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钢铁的军歌，血染的军旗（2）
坦克这种东西早在一两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电视上见过了，但论及“邂逅”却是在十二岁的时候。那是必然，谁让父亲是兵工厂的工头呢？他会碰上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但却也是偶然，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那一天，一向严谨的父亲忘记了午餐的便当，母亲就指派了他去替父亲送饭。守卫兵工厂的士兵看是个小孩子也就毫不在意地放了行。就这样，他第一次走入了那座巨大的工厂并见到了呼啸着自装配线上驶出的货真价实的坦克。
父亲的工作真是酷极了！如果自己将来也能和坦克打交道该多好啊！
那一瞬的想法便注定了他自那之后二十余年的生活。
有人说这是一份苦差事，毕竟有很多人忙碌一生就像他的父亲一样才三十岁过半就累垮了身体。在垃圾一般的国家制度下，这就等同于从家庭支柱而堕为了累赘一般的存在。
但他却从来没有这么觉得，也不是为了那远高于普通人的薪水。他为的只是坦克，有着满腔的热情，也因此而感染了身边的人，有了威望这个东西。
也正是从这个时刻起，他的野心发芽了。他不再满足于制造坦克，而是想要驾驶它。所以，当革命的浪潮开始时，他抢了一台坦克就加入了军队之中。
很快，他就又不满足了。仅仅一辆坦克填不满他的胃口，他要两辆、三辆乃至更多。最终，他有了一支军队。这让他遗忘了以前的那种饥渴感，却也同时让他遗忘并远离了令他开始这一切的坦克。
然而就在今天，在此时此刻，谁能想到，他在走了这么远，绕了这么一大圈后又一次坐回到了坦克之中，曾经的那种热情又再一次涌上了他的心头。
因此，当他扪心自问，向自己呐喊出“你甘心吗”这个问题时，其实答案早就已经在二十多年前便注定了。
不甘心！如何能够甘心！
坦克明明是这样帅气的存在，为什么要在MA的面前沦为配角。这个钢铁的悍马本应横行无忌，却为何要在MA面前绕道而行？
这在胸中始终徘徊着的一口闷气，在这个决一死战的时候难道还要继续憋着吗？留到自己的坟墓里？
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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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当驾驶员喊叫出丧气的话后，他所得到的却是沉默。在他身后坐着的可是一师之长，整只军队的主心骨之一啊！如果这样的人都只能是沉默无语，那他们这些士兵又还有什么希望呢。
然而，也就在驾驶员冒出这样一个想法的同时，一个令人惊诧的声音也自他身后传了过来。
“起来吧！兄弟与姐妹！”
歌声！
三十四师师长突然就用他那浑厚的声音唱响了旋律，经由通讯频道传达给了整个部队。所有人都如同三十四师师长的驾驶员一般感到了不可思议。
现在是唱歌的时候吗？
然而，三十四师师长却依旧在旁若无人地放声歌唱着。
“起来吧！亲朋与好友！”
《革命进行时》，一首作词人不明，作曲人也不明的歌，正因如此才会成为所有人的军歌！所有军人都熟悉这首歌，熟悉它的辞藻与韵律，熟悉这首歌的背景与每每唱响时内心的澎湃。
“被压迫的人们啊！我们还在等待什么？”
歌声在继续，但却不再只有一个声音。驾驶员的耳边传来了其它车组的和声。他先是一惊，随即便也自胸中涌起了激情。
现在并不是唱歌的时候，然而却有着歌声在响彻。实现这种事所需要的难道不正是勇气吗？不管形式如何，驾驶员的内心的确被这份“勇气”所感染了。刚才所感觉到的恐惧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他的心安定了下来。
当认识到这一点时，他也就情不自禁地露出笑容而一并唱起了熟悉的歌词。
“现在正是战斗的时候！让我们剑出鞘来！枪上膛！向前冲啊！不要后退！不畏流血！不畏牺牲！赤红的大江浪滔滔！灌溉进我们身后的沃土与良田！看吧！片片葱郁拔地而起，那正是伊甸园的繁茂！我们的孩子将会在其中玩耍，带着幸福与欢乐的微笑！这一切不正是我们的祈祷？所以战斗吧！为了明天！为了希望！为了孩子们在伊甸中的欢笑！”
歌声消弭了恐惧而鼓舞了人心，所有的坦克不再迟疑反而加速向着面前的敌人冲了过去。履带和车轮仿佛正碾着歌曲的节拍，就这样气势汹汹地朝着硕大的MA碰撞了上去。
“现在正是战斗的时候！”
即便交火已经开始歌声依旧没有停止。三十四师师长一边唱着一边握紧了操纵杆，然后配合着节奏感按下了开关。
“轰！轰！轰！轰……”
坦克部队分散开来，各队以包围的态势环绕在一架架MA的脚边，然后此起彼伏地射出了一枚枚沉重的炮弹。齐声的歌唱让他们可以通过旋律把握其部队整体的节奏，从而将协作水平提升到了新的高度。只可惜，对手并非易与之辈。
面对坦克部队采取的包围阵型，鬼武者的大队也以圆阵来应对。他们各自以小队为基础，使机体互相背靠着背地旋转移动，就这样彼此掩护死角同时射击周围的敌人。
坦克的主炮和MA用的突击步枪相比，坦克炮的口径还要比突击步枪大上一些。但突击步枪却在发射速率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甚至于抵消了坦克炮的口径优势，并在综合威力上实现了完全的反超。
每一只鬼武者小队就如同暴风一般，将子弹如骤雨一样朝着四面八方泼洒而出。坦克们闪躲不及便一辆接着一辆的中弹，在轰鸣声中当场毁灭。
然而，坦克部队的阵型并没有因此而溃散。他们的歌声还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这首歌将他们串成了一个整体。没人能分辨出单独某一个人的声音，也就同样分辨不出少了哪个。
可以这么说，他们明确地看到了友军车辆被击毁，但却并没有真实感觉到死亡的临近，也就不会被其中所蕴含的恐惧而感染。不畏惧死亡的部队，其战斗力是毋庸置疑的。
但这个奥妙是敌方所不知道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帮家伙难道都不怕死的吗！
鬼武者的大队长从坦克部队的行动中感受到了他们的气势而倍感吃惊。与此同时，一件令其更加惊愕，乃至愤怒的事情也发生了。
不要忘了，在坦克部队最初的一轮齐射中也还是击毁了一架敌机的。这也就是说，在敌军的阵型中有一只小队是缺了一角的。机会就在于此，并且很快便让三十四师师长给捕捉到了。
这是一个很偶然碰上的破绽，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于是，他便当机立断地下达了指示。
“左飘急刹！”
闻言，驾驶员立刻便用操作做出了回应。于是在轰鸣声中，整辆坦克紧急制动并向左甩出了车尾，就此以车身整体的回旋补齐了三十四师师长所需的炮击角度。下一秒，三十四师师长也果断地按下了操作杆上的按钮。
“砰！”
炮弹在瞬间出膛，然后准确地命中了那架鬼武者的后背。
“轰！”
一声巨响之下，被炮弹正中目标的鬼武者立刻便带着滚滚浓烟地扑倒了下去。
时刻监控着部队情况的大队长自然捕捉到了这一幕从而不禁怒骂了一声：“可恶！”
作为一支精锐部队，在与坦克的战斗中连续损失两架机体，这简直就是对他这个指挥官的侮辱！即便是己方正处于在数量上压倒性不利的情况下也不例外！
于是，他立刻就回手朝着三十四师师长那边倾泻出了弹药。这样做一是为了掩护完全落单的部下，另一方面则是赤裸裸的报复。
对此，三十四师师长所乘坦克的驾驶员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准备逃开。但他们才刚刚进行过紧急制动，又如何能在一瞬间就把速度提升回去呢？所以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咚咚！咚咚！”
火蛇一步一个坑的逼近着，在坦克即将逃掉的最后一刻咬了上去。一发子弹就此砸中了坦克的右侧令整辆车都翻腾了起来，最终头上脚下地完全静默在了地面上。
但纵使如此，整支坦克部队依旧没有陷入混乱。他们的歌声还在，这是三十四师师长亲自开始的军歌。这首歌就代表了他的魂，只要歌声不灭他就与部队同在。
战士们是如此感觉到的，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指挥官的缺失而继续遵循着他的意志，与敌人奋战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