷盖着,不过一乐知道,里面衣服的款式是调教用的拘束服,穿的是高跟鞋。

而她身边站着的,是一个全身清绿色西装的男人,他比身旁的小女孩略高,脸上带着个中世纪巫医们最喜欢的鸟嘴面具,据说也是一种防毒面具,手里还拿着根金属制的拐杖。

“仲唔得闲食饭啊,仲野要做,唔介意嘅话,阵间饮埋两杯都得,点样?”

一乐稍稍往后站了站,然后立刻面向他们,打完了左轮里的子弹,被躲开了。

即使本来就和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的不踏实,而这个时候,亚麻少女本来是想接话的,但是被身边的鸟人制止了。

“你还是这么好客呢,还是那个一上来就打人的坏习惯”

一乐把子弹壳甩出来,把枪收回到怀里。

“因为有时你嘅话,真系好多”

鸟人挠了挠头,又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我话多,诶,没办法,我们这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还都是烂摊子,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你还帮我们解决了一件烂摊子?”

鸟人望向了一乐身边早已断气的杰森,他的身上几乎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他的身体表面还留有数颗子弹,他的体内还留有一颗大子弹,而他残缺的双臂正是一乐为了保险起见,而砍下来的。

不然一乐不会放心去接触一个,已经陷入负作用的“夜血”使用者,可以说是很小心。

“点呀?系唔系好嬲呀,唔系仲要讲声多谢我丫”

“嗯,道理上来讲,确实是谢谢你”

“啊?真系多谢我?唔通佢唔系你哋重要嘅实验品”

鸟人似乎料到了一乐会这么说,只是轻轻地笑着说道。

“实验品?不不不,看来你误会什么,首先我要纠正一点,在我们眼里,从来只有需要我们帮助的人,和不需要我们帮助的人,他们从来都不是实验品,而他,确实是我见过的这么多个人中,不多见能有那般能力的人才……”

“一乐姐,要开枪吗”

“不,没必要开枪,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只见鸟人身边的亚麻色少女,从斗篷里伸出了一只手,一直被绷带捆满的手,打了个响指,声音仿佛回荡在整个世界,久久地不能散去,片刻,杰森,或者说,杰森的尸体,突然开始抽搐了起来。

本来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开,就好像脑袋上的枪孔不存在一样,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心跳,伴随着一口血从口中流出,甚至连呼吸都无比的清晰,就好像杰森这个人重生了一样。

一乐认得,这是黑市里偶尔听说过的,一种高端的纳米科技,通过事先往人体注入微小的纳米机器人,保护人的心脏和大脑,可以短暂的让人进入“复活”,从而争取时间接受医疗手术。

这样的技术很昂贵。

但是,如果到最后那一刻,没有接受即时的治疗,那个人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副被纳米机械操纵的尸体。

“虽然说,他死了真的很可惜,但是既然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而这个决定还没有完成,那我就帮他帮到底吧”

“点解……”

一乐不解地问道,语气中没有任何感情。

“嗯?你指哪一方面?”

“虐待佢、噉对佢,而而家就拣帮助佢?”

一乐不停地思考着,她好像有点没有搞懂这帮人的行动逻辑,为什么,之前要那样的虐待他,以至于变成那样子,明明是偷跑出来的,而现在却选择了帮助他?而鸟人也是迟迟才开口。

“好吧,看来你又是误会什么,或者说,从头到尾你都被蒙在鼓里?”

杰森的身体开始散发着惊人的热量,甚至发出了令人寒颤的身影,拖着残缺的身体,缓缓站了起来,而鸟人对话的声音完全被盖过去了,而一乐却听得一清二楚,直到杰森夺门而出,她们之间的谈话,才结束了。

“你,认真嘅?”

“我从不说谎,你可以相信或是不相信我,这是你的自由,哦,还有一件事,你的朋友,是不是药效要过了?”

鸟人转过身去,朝着一个方向招了招手,而且很有礼貌地鞠了个躬,而这一切,正好是对着百米外的里儿做的。

亚麻色少女,露出了一个令人深思的微笑。

“那么,待会再见啦,小~公~主~”

说罢,他们脚下的悬浮器便往另一个方向飞去,凌乱的现场只留下了一乐一个人,还有满地的玻璃碎片。

——

方才寂静的月光走廊里,一个散发着惊人热度的黑影掠过,扰乱了这一丝脆弱的平静,猩红色的光掩盖了月光,整个走廊,无不被这股恐怖到压抑的红光掩埋,而那个怪物,正在朝着某个方向行走。

和先前那个,腼腆、沉默、消瘦的男孩的形象差之千里,他的身体残缺不堪,断臂在空中无力地摇摆着,却散发着死亡的红光,连他走过的地板,都留下一个粗暴的脚印。

他的嘴似有似无地张开着,脑袋上的弹孔流淌着鲜血,他的双眼像是一副装饰,呆呆地目视着前方,甚至一只眼珠子从眼眶中滑落,滚到地上,他像是无事发生般,一脚踩上去。

而那恐怖的红光,是从他身体伤口的缝隙里,散发出来的,那是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在运作,以他体内的夜血作为能源。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样驱动这样的身体的,驱动这样的身体,去干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现在的他,是否还是他。

全力地咆哮着,歇斯底里,一滴冰冷液体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划过他那沸腾的脸。

紧接着,整个走廊的警报便响了起来,头顶的洒水器感应到了过高的温度,开始喷洒着水,然而,在水花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便化作了蒸汽。

突然,走着走着,它伫立在那里不动了,任由蒸汽将自己掩埋,然后缓缓地,张开偌大的嘴。

“!!!!——吼——!!!!”

叫声穿过狭窄的走廊,一直传到了已经跑了很远的校长耳里,校长惊讶地回头望过去,虽然自己身后的走廊空无一人,但是却还是感觉那个声音,就在自己背后般,不禁让人产生恐惧感。

走廊上的洒水器还莫名其妙地启动了,弄得自己的西装全湿透了。

而校长在听到那样的声音的时候,一种见到了故人的熟悉感,不请自来,甚至让他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句。

“为什么这里也有那种东西?”

而这一份熟悉感,让他无比的讨厌,因为在上一次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自己就曾在地狱里,如今好不容易从地狱里活着逃出来了,却还是能听到那个梦魇般的声音,他愤怒地咬了咬牙。

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辛辛苦苦想要摆脱的过去,却如同瘟疫般回到了自己身边,蚕食着自己的躯体,折磨着自己的精神。

“切,奎!你在哪?现在给我出来!”

他突然朝着天大喊,刹那,眼前的景象好像发生了扭曲,一个人影慢慢呈现在眼前,那是一个改造人,面部像是一只日本武士的面具,身上配有佩刀,身体似乎进行了过度的军训化改造。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

奎,改造人组织“进化先驱自卫军”中,专门负责暗杀的部门“无骨人”里屈指可数的暗杀精英,接受过最高等级的机械改造,现在以校长为雇主,进行全方位的保护。

刚才开始,不,一直以来,他都作为保镖跟在校长身旁,而他一直在暗中使用光学隐身,暗中保护着校长的安全,必要的时候便会出手。

“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刚才我被袭击的时候,没见到你的人影?”

校长指着奎那可笑的武士面具,奎沉默了一会儿。

“因为刚刚的情况,我认为我没必要出手,协议上清清楚楚地提到过,只有在“我”认为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出手,不然,过早地暴露我的行踪,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难解决,而且……”

“而且?”

“我还是想试探一下,你之前雇佣的“保镖”到底有几斤几两,不过现在看来,也确实是要感谢他,因为刚刚那样的突发情况,连我都没有反应过来,也只能说,他好像是一个不错的对手!”

没错,所谓的精英,就是对自己的兴趣爱好很狂热,奎就是其中一个,和高手切磋武艺,不断的进步,便是他的兴趣爱好,成为无骨人中精英,也只是巧合。

校长感到有点头疼,就算他知道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几乎,他身边几乎没有一个能正常说话的人,那个雇来的佣兵也是,眼前的这个人也是,真有一天自己想不开了,怎么地都是这样逼疯的。

“我不管你想怎么样,你现在就保证我的安全,不然到时候,你知道后果的……”

校长用手在脖子上做出砍头的动作,奎只能叹气地扭了扭头,纵使自己一身本事,还不是被那几张美名为“钞票”、“人际关系”的枷锁束缚手脚,有时候真的是厌烦,但又只能笑着说道。

“好好好,兴趣归兴趣,工作归工作,这一点我还是分得清的,不然就有违这个身份了”

他得意的拍了拍肩上,采用了烫金工艺的无骨人精英勋章,这不仅是一种实力的证明,更是一种奢侈。

“哼,希望你还记得,继续潜行,自己看着情况出手!”

“是”

说罢,他便按了一下胸前的一个按钮,他便在校长面前消失不见了,而能从细微的水花中,大概能看出他的身影。

而这个时候,校长只见到墙边的裂缝逐渐被推开,从里面传来了一个很陌生的声音,校长记得,那个墙里,似乎就是为了自己逃跑而准备的通道,只有自己和身边的这个“保镖”知道,就连“客人”们都不知道的。

而且这个通道直通着自己的“收藏室”,难道说……。

“诶,怎么回事,难道外面下雨了?”

只见一个人伸出了头来,他乌黑的短发被水淋湿,他身上穿的还是本校的校服,而且还有这种很浓烈的泥土味,一轮月光缓缓地照射着他的脸,索佛。

校长很认得他,不是因为他是不接受改造的纯种人类,而是因为,他的那一身令人讨厌的泥土腥臭味,还有那种透到骨子里的穷酸感,让仅仅见到了一次的校长就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校长更多是注意到的,他是怎么知道,或者说,为什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会出现在自己“客人”都不知道地方里,索佛在抹去脸上的水之后,便看见身旁的校长。

他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校长还没回去,他本来是算着,校长在这个时间点回去了的,刻意等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的。

“校……校长,这么……巧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校长的脸上都是很平静,像是简单的,平日里的问候一样平静,但是索佛能看出来,他的眼神里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尸体。

“我……”

“你……,看见了吧?我的收藏品?”

索佛不禁咽了咽口水,因为但凡是一个正常人,在看到那样血腥的场景的时候,都会产生不良反应,而这一点索佛已经在很尽力地掩饰,而恰恰,就是在说出这句话的那一瞬间,索佛的眼神出卖了他。

“我……”

索佛说不出话了,即使再怎么样,这会真的在劫难逃了,而校长只是别过头去,唉声叹气到,并且把右手轻轻的举起。

“因……因为……”

在一片水汽中,不知何时,一把刀早已高高地举过索佛的头顶。

就犹如介错人在给切腹者,最后的补刀,虽然场景很写意,但是持刀人却感到满满的随意,现在他只是在等待校长的命令罢了。

校长手静静地放了下来,毫不犹豫地,刀光在黑暗中闪过。

“因为这样的话,就不有趣了”

只见刀尖离索佛的脖子,仅有几毫米的距离,而恰恰,这就是奎对于自己刀法,一种极致或者说常见的把控。

“你……刚刚说了……有趣?”

校长脸色沉重地凝视着索佛,而这个时候,索佛的脸上,洋溢着诡异,但是对校长来说,无比愉悦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