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某件事一直困擾着哲人。
人們常說的成長與轉變，究竟是指什麼呢？大人與孩子之間的差別，究竟如何來判別呢？
害他萌生出這想法的，是那個奇怪的女人。
【二】
嚴格意義上講，哲人覺得她是否能被稱作“人”，還有待考量。畢竟，這是只有他自己看得到的——或許單純是為了被他看到而出現的傢伙呢。
這說法或許聽起來有些脫離現實，倒像是某類怪奇小說里常見的背後靈橋段，所以無論哲人怎樣向他的親人朋友描述這件事，都會當作玩笑或壓力的具象化被對方一笑置之。但哲人自己清楚，對於他而言，那個女人……毫無疑問是真實存在的，至少，已經悄無聲息巧妙的融入了他的人生。
那對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在看着他，每當哲人如是確信之後，環視四周，她一定就在附近，她出現的時機倒是與幻覺類似。所以，友人們的態度，哲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那個女人，絕對不是幻覺。
哲人清楚，只要自己想的話，伸出手隨時都可以觸碰到她，這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
【三】
平心而論，她絕對算得上是漂亮的，若是走在街上，打扮的像個正常姑娘，任誰都會回頭多看上那麼一兩眼的。
但高中時的哲人第一次注意到她，還是被嚇得不輕。那是一個無論他走到哪裡，只要想到就都如影隨形的幽靈。
若是專註着做某件事，專註到不會去注意周圍，那麼她就不會出現。但哲人無法確定，也許當他專註於其他事到這種程度的時候，即使那傢伙就站在他身邊，他也不會注意到吧。
而相對的。任何時候，只要哲人心底冒出一絲“那傢伙還在嗎？”之類的想法，在四周看上一圈，她一定就在那裡。
一定就在哲人伸手就觸碰的到的地方。有時站在他身旁，有時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偶爾也會倚在牆邊，一副受欺負似的狀態。
她倒也不是一直看着哲人的，但只要哲人看着她，她總能在幾秒之內反應過來，將原本朝向其他地方的視線轉過來，用那雙看不出是在思考還是觀察的眸子看着哲人。
大概
她就是真實存在的幽靈吧
後來，習慣了她出現的哲人得出了這樣隨便的解釋。但說到底，他還是不止一次考慮過這個問題——
那傢伙，如果不是一直存在，就是從沒存在過呢。
【四】
“哈哈”
“等下，你說她還會換衣服？唔，這太扯了吧，幽靈什麼的難道也還需要換洗衣服嗎？”猶豫再三，我還是沒忍住，嗤嗤笑着提出質疑。
“的確，影視作品裡的幽靈幾乎都是統一的白色或是紅色長裙呢。但她就是不一樣的，畢竟她是……現實里存在的啊。”
雖然清楚對於朋友的苦惱做出這種反映很失禮，但自己還是難以收斂已經咧開的嘴角：“喂，那你是說她會在你眼前換衣服是嗎？你說過她是個美女吧——嘿嘿，這哪裡是需要煩惱的事啊，你這傢伙，豈不是飽了眼福還抱怨個不停的討厭鬼嘛。”
其實，這話講了一半我便有些後悔，這位舊友看起來將那個臆想的女孩看得挺重要，不知剛剛的玩笑會不會惹得他不高興。
我小心翼翼的看着桌對面，只見對方正輕撫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麼。看來自己的失禮並沒被注意到。
非但沒有被注意到——
“我想她大概都是在我睡覺以後換掉的吧，畢竟，這麼長時間我只注意到她換了衣服，這件事的結果。”
自己的調笑得到如此認真的回復，一時還有些無所適從。
“你，大概是太累了吧，怎麼可能真的有這種荒唐的女人呢。聽好了，幽靈啊，超自然現象啊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你一定要編些古里古怪的故事出來，至少給我編的真實可信一點。“
這些事是不存在的，最有力的證據就是，我從沒遇到過，這句話掛在嘴邊，到底是沒講出來。
【五】
“嗚哇，好可怕。”莉莉縮縮脖子，驚訝的捂着嘴巴“你居然還遇到過這麼恐怖的事。”
被一個忽隱忽現的傢伙尾隨，若是在旁人看來的話，這事的確很可怕。
哲人不可置否地聳聳肩：”回想起來還是挺沒真實感的經歷來着。“
“嘿嘿，讓最近沉迷於推理小說的我來給你分析下。 “女孩攪拌着桌上的咖啡，饒有興趣地看着哲人“那個女生，你過去真的從來沒見過嗎？”
當然沒有
……咦？
這原本想都不用想就該脫口而出的，但哲人卻遲疑了，他的記憶中完全沒有關於那個傢伙纏上他之前的印象。
僅是沒有印象，卻也無法定下結論呢。簡直像是被洗腦一樣，關於某部分的記憶模模糊糊地粘在了一起，導致哲人已經開始認真地質疑起自己的經歷了，類似的感受在更早些時候，好像還有一次。
那麼，自己忘掉的到底是什麼事呢？
哲人越是去回想，頭痛得越是厲害，那不是通常意義上病理的痛覺，而是類似“想要痛哭”“想要大罵”，難過得甚至想要去死的痛苦。那段模糊的記憶里，似乎隱藏着他這個人所有負面情緒的開關。
停下，不要再深究過去了！
是桌子對面戀人的聲音拯救了他。
“反正那幻覺已經結束了吧，她不是已經不會再出現了嗎？”
哲人喘着粗氣，回過神來摸着額頭的冷汗，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也是呢，她早就不會再出現了。”
哲人在故作鎮定。
“所以，這就是真相嗎。跟我約會時總會看向其他地方的原因——是過去幻覺留下的後遺症咯“
“是啊，就說我不是那種花心的人嘛。“
莉莉一口喝光了剩下的咖啡：“那麼，為了治好你這毛病——本偵探就負責找出你幻覺的真相把。”
喂，饒了我吧。
想是這麼想，哲人還是不忍心擾了對方難得高昂起來的興緻。他轉過頭，與坐在戀人身旁的少女對視着。
你到底是誰呢？
當然，就算問了，那傢伙也不會回答的。
【六】
她一直都在，對於其他人，就連幻覺都不是，僅是哲人的怪奇故事裡臆想出來的幻影而已。
但對於即使在大學的宿舍里都能被尾隨着的當事人來說，她就是現實。哲人只是習慣了對他人掩飾自己的異常而已。
“她就在那裡，伸出手就能碰到，這就是她存在着的證據“
雖然曾經的哲人不斷跟朋友這麼說，那個女孩確實一直在他伸手就觸碰得到的範圍，但他從沒真的去碰過她。
只是單純的不想去碰，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女孩是什麼。
無論她是有實體的，抑或是空氣似的幽靈，她就是她，這些對於哲人來說都是同樣的。
對於現在的哲人來說，那個注視着他的女孩，是這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傢伙，並且，比任何至親都要更信任他。
【七】
“這世上才不存在什麼鬼怪呢，真相只有一個。”女孩以有些浮誇的演技模仿着偵探，哲人與友人一臉黑線的相互看着。
“真相就是哲人的幻覺咯，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嘛。”友人A興味索然地吐槽。
“我指的是更深處的真相“莉莉攤開懷裡捧着的文件夾，一邊翻找着不知從哪裡來的資料，一邊解釋道“幻覺源於人的神經與意識，哲人所看到的幻覺，不會是平白無故出現的，那個女生並不是哲人所虛構的……”
“你說不是虛構，難道還真的有那個人？“
“沒錯，無論他自己現在有沒有自覺，那個注視着他的女生，是有其在現實中原型的，也許並不一模一樣，但一定是從哲人曾見過的人中複製出來的。“
曾見過的人？
哲人皺着眉反駁:“不對，都說了，我並不認識那樣的傢伙，我看到的那個人從各方面來講，都令人印象深刻呢。“
“印象深刻，沒錯，這正是第一個線索。”
“什麼嘛，不要再賣關子了。有啥就直接說出來啊。”A君抱怨道。
“咳咳，據哲人所說，那是個漂亮卻寡言的女生，常換衣服，並且衣服的種類常常不太適合她……”女孩一手叉着腰“的確，如果哲人的熟人裡面有這樣的人，他是不大可能忘記的。但是說到底，決定他看到幻覺內容的，並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潛意識。”
“那麼，是不是可以認為，哲人見過的熟人中沒有，排除掉。剩下的，是他見過，卻不熟悉的人，與已經不記得長相的熟人這兩種了。”
“噢噢，排除法嗎，”友人錘了下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
不熟悉的人？是這樣嗎……
哲人環抱着胳膊，陷入沉思。
“我是這麼認為的，於是私下做了點調查。”莉莉將手中的文件轉過來，上面是縮印了的大約兩年前的地區報紙“第二個線索，是幻覺出現的時間，高三的下半學期伊始，也就是兩年前的三月初，在那之前，哲人的身邊發生過什麼呢？”
“若是不深入去了解的話，大概會給人留下關於高考的壓力這樣的印象吧。”
的確，最初哲人也是這樣認為的。
“但只要稍微調查一下，就會發現——哲人在那之前有上過報紙唷“
……
不要……不該再聽下去了，哲人握緊拳頭，記憶的閘門馬上就要被揭開，他卻沒出息地害怕起來。
“誒，上過報紙？哲人原來是什麼名人嗎！“
“是見義勇為唷，”她若有所思地看着當事人“我想想啊，時間是……一月二十七日，哲人在去補習的路上救了一位溺水的少女……”
沒錯，這就是他那段團在一起的記憶，哲人想起來了……劇烈的痛苦傳遍全身，哲人跪坐在地上，雙手抱着頭止不住地顫抖，隱約中又嗅到了某種腥味，令他止不住地陣陣乾嘔。
“喂！哲人……還撐得住嗎？到底怎麼回事！”友人吃驚地扶住哲人。
“僅是逃避，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只會讓情況越來越糟。”莉莉無動於衷地望着男友“別忘了，這正是你所有壓力的源頭。”
……
【八】
“講下去吧，狀況我大概明白了。”痛苦的感覺姑且是止住了，哲人面色鐵青，踉蹌着站起身。
莉莉已經沒了一開始那副隨意的態度，小心翼翼地向當事人確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溺水少女——你救下的，是認識的人吧？”
“是的”即使竭力在控制，哲人的聲音還是有些發顫“是過去的鄰居，兒時常常一起玩的姑娘，初中以後，搬家了，去了不同的學校……碰面的機會也變少了。”
“喂，見義勇為不是好事嗎，而且人又救到了，就算是熟人也沒有感到有壓力的地方吧？這是好事啊。”
不知情的友人茫然地望着莉莉。
“當然，這件事單獨來看的話是件好事呢，只是，與三天後，一月三十日的報道一起看的話……”莉莉翻找出當日的報紙，遞給他“把標題念出來。”
“少女……跳河自盡未遂，再度跳樓……喂！怎麼會變成這樣。“看到上面大大的黑體字，友人的神色凝重起來。
你大概不會懂吧？
少女漫不經心的語氣再度在哲人耳邊響起。
【九】
所以，你究竟是怎麼掉到河裡的啊？
哲人還記得當自己問起這件事時，女孩漫不經心的脫線回答：我想想……對，是為了撿起掉到河裡的斧子來着。
真是有夠可疑的，這是哲人當時唯一的感想。
事後回憶起來，當時的自己大概是被與舊友的重逢，與救了人過後的得意忘形給沖昏了頭，又被女孩過於隨性的態度所影響。
“這麼巧，是你救了我，雖然沒幫我把金斧子撈上來——”和小時候一樣，女孩講話的時候沒什麼表情，常常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情“讓我請你吃東西吧。”
“唔……倒是很想跟你多聊一會，敘敘舊來着，但是等下要去補習……”
“誒，真是好孩子。”女孩打斷了他的話“就今天一天，陪我一下怎麼樣？”
“明天會被罵的。”
“就一次。”
“數學老師可是很兇的。”
“陪我下。”
“……”
“唉，拿你沒轍呢。”
望着女孩那對貓一樣皎潔卻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哲人苦笑着答應了。
“哲人真是好人，所謂人生充滿希望，前途一片光明，就是指你這種吧。”
“唔哇，聽起來好假，幹嘛講這種奉承話。每個人都是這樣吧。“哲人沒明白女孩的意思。
“說得也是。”女孩拉着哲人的手走在前面“你大概不會懂吧。”
“那麼，今天就好好玩一天吧。”她轉過頭，露出了哲人所見過，最漂亮的笑容。
【十】
還是在那條街，去補習班的必經之路上，哲人看到了幾天前從河裡救起的青梅竹馬的……屍體。
這是哲人一直無法冷靜下來回憶的事，乾燥寒冷的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異味，血與凍肉交雜而成的腥臭味。
警察，醫生，與圍觀的附近居民佔據了半條街道。這條一向冷清的小路，難得熱鬧起來。哲人湊到人群中，看到了那具扭曲得幾乎折斷的嬌小身體。
跳樓嗎……好慘，看起來好像與自己年齡相仿吧。
原來人死後會變得這麼猙獰可怕。
哲人想起了曾在哪裡看到過的話。直面他人的死亡，會令人慶幸自己的生存。
雖然替這位陌生人感到惋惜，不過，補習就快要遲到了。
哲人望着前面忙碌着拉開警戒線的警察，淡漠地退出人群。
回想起來，自己曾是個活在自我滿足中的獃子，這大概就是癥結所在吧。當第二天在報紙的頭版上看到了那條消息，得知了女孩的死，數個畫面連接在一起，劇烈的不適感充斥着身體。
這是某種程度的自我厭惡吧？哲人痛苦得想要將這些與自己的生命一併結束掉。
事後想到，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掉進河裡呢。叫自己陪她一天，是有什麼事想要告訴自己嗎。
然而……
“你大概不會懂吧。”
哲人僅是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沒發現。
女孩皎潔而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明朗的笑容，扭曲得幾乎折斷的身體，摔爛了的臉，與刺鼻的血腥味，反差強烈的場景疊加在一起。
哲人胃裡一陣翻騰。
【十一】【表】
“我由於過度驚嚇昏了過去，再醒過來的時候，似乎完全忘了這些。”哲人喘着粗氣，回憶的過程對他而言有些艱難“父母則順勢對我隱瞞了這件事，在醫院醒來的理由是重感冒。”
“你喪失了關於這件事的記憶，但是潛意識卻清楚的記得她。”
“大概，是這樣吧。”
“因為是很久沒聯繫的青梅竹馬，所以對她的性格還停留在兒時的印象，對她穿衣習慣並不了解，所以幻覺中的女孩總是穿着不合身的奇怪衣服，這樣一來，這些就都解釋得通了。”莉莉倚在牆邊，以不急不緩的語氣說著。
”啊？這就是真相？之後就結束了？”
一旁的友人則拄着桌子，還沒回過神
”哲人的朋友呢？那個女孩為什麼會去尋死啊？”
”就算沉溺於過去束縛也沒有用，即使現在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也什麼都無法改變了“哲人嘆着氣，癱坐在地上，轉過頭看着女友“喂，事件結束了，偵探小姐。”
”恩呢，最後確認一下“
莉莉繼續翻着檔案袋，從中取出一張照片
”你的曾經的幻覺，一直注視着你的少女……是她沒錯吧？“
哲人看着照片里女孩明媚的笑容發怔。
事件結束了。
【十二】【里】
喂，你——到底是誰啊。
哲人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打從心底感到困惑。托女友那番蹩腳推理的福，他已經恢復了記憶，那段回憶雖然痛苦，但起碼是構成他這個人的一部分。
而最終，對於哲人自己，事件並沒有解決。
雖然同是美女，同有幾分令人琢磨不透的氣質，同樣有着一雙漂亮，但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但這並不是他青梅竹馬的那位。
她真的是個陌生人。
“你到底是什麼呢？”
那天，哲人終於下定決心了，朝坐在旁邊的女孩伸出手。
她就在那裡，伸出手就觸碰得到，所以她是……
女孩第一次露出笑容，回握住他的手。
柔軟的觸感，亦是人類的溫度。
“我，到底是什麼？”
女孩唱歌似的說道。
“我也不清楚呢，但我是存在過的，至少這點，希望你能理解。”
觸感逐漸變弱了，女孩的樣子也逐漸模糊起來……她在哲人面前消失了，像是煙霧一般。
現在，房間里只剩下哲人自己，如夢初醒。
【十三】
“是你做的吧？”看到哲人一副看破紅塵了的表情，我明白自己的目的達成了。
“你指什麼？”我手拄着桌子，不耐煩地望着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像是壞人“把你從女鬼手上救出來嗎？那是莉莉做的吧 。”
“給她提示，把兩年前事件告訴她的，不會有別人了吧 。”
哲人望着我，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我不會給他聊那些話題的機會了，這次要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喂，你不過是個遇到事就只能靠妄想來度過的廢材罷了，別老擺出一副只有你是特殊的態度！”
對方有些吃驚地看着我，大概還沒反應過來吧。
“我是在把你從妄想症里救出來啊，聽好了，所謂的鬼怪，都是你自己的幻想，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
“什麼突然冒出來一直盯着你的女人啊，真是荒唐透了！喂，都這麼大人了，成熟一點吧！”
“那種東西，從來就沒存在過，你啊，快回到現實里吧 。”
說出來就痛快多了，我微笑着，期待看到哲人的反應。
【尾聲】
人們常說的成長是指什麼呢？大人與孩子到底要如何來判別呢？
這問題最近一直困擾着哲人。
如果說有這麼一個分界線的話，從期間跨過的一剎那，孩子就成長為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那麼，會不會有跨回去的那一天呢？
從友人的住所回家的路上，哲人聽到兩個孩子的對話。
“聖誕老人昨天來我房間了哦！你看，我收到聖誕禮物了。”
“喂，那種東西根本不存在啦。你可真幼稚呢，聖誕禮物都是爸媽晚上放在你鞋子里的呢。”
“誒！真的嗎”
啪嘰
哲人聽到了某個抽象而模糊的東西破碎的聲音
……
原來如此……成長嗎
哲人似乎明白了
但是啊，真是無聊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