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如果將這個世界比作為仍在繼續還未完成的一副畫作的話,那麼那些曾經輝煌過的無數文明也就是被隱藏在表層下面的無數塗層,正是有着這些塗層的積累,這幅畫才能呈現出現在這樣的波瀾壯闊。

然而如果這樣的假說可以成立的話,那麼在這幅圖畫的下面是否還有着另外一幅同樣偉大的畫作存在呢。我們無法察覺到的表層圖畫的下面、無數塗層的下面、那張白紙的下面,是否也曾有過用着同樣的流程繪製出來的圖畫呢。

答案是肯定的,在這個世界還曾經是一張什麼都不曾畫上去的白紙的時候,確確實實曾經存在過另外一張還在繪製着的圖畫。只不過遺憾的是最終那幅圖畫因為某些原因再也無法繼續繪製下去了,甚至於想要對其進行修改也無從下手。

然後最後的選擇就是將其拋棄之後重新再覆蓋一層白紙,然後以此為起點重新開始構思重新開始繪製一副全新的畫作。

或許是可以稱之為神跡的巧合作怪,在兩幅構思不同的畫作上面卻出現了一處用同樣的畫筆、同樣的色彩、同樣的技巧、同樣的力度畫出來的同一種風景。

當這處風景在不經意間重合之後,跨越了時空和空間的兩個世界的同一種存在連通了!

我是婓謬言,正值青春期的十七歲男生,文乃高校的高二四班學生,構成這個偏僻小鎮的其中一份子。

我同樣也是多多羅姆,誕生於混亂的諸神時代末期,由至高唯一的女神厄菲拉大人親手製作出來的魔法人偶,沉眠於魔法時代初期。

那麼在今天這個六月初夏的深夜裡,站在寂靜的璀璨星空下,背對着波光嶙峋的鎮外小河,面對着那棟損毀后的房屋講述這一切的是誰呢?!

當然是魔法人偶多多羅姆了,難道你還指望一個普通的高中學生,除了學習成績還算優秀之外,身體素質和為人性格全都普普通通以至於在學校都沒有什麼朋友存在的少年婓謬言可以戰勝眼前的那位同樣來自於另一個時空里的魔法師嗎?

請別開玩笑了!

“那個,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啦......我只是來這裡散步而已,什麼都沒有看到。”

這個偏遠小鎮的初夏深夜氣溫還是有些低的,穿着一身深色運動服的婓謬言...或者說是偽裝成婓謬言的多多羅姆,和遠處那個站在損毀了一半的別墅前的金髮女人對峙着。

柔白的月光下身着一襲白色連衣裙的金髮女人看起來就像是優雅的妖精一樣全身都流露着讓人感覺不到真實的美。

她摘下頭上戴着的黑色帽子,金色的微卷長發隨着夜風飄舞着,柔軟的劉海下露出了掩蓋的額頭,那裡有着一串閃爍着金色輝光的神秘字符。

事情變得糟糕了,看到這東西的第一時間,因為恐懼而變得緊張起來的心臟就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呵呵,小朋友你很緊張嘛,請放鬆一點,大姐姐我可不是什麼壞人哦~只要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就可以了。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穿着修女衣服的少女,小弟弟你有見過這樣的人出現在這周圍嗎?”

“修女?!大姐姐,我們這個小鎮上可沒有教堂什麼的哦,怎麼會有修女這種教會的人員出現在這裡呢。”

表演着精湛的演技,多多羅姆將小鎮成員婓謬言演繹得淋漓盡致,完全不似作假的疑惑表情和對答如流的應對方式完美的沒有一點破綻。

“呵呵,不是這樣的哦小朋友。我能夠感覺得到,分布在這個小鎮上的,些許信仰和教會的氣息......啊,抱歉抱歉,小朋友你大概是感覺不到的吧。”

“是這樣的嗎...?那個,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

“對不起了啊小朋友,打擾你這麼長的時間。不過在你離開之前,能否先告訴我......為什麼你這樣的普通人,可以看到我的存在呢?!”

多多羅姆懊悔的很想朝着腦袋上狠狠打一拳,因為靈魂和記憶互通的關係讓他不自覺的像原來那樣運用着魔法知識,然而這幅身體還不過只是一具普通人的身體,根本無法察覺到對方身上魔力的波動......

“......唉...?”

“呵呵,暴露了呢,小朋友。抱歉了啊,剛剛是我在騙你的,不過你還真的上當了呢~啊啊~~小朋友你讓我很難得的起了興趣了呢,明明看起來感覺起來就是個普通人,難道說...奇怪的地方在身體內部嗎?”

被算計了!

這傢伙根本就沒有使用魔法,剛剛只是在用謊話騙他,懊悔不已的多多羅姆憤恨的捂住額頭。

“呼哈~我認輸了,大姐姐你還真是厲害啊......為什麼會懷疑到我呢,從一開始你就懷疑我了吧。”

“因為白天里我見到的你,性格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嘛~呵呵,那個時候的小朋友你和我說話的時候,就連眼睛都不敢抬起來看着我呢,只不過分開了幾個小時不見就已經圓滑大膽的像變了個人呢~”

果然婓謬言還是婓謬言,多多羅姆也還是多多羅姆。這樣的念頭在對方的手掌穿過自己胸膛的時候,成為了留在婓謬言意識里的最後的訊息。

02

「最後再警告你一次,不許再用我的身體去做那些奇怪的事情!」

六月初夏的凌晨五點半左右,即使沒有鬧鐘聲的打擾,因為習慣而養成的生物鐘還是讓他在這個時間醒來。

然而讓婓謬言憤怒的是自己醒來的地方不是在他的房間,而是只有在晨跑時才會經過的鎮外的河岸。

發生這種類似於夢遊一樣的事情,糟糕的起因他已經一清二楚了。不用多說,罪魁禍首就是那個最近像是分裂出來的第二個人格一樣的多多羅姆!

將這張用馬克筆特意寫出大號字體的紙放在床頭的柜子上,希望那個混蛋傢伙再從自己體內醒來的時候可以看到這東西。

“...如果被別人知道的話,一定會被當成是中二病或者神經病的!”

縱然那傢伙關於世界畫板的理論非常的有意思,但是那傢伙所告訴自己的例如女神、魔法、人偶之類的事情簡直荒誕的沒有半點可信度。但是令他感覺無法反駁的事實卻是,伴隨着多多羅姆所說的兩人靈魂的融合和記憶的互通,那傢伙欠缺的一部分記憶已經流入他的大腦了。

雖然只是一些片段的回憶,但是卻清晰真實的就像真的經歷過一樣,事實上就像多多羅姆所說的那樣,在另外一個世界裡自己確實經歷過那一系列的事情。

“...我絕對是要瘋了......”

走進浴室,讓冷水從頭上灑下來,強制性的讓那些混亂的畫面冷卻定格下來,最後出現的是一張金髮女人瘋狂而扭曲的臉。

逃離似得離開浴室,看到洗衣筐里自己丟進去的那件運動服,左邊胸部有着一個破洞,邊緣似乎還殘留着一些奇怪的痕迹,白色T恤上面也是一樣,並且上面的痕迹比起深色的運動服更加明顯一些。

“...這個難道是血跡嗎...?”

因為這樣的猜測而感覺有些寒意徹骨的婓謬言否定的搖了搖頭,自我安慰着在內心中吐槽着想到,絕對不是這樣的!如果真的是血跡的話,這樣的破洞也就代表自己的心臟早就被穿透了吧?!

這不是跳得很有力么?!

婓謬言用手按着心口,感受着血肉下面那顆臟器強而有力的鼓動,可是定格在腦海里的那個金髮女人的臉卻無論怎樣都揮之不去。

“啪~!”

肩膀上的拍打讓走神的婓謬言回過神來,視野中是教導主任那張戴着眼鏡不苟言笑的臉。

“我的話早就講完了,同學們都走了哦,記得要注意安全啊。”

“我,我知道了,教導老師再見。”

臨近黃昏的放學后,對於前幾天河岸旁的別墅發生的爆炸事故,學校盯得很緊。因此關於防火防盜的相關條例以及每日放學后教導主任的訓話時隔半年再一次重新搬了上來。

整整一天都被昨晚發生的古怪事情攪得心神不寧,尤其是那張金髮女人的臉,從始至終都時不時的跳出來警告他一下。

不得已,婓謬言開始搜刮混亂的記憶,想要從裡面找出和那個金髮女人相關的回憶,希望能從中獲得一些線索什麼的。

“哎呀~對不起,是我太不注意,所以撞到你了。你沒事吧,小朋友。”

“沒事沒事,我沒事......!”

就是那張臉,就是那個金髮女人的臉!

彷彿觸電一樣的感覺流竄在婓謬言的全身上下,看着眼前一臉溫柔微笑的金髮女人,僵直住的混亂大腦中那個扭曲猙獰的金髮女人的臉慢慢和眼前這個女人重合在了一起。

“哎呀~原來是你啊,又見面了啊小朋友。”

“唉?您,您認識...不對,我和您見過面嗎......”

搞不清楚那感覺究竟是恐懼還是緊張的婓謬言根本不敢盯着這個人仔細看,躲閃着目光反問的狼狽姿態怎麼看怎麼可疑,可是就算他真的想要極力冷靜下來,身體也一直都在抗拒着這樣的內心決定。

“呵呵,果然是因為學業太緊張的緣故所以忘記了嗎。就在昨天...昨天白天,我們不是剛剛見過面嗎,我還跟你問過路來着。”

“有,有這回事嗎......對不起,我,我已經忘記了...”

果然還是自己的原因吧,婓謬言看着她溫柔如陽光一樣的笑容,再一次暗示着不爭氣的自己,這樣漂亮、這樣可愛、這樣溫柔的大姐姐怎麼會是危險人物呢,一定是自己太過神經質了!

“哎呀~難道說是因為我不夠漂亮,所以小朋友你已經記不住我了嗎。”

“怎麼會呢,大,大姐姐您很漂亮......而且又是外國人,果然是我這段時間的狀態不太對勁吧,其實昨天晚上我還......”

你這個笨蛋傢伙,你在亂七八糟的胡說些什麼啊?!

這樣的念頭阻止婓謬言繼續說下去,終止了話題的婓謬言尷尬的笑了笑,心中在思考着應該想些什麼樣的借口來拜託這位漂亮的金髮大姐姐,就在醞釀著嘗試開口之際。

“呵呵,說起來昨天晚上,大姐姐我還有話沒有和小朋友你說完呢。”

“唉...您在說什麼啊,昨天晚上我們有見過嗎?”

“啊哈~大姐姐我啊,其實平時最討厭那些說謊話的傢伙了噢~”

突然感覺氣氛變得有些尷尬的婓謬言不知道應該回應些什麼,這個時候某個少女的聲音突然在他心中響起。

“快點低頭,笨蛋!”

就像發自本能一樣低下頭的婓謬言感覺到頭頂掃過的風,視野的余光中一絲銀色的閃光就像箭矢一樣從他身邊幾乎是擦着肩膀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