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的地下室里，阎罗王与黑白无常姐妹立在事务所的守护阵图的系统面前。
仿佛虚拟沙盘似的，科幻味道十足的整个镜花市微缩的立体地图在她们的面前铺展了开来。
这个微缩的立体地图不止是看上去像似那么回事，而是真正按照镜花市的地图以一定的比例尺换算而成的。
似乎完全接近真实的这方地图，却也有着“与之不同”的东西，那就是遍布在整个镜花市范围内的漆黑漩涡，数量众多，足有数十个之巨。
“你们之前汇报说，封闭了多少个裂缝来着？”
“二十一个。”
“封闭了那么多，还有这么多残留吗。”
“请阎罗大人降罪，是属下办事不利。”
“阎罗姐姐，让我们也出动吧，一般的鬼差根本就摆平不了这种事情！”
阎罗却是一笑，摆了摆手。
“你们先好生修养吧，此役你们也受创非浅吧。外面有牛头马面和光明小子就够了。”
“牛头马面就算了，那王光明算什么！一个小年轻！”
白无常的性格就和她的外表似的不谙世事，丝毫没有拐弯抹角的意思，单刀直入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别忘了刚才是谁救了你们。”
“那也多亏了阎罗姐姐您来了呀！”
“可也忽视不了他的功劳吧。”
“……”
“好了，我知道你不服气，那你好好看看他的成果吧。”
阎罗王话锋一转，用扇子指了指沙盘上的一个白色光点，那是代表着王光明的存在。
也唯有他拥有这独一无二的阳属阴气的标识。
白色光点移动到了数十个裂缝的其中一个，他没有滞留太久，很快便被他取得了惊人的结果。
那个旋转不停的黑色漩涡止住了旋转，静静矗立在了那里。
“有什么。”
白无常有些不服气地开口道。。
黑无常则完全缄默了下去，她之前便一直在关注王光明的动向了，她很清楚这不是王光明第一个处理的裂缝。
阎罗王也带着微笑，没有反驳。
而白无常的这种不服气，在看到王光明接二连三地解决掉了五个裂缝之后，也不得不服气了。
只是任有些气鼓鼓地嘀咕了起来。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从根本上来说，撇开鬼差这个身份，我们其实也是鬼。我们之所以百战百胜，立于管理群鬼的位置，只是因为老天爷赋予我们的性质如此。但是在这里，我们的这种特异性不管用了。水月改变了这里的规则，他们变成了名门正统，我们反倒是冒牌货了。从本质上来说，你们俩个和那两个鬼比起来其实要强，遗憾的是，现在他们是鬼差了。立场颠倒了呀。”
“阎罗大人，他们……他们水月已经变地这么强大了吗？”
“在镜花市的话，是这样。他们在这里专研的太久了。不止是这样，这件事还传递出了一个危险的讯号。我们鬼差的身份并不是唯一、不可篡改的。”
“看来，秦广所看见的那个未来不远了。”
“老天爷在改变着，规则正在变化松动，各地的灵异事件层出不穷，像似水月这样的麻烦存在并不是唯一一个，中国各地都有麻烦的事情冒出来。”
说道这里，阎罗王有些无力地扶住了额头。
略微停顿了一会。
“你们说，老天爷真的期待一个人鬼共存的未来世界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冥界地府的职责还有何用？难道说，我们也属于被抛弃的一方吗？”
她望向黑白无常两人，只是这种问题，黑白无常又哪里能有答案？
最终，只得沉默以对。
阎罗王也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失态了。
“不过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王光明的存在就是关键，他或许是改变这一切的契机。现在，他的实力也确实与日俱增。”
……
这场席卷了整个镜花市的骚乱持续了整整一个晚上，虽然普通人一无所觉，可实际上情况变得很糟，那些裂缝大量地吞噬着镜花市的鬼魂，甚至是那些一无所觉接近裂缝的普通人。
最终，在鬼差们的努力下，所有裂缝都被停摆，然而裂缝依旧存在在那里，无法再被弥补。就好像那个置换了镜花市城隍庙的城隍庙。
在阎罗王的号召下，一众鬼差在天明时分，汇聚在了光轮山上。
也只有这里，能够让一众鬼差安心聚集，而不必担心他们滞留之后，所产生的恶化。
“报告阎罗大人，所有裂缝都被封锁，那个冒牌的引路人不服气，已经被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了。”
牛头作为此事的领头人如此报告道，有些挑衅似的显摆了一下他将引路人击退的事情。
果然，黑白无常当时就要发作，被阎罗王拦了下来。
“鬼魂被吸收了多少？”
“整个镜花市的七成左右吧，那些裂缝的数量太多了，我们一时没对付过来。”
“恐怕有这些鬼魂的认证，水月世界的正统性更是无可反驳了。”
阎罗王止不住摇了摇头。
“也罢，这样也好，镜花市现在就干净很多了嘛。”
“重要的是这些裂缝的处置，这些裂缝被那边世界加持了，无法关闭。你们姑且做好封锁的工作，不能再让伤害扩大。用九十九层封，分头行动吧，这件事大意不得。”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还有王光明你们几个留一下，其他人去准备吧。”
阎罗王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一众鬼差便离开了。
她显得有些意兴阑珊，其他鬼差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不怪谁，毕竟他们眼前所面对的局面确实很糟糕，并且前所未闻。
地府的正统身份在镜花市被取消了，这根本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同时也透露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讯号，地府不再是绝对的了。
“这次这些鬼差完成对这些裂缝的封锁之后，我会让他们都留下来，你一个人也对付不过来吧。”
王光明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些鬼差的统领工作就交给黑白无常你们两个负责了，你们的任务没有别的，就是看好那些裂缝。”
“至于牛头马面，你们和我去一趟水月世界吧。”
王光明惊讶地张开了嘴巴，不止是他，其他人也一脸受惊的表情。
“阎罗姐姐！万万不可！”
“阎罗大人！这实在不算什么好主意。”
阎罗王身边的四大金刚七嘴八舌地劝说了起来，王光明也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阎罗大人，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您也说了，消灭水月世界的关键在我的身上，既然这样，阎罗大人您就不要涉入过深了。”
只是，众人的劝解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阎罗摇了摇头。
“你们的担忧我明白，不过我又不是本体要去，只是这个分身而已，当然，这个风险是有一定风险的。”
“这也是值得的，既然秦广他说了，水月是关键。稍微冒点风险去探查一下也是可以的，亲眼看到的东西总比起听取汇报的来的详实。而且，就算光明小子你是对付水月的关键，我也是地府十殿阎罗之一，这种事情我不可能一直当个缩头乌龟。”
“如果天道打算将我们舍弃，我们也没有束手待毙的意思。”
阎罗姣好的脸上显出坚毅残酷的表情，有着一种残酷的美丽。
王光明求助似得将目光投向牛头马面，这二位只得在阎罗背后摇头叹气，也是束手无策的样子。
“崔鬼差也在那边，阎罗大人如果去到那边可以需求他们帮助。”
“好，到时候看情况吧，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会将他们带回来的。”
“水月世界的掌控者，我听崔鬼差说有五六位的样子。昨晚城隍庙遇见的那位大概是其中之一。我与他有过一次接触，那种强大……”
王光明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语。
阎罗也不隐瞒。
“很强，强大到离谱。现在的这个我大概都不是他的对手。是从起源时代开始便存在至今的鬼吗？还是什么新东西？我没有头绪，而且，那种阴气让我感觉也很别扭。”
“总之，我们且去看一看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不会逞强的。”
不论黑白无常如何劝说，阎罗王还是带着牛头马面通过那些裂缝，去往了水月世界。
……
“市政府发布紧急通知，为了让广大学子度过一个开心安全的暑假，市政府组成调查队，对镜花市内各个公共基础设施地点进行安全卫生检查，经调查，以下地点均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即日起封闭整顿。镜花市彭云区……”
蝙蝠关上了电视。
呼了一口气，依靠在了沙发上。
“看来政府方面已经采取行动了，多亏你了，书函。”
“我没做什么，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而已。他们还是没能通过疏散预案。”
说道这里，林书函的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
蝙蝠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他们怎么可能为了我们这边的原因而疏散整个市区的居民呢。而且，就算他们听从了我们这边的建议，开始疏散整个镜花市的居民，这操作起来的难度也太大了。我们总不能将真实原因告诉大众，大众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离开自己的故土。”
“总之姑且这样吧，眼下的状况就算是最好的情况了。况且，那些裂缝地府那边已经开始着手处理了。”
“我听光明讲，地府那边也无法封闭那些裂缝，只能封锁裂缝所在的区域而已。加上政府方面的配合，将这些危险的地方隔离起来。可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长久下去，谁知道那些裂缝会惹出什么乱子。”
对于张红玲的顾虑，蝙蝠也只得报以苦笑。
“昨天晚上已经有不计其数的鬼魂被裂缝吸收了，还有些运气不好的普通人也被卷入了进去。那种景象……也怪不得灵异圈子的人火着屁股似的连夜撤离。”
“还是有些人留了下来吧，只是不管如何，情况都不容乐观啊。”
“杨敏你通知了你的亲人离开镜花市了吧？”
“嗯，我已经打过电话了。可是他们不听我的！”
“保妥起见，你还是想办法让他们离开吧。”
“嗯，我知道。”
杨敏重重地点了点头，有些垂头丧气。
昨夜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个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普通夜晚，可是杨敏知道，昨夜那“狂风呼啸”的背景。
无数的灵异事物被裹狭着，漫天飞舞了一夜的恐怖，还有无数鬼差在整个镜花市穿行，昨夜不平静，一点儿都不平静。
那种景象，可怕的仿佛世界末日。
事务所内所有人都愁云惨淡，恐怕也唯有叶小七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杨敏更是惶恐不安。
“我、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那种恐惧驱使她问出了这个问题，她抬起脸，与所有人对视。
仿佛祈求一般，寻求着答案。
只是她的目光划过了所有人的面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给予她答案。
最终，蝙蝠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似乎不想让沉闷的气氛压垮自己，他扭了扭脖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我的眼睛所看见的那种世界末日一样的未来，现在看来正在确实的发生着，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的能力出错了。遗憾的是，眼下看来这恐怕是事实了。但是，我们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那种未来并不是绝对决定的。我还看见了光明，他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眼下，我们只有相信他，相信他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了。这也是我们眼前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命运的安排我们无法改变，但是，人定胜天。我们，嗯，没问题的，会有办法的，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眼下水月世界的裂缝全数开启，与我们彻底锚定了一起。可是这也给了我们反攻的机会啊。这是危机，也是机会。会好起来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这实在是不符合蝙蝠一直以来的定位，实际上他也从来不是什么做动员演讲的料。
这番话说下来，毫无激昂慷慨之情，也无热血动人之处，只是略显平坦，甚至有些别扭。还有絮絮叨叨，不肯停止。
但是，他确实以他的方式，想要给予众人安慰。
他的方法很烂，他的行为却足够打动人。
“蝙蝠行了，别说了。我们知道你想说的，是啊，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林书函打断了蝙蝠没完没了的演说。
紧接着，赵茜也轻笑了起来。
她也没看过这样的蝙蝠。
“呵呵，是啊，我们还有光明。”
张红玲也点头赞同了蝙蝠的观点。
杨敏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却也勉强地展开了笑颜，比起刚才，她确实镇定了一些。
就在此时，叶小七忽然站了起来。
她扭过头去，望向了阳台方向。
“喵~”
阳台上传来了黑猫煤球舒服的叫声，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光明！”
“欢迎回来。”
“王光明。”
“你回来啦。”
王光明愣了愣，没有想到一回到家，便接受到这样“盛大”的欢迎，旋即疲惫的他露出了笑颜。
轻声说道。
“总之，一切都暂时告一段落了。”
……
夜。
王光明闭上了眼睛，哪怕他已经失去了随眠的权利，只是这一如既往的黑暗给予他精神上的安定。
这两天确实太累了。
现存在整个镜花市内二十七个水月世界的裂缝已经全数被九十九封尽数隔绝。
今日傍晚时分，阎罗带着重伤垂死的牛头马面回归了现实世界。
或者说是逃回。
在他们身后，那股奇妙的阴气宣泄而出。
如若不是当时一众鬼差悉数在场，恐怕场面会无法收场。
虽然有些波折，确认了阎罗的回归之后，一众鬼差还是隔绝了最后一个裂缝。
而水月那边也沉默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阎罗带着牛头马面回归了冥界。
黑白无常领着一众鬼差在镜花市驻扎了下来。
水月世界开放了所有裂缝，都被隔绝。
可是，城隍庙已经被他们替换，成为了水月世界的城隍庙。
政府以修缮翻新为由，暂时封锁了那里。
只是水月放弃了所有裂缝的掌控，却对这个城隍庙没有丝毫罢手的意思，那里完全变成了他们的地盘。
那里已是鬼域。群鬼横行，引路人和冒牌土地神都据守在那里。
城隍庙已经变成了水月世界攻占现实世界的桥头堡。
而对于这个现状，眼下地府还束手无策。
需要等待进一步的增援再做打算。
这就是一切的开端了。
一如既往寂寥的黑暗，传来了温暖温柔的触感，王光明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叶小七抚摸着自己脸颊的手掌。
“真是难得，你还没睡呀。小三。”
“没事？”
“我也不知道。”
“怎么了？”
“阎罗王选我成为鬼差，是期望我成为对抗水月的关键，成为救世主。蝙蝠的眼睛也看见了这样的事情，似乎大家都将希望压在了我的身上。”
“有压力？”
王光明苦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而且之前这种压力还没有实感，不够确实。而现在已经确确实实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没事的。”
难得的，叶小七勉强勾起了嘴角，笑了一笑。
那副表情仿佛是在诉说着，没事的，还有我们呢。
王光明盯着叶小七的双眼看了许久，缓缓地坐起了身体来。
叶小七有些费解地，也跟着坐了起来。
看见了王光明晦涩不明的侧脸。
“小三，我是说有一天，如果有一天那种人鬼共存的未来还是降临了，而我却无法阻止这一切。你能够接受那种未来吗？”
王光明问出了问题，他没有去看小三的表情。
叶小七看着王光明的侧脸，沉默在两人之间长久盘踞，终于王光明还是换来了叶小七的回答。
“不知道。”
她的脸上满是思索的神情，环抱着双臂，托着下颌。
很明显，对于这样的答案，也是她精心思索后的答案，只是这样的答案，很明显没有在王光明的考量范围内。
他吃了一惊，抬起头，看了叶小七一眼，旋即有些泄气地躺了下去。
“也是呢，抱歉，问了你无聊的问题。”
“没事的。”
再一次，叶小七重复了同样的话语。
王光明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神色缓缓地坚固了起来。
“无论如何，你们我都不会放弃的。”
“好了，睡觉吧。”
……
“阎罗……你的分身看到了那个世界了吗？”
“嗯。那里确实具备了“世界”的雏形。”
“更可怕的是我们的身份被否定了。”
“是啊，我们不再是绝对的了。”
“也就是说，老天爷连我们冥界地府都准备抛弃吗。”
“事情还没有糟糕到那种地步，恐怕老天爷只是想让我们的“定位”变更一下而已。”
“秦广看见的那个关键呢？他怎么样。”
“他真的是一切的关键吗？”
“嗯，他是一个重要的关键，他左右着我们会面临着怎么样的未来。”
“是吗，也是阳鬼。一个浑身冒着活人气儿的阴间物，真是奇葩。”
“阎罗你多多教教他，好让他更好的对付即将到来的危机。”
“不，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我们擅自插入会不会适得其反。”
“唔，有这个可能呢。”
“若是我们能够肆意行动就好了，若是这样哪里有这么多的烦心事，哎。”
“呵，也说不定不可能。你们想啊，既然现在老天爷似乎有让那个水月取代我们的意思，将来，不止我们地府，整个冥界是不是都会被抛弃，放弃责任呢？老天爷的规矩正在改变，说不定我们将来也能返回人间。那样的话，也不算太差吧？”
“轮转休的妄言！”
“泰山，你也别激动，若是真如同轮转所说的，对我们而言也不算坏吧。”
“只要老天爷不是要抹除我们的话……”
“怎能如此！我们地府是死者往生之所，维护灵异规则之地啊。”
“我们这一套确实落时了吧，你们瞧，现在这世代，阳间的生活条件多好？归我们管辖的人口十几亿呢，可是最后落到我们地府的又有多少亡魂呢？”
“是啊，我们地府已经不再是那么被需要了，或许这也是老天爷准备变革的契机吧。”
“你们！你们……”
十殿阎罗难得聚集在了一起，最终的结果却是不欢而散。
意见还是发生了分歧。
阎罗止不住有些苦涩，他们的想法阎罗不是不明白。
之前，他们担心天地异变，不过是担心地府被抹除，或者受到什么形式的流放。
既然眼下发生的情况似乎与当初的预期不同，作为整个地府最强大的十个鬼，他们又有什么可操心的呢？
或许那样的未来，对于他们来说反而如鱼得水呢。
阎罗并没有改变自己最初的想法，既然为地府之主，那么当然应该担任君王之责。
当然，阎罗也并不是完全孤立无援，她还有盟友存在。
“接下来才是胜负场啊。”
……
天一观内院，余一真人的房间内，大量的阴气四溢着，混沌焦灼。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悍然碰撞着，里面有两只鬼，两只凶恶无比的鬼！
只是这种对决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便落下了帷幕。
吱呀
房门自动被打了开来。
余竹曦看见了满房间的狼藉，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毁殆尽，化作残渣。
房门再一次吱呀一声，自动关闭了起来。
越过了满地的狼藉，余竹曦进入了正厅，他的目光落在了满地狼藉中唯一的幸存品。
那把太师椅。
南山玉落座在那里，他的手里正捏着她的师父，余一真人。
她的师父已经化作鬼魂，而她师父的鬼魂正在被南山玉吞噬着。
便是南山玉做着如此恐怖，让人害怕的事情，可是，他的神态却悠然自得，丝毫不觉得自己为恶，仿佛只是一次简单的进食一样。
便是这番进食，也因为他那完美无缺的容颜，雍容自得的神态显得极为协调。
对，就仿佛余竹曦此刻感受到属于南山玉的阴气一样，他的阴气浑厚沉重，让人压抑。但是、但是，余竹曦感受不到，感受不到丝毫的恶意。
他明明强大的比之恶鬼还要有之过犹不及，但是，余竹曦却感受不到丝毫属于他的恶意。
仿佛通用在所有鬼魂身上恶化的规则在他身上丝毫都派不上用处一样。
南山玉便是这样的家伙。
他的身上只有执念，没有恶意。
南山玉当着余竹曦的面，慢条斯理地将余一真人最后一块灵魂碎片塞入了嘴里，这才抬眼望向了余竹曦的面容。
一脸愕然的余竹曦这时候才回过神一样，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跪倒在地。
“师……师父。”
“说实话，余竹曦我很失望。当你把我交给你师父的时候。”
“你觉得你的师父能够对付我？对，他确实差点成功了，不过，很遗憾，眼下便是结局了。”
“你的师父我不喜欢，一点儿也不。他就是那种灵异圈子里面最常见的那种人，拥有能力，便自诩不凡。没有半点担当，比起普通人还要贪生怕死，自私自利。”
“你知道，你师父是如何活到如今岁数的吗？靠的就是夺舍。他已经强取豪夺了自己三个徒弟的躯壳，而且，我刚才在吞噬他的过程中同时也发现，你便是他接下来准备夺舍的下一个容器。这样说起来，我又救了你一次呢。”
说道这里，南山玉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余竹曦却是半点都笑不出来。
她只是极力地板着脸，咬着嘴唇，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似乎没能得到预想之中的回答，南山玉有些兴趣索然地轻笑了一声。
“你很聪明，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选中你当做我的合作者的原因之一。”
“你的师父不是什么好人，恐怕对你图谋不轨的事情，你也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我一直都以为你只是一个聪明人，所以，我一直觉得哪怕面对你师父的逼问，你也不会束手就擒。你应该选择更聪明的做法才是，怎么都不会把我交出去。”
“哪曾想，你早就把我的存在告诉你师父，在我眼前和你师父演了一出好戏，设下阵法。你似乎期望你师父将我消灭？”
“我不懂，你之前没有这种想法吧？”
“你说了，如果我愿意，你可以帮我杀掉我师父。”
“就为了这个？”
“……”
“哈哈哈，好好好。真是个笨蛋呢，你那个师父对于你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这点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可是他是我的师父。”
“好，固然我喜欢和聪明人做合作者，毕竟聪明人的想法总是好懂一点。但是，你这样的笨蛋也不错呢，不，不如说，你这样的笨蛋比起原先表现出来的那个你我更喜欢。”
“怎么样，我们继续合作愉快？”
南山玉站起了身体，笑靥如花地向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余竹曦伸出手。
余竹曦抬起了脸上，瞪视着南山玉的脸，她的眼中还有着勉力保持着不让落下的热泪。
“你不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既然你的计划已经失败了，我又没有什么损失。”
“况且，昨夜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水月已经开始行动了，现在正是我需要你这个新天一观道长的时候呀。”
“那，我们继续合作。”
余竹曦伸出手与南山玉握在了一起，南山玉一笑，顺势将余竹曦拉了起来。
“恐怕你心里现在还在盘算着怎么消灭我吧，无所谓。”
南山玉耸了耸肩。
“一切结束之后，我任由你处置都好。”
“你……为什么。”
“我们是奇人异士，自然当有除魔卫道之责，眼下便是最危急的时刻！”
“这就是你的执念？”
“啊。”
……
太阳照常升起。
经过一晚上的休养生息，事务所再一次苏醒了过来。
“我饿了！”
“别叫了！我才刚起床呢！”
“杨敏你就不能快点！小三正饿着肚子呢！”
“让我先洗漱一下吧！”
“喵~”
“煤球！你也要吃饭啦！哎呀，赵茜帮忙给煤球弄点吃的，那边柜子里面就有猫粮。”
“还是这么热闹呢。”
“光明！你看看杨敏！躲在厕所里不给小三做饭！”
“让我上厕所都不行吗！”
一如既往，事务所内的风景还是没有变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