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王國的北部小村麥德尼斯,一年之中六個月都披着銀裝,就是在這樣凜風肆虐的邊境地帶,也無法澆滅歡慶佳節的熱情。

每年的五月兩九日,都是村莊中一年一度的格哈克蘇節,在漫長冬季的最後一天,用慶典迎接春季的到來,感謝安格芮絲的厚愛,每個居民都會參與到慶典當中,盡情的享受這份樂趣。

不過,奴隸顯然是不算在“居民”的行列裡面的。

“又到了長耳朵慶典的時候了……”

柴屋裡很乾凈,起碼和泥地比要能讓人接受不少,房子的主人也允許他每天用一定的柴生活取暖,三餐也不差,填飽肚子完全沒有問題,他也不知道被打罵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上個主人?還是上上個主人?他不記得了。

他只記得他已經三十年又兩個月零七天沒和其他獸人說過話了。

他只記得他放牧的羊群該剃毛了,妻子總是把這些事交給他來做,因為她一碰到羊毛就會不停的打噴嚏。

他只記得在五年前的一天,除了生命,他的一切都被奪去了

他沒有在仇恨什麼,因為已經接受,獸人從不會去做無用工。

今天的晚餐,特別提供了牛肉。

將盤子里的肉送到嘴邊,但沒有吃下。

“有肉無酒算什麼。”

隨意丟下了牛肉,躺倒在乾草床上,身為一個狼人,外面的氣味不請自來的侵入了他的鼻子。

“烤雞,雪棘皮酒,‘露絲瑪麗’,得,我還是把鼻子塞起來吧。”狼人罵罵咧咧的起身,抓起一把乾草,吃不着總不能饞死吧。

“大叔!我就知道你又在塞鼻子了!”

房間突然裡面無聲的出現了一個“侵略者”,狼人並沒有被嚇到,她的氣息還瞞不過他這種老獵人。

“給你帶了些吃的,還有酒,對了,果子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誰會和你搶,長耳朵的酒只能當水喝,拿走拿走。”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狼人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已然猜到了來人是誰。

冰藍色的短髮,紫晶色的瞳孔,不同於一般精靈的小麥色皮膚,穿着幹練的皮褲和襯衫,背一把硬木弓,柔韌又略顯青澀的身軀散發著活力,赫然一名正值妙齡的精靈少女。

這名少女叫做尼爾德.澤金

半年前被轉手賣到這戶人家的時候就見到了這個女孩,大大咧咧的打量着他,絲毫沒有避諱,直到父母開始訓斥才依依不捨的走開。

本來他並沒有當回事,誰知道這個女孩竟然往這裡跑的越來越頻繁,甚至開始和他搭話,不得不讓狼人懷疑起了動機。前不久,在和她聊天的時候無意間提到了以前狩獵的事,就一直吵着要學……

雖然常常被打擾,不過,他並不討厭教導她,能有人說說話並不是壞事。

狼人教授這個女孩已經有三個星期了,她確實很用心,學的相當快。

“你已經差不多掌握氣息屛斷了。”

打開酒壺潤了潤嗓子,狼人長舒了一口氣,確實淡了點,但總比沒有好。

“你要是還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但是接下來都是獸人用的格鬥術和關節技,你們長耳朵的身體不適合,你們自己也有專用的體術,沒有必要非得和我學。”,狼人還是暗暗稱奇,畢竟只花了三個星期就基本掌握了狩獵技巧的人,就算在獸人中也不算多見。

只可惜,她是個精靈。

“我要學!”本來坐在地上的澤金猛的站了起來,眼中似有火星閃出。

“不管多難我都要學!大叔你也看到了,我學起來很用心,所以我肯定能學會。”似乎是為了給自己打氣,澤金的聲音蓋過了街道的喧鬧。

“你要知道,和我學習體術,我的教法就是實戰,拿捏不好會是會出事的。”

聽到這裡,澤金放鬆下來,笑眯眯的看着狼人。

“……你以為我是在開玩笑?”狼人有點動了火氣,教授幼兒時,族中成員每一個都必須盡心儘力,但是幼兒必須接受不同的教學方法,如果出現意外父母都沒有資格抱怨,剛才這番話狼人非常認真。

“怎麼會,我知道大叔你是認真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會傷害我。”

日後,回想起今天的澤金依然後悔自己的幼稚和天真,那是后話,暫且不表。

“金妮!你回來了么?”

金妮是她的乳名,聽到母親的呼喚,澤金風風火火的奔出了房門,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臨走時轉身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老規矩”

狼人哭笑不得“行了行了都不是第一次了,我又不傻,快走快走。”

看着關上的房門,狼人又重新躺在了草床上,心裡不知道想些什麼。

“我管她死活,肚子填飽才是正事。”

這個慶典,過的不算壞。

 

 

世界上最敏銳的生物是什麼?

羅爾斯蜘蛛,存在於傳說中的生物,用月光來編織獵網,月光所及之處無不在它掌握之中。

古龍,擁有操縱氣候的能力,不管是濕度溫度氣流速度還是電荷分布,只要發生變化就瞞不過他的感知。

但在澤金看來,以上生物都不如眼前的存在。

“怎麼又弄的這麼臟?”

眼前的貴婦,就是澤金的母親,尼爾德.青蘭。

“幫隔壁的大嬸搬東西去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隨便想了個理由敷衍了一下,她原本想偷偷的回房間換個衣服再出來請安,結果一般魔獸都無法發現的隱藏氣息,在母親面前毫無作用。

“媽媽該不會是達廷斯洛獵犬擬態的吧……”

想象着獵犬配上母親的衣服,澤金忍不住笑出了聲,母親不得扶住了額頭。

“都已經是一個九十多歲的大姑娘了,怎麼還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尼爾德.青蘭嘆了口氣,自己的女兒完全沒有一點淑女的樣子,反而像個假小子,是不是女神一時瞌睡給錯了性別。

“趕快去洗澡換衣服,唱詩馬上要開始了。”青蘭並未像往常哪樣數落她,身為女主人,今天有很多事情讓她去忙。

看着母親身影消失在樓梯邊,剛想拿一個漿果蛋糕,樓下就傳來了聲音:

“趕快去洗澡!東西洗完再吃!”

“呃…”

澤金對於母親是獵狗的想法越來越堅定了。

 

 

格哈克蘇節的由來無人考證,據傳說是生命女神安格芮絲驅散了這裡的永冬,精靈為了感謝而誕生的節日。每家每戶都將家中的拿手好菜擺在家門前供人享用,被食用的最多的一家將會受到女神的祝福,接受神職者的贈禮,去年的禮品是一根四級的閃電箭法杖,在這個小村着實稀有。

最後,所有人都會在唱詩中結束這一天,歌頌驅散了寒冷隆冬的安格芮絲,喝上一杯雪棘皮酒,結束一天的慶典,迎接第兩天的溫暖。

“小影不覺得奇怪么?為什麼女神沒有把這裡的季節變成正常的四季,而只是驅散了半年的冬天。”

澤金看着台上正在準備的神職者,和身邊的人搭着話,她不太喜歡人擁擠的地方,就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這座廢棄的鐘樓不算太高,正好可以看清整個廣場。

“大概安格芮絲怕熱吧。”

答話的精靈青年叫做克拉夫特.秘影.德雷斯,大她三個月,從小和澤金一起長大,名副其實的正統青梅竹馬。

對她會提出這種脫線的問題,他已經見慣了,也就沒有放在心上;對於安格芮絲,他和大多數精靈一樣,只有崇敬和嚮往的感覺。

而對於澤金,就和最近商會貨車帶回來的小說一樣,青梅竹馬之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秘影早就已經喜歡上了她,但是面對這麼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孩,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今天又去狩獵了?收穫如何?”

“還不錯,獸人大叔教我的氣息屏斷我已經學會了,之前的陷阱布置、足跡分辨什麼的已經可以熟練運用了,抓到了兩隻夜光兔和一隻涎針鼠,其實我懷疑我還看到了電鬃鳥的分泌物,但也可能是速龜的。”

澤金撓了下臉,若有所悟的自言自語着:“按照地點應該是電鬃鳥的,但是兩者都捕食同一種……”

秘影無奈的笑笑,這種時候誰說話她都聽不見。

發現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秘影看向廣場,台上的主教已經開始了儀式,他搖了搖澤金,誰都不會想錯過這一幕。

此刻,台上的主教有着和他四百三十歲不相符的活力與激情,手中揮舞法器,發出了貫穿天際的福音。

“請聆聽我的讚美!無盡國度之王!移星者!大地的基礎!生命之掌控者!翡翠的征服者!智慧的創造者!守護女士!榮耀的勝者!新星與神王之子!傳承的監護人!原初之神!長河之主!謎一般的母親!秘密的守護者!波瀾之主!創造的大師!夜鷹之神!最後之希望!生之主!開途者!太初的閃耀的永生之主!Issnedogenuirtthe!!女神安格芮絲!!!您的僕人讚美着您!

隨着最後一個字落下,唱詩班開始了吟唱,空氣變的讓人朦朧,遊離的魔素聆聽到了對主宰的歌頌,自發的律動成深奧的符文,像是女神的雙手撫摸着世人,魔網構成了奇特的圖案,遊走在廣場的上空,不同的元素交織在一起形成微妙的平衡,彼此邀約,尋找共舞的伴侶,綻放出玄妙的光芒。

就算是澤金這樣的女孩,也入了神。

秘影回頭,想和她說些什麼,下一秒,腦子裡只有一片空白。

紫晶色的瞳孔里印出了舞動的元素,魔網無意識的交織在塔樓旁,一陣雪花飛來,短髮隨風飛舞。

光影下的澤金,變為了繆斯的化身。

秘影有些口乾,但是他想說些什麼,他也應該說些什麼。

“……”出神的盯着不定形的霹靂,澤金向空中的元素緩緩摸去。

秘影回過神來,嚇出了一身冷汗,一把將她的手拉了回來。

“讚美女神,元素沒有暴走;你有沒有常識,居然想直接觸摸元素化身!”

澤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對不起啦,看得太入迷了忍不住就……”

“其實看的入迷的不只你一個”秘影心裡暗暗吐槽了下。

“感知不到魔網的人是不能隨意接觸和魔法有關的事物的,有點常識好么。”

秘影剛說出這句話就後悔了,她感知不到魔網是她最在意的事情,他不該提起,這樣的話今天估計跑不掉了……

“我要和你決鬥,就在今天!”

果然是這樣啊……

不知從多久開始,每次秘影不小心提及這方面,澤金倒也不會生氣,只是會被拉去決鬥。

當然,基本是以平局結束,秘影經常讓着她。

“說起來,我們已經很久沒決鬥了吧,上一次還是因為我施法的時候你突然闖進我的房間,把沼澤傳送了一部分過來,拉了半天才把你拉上來。”

“小影你還好意思說,你這個撇腳法師。”

澤金做了個鬼臉走下了樓梯,唱詩結束了,她也該回家了。

“這次在哪兒?”

“森林旁邊的枯樹下,午夜。”

澤金的腳步聲消失在塔樓,秘影轉身,看着廣場上漸漸走遠的澤金混入了人群,嘆了口氣。

對着她表白,得到的也只會是當成玩笑的回答吧。

 

 

冬季麥德尼斯村的夜晚,最高可以達到零下十八度,就算已經是初春也有零下十度左右。所以村民們製作出了一種特殊的商品,可以長時間的儲存熱量,這裡日後再做介紹。

時間到了午夜。

秘影提早半個小時就到樹下了,這是他的習慣,而且總不能讓女孩子等他,父母從小就教誨他要做一個紳士,他也確實在努力。

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秘影似乎是向空氣對話一樣,說了一句

“還不出來么?”

“小影是怎麼發現我的?”

澤金從陰影中探出頭來,穿着一身夜行衣,幾乎不可能被看到。

“法師的常識之一,到野外必須要掃描一遍周邊環境,比我還提前十分鐘到,這麼想嚇唬我么?”

“嘁,既然如此……”,陡然加速,澤金直接從樹叢中發動了進攻。

“又來?!哪有不說一聲就進攻的決鬥啊!”

“就是要打措手不及!這可是叢林法則!”

澤金迴轉身體,一記鞭腿抽向了秘影腰間,秘影下意識的抬腿伸手格擋,勉強擋下了這次攻擊,手臂卻在微微顫抖。

“這個丫頭怎麼力道這麼重。”

用力的甩了甩手,還沒來得及調整身形,澤金就欺身而上,肘部直接對準了秘影白凈的臉蛋。

“我靠你玩真的!”

秘影側身低頭,險之又險的躲過了友情破顏肘,剛想鬆口氣,腰間就被一雙滑嫩抱住。 在失去意識前,秘影的最後一個想法是

“這下完了。”

“咚!”

伴隨驚天動地一響的,是秘影被背摔的身形。

“小影也太弱了,毫無還手之力嘛!”

澤金插着腰,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

“本來我就是一個法師還被偷襲,再加上你又是個怪力女,怎麼可能打得過。”

揉着頸部,秘影現在都還發昏,他沒有想到這次下手這麼重。

看來之前說的有點過火了,他苦笑着。

比起之前,她確實強了很多,體術上他已經被全面壓制了。

“好了,我也被打趴下了,你贏了,我們回去吧?”

澤金搖了搖頭。

“不行,這不算。”

“哈?”

這還是第一次,秘影有些摸不着頭腦。

“小影不是法師么?魔法都不用出來你覺得算么?”

“這樣么……”

秘影似乎懂了她的想法。

雖然父母沒有說過什麼,當著他的面沒說過什麼,澤金自己也沒有說過什麼。

在心裡,澤金還是很自卑,平時的元氣和笑容只是外人看到的,這並不是全部的她。

沒有魔法天賦的精靈,和殘疾沒有區別。

同歲的孩子都開始學習魔法的時候,母親教她的是女紅。

別的孩子感受神秘女士的低語時,她只能和家裡的寵物玩過家家。

澤金的夢想,就是在王國中最大的學院“常青秘所”學習,這可能性幾乎為零。

“常青秘所”的招生,明天下午開始。

所以她才會向獸人學習各種知識,如果魔法她沒有天賦,那麼就要在其他地方發光,這是她最堅定的信念,

澤金對於自己“發光”的標準很簡單:足夠對抗魔法。

簡單的界線,艱難的距離。

 

 

“你當真要我使用魔法?”

“嗯。”

“那你自己小心”

秘影拉開了距離,從隨身小包中掏出了素材,開始吟唱。

聽着秘影口中晦澀的詞彙,澤金並沒有搶攻,她要的是儘可能真實的實戰效果。

法師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在法術界有這麼一句話:“就算是一隻哥布林,都要待在法師塔殺死他。”

雖然誇張的成分大了些,也足以證明法師的謹慎,沒有做好萬全準備的法師,是不會主動出現在你面前的。

秘影的身體消失在了空氣中。

佚名.隱身術

澤金沒有慌亂,對於獵人來說,尋找獵物蹤跡的方法有很多,其中最簡單的就是足跡,在雪地上更是格外的明顯。

“小影你也有犯錯誤的時候啊……”

沒有留情,上前就是一套組合拳,澤金對於獸人今天剛教授的體術吸收的很快,每一拳都發出了皮肉碰撞的聲音。

在最後一拳力道發出之後,直接抓住對方手臂,絆腳,用腰發力將對方摔倒,兩腿成剪形夾住對方頸部,這就是最基本的獸人摔法。

澤金每個動作,都用上了十二分的力道,法師的護甲足以減少大部分的衝擊,所以她只是想打斷對方的施法。

結果就是,秘影鼻青臉腫的躺在了地上。

“誒誒??”

澤金有些意外,她怎麼都沒想到秘影居然被打成了這樣,手忙腳亂的試圖喚醒秘影的意識。

“那獸人沒教過你,就算是在狩獵一隻小雞,也要去把它的所有資料瞭然於心?”

另一個秘影出現在了澤金身後,澤金回身起架已經無力回天,戰鬥已經結束了。

秘影拍了下她的頭。

“就算無法學習法術,你也需要去了解它,因為你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你的缺陷不足以成為你的理由,你這樣蠻幹和巨魔有什麼區別。”

佚名.鏡像術,另一個法師必學的法術,可以提前復刻在物品上發動。

對於法師,澤金了解的實在是太少了。

“……什麼嘛,看來我還是差得遠”

澤金的神情並沒有變化,起身拍了拍泥土,直接走向了家的方向,連頭都沒有回。

秘影沒有安慰她,也不想安慰她。

狼人正在家中賣力的拉磨,鼻子輕輕的嗅了兩下。

“小崽子還是太嫩了。”

磨盤沒有停下,依舊勻速轉動着。

整個房子里只剩下了“吱吱”的磨盤聲,其他的都陷入了寂靜。

一夜無話。

 

 

冬日的過去代表着春季的到來,太陽久違的光顧了這裡,雪水融化的聲音不絕於耳,商會要趁着山路泥濘的時候採購物資,這是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候。

日上三竿,澤金在床上沒有動彈。

她不生氣也不沮喪,就是覺得心裡亂糟糟的,一個人像現在這樣靜靜也挺好。

不過,時間可不會寬容到放任一個人完成她所有的計劃。

按公告上來看,今天正是學院的招生考試開始的時候,就在下午。

趁着考試之前,去找狼人大叔再學幾招才是正事。

坐起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可不能這麼消沉下去啊。”

“我還等着把秘影揍個痛快呢!”

澤金對自己的想法感到有趣,按秘影說的,明明什麼都不了解,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自信。

或許,自信也算是天賦吧?

  哼着小調,澤金向家裡的柴房出發。

“你問我如何對抗魔法?”

堅硬的紫樟木在狼人的利爪下,像紙一樣被分成光滑的兩面,對於這個問題,獸人可以說是第二有發言權的,澤金有信心學到有用的東西。

“你今天需要參加一項儀式是么?裡面有對抗項目?”

“也不是什麼儀式……就是分組對抗一類的,所以我想來請教一下你,畢竟大叔你在這方面懂的比我多。”

“哼,獸人只有儀式,沒有測試,沒做好準備只能被淘汰。”

狼人沒好氣的回答,更加快速的劈着柴。

“如果你要來找我,那麼你就只能放棄這次儀式!”

狼人有些無奈,某些地方,這個精靈女孩還是太愚鈍了。

“誒?為什麼啊?”

隨手抓起一根劈好的木柴,狼人做出了完美的投擲動作。

力發於腰,聚於背,傳於肩,散於臂。

澤金似乎了解了神話中的雷電,是如何被投擲的。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剛才劈好的木柴,已經從牆壁中穿出,深深扎進了不遠處的樹木中,形成了一個螺旋型的大洞,幾乎將大樹攔腰射斷。

“我練了七年投擲,而我射殺了五十個以上的法師。”

狼人回身,看向了澤金。

“有我的經驗,我可以保證你五年以後就可以投出這一槍,但是我沒有其他任何對抗法師的技巧。”

剛剛回過神來,澤金還做不出任何回答。

劈柴的聲音繼續響起,狼人不再理會她。

不過對於愚鈍的小崽子,還是要耐心的教導。

“你不是打小就認識一個精靈法師么,去找他;問問他所知道法師的一切。”

“可是我昨天才被小影說教了……”

澤金僅存的少女心還在抗拒着。

哪兒來的這麼多破事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好么!

狼人提起她的衣領將她丟出了門外。

“不要因為摔倒就拒絕走路。”

說完這句話,狼人將門關上了。

“居然要一個女孩子主動,真差勁……”

說是這麼說的,身體卻是很老實的往秘影家裡面走去了。

不過,有個人和她想的一樣。

打開門,秘影已經在門口做好了敲門的動作,懷中抱着一疊書籍。

兩個人就這樣愣愣的看着,面部似乎有些發燙。

最後還是澤金打破了尷尬的氣氛。

“既然來了,就別光站着了。”

左手被一種柔荑的感覺包圍。

秘影被拉進了房間

從尷尬到粉色,這種精密的氣氛操作是一個處男把握不來的。

嗯,包括我……

 

春季,午後的麥德尼斯開始舒展她的身軀,應季的花朵在短短一個上午就蘇醒了大半,這樣的天氣適合出行。

“剛剛給你說的都記住了么?”

“那麼多東西怎麼可能都記得住啊……要是早點開始學就好了。”

前往村中教會的石板路上,複習着所學的內容,澤金感覺一頭霧水。

“所以說啊,什麼叫做破壞對方施法的條件,人家又不傻,你叫我怎麼破壞啊?”

“這個就要看情況了。”

秘影掰着手指算了起來。

“要綜合作戰時的地形和天氣之類的因素,哪怕是一個石子都可能左右戰局的走向,萬一天上掉下來個石子正好把對方氣管卡住,對付一個沒法吟唱的法師還不簡單?”

“哪有這麼巧的事……”澤金聽的滿頭黑線。

“你沒看過精靈歷史,所以你不知道環境的重要性,上一代國御法師在一次決鬥中,就是因為在軍械庫釋放了虹吸術,導致自己被吸過來的巨弩弩箭穿胸。”

“後來怎麼樣?”

“怎麼樣?先凍住創口,後來是取箭,取了大半夜,再感染了創口。”

“後來呢?”

“後來感染了創口。”

“感染了怎麼樣呢?”

“……誰曉得,許是死了。”

澤金也不再過問,仍然慢慢的看她的書。

 

 

 

村中的教會,此刻圍上了三、四十個人,全都是想要就讀“常青秘所”的孩子。

教會的一角,開啟了一個傳送門,站在教會門口的成年精靈,都是從門中走出來的。

“測試現在開始吧,沒來的不用等了。”

傳送門的維持需要大量的法力支撐,如果讓負責的幾位法師精神力透支就不好了。

講話的人,是學院專司招生的老師,也是這次的主考官:范達爾.青鳥,專攻生命法術,同時,也是一名首席領讀。

“到場的人,開始分組,叫到名字的站出來。”

阿弗雷婭的洞察術,完全獲取洞察力低於自己的生物真名,拘役低階惡魔的必備法術,在其他領域同樣有奇效。

 

 

 

“現在,每個人拿好自己的武器,準備好后就站到我面前。”

說是拿武器,其實也就是拿好施法材料,只有少數的真正意義上的武器。

“果然還是拿這個最好。”

有弓箭已經是澤金的意外之喜了,學院考慮到也有對魔力感知偏弱的孩子,註定沒有潛力登上術士以上的領域,他們往往會學習一些武技和附魔法相結合,成為魔劍士或者強化武者,或者成為精靈史上寥寥無幾的遊俠,所以才放置了一些武器。

“現在我把你們傳送進考核場所,所有人的目標只有一個,尋找星界蛾的巢穴,並從裡面帶回一個幼崽,過程中嚴禁以任何形式妨礙或者攻擊他人。考試時長兩天,完成後把幼崽帶到傳送點就可以出來了。”

言畢,在場的所有考官手中的符石開始共振,考生這才發現,考官正好形成一個圈,將考生容在圈內。

秘影在法陣的光影中看向了澤金。

“一定會通過的。”

澤金打了個哈欠。

傳送發動,考試正式開始。

 

 

“傳送的地點很安全呢。”

一行人被傳送到了一塊空曠的草地上,離不遠處的叢林大概有一百米以上的距離,周圍沒有任何魔獸的蹤跡。

“那麼小影,我就先走一步了。”

叢林是她的主場,澤金要測試下自己現在的器量。

丟下其他人,澤金的身影第一個鑽入了叢林。

“還是那麼我行我素……果然史萊姆的心都是扎不透的。”

秘影笑了笑,看來已經不需要安慰她了。

“那麼,不用理會直接出發的人,大家現在把自己會的法術和各種技能都報一下,我們好進行分工。”

人群中已經有人開始試着組織眾人,響應的人數相當多。

秘影沒有移動,而是翻開了昨天在教會中借到的書。

“星界蛾……”

臉色有些難看,片刻后,秘影也直接走向了叢林。

“往叢林走的那位,不要離群啊,大家團結起來通過叢林會更安全!”

“……”

回頭看了看人群,無視呼喊的人,秘影進入了叢林。

“加上澤金和我,大概有八個人單獨出發了,看來做了準備的人不少。”

在佚名.追蹤術的作用下,樹上顯示出了一些蟲類特有的六足印記

“要加快速度了”

一手拿出了鳥類羽翼,一手擺出各種玄奧的手勢,片刻的吟唱,法術歐洛斯的擁護完成

風元素聚集在了腿部,秘影快速的奔走了起來。

 

 

用短刀在樹上刮下了一片樹皮,她大致的確定了巢穴的方向。

昆蟲一般喜歡在樹木中築巢,再加上星界蛾幼崽的體形和生活在低中海拔的習性,只要確定了大致方向,就可以把目標鎖定在大型的樹木上,總的來說,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星界蛾本身了。

星界蛾,西部大陸特有物種,是傳說級魔獸分界蛾的前身,和所有天蛾一樣具有趨光性,對魔法的流動異常敏感,在冬天會用一種顏色類似於夜晚星空的絲線結繭冬眠,以此得名,活了一千年以上的星界蛾,只要死亡一次,就可以進化為分界蛾,不過星界蛾會通過觀察星空獲取其他領域的信息,因此不敢面對外域而選擇不進化的星界蛾要佔大多數。

知道的越多,越是懂得自己的渺小。

按理來說,這種級別的魔獸對於他們來說早的太誇張了。

“還好,生下幼崽的星界蛾會有特殊的習性,不然都不知道怎麼辦……”

沒有繼續前往巢穴,澤金埋頭在齊腰深的草堆中尋找着,順便做了一個神奇的動作。

她把精靈特有的長耳朵立起來了,就像兔子一樣。

覺得畫面感不強的同學,可以想像一下山羊把耳朵像馬一樣立起來。

這肯定不是精靈天生的能力,也不是因為她不會魔法特有的天賦。

當初家裡面的狼人一直拒絕她學狩獵,就是因為精靈的耳朵不能像獸人一樣隨時觀測周圍環境,但看到她鬧的這麼凶,狼人不得不苦惱的用了個法子。

讓她買了一些用於軟化皮革的藥劑,以小劑量配合一些草藥,塗抹在耳朵上,每天堅持按摩,這是獸人治療幼崽耳朵僵硬的方法。

狼人本意,是覺得這個方法對精靈沒用,正好可以勸服澤金,結果讓他沒有想到的是。

幾天之後,澤金當著他的面,把耳朵立了起來,雖然臉都憋紅了。

現在澤金可以像魔獸一樣,自如的使用耳朵,來隨時觀察周圍的動靜而不打斷自己的動作。

很快,手中採集了一把草藥。

隨手賽進包中,澤金爬上最近的一棵大叔,順便用匕首釘死了一條蛇,開始在叢林間騰躍。

 

 

所有人的行蹤都指向巢穴的方向。

他們不知道的是,現在星界蛾巢穴和堡壘沒什麼區別,甚至尤有勝之。

星界蛾很惱火。

在生產期被威脅來協助精靈考試就已經夠讓蟲惱火的了,被告知考試目標還是帶走它的幼崽。

這不就等於當著你的面綠了你,還要你原諒她?

她也做出了反擊。

現在受人脅迫,不過她也不是什麼好蟲。

它在這高一千兩百米的樹洞外,吐了三層絲,長達三十米,還塗上了它的粉末,形成了光滑而充滿它粉末的致命陷阱。

“這麼點高度的地方,應該摔不死。”

星界蛾恨恨的想着,似乎是因為想到了解氣的地方,興奮的搓了下前足

你不是要招學生么?我讓你一個都招不到!

所以大家也看出來了,昆蟲在智商上面一直是硬傷。

就算是星界蛾這種智者級別的昆蟲,也不了解人形生物的陰險

轉身看着自己的孩子,星界蛾蟲族特有的驚悚面容上竟然出現了肉眼可辨的慈愛表情。

現在的畫面相當恐怖。

一隻身大如象的天蛾,身後是十三隻熊那麼大的蠶,星界蛾的觸鬚還觸碰着其中一隻的頭,後者顯得十分放鬆。

“一群混蛋,我孩子的樣子你們都不會知道。”

對於自己的產後習性一無所知,也是它們這個種族為數不多的弱點之一了。

畢竟無知者無畏。

 

 

出乎意料的是,在前往星界蛾巢穴的路上,並沒有遇到多大的麻煩。

除了一些肉食植物,一些精英級魔獸,一些元素暴走導致的奇怪氣候。

聽上去嚇人,但是都是一些可以繞過去的危險,只要你能發現危險的預兆就不會受到一點阻礙。

肉食植物具有強烈的花香卻鮮有昆蟲為其授粉;用明顯的特徵劃分了大塊領地;再明顯不過的奇怪氣候,這些都是非常明顯的預兆。

對於一開始結伴行走的人來說是這樣的,對於澤金和秘影來說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裡的魔獸似乎出奇的多,而且非常矛盾。

出現了傳奇魔獸就算了,傳奇魔獸的領域內居然還居住了其他低級的魔獸。

澤金整整花了四個小時,才有驚無險的前進了三公里左右。

秘影則更差,三公里花費了他五個半小時。

澤金只是一路上不斷的驚嘆,秘影則充滿了疑惑。

什麼時候精靈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總覺得這測試並不止一個目標。”

傍晚,秘影坐在火邊,整理今天一路上的見聞。

“這不可能,按照白天的魔獸分布,這個叢林早就是一片廢墟了,一個測試而已,絕對不可能動用可以透支國庫的財力。肯定有什麼地方有問題。”

咬着筆頭,總覺得思路陷入了一個死胡同。

“暫時還不能確定其他人是否和我一樣,不過可能性不高,還推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和上書本,鑽進挖好的地洞,秘影不再想這些東西。

“睡覺!”

想的太多也會頭疼,先睡一覺起來明天再說。

澤金就不一樣了,或者說,她現在相當開心。

看到夏塔爾恐鳥的時候,澤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呀哈~~~~~~~~~”

林中,弱小的魔獸被驚的四處奔走,一團黑影從中躥出。

騎在一頭腿部碩大的鳥類身上,笑聲有如消融的水銀般清澈純凈。

澤金不斷的在樹海中上下翻飛,把其他人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在精靈考試史上,第一個讓魔獸跑到高自己兩階以上的魔獸領地,導致昏厥的考生誕生了。

“多謝啦~恐鳥女士。”

不去看抽搐的恐鳥,望向了眼前參天的大樹。

“一眼望不到頭呢……剩下的,等明天小影來了再說吧。”

“不過在這之前,我得做點小工作。”

澤金一直忙活到了後半夜。

具體做的是什麼,容我賣個關子,絕對不是因為作者想不到而在這裡拖延時間(笑)。

 

 

迷迷糊糊的睡到了拂曉,耳旁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腳步聲。

僅剩的睡意被瞬間驅散,澤金在樹上屛住了呼吸。

“是結伴而行的那群精靈。”

沒有打算下去回合的意思,先讓別人試試水明顯是最好的選擇。

人群響起了爭吵的聲音,好像是在討論如何上樹。

之前召集人群的精靈走了出來,人群安靜下來,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之前躊躇不前的眾人中有兩名精靈開始攀登,其他人則是一副觀望的樣子。

“看來是想讓人先上去探探虛實。”

澤金撇了撇嘴。

大叔說的弱小的動物就算群居,面對食肉動物也和之前沒什麼區別;和現在是一個道理么?

“如果是小影在的話,應該會有更好的辦法吧?”

他當然有更好的辦法,他也已經想到了。

混在人群中,秘影並不想再次吐槽澤金。

“明明都和她說過了法師在到達某個陌生區域時會偵測周圍環境,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那邊那個女孩兒為什麼躲在樹上?”“誰知道,別亂討論別人,有失風度。”

聽到周圍人的議論,秘影不由得遮住了臉。

“這下丟人丟大了。”

先不說澤金的形象在眾人的評論中一路狂跌,現在負責攀登的兩人已經在視野中縮成了一個小點,沒有遭遇任何阻礙。

下方,大多數人已經躍躍欲試了,還有少數人依舊在觀望。

時間已經過去了大概半個小時,幾乎所有人都等不及了。

星界蛾的卵雖然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可以肯定不會讓所有人都通過,每個名額的減少都意味着難度的加大,現在有兩個名額幾乎已經拱手讓人了。

剩下的精靈像螞蟻一樣散開,開始攀登參天大樹。

依然有幾個人不打算放鬆,直覺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直覺大多來源於經驗,經驗大多來源於傷疤。

 

 

人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目標上,拉上澤金商量對策是秘影下一步的計劃,順便再說教一下這個不長記性的史萊姆。

顯然他高估了澤金。

靠着潛行技巧,澤金在倆人開始攀爬十分鐘后就從樹的另一端,他們的視野盲區開始往上爬了。

“這麼大的樹居然沒有形成生態系統還真是讓人不安呢。”

攀爬之前塗上的防蟲草藥沒有派上任何用場還可以理解,一路上的分枝連個鳥窩都看不到,這顯然不正常。

“現在想想還是應該先等下小影的,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攀爬了大概三百米,澤金坐在一個樹枝上休憩。

狼人確實是一個老練的獵手,他不僅僅只教授澤金狩獵時技巧,還說了很多自保的關鍵。

 “長耳朵的小說裡面最讓我無語的是什麼你知道么?”

“主角總是被逼到絕境的時候突然爆發反殺對手,要麼就是扮豬吃虎碾壓對手,又或者不管不顧的蠻幹一氣反而起到了奇效。”

“他們以為世界上的人都是傻x么?”

“他們以為自己是創世主宰的女婿,還是外域邪神的姐夫啊?”

“我見過最好笑的事情,就是討伐巨龍的勇者透支最後一點體力殺死了巨龍,結果被屍體壓死。”

“穿越沙漠,要把糧食和水帶的比預計日期多三天;攀爬險峰,有三分之一的體力用於撤退,這都是常識。”

“只要不死,傷害你的都會讓你變強,所以幹什麼都要有個計劃,留條後路。”

大叔以前起碼也是個酋長吧。

雖不明,但澤金還是覺厲。

 

 

望着接近六層樓高度的“星空”,攀爬的兩人陷入了遲疑。

為了方便區分,他們一個叫“炮灰甲”,一個叫“炮灰乙”好了。

“這應該就是這次考試的題目了。”

正巧,周圍沒有任何可以站立的枝椏,擺明了就是要針對法師。

考慮到這點,“炮灰乙”在考試前就做好了不同的法杖。

“我試試。”

法術石沉大海,“星空”倒是越發閃耀。

一連試了十多根法杖,全都像跌入了一潭死水中毫無反應。

“……還是先等他們上來吧,應該也差不多了。”

索托斯.外域

聽上去很高端,實際也確實很高端,憑空創造一個實際存在的“間隔”,範圍取決於施法所使用的素材,同樣可以儲存於法杖中。

兩人精疲力竭似的倒了下去,不再言語,思考着對策。

“星空”一如亘古不變般閃耀。

 

 

 

不久之後。

“現在是什麼情況?”

拍拍睡着的兩人,並沒有得到回應。

“似乎是昏迷了啊。”

帶頭的“路人甲”同學憑直覺就感受到了兩人的狀況,和眼前的星空分不開聯繫。

似乎試圖上樹的人,都會因為未知的原因昏迷,這兩人應該是上樹之前做好了防護措施。

猜對了一半!幹得好啊“路人甲”同學!

“在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之前,還是不要上去的好。”一邊在平台上大聲說著,一邊目送三個人往上爬。

“路人甲”同學腦海中有一根線綳斷了。

以眼力難以企及的速度沖了出去。

必須要在三人掉下來之前接住,不然都會摔死。

必須,要快!

然後“路人甲”同學以一個相當標準的飛撲動作,撞到了樹榦上。

然後開始下落,留下了相當明顯的痕迹。

精彩。

“星空”上的三人還在繼續攀爬,人群出現了騷動。

現在只差一個媒介,就可以發生化學反應。

這種時候,“媒介”出現的總是很及時。

平台上的兩人醒來了,迷茫的看着包圍的眾人。

“你們圍在這裡幹什麼?”

接着,又迷茫的看着人群開始搶奪上樹的權利,似乎是想起來什麼,來不及起身就急忙大喊:

“對了,這樹不能上!”

這時,留在原地的還有十一人(包括掉下去的路人甲)。

這就告訴了我們,及時的信息交流是多麼重要……

“小影你已經到了?”

澤金出現在眾人下方不遠處。

“正好,差不多人數夠了。”

翻開自己的書本,秘影開始了施法。

“只要有了她在,一切就不是問題了。”

 

 

天旋地轉之後,展現在面前的是。

無垠的星河,舞動的旋臂,以及來自上萬光年外新星誕生的問候。

包裹在混沌未分的星體間,彷彿自己和宇宙本就是一體。

就這樣融為一體,也不錯呢……

靠近星河的暗面,蠕動出了原始的污穢。

不能呼吸,無法直視,光是感覺到在靠近大腦就已經被泥濘填滿,之前的安逸蕩然無存。

揮舞手臂,哪怕只是可以遠離一點點也好。

不定的恐懼蠶食僅存的理智時,你發出的尖叫是誰也聽不到的。

就這樣孤身一人在無邊的黑暗中體驗被一點點吞噬的感覺,直到意識消散……

這確實不算是很好的體驗,不過也不會傷害到他們。

最多就是做幾天噩夢。

沒有參與爬樹的眾人心裡發咻,樹上人的臉色可不算好看。

就像是快要溺死在水裡的嬰孩一樣。

完成施法的秘影雙手間蒙上了一層薄霧。

“澤金你過來下,試着摸摸這個。”

拉着澤金的手,臉上有一絲紅暈閃過,秘影把她拉到“星空”旁。

一臉黑線的指着樹上的眾人。

“你確定要我摸這個?我看他們表情似乎不太好。”

澤金似乎看到了秘影背後長出的魔族翅膀。

“相信我,你不會有什麼事。”

“既然小影這麼說了,那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澤金想都沒想的摸了上去。

“如果我的推論沒錯的話,就算錯了也可以用其他辦法。”

“……”

順勢舉起手,一記完美的手刀完成了!及時的合攏雙手,秘影同樣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空手接白刃!

“什麼叫做如果沒錯的話!你再給我說一遍??我剛才差點就摸上去了!!”

秘影雙手顫抖的越來越厲害,看的出來兩人陷入了拉鋸戰。

“魔法這種東西深奧晦澀,保不齊有什麼變化,再說這是傳說魔獸肯定比較狡猾,我這樣說準確性更高啊……”

澤金用力越來越大。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我不好!我錯了!”

從刀下撿的一條性命,秘影氣喘噓噓的說:

“總之,你就信我這一次,不會有什麼事的。”

“真是的……”

澤金嘀咕着,但還是把手貼了上去,秘影一臉緊張的看着。

“怎麼樣?有感覺了么?”

“還沒,可能要再用力一些。”

“現在呢?”

“嗯……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覺。”

“爬上去試試呢?”

“好像...挺奇怪的,上半部分身體有種不着力的感覺。”

“是這裡么?”

“對對!就是這裡!還可以再往上一點!”

“那就…這樣…”

說著,秘影落下了最後一筆。

“總而言之,我們能不能過關就靠你了澤金。”

“我?”

澤金有些迷糊的指了下自己。

“沒錯,這個星界蛾的絲,對你是沒有作用的。”

指着書,秘影逐字逐句開始朗讀:

“星界蛾對魔法的敏感還體現在它們的絲線上,但凡是有任何魔力波動出現在附近,都會被這些絲吸收並儲存,到達一定量時,就會將周圍所有生物的意識鏈接到無盡的虛空中,從而使目標喪失意識,甚至被洗腦。但是對沒有魔力的個體,就像雷霆對大地一樣,起不到半點作用。”

“所以,你是想讓我爬上去,然後幫你們把幼崽拿下來?”

澤金用帶疑問的眼神看着秘影,後者回以一個白眼。

“當然不是,只是讓你在上面把這根繩子固定好,我們都不用魔法,直接爬上去。”

之前秘影他們爬樹時,使用了吸附法術,可以在一定時間內讓自己粘附在任何物體上,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這麼多法師,還能爬這麼高的原因。

“那麼,就拜託你了。”

腰間系著繩子,開始在絲線上攀爬。

絲線比想像中還要滑,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肯定會被秘影說教到死,身邊昏迷的人群時不時的還抽動兩下,給人的心理和身體帶來不小的負擔。

我覺得,她應該考慮的是,這麼高掉下去,摔不了半死也會摔個全死……

 

 

“天底下奇葩不是一般的多啊……”

感應到了有人在絲線上攀爬,星界蛾有些吃驚。

“精靈族居然還有完全不使用法術,就能爬上一千多米樹的人。”

“還好,我做了一道保險措施。”

星界蛾的話,在現場得到了體現。

手臂變的異常僵硬,無法動彈,澤金望向自己的手臂,取代手臂出現在原處的,是兩塊和她手臂一模一樣的石頭。

星界蛾的粉末擁有極高的使用價值,但很少有書籍會提到,粉末混合使用時會帶有不同的效果。

舉個例子,一隻星界蛾有四對翅膀,前兩對翅膀粉末混合會讓接觸者麻痹,而後兩隊粉末混合會讓接觸者石化,這些只是最基本的應用。

具記載,專攻粉末使用的星界蛾,可以調配出超過三十種的用法。

沒有時間解釋,秘影丟下了手頭的東西沖向澤金下方。

接不住,就會死。

“還是來不及,還要更快!”

腿部肌肉已經發出了抗議,無視了身體的極限,秘影跑出了人生中最快的速度。

澤金在半空中墜落,在掉落到平台上方時,調轉身形,兩腳蹬樹,一個前滾翻卸掉餘力,安全落地。

秘影則直直的撞上了樹榦。

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眼熟……

“呼,真是嚇死我了,幸好我反應快。”

拖着手臂,澤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還在為剛才的事後怕。

“……對不起。”

帶着紅腫的臉,秘影臉色陰沉。

他無法原諒自己,如果不是澤金反應快,無法想像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澤金嘆了口氣,他的老毛病犯了。

“你有時候是不是太勉強自己了,總是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總是這麼逞強,你就沒有想過休息一下的么。”

“我和你做過保證不會出事的。”

“你自己也說過吧,這種東西很難說的,這麼快就忘了?還是因為擔心我的安危,才……”說完,還略帶調戲的靠近了秘影紅腫的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秘影的臉似乎有一瞬,更加紅腫了。

“行了行了,玩笑就到這裡,先想辦法把你的石化解除了。”

看了下手臂石化的狀況,秘影有些苦惱。

“這種短暫石化主要是用來困敵而不是用來殺敵,效力不強,放在平時就算不管,兩、三天也就好了,也可以直接用凈化術驅除,但是現在肯定不能使用魔法,又沒有帶上相應的藥劑。”

有些束手無策了呢……

“哪個,兩位,如果不嫌棄的話,在下這裡有一瓶治療石化的藥劑,本來是為了不時之需準備的。”

說話的是一名黑頭髮、棕皮膚的精靈,身體曲線看上去相當流暢。

“啊,那還真是多謝了。”

秘影的視線不像他的語氣那麼和善。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但未必也太巧了。

也不是秘影多疑,帶石化效果的魔獸本來就少,現在還正好碰到帶曼德拉藥劑的人,天底下哪有這麼像小說的事。

“想必你也知道,這場考試是不允許以任何形式來干擾他人的吧。”

被這麼赤裸裸的懷疑,來人也不生氣。

“我並沒有想對這名女士圖謀不軌,你們剛剛的對話我聽到了,所以我想來幫你們。”

這名精靈伸出了手。

“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名為巴爾德.月行。”

“尼爾德.澤金”“…克拉夫特.秘影.德雷斯”

“哈哈,秘影別這麼沉悶嘛,在下肯定也是有在下的考慮的。”

“偷聽了別人說話的人,似乎沒資格勸慰別人吧?”

“別這樣啊,好歹在下也幫了你們一把,對吧?澤金女士。”

“嗯,這藥劑很有效,我的手指已經可以活動了,小影你看。”

舞動了幾下手指,確實和從前一樣靈巧,秘影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

“說吧,你想怎樣?”

“在下想和你們組隊,就當是無償捐獻藥劑的報酬。”

“這藥劑,似乎還不值這個價。”

“曼德拉藥劑,市場價兩萬九千八百個魯瓦克,如假包換。”

兩人的臉色瞬間難看,澤金更是慌的吐字都開始顫抖了。

“小…小…小…小影,他…他剛才說多…多…多少來着?”

“兩萬九千八百個魯瓦克。”

月行微笑着又重複了一遍,還特意靠近澤金大聲講了一遍。

兩人家庭一個月收入總和大概為一千八百個魯瓦克。

“隨便了,反正我們現在也沒得選擇了。”

被將了一軍呢……

“那就請兩位多多關照了~”

還真是惡意的笑容啊。

“那麼現在,直接攀爬肯定是行不通了,再爬上去會發生什麼誰都不知道,也沒有使用魔法的可能。”

秘影皺起了眉頭。

“死局啊……”

“如果在魔法不會觸發陷阱的地方,用魔法直接把這位小姐拋上去呢?”

“…大概可行,只是不知道觸發的範圍是多少。”

“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那邊看起來就很好說話的少年郎帶了許多法杖吧?”

“原來如此,這樣成功的機率就要大上很多了。”

澤金聽的都驚了。

“要是像剛剛那樣昏迷着,你們打人家魔杖還情有可原,現在你們是當著面打人家魔杖主意好么!音量還絲毫沒有降低的感覺啊喂!他已經盯着你們把東西抱緊了!出去以後絕對會被治安隊抓住的吧!”

“怎麼可能,肯定是要講道理啊,其中的利害關係想必有點腦子的人都是知道的。”

“那要是他不答應呢?”

“不答應?那就交流到他答應為止。”

“……”

結果就是秘影用低於市場價一半的價格買下了四根探測用的魔杖。

“總感覺良心不安呢……”

澤金已經是這個隊伍裡面僅存的良心擔當了。

“為什麼,我們又不是搶的,他情我願的買過來的好么。”

如果“炮灰乙”同學的表情能再好看點,這番話就更有說服力了。

“時間不等人,開始吧。”

 

 

澤金今天已經是第兩次體會到墜落的感覺了。

“這也可以啊!”

這次澤金是直直的摔到了平台上。

“嘶~肋骨大概斷了。”

一切發生的太快,秘影整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着澤金已經進入了巢穴,在不到三秒的時間內,又快速的飛了出來,接着就是現在的狀況,秘影匆忙過來為她治療,一邊詢問事情經過。

“是星界蛾,我看到了。”

正當澤金為成功登上樹洞高興時,樹洞內颳起了一陣狂風,星界蛾扇起翅膀直接了當的把她吹飛了。

聽完事情經過,秘影已經想罵娘了。

不讓用魔法,不讓直接爬,好不容易上去還有一隻隨時保持滿檔的星界蛾牌電風扇。

這是那個混球出的考試題目!

離考場幾千裡外的王都,國御法師打了個噴嚏,背後莫名有些的發涼。

“卿身為國御法師,可要好好愛護自己身體。”

“有勞殿下費心了。”

“不知這次考試會招收多少可用之才。”

“殿下,您可以放心,通過這次考試的絕對都不是庸庸之輩。”

“卿為何如此自信?”

“具體的不便多說,我相信女皇殿下不會失望的。”

“是么,那余就拭目以待了。”

女皇的嘴角,劃出了雍容的弧度。

 

 

 

考場中,在秘影的治療下,澤金已經恢復了行動能力。

“現在已經知道了最後一個陷阱,我們再試一次吧?”

“然後再被吹下來?那是什麼級別的強風你心裡沒點數么?”

能吹飛一百一十三斤的澤金,起碼也是八級以上的強風,還不能當作星界蛾的上限來看,再上去估計也只是被吹飛的下場。

“在下自出,只用一物,管教星界蛾拱手而降,澤金小姐不戰而勝。”

月行從懷中掏出一個勾爪,在上半部分掛了一個球形的不明物體。

“澤金小姐,你可以在到達樹洞之前,用這個勾住洞口么?”

“可以啊,這些道具我挺熟練的,然後呢?”

“然後先別忙着上去,抓住繩子下來,搖晃繩子,最好等這個繩結多晃兩圈,再把自己拉上去進洞,明白了么?”

“我想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了,你是說利用星界蛾生產之後的特性吧?”

星界蛾在生產時,和大多數生物一樣處於最虛弱的時候,這時,星界蛾會通過捕食空氣中流動的魔素來補充體力,而魔素本身出現的機會非常少,而且會很快的融入魔網,所以這時它會盯着所有眼前運動的物體觀看,以方便及時發現,星界蛾生產時,會產生特殊的激素,使它的複眼能夠解收非常清晰的圖像,大腦也可以因為激素的加成處理這些信息,在生產後,複眼能接收高清圖像和盯着所有運動物體的特性還會保留一到兩周,但是大腦已經回到生產前的狀況,如果這時出現不斷高速運動,或者往複運動的物體,會導致它很容易就進入暈眩的狀態,所以這期間,它們一般不會邁出巢穴一步。

而且最無奈的是,所有星界蛾都不會察覺到這個問題,至於精靈是怎麼發現的,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十分鐘后。

“那我現在上去咯。”

“不行,再搖一會兒。”×二

二十分鐘后。

“現在可以上去了吧?”

“不行,再搖一會兒。”×二

“……”

三十分鐘后

“差不多我就…”“不行,再搖一會兒。”×二

四十分鐘

“好了別說了,我懂……”

“額,其實我們想說的是差不多了應該。”×二

時間已經是黃昏,離結束時間還有五個小時,被困住的人依舊沒有任何蘇醒的徵兆,淘汰幾乎已經成為定局。

澤金開始了今天第三次嘗試。

 

 

“啊…果然如此。”

看着眼前已經四腳朝天,身邊圍了一堆吃瓜幼崽的巨大天蛾,澤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搖了整整四十分鐘,她的手都有些支撐不住了,它沒理由不暈的,吧?!

星界蛾突如其來的觸鬚在地上亂畫了兩下,把她嚇的夠嗆。

“呼,不管怎麼說,先把任務搞定吧。”

搖動了兩下繩索,澤金看着最近的一隻幼崽,這些熊那麼大的蠶被一個嬌小的女孩嚇的連連後退,這畫面過分有趣了些。

“放心啦~就是把你們帶出去玩一會兒,事後會把你們還給媽媽的。”

澤金也不靠近縮成一團的它們,在原地好奇的觀察星界蛾。

“越是和偉大的存在接觸,越是覺得自己的渺小呢。”

就算是狼人大叔也沒有見過這種級別的魔獸吧。

澤金有些開心的哼起了歌,決定回家去好好炫耀一番。

秘影和月行不久之後,爬上了洞中,澤金正在用藥草給蠶餵食,時不時逗弄兩下,後者頭部跟着藥草運動的樣子有些滑稽有些可愛。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悠閑啊…”

秘影已經見怪不怪了,月行倒是饒有興趣的看着蠶。

“行了,趕緊拿上幼崽走人,時間不多了。”

“是~是~什麼都聽你的,沒情調閣下。”

兩人徑直摸向幼崽,然後被濃稠的粘漿射了一身。

“…這是什麼鬼東西。”×二

“這種時候你們兩個倒是很默契呢。”拍拍屁股,從地上站起,澤金憋着笑看着他們兩個窘迫的樣子。

“昆蟲的幼崽一般都有自保的手段,秘影你的書上沒寫么?”

“…星界蛾幼崽一般在成年以前都會被星界蛾保護在獨立的空間裡面,哪有人能近距離觀察啊!”

“這是大叔教給我的,說是常識,昆蟲類的幼崽因為天敵多,所以通常都會有特殊的自保方式,你們運氣不錯,這東西不帶毒。”

從包中選出一把蕨類植物,澤金用手搓揉出汁淋在了粘性液體上,然後試着沾了一點。

“這東西粘性還是挺強的,一時半會兒融不掉,我接着弄點汁液出來,你們先等一會兒哈。”

兩位男士就這樣一般盯着星界蛾,生怕它恢復過來,一邊等待着粘溶解,星界蛾還時不時抽動兩下,整個過程說不出來的刺激。

十五分鐘之後

“差不多了,你們試試能不能扯掉。”

秘影和月行快速的從束縛狀態中解脫出來,月行好奇的問道:

“澤金小姐,你是從哪兒得知的這些知識?”

秘影還沒來得及攔,澤金就脫口而出:

“是我家裡面的獸人大叔教我的。”

秘影已經無話可說了,這丫頭遲早有一天把她自己給賣到奴隸市場,秘影都不覺得奇怪。

月行有些驚訝。

“原來是這樣么,澤金小姐就這樣告訴在下,就不怕在下是個種族歧視者出去散播謠言?又或者…”

回頭看向秘影,後者已經從口袋中掏出施法材料。

“你們想用某種辦法堵住在下的嘴巴?”

月行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退到了牆邊。

“誒,原來是這麼回事么。”

澤金無視了場中緊張的氣氛,走向了月行,感覺到這個直白的女孩並沒有惡意,月行很好奇她接來下的行動。

澤金湊近了月行,直接往他脖子上湊,還不斷的變換姿勢。

秘影手中的施法素材發出了不堪重負的斷裂聲。

就在月行快要忍受不了想把她推開的時候,澤金起身對他調皮的一笑。

“小影你放心吧,沒事的,我相信他不會說的。”

“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他感覺還挺讓人安心的。”

這難道是最近新流行的褒獎方式?月行臉上笑嘻嘻,心裡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要是因為這種理由,請容我拒…”

“小影你不信我么?”

直勾勾的盯着秘影的眼睛,這是他最受不了的請求方式。

“…切,之後出了什麼事我可不管。”

秘影對着月行露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

“喂,你,這次我就聽澤金的,剩下的時間不計較什麼了,要是日後有個三長兩短,我就算對這復仇女神發誓也要把你追殺到死,你聽明白了么?”

月行盯着秘影,手裡面施法素材都開始掉粉了。

你說你這話騙誰呢…

“既然如此,那還請原諒在下剛才的無禮之舉,不過澤金小姐還真是嚇了在下一跳呢。”無奈的苦笑,澤金的脫線他算是領教到了。

“好了好了,既然問題解決了,我們先來安撫下幼崽吧~”

從手中分出兩把藥草放到兩人手中,澤金繼續到一旁和之前的幼崽嬉戲,留下兩個蒙逼的精靈大眼瞪小眼。

“為了證明下閣下的誠意?”

月行優雅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秘影的額頭幾乎出現了肉眼可見的青筋。

“可以,可以,很好,這份誠意,我出去之後會全數的體現在你身上。”

聞到藥草的香氣,蠶寶寶們都爭先恐後的爬過來,首先到達的一隻感覺到了什麼東西在靠近,抬起頭就看了了秘影的臉。

天色昏暗,再加上洞內光線不好,大片的陰霾籠罩了秘影半邊臉龐,巨魔附體也不過如此。

幼崽們又爭先恐後的縮成一團,原路返回。

秘影還不死心,繼續帶着“和善”的笑容靠近它們,然後被射了個滿頭滿臉,幾乎被裹滿。

二十分鐘后

“呼哈…呼哈…”

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秘影癱軟在地上無力動彈。

如果說澤金最大的弱點是不理智,那麼秘影最大的弱點就是怕昆蟲,尤其是長翅膀的那種。

接近它們對他來說已經不亞於酷刑,還要用手去撫摸,加上月行的所作所為,臉色實在不太可能好的起來,把幼蠶都嚇慫了。

整整折騰了半個小時,這才徹底讓幼蠶們放下戒備心,不再戒備兩人,除了秘影有時依舊控制不住嘴角的抽動以外。

“抱在手上其實感覺還蠻舒服的,軟軟涼涼的。”澤金完全把這些肉球當成了大號的抱枕。

“那麼事不宜遲,趕快回到出發的地點吧。”

“先別忙,你們發現一個問題了么?”

秘影拿出了自己的筆記,仔細對照着,然後展示在眾人面前。

“這是我在傳送之前記下的傳送法陣圖,這裡有個很明顯的問題,這個法陣不是傳統的雙向法陣,而且是個一次性法陣。”

“也就是說,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問題,到底傳送地點在哪兒。”

“那麼想必,閣下已經知道答案了吧?”

月行笑眯眯的看着秘影,這個精靈在學識方面的確是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

可惜的是,這次他錯了。

“不,我不知道。”

“…在下剛剛說了些什麼,不必在意,請繼續。”

氣氛變的有些尷尬了…

“我要是知道的我還會當著你的面說出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月行笑笑,出奇的沒有反駁。

“在喜歡的女孩面前,看來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好強。”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傳送出口到底在哪兒,有什麼線索,我一路上都在記載任何有可能成為傳送門載體的東西,不過全被我排除了。”

用筆在筆記本上的簡易地圖一路連線,終點就是現在三人所在的地方。

“所以我有幾種猜測,本想和澤金會和以後,確定一下情況再做定奪。”

真是夠熾熱的目光呢…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算了,反正也沒差,現在來交換一下自己掌握的信息吧。”

“女士優先?”

“那就我先說吧,我到這裡花的時間其實比我想像中的要多的多,因為一路上魔獸超乎想像的多,而且等級也出乎意料的,基本上我見過的,聽說過的都出現了,最不可思議的是,高級的魔獸完全沒有領地意識,地盤上沒有出現爭奪領地的情況,明明是天敵的生物並沒有生活在一起。”

“那麼在下就接着澤金小姐說吧,在下是和大家集體行動的,一路上還是滿順利的,沒有什麼岔子,魔獸的數量還在正常範圍,甚至可以說有點少,而且大多是常見的魔獸,還沒有什麼攻擊性,然後就是現在的情況了。”

“那綜合我的情況來看,就相當奇怪了,按理來說我們雖然行進路線不同,但是重合的區域還是非常多,幾乎沒有任何相同點就很令人生疑了。”

秘影不再言語,開始思考,這時月行想起了什麼。

“對了,當時人群裡面似乎接兩連三的出現了莫名的騷動,但是沒有多久又平息了,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騷動?”

“對,莫名的有人大叫,但是過了一會兒又冷靜了,問他他也說不上來,之後也陸續發生了這樣的情況。”

“我似乎有點頭緒了,但是需要一個東西來證明一下。”

秘影走到遠離蟲子的乾淨角落坐下,示意兩人一起。

“我們就等着星界蛾醒過來。”

“是么?還真是出乎在下的意料了。”

月行顯的沒有他說的吃驚,同樣原地坐下,參加到了逗弄幼蠶的行列中。

“誒?為什麼?”

澤金不太理解,和隨時可能醒過來的強大魔獸在一起是很危險的,更何況還是剛生產完的雌性魔獸。

“我有百分之八十…不,九十的把握,我的想法是對的,那樣的話…”

“等等,兩位,似乎有人上來了。”

話音剛落,門口出現了一個裹在斗篷中的人影。

“似乎是用我們上來的繩索爬上來的,而且應該聽到了我們的談話,失策。”

來人沒有說話,轉身想把繩子收起來。

秘影看着沒有說話,按住了澤金,無視後者疑惑的眼神。

“還真是相當理智啊…”

話語中帶着三分戲謔,月行裝着對自己的手杖突然很感興趣的樣子。

我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真的,你們信我,什麼都沒有我這根完美的手杖能吸引我。

“小影你在幹什麼?”

“別激動,讓他收,我們過去可能會被攻擊,就這樣還可以省點事。”

澤金不敢相信的看着秘影。

“你在想什麼?!如果這個時候繩子上有人在往上爬,會摔死人的!”

用力一掙,澤金就要衝向陌生人,

“冷靜點聽我說,那個人是在收繩子又不是在剪繩子,要是真的有人只要抓緊就不會有事,而且這個人在收繩子的時候,手臂一點抖動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人?!!!”

伴隨着語調上升的,是樹洞口釣魚一樣被釣上來的人群,一共六人。

“剛剛在下似乎聽到有人在說什麼可能?”

秘影看着月行,殺心愈發旺盛。

月行看到這人第一眼就知道,這是一個獸人奴隸,而且還是以可怕的臂力著稱的熊人族,雖然全身都裹的嚴嚴實實的,但是手上的繭子就已經暴露了他的身份。

一行六人全都不言不語,最後一人上到洞窟后,直接坐到了獸人的肩膀上,是個身形瘦小的女性。

“既然大家都到了這裡,想必心裡多少都有自己的打算,大家互不干擾,完成自己的任務就好,如何?”

看場面上氣氛有些僵硬,月行出來試圖緩和一下氣氛,順便試探一下來人的想法。

六人選擇性的無視了月行,徑直走向了星界蛾的幼蠶。

似乎成功的把尷尬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呢…

後上來的這批人明顯都是做好了一些準備的,沒有人被幼蠶們的突然襲擊攻擊到,他們中大多數也不打算安撫幼蟲。(至於是怎麼做的準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掛在樹外聽到的?)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澤金就看着他們每人上來拿走了一隻幼蟲,之後發生的事,超出了澤金的認知。

六人中,有四人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還有兩人和澤金出現了一樣的反應。

“看來他們已經知道了傳送地點啊…”

秘影轉向剩下的兩人問道:

“你們之前和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們有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或者是直接把傳送地點說出來了?”

兩人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一時間沒有答話。

“算了,看這個樣子估計你們也不清楚什麼。”

時間還剩下不到兩小時,三人陷入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