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无数冤魂厉鬼铺天盖地地向着这片烂尾楼中间的那个黑幽幽的裂缝中疯涌而去。
那景象就仿佛蓄满水的浴缸被拔掉了塞子,巨大的吸力形成了一个强烈的漩涡,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如若按照常理来说,不论是多么狂暴的烈风,对于王光明他们这种能量体来说都不可能有任何影响,可是眼前这个空间裂缝所形成的吸力不同,它的吸力只对他们这些鬼魂有作用。看看那些从老远便被吸附过来无力挣扎的鬼吧。
看见那么多无辜鬼魂就那么不明不白地被吸入裂缝之中,王光明心止不住有些于心不忍,就那么一个分神的瞬间,王光明就不敌那狂暴的吸力,眼看就要拔地而起,被吸入进去。
黑无常及时出手,一把抓住即将离地的王光明手腕,将他牢牢固定在地面上。
“障”
同一时刻,白无常也准备就绪,障原符被她铺展开去。
言符效果最弱,速度最快;字符效果居中;速度居中;原符效果最强,速度最慢。
话虽然这么说,对于鬼差来说,字符的威力已经足够应对极大多数的事情了,用上原符的时候少之又少。当然,原符大家还是会用的,王光明也会,王光明的障原符施展开来,最大程度撑大也至多十米方圆便捉襟见肘了。
可是,那个被他看作实在是太具有“时尚气息”的小萝莉白无常张开的障原符却巨大的让王光明有些叹为观止,整个屏障覆盖了至少方圆百米的距离,效果一点儿也不弱。
那由裂缝产生的巨大吸力立即被局限在这个被屏障罩住的范围内,远处那铺天盖地被裂缝吸附过来的鬼魂们纷纷砸在屏障上,不得入内。接着失去了那股巨大吸力的牵扯,而恢复自由的鬼魂们立即尖叫着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又是裂缝,又是无数鬼差,这两样东西,不论是哪一样对于这些还留有迷恋驻留人间的鬼魂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光明看白无常大显神威,有些目瞪口呆,一时间竟是忘记了黑无常救下自己的恩情,黑无常也不在意,一边绘制着她的封原符,一边下达了命令。
“注意了!准备封印裂缝!”
下一刻,黑无常也释放了自己的封原符。那直径足有五米大小的裂缝瞬间便缩小了一半,一众鬼差身上的压力顿时一松。
王光明又是一惊,哪里想到白无常这才刚刚大显神威,这边黑无常又展露了这么一手。不过,有了白无常的铺垫在前,王光明也没有那么惊讶了,收敛心神完成着自己的封原符。
接着包括王光明在内的一众鬼差将自己的封原符射入裂缝,这才将已经缩小了一半的裂缝成功封印。
这次的裂缝封印也算是圆满成功了,一众鬼差纷纷离开。
最后,场间只留下王光明与黑白无常两人。
“这次也多亏二位姐姐了。没想到这次的这个裂缝这么厉害,差点就出了岔子。”
“阎罗姐姐已经说过裂缝之事交由我们全权负责了,光明弟弟就老老实实回去忙自己的吧,这段时间我们也会在镜花市驻留下来,有什么事情的话,记得联系我们哦。”
“都怪我能力不足,给你们添了那么多麻烦。”
黑无常显得毫不在意,甚至出言安慰王光明,王光明却无法心安理得,这毕竟算是他辖区内的事情,却一次次麻烦其他人,总是让他有些不舒服。
“行了,这些广袤分布在整个镜花市内的裂缝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掉的,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
白无常摆了摆手,似乎很不耐烦王光明的唠唠叨叨,于她那副萝莉模样不相符的是她的语气动作极为老练,俨然一幅大姐头做派。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别看白无常现在这幅萝莉模样,实际上是多少……
黑无常打断了白无常的话语,拦在了她的身前。
“裂缝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光明弟弟这边就不用操心了,回去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吧,我们就先走了,我们也得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了。”
说完,黑无常也不顾王光明告别,自顾自拉着白无常离开了。
王光明无奈也只得独自离开这里。
在这片即将拆迁的旧城区内,黑无常与白无常的身影在一栋少见的高层建筑顶楼显出了身形。
白无常挣脱了黑无常的束缚,颇有些气恼地叫骂了起来,只是配合她那副宛如洋娃娃似的外表,如何都让人害怕不起来。
“该死,黑大个!阎罗王的意图本就是让那个王光明处理那些躲在异空间里面的该死家伙,干嘛不挑明了和他说。我们干脆就将他送进去算了,这些裂缝这么多,我们怎么也处理不过来呀,那个空间早就和镜花市锚定了,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根本就是不痛不痒。这根本就不是办法!”
“对,不过那也只是阎罗姐姐的意思,小白。一切都得看那位的意思不是吗?所以,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才是对的,不然送着光明弟弟过去,也只是送死而已。”
黑无常依旧笑吟吟地,丝毫没有为白无常的暴躁动气,耐心解释着,指了指天空。
“哈?那个家伙死了就死了,他不是和牛头马面关系挺好嘛,倒时候捅了篓子就让那两个家伙来帮他不就行了。”
“好了,小白别怄气了,好歹我们也算是阎罗姐姐底下的“四大金刚”,可不能互相怄气。不过这次让我们做这种琐碎事情确实比较让人厌烦,回去后是要想想办法收拾收拾那两个家伙了。”
“嗯,黑大个这句话说的好!”
“行了不生气了吧,我们走吧。”
白无常心头还有不满,撇了撇嘴,不过姑且还是认同了黑无常的说法。
“行吧,姑且这样吧。希望这个镜花市不要太无聊就好。”
黑无常的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
“嗯,希望如此吧。”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顶楼,随风逝去。
……
清晨,王光明百无聊赖地站在起居室的阳台,看着那些早早出摊的早餐摊子摊主们热火朝天的忙活着,那些早来上班的上班族们就在摊子旁随意用餐,也不讲究什么。
这是很具有人间烟火气的一幕,而观看这一幕已经成为了王光明的一种习惯。
他失去了作为人的感触,他成为了鬼,本来他该留在阴间,可是,他又重返人间。这种错位感一直困扰着王光明。
不论作为人,还是作为鬼,王光明都不觉得纯粹,他不能好好的定位自己,一开始王光明感到无所适从,现在,他已经适应。或者说,这样“不人不鬼”,也不算差。
借着清晨这个闲暇时段,王光明借机也会去想一些事情。
目前摆在王光明面前的最大问题,不是别的,就是关于那个空间裂缝。
从十月将失踪的林书函救回来之后,已经过了三个月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二月初了,马上都要过年了。
关闭了位于镜花湖之后的那个裂缝,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整个镜花市范围被接连又被挖掘出了四五个裂缝,也都一一被封印了。
这裂缝还真就好像雨后春笋一样,源源不断地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而在之前,王光明根本就没有发现整个镜花市内居然有那么多裂缝,仿佛一夜之间,镜花市就成了筛子一样啊。
或许那个异空间之中的存在已经察觉到了地府插手,不愿再低调行事,力争在被连根拔除之前,争取最大程度的自己利益。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之后的裂缝也不再像似镜花湖上的那个那般隐蔽了。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王光明并不敢确定为什么救出林书函之后,整个镜花市范围内,裂缝会如此频发。
黑白无常那边含糊其辞,至于阎罗王的说辞也只是模棱两可,她们也有共通点,那就是这件事很重要,再一个王光明要做好本职工作,这件事不用多管。
王光明不是傻子,他知道对于那个异空间,或许他们早就知晓,但是不知出于何种考虑,他们似乎并没有将自己也牵扯入内的意思。
那么,他们到底为了什么把自己安排到镜花市来呢?
除了那个异空间,镜花市内还有什么值得留意的吗?
王光明想不通,也就没有勉强再去想。总之,阎罗王的安排总是有道理的,自己跟着安排走就好了。
……
“这边请,余小姐。”
余竹曦点了点头,在鲁肃的带领下去到了那个闹鬼的房子里面。
见到了这次余竹曦需要处理的鬼与人。
这是竹野庄园里头的一栋别墅,竹野庄园算是镜花市内比较高档的别墅小区了,坐落在镜花市东郊,前有清江流过,后有青翠竹林环绕。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居住地。
当然,居住在这里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这次的委托人便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鲁肃,杏林建筑公司的老板,杏林建筑公司虽然算不上镜花市数一数二的大型建筑公司,可作为老板的鲁肃的身家还是超过了十亿。
这次出事情的便是鲁肃的父亲,鲁建林。
这是一个装修的颇为淡雅的别墅,还有些古色古香。只是在这份古色古香之下掩盖着一层令人作呕的污秽。
余竹曦停下脚步,在一楼大厅停下,她的双眼瞳孔边上出现一道血线,圈住了瞳孔,开启了属于他们余一观特有的阴阳眼。
这个颇为古色古香的别墅在余竹曦的视界下变了摸样,洁白的墙壁被暗红的污垢覆盖,有的浓厚无比,有的更为寡淡一些,那是血,无数的鲜血泼洒而成的恐怖涂装。除了那几乎涂满了所有墙壁的陈年血液之外,还有肉糜,那些肉糜大多都呈现粉红色状,看上去至少比起那些陈年血液要新鲜许多。这些肉糜也有许多,墙上、地板、甚至天花板,都能看见这些粉色肉糜的踪迹。
仿佛某个废弃的屠宰场一般。
这便是余竹曦的感受。
还有气味,那种充满了铁锈与腐臭味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余竹曦略一皱鼻,还是适应了下来。
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怎么了吗?余小姐。”
“没什么,不过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个房子确实不干净。”
鲁肃的脸色变了变。
“是吗……”
接着鲁肃领着余竹曦上了二楼,到达了他父亲的寝室。
余竹曦也见到了这次需要解决的“麻烦”。
眉头更加深刻地皱在了一起。
这个房间的地面完全被那粉色的碎肉糜堆积满了,墙面上也全部是那些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陈年血渍。这个房间的情况比起其他地方还要严重的多。
最后,余竹曦的目光落到了床上。
那张床上也是重灾区,无数粉色的碎肉糜将整个床面堆了个满满当当。
“余小姐你不进来吗?”
鲁肃的询问打断了余竹曦的思绪。
余竹曦点了点头,跨步进入了这个恶心的房间内。脚下并没有踩到坚硬地板的感觉,只有宛如走在水田里似的步履维艰。她的每一步都深深地踩入了细碎的粉色肉糜之中去了。那光是想象就足以让人绷紧神经的可怕感受,在余竹曦面前却并不足以使得她有一丝动摇,她就仿佛与看不见的鲁肃一样,神色自然的来到了床头。
鲁肃吩咐佣人离开,又伏在床头与父亲低语,遗憾的是躺在床上的鲁建林很明显并没有保持一个清晰的意识,对于自己儿子的话语并没能做出半点回应。
鲁肃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神色有些哀痛。
“我也不知道父亲究竟是怎么了,自从搬进这个别墅之后,父亲的身子就越来越差了,现在就和植物人无异,可是去医院检查又没有检查出任何异常来。父亲的情况还好,只是不能动,依靠这些医疗器械还算能够活下去,但是,我请来照顾父亲的佣人已经死了三个,包括两任医生。现在这个小区内都已经在传这个房子不干净了,所以,这次才请余小姐你来救救我的父亲。”
余竹曦没有急着答话,而是仔细观察起了苦主的情况来。
也许在鲁肃看来,躺在病床上的只是他因为长期卧床,营养不良而导致身形消瘦,面容枯槁的老父亲而已。
但是,余竹曦的眼中躺在病床上的却是一个怪物。
一个臃肿的,被无数粉红肉糜包裹着的怪物。
她能够看到的只有鲁建林整个身躯被粉红肉糜包裹着的臃肿模样,唯独还留下一张脸还没被这些粉色肉糜覆盖,也只留下一张眼脸勉强留存了下来。
看来是病入膏肓了呢。
“鲁先生,你打听过这个小区别墅的前身吗?是不是墓场什么的?”
“我就是干这行的,怎么可能不讲究!这片小区之前有一个工厂,后来经营不善就都变卖了,才成了现在这个别墅小区。这些事情我都是打听的清清楚楚的。”
“那你父亲所居住的这个别墅你打听到出过什么问题吗?”
鲁肃再次摇头。
“这别墅小区是荣云建筑公司开发的,我公司虽然比不上荣云这种庞然大物,可也算是在一个行业里摸爬打滚的,互相之间都有联系,这个小区刚开始动工,我就有关注了,当时我就和那边说了需要一套别墅给我父亲。整个施工过程也很顺畅,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事故。第一批样品房出来后,我就过来看过了,当时看完我很满意,立即就和这边的负责人拍板,要了一套。所以,这个房子也不存在之前的户主有什么问题。这个房子在父亲出事之前,根本就没有听到任何不好的传言。”
“嗯……”
余竹曦陷入了沉吟,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下手才好。
在这栋别墅里面她并没有发现什么鬼,但是,无疑这个别墅成了一个凶宅。
灵异场所的成因有两种,一种因为有鬼长期居住,异化了空间;再一个便是因为极具象征性的统一性流言所造成的,就和灵的诞生一样。
只是从鲁肃的说辞来看,无论哪一种,这栋房子都并不具备那种条件。
有些不好办呢。
余竹曦也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会,感到了一些头疼而已,并没有因为如此而感到束手无策。
如果这两种可能性都被否决了,那么这栋房子会变成凶宅,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这个凶宅是人为构建的。
余竹曦瞳孔四周的红线变地浓郁鲜明起来,甚至开始了扩散。黑色的瞳孔因为红线的侵透,显得有些渗人。
她的视界再一次出现了变化,她“看破”了伪装,那些鲜红的血液,以及那粉嫩颜色的肉糜都变地透明,她的目光穿透了进去。她终于看见了阴气,那些阴气不是无规律地扩散,而是宛如某个怪物的触须似的四处延伸出来。
她的目光追寻着这些触须倒行,寻找这些触须的根茎。
然后,她的目光捕捉到了这些触须的根茎,在那张看起来就极为舒适的宽敞双人床上,那张床上的那个人身上,鲁建林。
猛地,那暮暮老矣,面容枯槁的鲁建林那无神的双眼,唰的一下转了过来,瞪了过来!
与余竹曦的双眼对视!
“哼……”
当即,余竹曦便感觉到当头棒喝一样,被迫“闭上了眼睛”,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
如若不是鲁肃的动作还算灵敏,抱住了她,百分百余竹曦就要摔倒下去。
“怎么了,余小姐。”
“还好,就是这东西有点麻烦而已。”
余竹曦恢复了正常,从鲁肃的怀抱之中挣脱起来。
脸色倒是恢复了平常,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掀起了波澜,鲁建林的眼睛忽然“活了过来”,然后,恶狠狠地瞪视了过来。那一瞬间,余竹曦只是觉得猛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被一个野兽盯住了一样。
这个鬼宅是活的!
……
新年已近,街上已经有些年味飘香了。
但是,对于事务所的众人来说,却是一如既往,平静如常。并没有谁因为新年的到来,感到丝毫的喜悦。
也只有杨敏一个人对此还有一些感触,她都计划好了,新年准备回家三天,与父母团聚一下。这件事王光明也准许了,毕竟距离杨敏回家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了。
为此,杨敏这段的情绪一直比较好,王光明倒是乐于见此。
吃过一餐杨敏精心准备的早餐之后,王光明与叶小七准备出门,两人倒是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说最近裂缝频发,王光明不得不加强巡逻。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不过王光明确实有这种心思,那频发的裂缝问题深深地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原先在王光明看来应该还算风平浪静的镜花市已经掀起波澜。
又是一个十字路口,在红绿灯面前,叶小七踩下了煞车,在斑马线前停下了车辆。
然后,王光明和叶小七遭遇到一个鬼。
其实,一路上王光明也见到不少鬼,不过,那些都是无害的鬼魂,因为迷恋,或是因为执念而滞留人间的鬼,指引这些鬼魂前往地府,转世投胎,算起来是王光明的责任,只是,这种事情王光明并不急,那些鬼魂就好像肆意生长的野草一样,割完一茬,又会长出一茬,根本就不存在清理干净的时候。所以,王光明也只是定时定量的去清理一批,不可能见到一个就去清理,那样的话,他一刻都不会得闲。
但是,在十字路口遭遇的这个鬼,却让王光明不得不处理。
一个怀有恶意的鬼。
就在红绿灯亮起的那一刻,一个摩托车手刚刚起步,不曾想他的面前的斑马线,忽然窜出了一个小男孩。那摩托车手一惊,慌张扭转车头躲避,他的摩托车本就刚刚起步,根本就不稳,又加上他猛地扭转车头,幅度太大。摩托车一下子就甩了出去,摩托车手也当然一起被丢在了地上。刚刚起步,车速本来就不快,也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里可不只有他一个人,一辆车而已。
摩托车手的摔倒造成了连锁反应,可以说是惊险万分。
他摔倒在地,躺在了旁边汽车的前进路上,那辆汽车的驾驶员也被吓了一跳,也好在那个司机应该还算反应快,猛地一打车头,避免了直接碾过摩托车手的血腥下场,可是他这么一转,可就直接撞到旁边车道上的车子了,两个车子一并停了下来,两个驾驶员也都骂骂咧咧地从驾驶室里面钻了出来,他们这一停,后面的车子顿时就都被堵住了,对面的路口当即就乱作一团。
王光明没有心情去凑这种热闹,也没有那个闲心为那个摩托车手是为了躲避小男孩而导致自己摔倒的说辞添加证据。
他只是做了一个鬼差应该做的事情,王光明射出了锁魂链,将那个“恶作剧”的小男孩抓了过来。
“走吧。”
两人驱车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找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停了车。
王光明则将那个恶作剧的小男孩放下了车。
这个小男孩被王光明抓住后,没有了刚才恶作剧时的那样兴高采烈。显得极为拘谨畏惧。
王光明看着这个小男孩的状态,他的阴气已经有些发灰,变地晦暗了,还没有彻底形成那种夹带着浓郁恶意的黑色。如果到了那一步,就真是不可挽回了。不过即使没有那样,这个小男孩的状态也不算好,放任下去,他将彻底迷失自己,被恶意所覆盖,最后,由恶意中诞生出一个新的自我。
“你叫什么名字?”
“郝一鹏,一二三四五六的一,鹏是大鸟的那个鹏。”
“好,为什么那么做,一鹏?因为你也是那么死的吗?”
“不是。我想找人陪我玩。”
“那会害死人的。”
王光明倒是没有问他杀过人没有,如果杀过人的话,这个小孩子绝不可能这么像现在这样老实,也不可能只是现在这种状态,只会更加恶化才是。
“可是,没人陪我玩呀。”
“不能那么做,孩子。我带你去地府吧,不要再留在人间了。”
“哦。”
这个看上去还没有十岁的小男孩倒是没有又哭又闹,只是有些不情愿地喔了一声。
王光明终究不是蝙蝠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哪怕他在向着这方面努力,他依旧不是。瞧着小男孩这幅委屈的模样,王光明也狠不下心。
“这样吧,小一鹏你还留在人间就说明你还有心愿未了。你想要做什么呢?我陪你完成后,就和我一块去地府好吗?下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就是有些古怪。”
“嗯。我、我想坐摩天轮!爸爸答应了我都!可是、可是……爸爸说我……说我身体太弱了,病好了才能带我去坐。可是,我、我好像死了,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不要、我不要坐摩天轮了!哥哥!哥哥带我去看看我爸爸!”
小男孩说完,已是泪眼婆娑。仿佛立马就要落下泪来。
王光明看完,止不住一阵心疼,将小男孩拥入怀中,好生安慰了一番,他这才冷静下情绪来。
旋即,王光明察觉到了小男孩话语里所掩藏的不同寻常。
“孩子,你不知道怎么跑到那个路口去的?你家不在这附近吗?”
小男孩郝一鹏摇了摇头。
王光明更加诧异。
“你不是镜花市的人?”
“镜花市?我家、我家在洪桥县福禄路锦绣花园2栋7楼!爸爸教给我的,我没忘。”
小男孩郝一鹏有些兴高采烈地叫了起来,看来完全没有再因为思念父亲而悲伤了。小孩子就是这样,哪怕成了一个鬼。
王光明听完,却是愣住了。
洪桥县?镜花市有这么一个地方吗?王光明完全没有印象。
王光明的目光又移到了叶小七身上,很遗憾叶小七也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当然,王光明不可能就此束手无策,现在可是一个信息化社会。
既然有了详细的地址,王光明在手机上的地图APP上面键入洪桥县,立即全国范围内就有二十多个位置标识,王光明进一步缩减范围,加上福禄路锦绣花园之后,检索结果就只有一个了。
洪桥县是一个和镜花邻省底下的一个县城。
王光明点击锦绣花园将实景图片给小男孩郝一鹏确认。
“小一鹏,是不是这里?”
小男孩凑上前去,抓住王光明的手机,一脸疑惑地打量了一会,过了片刻这才露出欢喜表情。
“对对对,我家就在这里!我看看、我看看、我家在这里!”
郝一鹏有些胖乎乎的手指指到了这幅图片边缘高楼的一扇窗户。
“哥哥!我是不是能够回家了!我能够见到爸爸了吗!”
小孩子就是这样,情绪变化很快,不到十分钟之前还哭的一塌糊涂,现在高兴地已经忍不住手舞足蹈了。
让王光明无语的,小鬼头郝一鹏克制不住自己的喜悦之情就算了,那不算难以理解。关键是叶小七这么大的人了,陪着一个小孩子手舞足蹈干什么?
说真的,王光明有时候真的有点难以理解叶小七的行为。
好在这种“情绪失控”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郝一鹏就累了,也就停了下来。只要他还能够保持自我,他还把自己当做当初那个病重的小男孩,他就不会成为鬼。
王光明这才找到机会,继续问话。
“小一鹏,我们会带你回家的,但是,在那之前能否告诉我们,你是怎么到镜花市来的?”
“我……我不知道,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忽然觉得好疼,身上好疼,好疼的,然后,然后再醒过来我就来到这边了。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不对吗?”
小男孩郝一鹏歪了歪脑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王光明笑了笑,当然没有反驳。他并不想一个小男孩承受太多。
但是,郝一鹏的经历,不得不让王光明想到一个人、不对,一个鬼。
“田静雅。”
叶小七的声音这时候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