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曉原以為自己已經失去了一切,大概剩下的就是這副好皮囊了,但還要面臨著土匪的蹂躪。這時她又想起她那可憐的父母,那是多麼和藹可親的一對老夫妻,卻慘死在土匪的手下。她眼圈一紅,就要留下眼淚,但是看到不遠處看守的仇人,強烈的恨意又讓她生生止住。

當草莽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卻點燃了她求生的慾望,草莽在瞬息之間斬殺了兩個土匪,那情景猶如地獄一般,但在她看來,草莽就是最英勇的俠客。

草莽帶領着她們東躲西藏,避開土匪的耳目,找到馬棚,用燈油點燃稻草造成山寨大亂時,火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那堅毅的表情和沉穩的動作,彷彿能把她那片被撕扯到支離破碎的天空重新撐起一般。

她的手掌輕輕地落在他沉睡的臉上,有一種被歲月磨礪的粗糙,鬍渣刺手,能讓人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是她把他救了回來,在雪地上找到他的時候,她居然發現他的嘴角上翹着,是一副震撼人心的、滿足的笑容。

真是,一個讓人猜不透的男人。

(順道一提,慕容曉是會騎馬的,不用嫁人就是好。)

草莽現在所處地方,就是慕容府,躺在慕容曉的床上,一身繃帶。慕容曉坐在床邊,照顧着他,不眠不休。

睜開雙眼,發現渾身無處不痛,非常高興,還能活着,賺到了。

但是眼前的紗帳居然是粉色的,蓋着的被子也有一股香味...嗯,是女人的閨房無疑了。奇怪了,就算是要治療也沒有必要在這種地方吧?這姑娘還能嫁出去嗎?

他一頭的問號,卻在轉頭看到一雙光彩暗淡的眼睛時,煙消雲散了。是她,那一個表現得最為沉默,卻又絕不會帶來麻煩的女人,那些一開始被嚇暈的女人還是靠她弄醒的,她行動利落,可以說省了他好多麻煩。

“那個...”他的聲音沙啞,“水...”

她倒了一杯水,扶他坐起,靠着床柱,一點點地喂他喝水。

“我躺了多久?”

“僅僅一天。”

“這是你的房間吧,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對我的,你並不欠我什麼。”

她沉默着,並不說活,轉身出門,煎藥去了。

慕容氏夫婦遺體已經入土為安,就在土匪覆滅的傍晚,是鎮民們自發收殮的,以此告慰這對善良夫婦的在天之靈。

失去的,再珍貴也無法挽回。到底還剩下一些什麼,才是應該關注的地方。

慕容曉的內心是很害怕的,失去了過去14年的幸福生活,失去了疼愛她的父母,對於未來,她一片迷茫。

這像浮萍一般的心,終究想找個依靠。

休養了一個月,總算是能下床走動了。從郎中處打聽到了她的過去,即便是經歷過了那麼多的悲歡離合,還是要感嘆一句天道不仁。

她是一個習慣沉默的人,多大的苦,多少委屈,都藏在心裡。表面卻進行着理智的動作,保持着那一副不需要別人關注的,堅強的外表。

照顧了他一個月,她原本消瘦的身體變得更瘦了,像隨時會隨風而去一般。

任誰也不會察覺,那一顆支離破碎的心,在某個角落裡,輕輕地啜泣着,無法癒合的傷口滲着血,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