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镜花市出发,到达小男孩郝一鹏的家里,洪桥县福禄路锦绣花园2栋7楼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

一下车,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小男孩郝一鹏已经兴高采烈到了手舞足蹈的地步。

可是老规矩,得先填饱叶小七的肚子才行,其他事情都得推后。而且大概是因为叶小七纯阴之体的关系,自然而然的比起王光明,郝一鹏更加惧怕叶小七。

所以,无可奈何的王光明只得领着叶小七吃饱了,才带着小男孩郝一鹏回家。

王光明有时候真觉得叶小七真是白瞎了那副御姐身材,你说你这么大人了,都给你吃饱饭了,你还在一个孩子面前炫耀什么?

好在郝一鹏虽然人小,心却很大。也可能因为即将要见到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将叶小七一遍遍不停复述的“真好吃!”挑衅放在心里。

在郝一鹏的带领下,顺利地,王光明与叶小七找到了他的家。

“爸爸!爸爸!”

郝一鹏刚一见到自己家的门,就激动地要去拍门,好在王光明眼疾手快,及时的拦下了他。

“哥哥!放开我!我要见爸爸!爸爸!爸爸!”

“好了,一鹏。你先安静一下。”

“你做什么!哥哥!放开我,啊啊啊啊啊!放开我啊!”

“一鹏,你已经死了。”

此刻,王光明对郝一鹏面前做下了残酷的宣判。

激动的不能自抑的郝一鹏停下了动作。

他的年纪还小,并还没有成长到足够懂事的年纪,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一无所知。更何况,郝一鹏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他以一个鬼魂行动也有一段时间了。

那么,他应该足够明白自己怎么了,他应该知道自己死亡代表着什么。

哪怕那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人鬼殊途,这一点无法篡改,也不应该改变。而是应该接受。

郝一鹏小小的身躯萎靡了下去,整个人好像被完全抽去了力气,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王光明没有言语,他在等待着郝一鹏的抉择。

过了半响,郝一鹏终于缓缓地恢复了过来,小小的眼睛里再一次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嗯,哥哥我知道、一鹏我已经死了。所以,我不能见爸爸了吗?爸爸也见不到我了是吗?可是、可是我真的很想见一面爸爸,求求你了,哥哥。让我见一面爸爸吧!我答应你哥哥,我知道哥哥你是那些叔叔阿姨们说的鬼差,你是来带我们这些鬼去那个可怕的地府的吧?没问题,在地府受什么苦我都愿意,我就见爸爸一面,我要和爸爸好好道别一次,告诉爸爸不用再挂念我了。只要让我见一面爸爸,我就和哥哥你下去地府,可以吗?哥哥。求求你了,哥哥!”

让王光明意外的,郝一鹏没有哭,也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遇到不愿意的事情便开始撒娇。而是如同王光明所希望的那样去正面这份苦涩。

这一刻,王光明有些恍惚,他这时候才发觉郝一鹏的身上有着自己小时候的影子,从小都是重病缠身,随时与死亡贴身近舞,年幼的他们没有其他武器,唯有坚强。

幸运的是郝一鹏有父亲陪伴,不幸的是郝一鹏并没能因为自己的坚强而战胜病魔,甚至没能度过自己的童年便撒手人寰。

“一鹏。”

郝一鹏的这份坚强,王光明回以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可以见你的父亲最后一面,可是你要想清楚。你已经死了,在你父亲看来你就是消失了,不存在了。如果你要在你父亲面前现身,被你父亲看见,对你的父亲而言是好事吗?还有你真的舍得吗?见到父亲之后,你还愿意跟哥哥我一起下地府吗?你可以看一看你的父亲,但是,或许你不应该再与你父亲见面不是吗?”

“我知道的,爸爸一直都只有我一个人,我不能就这样没有一个告别的就离开爸爸,我要和爸爸见面,我要好好地和他告别,告诉爸爸,我没事,告诉他可以安心了,告诉他,他可以和孙阿姨结婚的。没问题的,哥哥,我就是想要见一见爸爸,道别一下不行吗?”

王光明没有再阻拦。

“那好吧,我们去敲门。”

房门打开了,出现在王光明和叶小七面前的是一个有些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那并不是一个能够让人一眼便记住的帅大叔,长相普通至极,只能说是他身上那种颓丧的气质颇为令人瞩目,这也是这个男人身上唯一容易让人记住的点了。

“爸爸!”

郝一鹏按耐不住,呼唤了一句。

遗憾的是阴阳相隔,父子俩便在互相面前却不能见面。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你们找谁?”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警惕的问道。

“郝先生是吧,我们有些事情需要请教你。”

“你们是……”

“郝先生,这样就站在门口说话也太那什么了,不如让我们先进去?”

“你们到底是谁?”

王光明并不想引起什么骚动,遗憾的是对于眼前这个男人,郝一鹏的父亲很明显并不想就这样把两个自己毫不认识的人放进自己的家里。

“是关于您的孩子郝一鹏的事情。”

这句话成为了钥匙,王光明与叶小七两人终于还是顺利进入了这个家里。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让人舒适的家,只有一室一厅,更别提整个客厅里摆满了的垃圾、脏衣服、以及空酒瓶。与其说这里是一个家,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标准的单身汉的公寓。

被人看见这幅丑态,男人并不窘迫,只是平静地简单的收拾出了一块地方让两人能有一个落座的地方,这才略微解释了一下。

“有段时间没人来了,家里有点乱。见谅。”

或许说,他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对于他的观感了。

“你们说,有关于一鹏的事情要对我说?”

男人没有丝毫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直至此刻,他的脸上才有比较浓烈的情绪浮现了出来。

王光明笑了笑,松开了郝一鹏的手。

“去吧。”

“爸爸!”

这一刻,郝一鹏的身影出现在了男人的眼中。

之前的男人还略带着警惕的表情瞬间转变成了惊愕,然后,喜悦淹没了上来,覆盖了一切。

唯有狂喜。

那之后,便是属于父子俩的告别时间,最终,那个还迷茫滞留在人间的小男孩郝一鹏安心的躺在父亲的怀里,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渐渐化光离去了,直接投入了轮回。与超度类似。

王光明没有说话,叶小七更不不会说话了

这段沉默的时间便留给了男人,让他稳定情绪。

过了许久,他激荡不已的心绪终于安定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

“刚才……刚才真的是一鹏吗?”

“嗯,郝先生。我现在就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鬼魂的存在是真实非虚的。而我们两人则是处理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的专业人士。”

“郝一鹏这孩子是我们无意间发现了,因为有些事情需要找你帮忙,我们便将他带来见了你一面,了了他的心愿,让他也能够真正投胎转世,而不是在人间徘徊。”

“真有投胎转世!一鹏他!一鹏他!他下辈子也能做我的儿子吗!”

“那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而且投入轮回之后,这一世的所有东西只有被全部洗掉,不可能还有什么留下来,所以,前世今生这种说法并没有根据。郝先生,刚才一鹏的一番话语你应该没有忘记吧,他虽然年纪还小,表达的不够清楚。但是,他的意思你应该能够明白吧?他希望你今后能够好好的活下去,不必为他的事情再悲伤了。”

王光明的一盆冷水浇了下去。

男人也成功被“浇醒”了,算是找回了理智。

王光明从来都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是人鬼殊途,阴阳相隔。这是最大的规则,也是最正确的道理。任何事情都不能成立在这个基础上,所以,哪怕冷血无情,铁石心肠,王光明也必须这样做,浇醒这个男人。

“我……我知道了……一鹏他能够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不用再留在人间受苦了。只是……只是……”

“郝先生,没有只是了。郝一鹏这样便是最好的归宿了,你必须放下。”

“可是……可是……一鹏他还那么小,他还……”

“郝先生这件事结束了!你觉得你的孩子之前为什么会留在人间?他就是放心不下你!”

“我、我我……我知道了。”

“呼,好了,现在说说正事吧。郝先生,能否和我们说说小一鹏是怎么去世的?”

“生病的缘故,需要换肾,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肾源,一拖再拖,最后病情加重……”

“你会不会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蹊跷?”

“蹊跷?你们什么意思?难道一鹏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推测。”

“推测?”

“不管怎么说,郝先生你当初有没有觉得小一鹏的死有些蹊跷呢?”

“蹊跷?什么意思,难道说一鹏的死没有那么简单?他是被人,或者什么东西害死的?”

王光明和叶小七从小区里出来了,事实证明与一个刚刚见过死去孩子鬼魂的父亲讨论孩子的死因并不是一件多么理智的事情,证据就是王光明怀疑要不是有叶小七护身,自己能不能够成功穿着躯壳离开。

至于他疑问的答案,郝一鹏的死是否有蹊跷,王光明也得到了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

从郝一鹏父亲的陈述中,王光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看来郝一鹏的死应该属于正常死亡,那么郝一鹏是如何去到镜花市,他被镌刻下的符文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在王光明从郝一鹏父亲那里得知了郝一鹏去世的那个医院的名称。

这一次只剩下两人孤独的在异乡中寻觅了,让人庆幸的是现在这个信息化社会,只要不是太过于偏远的地方,找一个地方的详细地址并不困难。

通过电子导航,两人还是顺利地来到了郝一鹏当初去世的那个医院了。

……

余竹曦看着眼前这个被肉糜堆砌而成的怪物,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占据了她的心头。上一次让她这么无力的时候,她记得那时候自己还在修业途中,如果当时不是师父出手,自己那时候便已经死了。让她笑不出来的是,现在的她已经学成,也不会再有师父来救她了。

现在,她只有自己独立面对这个怪物。

余竹曦头疼,她不明白,也想不清楚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还是属于鬼的范畴内吗?还是说是一种古怪的作为阵基的“法宝”?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眼前这个怪物应该属于这个凶宅的一部分,因为它的身上并没有那种独立的阴气。

可是如果从余竹曦的主观来说,这应该算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恶鬼吧?因为这个怪物表现的太相似一个鬼了。

如果这是一个凶宅的话,那么只要找到阵基,找到这个凶宅的阵基就好了,只要找到了阵基破除,那么,她就能够离去了。

遗憾的是对方很明显并不想让余竹曦的打算那么顺利的进行下去。

充斥着在这整个粉肉色空间的那些肉糜如同波浪一般层层叠叠地涌向余竹曦试图吞没她,余竹曦手中的拂尘挥扫不停,那看似光洁柔顺的拂尘此刻就仿佛什么威力巨大的武器,一挥过去,但凡扑击过来的肉糜全部被粉碎炸开,不可接近过来。

看上去余竹曦守得滴水不漏,可是余竹曦是有苦自知,本来纤尘不染,光洁的仿佛微微冒着光的拂尘此刻已经显得有些破旧了,再这么下去拂尘会被彻底“玷污”,然后彻底失去作用。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可是那个怪物可不准备就这么袖手旁观,他也跨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迫近了过来。

余竹曦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猛地一挥拂尘,就好像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丢下了一颗炸弹似得,一股肉眼可见的冲击波以拂尘为原点扩散开来,那些不停蠕动着、翻涌着的肉糜以及鲜血被尽数掀飞了出去,干干净净不留丝毫,便是那个逼近过来的怪物也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暂时止住了脚步,停滞不前。余竹曦的周围恢复了正常,在这个污秽的空间内显得刺眼之极。

而代价便是余竹曦的拂尘彻底损毁了,不能再作为武器使用。

而付出这般巨大代价的余竹曦取得的是短暂的喘息时间,这就足够了。

她必须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她眼中的红线这一次不再扩大扩散,而是收束起来,从瞳孔周围收束进去,彻底取代了瞳孔。

天一观三门最为难以修行的道法之一的瞳术彼岸花,余竹曦已经修炼到了本源看破的地步,哪怕这需要付出巨大代价。

她视界中的本就光怪陆离的一切再一次被剥离取代,还原出了此地,这个凶宅真实的情景。

余竹曦眼中最先看到的是阴气,不同于“活物”的鬼,而是属于“死物”的阴气,那种规律的,以固定的方式、规律扩散出来的阴气。

那些阴气呈现脉络状,遍布整个房间,而那些脉络的源头则来自那个怪物身上。

那个怪物不再是那副被粉红色肉糜覆盖的模样,在余竹曦此刻的眼里,那个怪物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者,或者说是一个普通老者死去的尸体,只是这具尸体站立着。

老者的胸口挂着一块玉石的吊坠,那块双鱼形状的玉佩如同与老者的身躯交融在了一起一样,完全契合在了老者胸口的肉里面去了,就好像那里本该就有块玉佩该处在那个地方似得。

而那块青色的玉佩里有粉色的丝线延伸,更显得的妖艳。那是老者的血肉与那块玉佩交融在一块的证据。

而那些遍布出去的阴气脉络的源头也全部链接在这块玉佩之上,这块玉佩就是这个凶宅的阵基!

就是现在!

余竹曦咬破自己的手指,鲜血流了出来,她立刻用流血的手指在空中书写起来,令人惊讶地是一个符咒就那样随着她手指的书写,以鲜血成形了。

鲜血符文成形,她一掌将符文握在手中,余竹曦悍然冲上前去,一掌拍在了那块完全嵌入了老者胸口的玉佩上面。

咔嗒、咔嗒、咔嗒……

符文起效了。

整个凶宅如同易碎的玻璃制品一样,碎裂的声音随着不停扩展延伸开来的裂缝越发轰然作响,最后整个凶宅轰然倒塌,化作泡影!

这个在余竹曦眼中凶恶莫名的别墅恢复了原本古色古香的模样。只是原本的委托人,此刻变成了一具还粘连些许肉丝的白骨在诉说着刚才的恐怖。

“呵。”

余竹曦甚至没来得及喜悦,忽然而来的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声如同惊雷一般豁然传入了她的耳中。

她寻着那声轻笑的方向看去,看见了那具正在因为失去力量支撑,而缓缓倒下去的老者尸体,以及老者尸体胸口潜入的那块玉佩。

那块玉佩没有坏掉!

余竹曦刚刚意识到这个毛骨悚然的事实,那个玉佩之中猛地生出了一只手,猛地揪住了余竹曦的衣领,接着余竹曦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巨力牵扯起来,不可抵抗的拉了过去。

那只从玉佩中伸出的手抓住余竹曦,以一种不可理解的方式再一次收了回去,而且这一次它还抓着余竹曦一起通过了玉佩,一并消失不见了。

最终,老者的尸骸轰然落地。

那块就仿佛和老者长在一块的玉佩此刻却轻而易举地从老者的胸口的缺口里掉了出来,掉了出去老远、老远。

……

“书瑶,书瑶!快!快救救妈妈我,你大伯疯了!”

“站住!不许跑!”

“啊啊啊!”

“起火了!咳咳咳……快走,书瑶快和我们走,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和我们走,书瑶?”

“咦,陈书瑶你还在这干什么?和我们走呀,咱们爸妈又开始闹起来了,说要商量什么事儿,和我们一块过去吧?”

“走吧,书瑶。喂,书瑶别走呀!”

“喂,陈书瑶你愣着做什么!和我们一块去啊?”

“书瑶不好了,不好了!你爸出事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稳重点,怎么还摔倒了。说是准备送医院呢,走,书瑶和你妈我快赶过去看看。”

“书瑶?书瑶你听不见我说话吗?书瑶!书瑶和我一块走呀!”

“回来啦,书瑶?走吧,去吃饭,你大婶的手艺你可真应该尝尝。”

“书瑶?喂,书瑶别走呀。”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孩子他爸,孩子他爸,你快醒醒呀。孩子他爸你可别吓我呀,到底怎么了,你倒是醒一醒呀,孩子他爸!呜呜呜……”

“书瑶,书瑶快来,快来看看你爸,你爸这到底是怎么了。”

“草,你他妈算哪根葱?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吗!”

“你说什么?陈鸿棋!”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在大家面前呢,成什么体统!”

“大哥,这里没你的事!”

“对,你别再在这里和稀泥了。”

“你们说什么!”

“怎么!”

碰!

“哎呀,别打了,别打了!都是一家人,都是一家人呀!”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光怪陆离,肖丽只有如此形容如今他们三人的遭遇了,而在她的眼中这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她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仿若真实。这一下子就仿佛一盆冷水浇在了肖丽的脑袋上,“开眼”所带来的喜悦此刻完全消退了下去,如今的境遇让肖丽明白对于这个“不可见”的世界,自己之前的臆测是多么的肤浅和自大。

可是,肖丽并没有因为如此便产生了猥琐恐惧的情绪,这一切都只是让她变地更加警惕,更加慎重了而已。

她没有得到答案之前,绝对不会就此退缩的。这就是肖丽,以前如此,以后,她也会如此。

陈书瑶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浆糊,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和肖丽以及慧明三人一并进入了自己家的老宅,慧明打头阵,而在慧明的要求下,她与肖丽都必须紧紧地更在慧明身后。

然后,陈书瑶发现自己开始不认识这个伴随着她度过了几乎整个童年时期的老宅了。为什么走廊的过道变地那么长了?为什么小花园会跑到前面来?为什么西院和东院连在一块了?主院去哪了?为什么明明刚才都还在前面的主院会变成一堵死墙?

拆开来看,确实陈书瑶认识这个大院里的一砖一瓦,可是只要结合到一起来,她就会发现这里完全变地面目全非了,完全乱了套。陈书瑶完全迷失在了当中,不知如何分辨方向,甚至于不知何时,便是连她们进来时的路都被断绝了。她们被完全困死在里面了。

然后,让陈书瑶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

她的亲人们轮番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带来各种惨剧、悲剧、急事,目的都是迫使陈书瑶离开慧明,与他们离去。

一开始,陈书瑶根本难辨真假,甚至跟着焦急上火,如若不是慧明极力阻拦,以陈书瑶的性子大概明知这其中有诈,她也顾不得太多,便是刀山火海也要跟着去闯一闯,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就彻底乱了套,陈书瑶的亲人们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次次、一次次的逼迫陈书瑶跟随他们离开。

陈书瑶从一开始的焦躁不安变地随波逐流了。

因为哪怕再怎么可怕的事情,如果习惯了的话,也就没什么了。而且,陈书瑶冷静下来之后很容易便发现了,那些与她的亲人一模一样的存在太过于怪异了,不论他们带来了多么令人不能坐视不理的急事,他们都只能呼唤喝斥,却根本不敢接近陈书瑶,更不要说强硬地带着陈书瑶离开了。

他们在“做戏”,拼命的做戏,想要陈书瑶随着他们离开。

陈书瑶完全混乱了,她不知道这里还是她家的老宅吗?她的爸妈还有亲人们又在哪里?

就在这个时候,领头的慧明进入这个院子之后,第一次停下了脚步,在一堵死墙面前。

“怎么了?”

“这里才是真的入口,两位随我来。”

慧明没有多言,略微交代一番,就向着他眼前的死墙撞了过去,或者说,视若无物地直接走了过去,就好像之前,他在这个“迷宫”之中不安常理前进的结果一样,这一次这堵明明就是墙壁的地方随着慧明的闯入就仿佛只是一个逼真的投影而已,慧明的身影没有受到丝毫阻碍的融入了进去。

肖丽与陈书瑶对视了一眼,两人也没再迟疑,硬着头皮冲着这堵墙撞了过去,反正之前她们跟着慧明做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倒是有心理准备。

好在就好像之前的慧明没有错误一样,这一次慧明所带领的前进方向依旧没有错误,两人的身体都没有接触到看到的结实砖墙,而是一撞而入,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陈书瑶只觉得一个恍惚,接着她听到了熟悉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她便发现她站在了熟悉的书房之内。

之后,她闻到了浓郁的墨香,不,那股墨水味道太过于浓厚了,浓厚到令人难受的程度,那已经不能称为香味,而是墨臭。

而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大股墨水的味道的“罪魁祸首”便是书画,陈书瑶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在她的印象里从来都被她爷爷打整的干净整洁,井井有条的书房,此刻被大量写满了毛笔字,或者山水画的宣纸铺满,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墙上也是不能幸免,甚至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居然连天花板上也占上了这些“墨宝!”

整个房间内充斥着爷爷的“大作!”,而陈书瑶看见了自己的爷爷跪在地上,披头散发地在仅剩下的一小块空地上,粘着砚台里的墨水,疯狂的在宣纸上涂抹着些什么。

那已经毫无章法可言了,陈书瑶也根本判明不了那到底是画还是书法。

“爷爷!”

在之前轮番出现的亲人中,陈书瑶唯一没有看见的便是自己的爷爷,而现在自己看到了爷爷,陈书瑶也没有多想,便觉得眼前的爷爷是真的。

陈书瑶担忧的呼唤让陈闻声疯狂的举动划上了休止符,他的动作顿时停住了,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孙女,而是立即将自己眼前的“大作”,以及砚台全部揽入了怀中。

然后,就好像逃跑一样,坐在地上,搂着自己的东西,一点点地退后过去,远离这三个不速之客。

陈书瑶看见自己的爷爷这幅披头散发,状若疯狂的模样更是担忧的不行,一想到自己爷爷那副从来都是稳若泰山似的严肃模样,此刻这个身上沾满了墨汁,披头散发的仿若老疯子的老头子就越发让陈书瑶感到陌生,感到悲伤。

自己的爷爷怎么会变成这样!

“陈施主切莫冲动,我会让你爷爷恢复正常的。”

陈书瑶就要将自己的感想转变成行动,慧明再一次制止了陈书瑶的行动。

也不顾陈书瑶如何观想,如此说了一句便迎着已经退避到墙边,无处可退的陈闻声走了过去。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这些强盗!你们这些想要偷我砚台的强盗!”

“陈老先生你已被邪物控制了神志,莫要执迷不悟。”

慧明一边低声安慰,然后便口诵经文,坚定地一步步地靠近了过去。

“休想!不许过来!”

陈闻声那张已经皱纹遍布的脸庞上表情已经接近失控,狰狞地吓人。

只是这次慧明没有再继续安慰什么,因为他已经判明劝解没有效果,他只是不停念诵经文,希望拉回属于陈闻声本身的意志。

然后,慧明终于接近了老者的身前,他一边念诵着经文,接着他伸出了手,向着陈闻声怀里死死抱住的砚台抓去。

就在这个时候异变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