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个早上的工作,我迫不及待地向福尔克表示下午我要到处转转,以保证各区域的治安状况,于是就光明正大地开始摸鱼。

由屯所出发,向约定的地点走去,不过片刻就到了目的地,在纪念碑下站着的正是菲娜。

今天的菲娜特别的可爱,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斑斑点点地撒在地上,菲娜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明丽的身影似乎有精心打扮过…...呢?才怪!她一身我早就习惯了的修女装扮,拿着一只竹篮站在那里。微风拂过她垂在身前金发,纯白的圣袍摇曳在斑驳的树荫里,那静谧的身姿似乎使得周围的时间也静止了。嗯,果然就算不打扮,我家的菲娜也一样治愈人心啊。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在一起旅行了一年,但我也没见过菲娜穿过圣袍之外的服装。不管何时都贯彻着圣教的教义过着清贫节约的生活,她就是这样虔诚的圣教信徒。

这么想着的同时,菲娜已经发现了我,她轻轻挥动右手向我致意,同时我也报以微笑。

默契的合流后,我很自然地地伸出手,而菲娜则将篮子递了过来。两人开始在街上漫步而行,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但是我们仍然并肩而行,菲娜侧过头向我问道:“琉缘哥,今天有去哪里的打算吗?”

沉吟了一会,我拍了拍腰间的另一把魔法剑,回答道:“先去城北的爱丽丝教堂吧,我得先去把这剑放回原处。”

“爱丽丝教堂啊,我记得那里是教国唯一祭司冬之女神的教堂吧?”

见菲娜露出好奇的表情,于是我耐心地解释道:“没错,同时那里也是存放先代剑圣战利品的地方,在教堂后山剑冢收藏着的那些名剑都是被先代剑圣击败的剑术名人们的佩剑,妃莉德的先祖也是其中之一。”

菲娜轻轻地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但是那把剑我记得是妃莉德小姐的佩剑吧?既然是先代剑圣大人的战利品,妃莉德小姐当时又是怎么取回的呢?”

唔呃…...你这可是真问到我的疼角了,我干笑了一声,回答道:“那时不是正值勇者需要一把称手的武器吗,所以教皇便建议我们去剑冢那里取一把。根据先代剑圣定下的规矩,只要能闯过他生前所留下的剑阵就有资格挑选一把存放在剑冢里的宝剑,不过就算能闯过剑阵也不一定能得宝剑就是了,必须自身与那些宝剑有所呼应才行。而当时勇者取出的宝剑正是这把从妃莉德祖先那里赢得的魔法剑,之后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正巧遇上了想要一雪先祖前耻并取回这把剑的妃莉德。之后的事,我想你也应该能想像得出了,妃莉德原本就是心高气傲的脾气,而勇者也是吃软不吃硬的角色,两人因此而产生了纠纷,这把剑也就当场折断了。”

“可是,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菲娜似乎被我的话引起了兴趣,她扯住我的袖子,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哦…...这可真少见,那个正儿八经的菲娜居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于是我竖起指头,装腔作势地说道:“至于这把剑是怎么修好的嘛…...”

“嗯嗯。”菲娜很配合地点了点头,期待我的下文。

“咳!”我顿了顿,语气郑重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哎?”菲娜明显出现了一瞬的愣神,然后举起拳头轻轻地拍打我嗔怒道:“琉缘哥!你又寻我开心!”

“哦呵呵呵,不要这么说嘛,具体的经过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就连剑被修好的事也是之后妃莉德将剑交给我的时候我才发现的。我想多半是勇者修好的吧,毕竟那家伙一向口硬心软。不过菲娜,在这大庭广众的地方你这么激动真的好吗?”

“啊!”

胸前的敲打停了下来,菲娜左右看了看,像是这才发觉一样,红着脸默默地退后了两步落在我身后。

我回过头,只见她羞赧地低下头小声说道:“让你见笑了。”

“没关系,又见到菲娜酱纯真外的另一面,哥哥我很开心呢。”

“琉缘哥!”

“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就又…...”

两人一边进行着类似这样的对话,一边向爱丽丝教堂前进,不一会就到了那里。

这里还是老样子,说旧不旧的主体教堂散发出一股不上不下的苍凉感,教堂前院种植的是在教国并不常见的樱花,而四周静穆的环境则招来了不少飞鸟,它们安静地停留在树上,仿佛在注视着这个教国唯一的冬之女神教堂一般。

我们在向管理教堂的神父说明了情况后,便直接向后山走去。徒步行走了十分钟左右,一座由青苔石柱组成的剑阵就在我们眼前出现了,那样子与电视剧中的石兵八阵十分相似,它横亘在唯一的山路上,其身后就是先代剑圣所留下的剑冢。过去有无数年轻人怀揣梦想来到这里又铩羽而归,不过我们今天并不是为了取剑而来。

“琉缘哥,说是为了还剑,但我们应该怎么还呢?难道还要闯一次剑阵吗?”

“不用哦,既是还剑那我们便不用闯过剑阵,而且你难道忘了在你眼前的也是一名剑圣吗?”

我笑着回答菲娜,并示意她稍稍后退。随后我默默集中经脉中的真气,将手指缓缓点向眉心,自识海中抽出一丝真灵,一股无形剑气瞬间随身而起。

“天地并生,万物为一。六合之外,圣人不存。”

霎那,随着吟唱,天地如有感应,风云汇集周身之际,我猛然将魔法剑连鞘带剑投入空中,只闻一声清鸣,被射出的魔法剑犹如急电在空中一转,径直穿越石阵射入山路尽头的剑冢之中。随着惊天巨响,整个山体一阵抖动,随后剑冢的方向骤然升起三道剑气,急速向我冲来,早有预料,我从容不迫地抬手起剑,长剑离鞘之际同样瞬发三道剑气,六道白色剑气在空中连爆数声,无数罡芒自爆炸中心飞散而出,在摧折周遭树木的同时激起一片尘嚣。片刻尘埃落定,山路之上又复一片寂静,四周满是剑气比斗后的疮痍,而那石阵在最初的颤动后,并无太大反应,始终如同普通的石堆一般了无声息。

我拍了拍手,直起身来喘了口气道:“总算没出意外,嗯!搞定了。菲娜我们走。”

“哎?这就好了吗?”菲娜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要不然你以为呢?”

我们大眼瞪小眼了一会,菲娜露出颇为无语的表情,叹息道:“琉缘哥,我拜托你以后不要老是这样暴力行事好吗?”

“什么?!”

我这法子既不伤到石阵,速度又快,除了对周围坏境有点影响外哪里不好了?话说这话之前阿斯特好像也说过啊…...

之后,由于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因此我被菲娜拉着一起向这里的神父道了半天歉。

在离开教堂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座象征着过去旅途开始的建筑,暮然间妃莉德那离别前的哀伤表情又涌上心头,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剑交给我的?她的思念在那时确确实实传达给了我,但那是怎样的感情我却不能明了。心中有淡淡的失落,也有无法言明的惋惜。是在叹息她与勇者的感情?还是其他什么?我不知道,但过去的相遇却浮现在眼前——

“大姐姐,就是这个无赖,他不但抢我的钱袋,还打算占我便宜!”

“姑娘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逞凶的!”

“喂!大小姐,你别听信一面之词好不好,虽然这家伙看着挺惨但可是小偷啊!”

“休得狡辩,看剑!”

“哇!你真动手?!”

…...

“勇者阁下,虽然有些无礼,但还请将那把剑交给我,有什么条件的话尽管提出便是。”

“停停停,你当我是死人是不是?你要剑可以,先过我这一关。”

“你是昨天那个无赖?”

“靠!谁是无赖啦?我可是本代的剑圣啊!”

“哼!名不符实,我看阁下也不过是沾了勇者的光罢了。”

“哎哟,这么一说,我看大小姐你家祖先也不过是徒有虚名,否则怎么会输给先代?”

“你说什么!”

“怎样?我从不打女人,你可别逼我破例哦!”

“笑话!那你昨天怎么和我大打出手的?”

“…...烦、烦死了,烦死了!”

…...

回想起来我们真是水火不容呢。若不是有着勇者这个共通点,我们只怕连话也说不上吧?妃莉德,你现在又是否在同一片天空下思念着勇者呢?

“琉缘哥!你在做什么呢,我们走吧。”

被菲娜的声音换回出神的意识,我摇了摇头暂时撇开不明所以的思绪,快步追上了她。

“接下来去哪里呢?”

“嗯?菲娜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呢,琉缘哥还有其他打算吗?”

“嗯…...我们就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啊,我们找个凉快的地方吧。”菲娜拍了拍竹篮,果然那里面装的是食物。

两人这次向着靠近天赦厅的白鹭公园走去,那里的游人比较少,也有不少遮阳的树木,确实是就餐的好地方。中途我们还顺路去了趟过去“不死鸟之炎”的聚集地,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了,听附近的大爷说,在半年前由于金费不足团员们就已经散伙了。

这帮中二患者难道也终于愿意回归社会了?

甩开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我继续和菲娜一起走在商店街的红石砖道上,突然想起讨伐魔王奖金的事,于是我向菲娜问道:“其实也没必要特意准备食物吧?反正这次魔王讨伐发了不少奖金,肚子饿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买就是了。”

“这可不行,秩序女神说过‘浪费是人生的大敌’,所以该节省的时候还是节省一点吧。”菲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但我敏锐地察觉到这其中有问题,菲娜虽然是圣教的忠实信徒,平时也很节约,但她从不会用秩序女神当借口,于是我追问道:“这不是秩序女神的原话吧?”

“那、那个…...”

眼前的金发祭司露出扭捏的神态,而我则就这样注视着她。

过了一会,菲娜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红着脸说道:“那个,其实老实说,发放的奖金我已经全部用光了…...”

“什么?!全部都用光了,就一天?!”

怎么可能?!这么大一笔巨款足够常人花一辈子了,要把4000枚金币在一天里用完,你是去买了什么豪华地段的房地产啊,这种事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出来,更别说眼前这个完全人畜无害的小天使了。

面对一脸震惊的我,菲娜双手点着自己的手指,低头说道:“你看,城南的孤儿院不是有不少已经很破旧了嘛,而我出身的那家修道院最近也有不少地方要整修,所以在奖金发到手上后,我就把它全部捐掉了…...”

所以呢?你就把4000枚金币全部捐出去了?在一天内?唉…...说有你的风格也真有你的风格,奉献所有自己一点不留。

眼前是宛如小动物般惴惴不安的菲娜,她那表情仿佛像是有些害怕我生气而心虚,这其中又带着些期许。

…...你是想让我夸夸你吗?哼哼哼…...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我伸出手无奈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你做得很好,琉缘哥相当欣慰。”

“嗯!”她露出宛如太阳一般的微笑,那微笑一时让我觉得有些眩目。

吃完菲娜准备的餐点后,我有些倦怠地伸了个懒腰,午后三点的阳光着实让人有些发困,和菲娜在一起时,总觉得时间就好像被拨慢了一样,让人有种相当悠闲的感觉。这时双肩突然感觉被人一按,一个不留神整个身体就这么倒在了地上,脑袋下传来的触感正是菲娜那柔软的大腿。

再一抬头,仰面就看见了被阳光映射得有些模糊的美丽脸庞,金色的发梢缓缓挠动着鼻尖,让人有些瘙痒,菲娜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就这样传入鼻腔。

菲娜微微一笑,那稍显稚嫩的脸上扬起了如同母亲般的笑容,让我一时失了言语。

“如果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会吧,我会一直陪在琉缘哥的身边的。”

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这些天的遭遇在这一刻似乎全部如同飘散的蒲公英花信那样飞散了,意识就这样缓缓沉入睡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由一点白光驱散黑暗,待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菲娜那静静浅睡的脸庞,瓷白色的肌肤衬托出金色的长发,樱桃色的小嘴吐出淡淡的气息,那样子让人不忍将她叫醒,我悄悄起身,但仍然惊醒了她。

菲娜揉了揉眼睛,有些睡眼惺忪的向我问道:“琉缘哥,你醒了?”

“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关系,现在几点了?”

“5点了,我们也差不多该离开这里了。”

“嗯。”

我一边向公园的时钟确认时间一边伸出手将她拉了起来。

两人沿着湖岸默默行走,空气中流淌着这个时节特有的味道,阳光中透射出橙色的光辉,湖面上泛起金色的光涛,这令人心安的气氛似乎无视了时间的流逝,让人有种沉醉其中的感觉。过了一会,不知为何身后的菲娜停下了脚步,我转过身,只见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露出相当认真的表情。

背对着夕阳,菲娜深吸一口气向我如此说道:“琉缘哥,我有话想对你说。”

OK,这个气氛,这个神态,你是要对我告白吧,Come on,哥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尽管这个决定或许并不明智,但是我仍然想要这么做。我已经无法压制种心情了!”

菲娜你放心吧,就算封仪省禁止你结婚也不要紧,大不了我们也一起私奔吧。来,你就放心告白吧,快,我已经等不及了!

“琉缘哥!”

“菲娜!”

“我打算把勇者先生与魔王小姐私奔的事告诉多尔多斯卿!”

…...

…...

…...

什么?!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我打算把勇者先生与魔王小姐私奔的事告诉多尔多斯卿!

把勇者先生与魔王小姐私奔的事告诉多尔多斯卿!

私奔的事告诉多尔多斯卿!

告诉多尔多斯卿!

多尔多斯卿!

为什么对我的告白中会出现那个老家伙的名字?

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我悲怆地用手捂住脸,心中无声的大喊起来。

搞什么!怎么又是这种套路!我这是命犯天煞孤星是不是啊?!登场到现在怎么就没一个女性角色竖旗成功的?眼前似乎出现了满是彼岸花的河岸,一名慈祥的老婆婆正在向我招手。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看着眼前的金发小天使,嘴里忍不住就发出了悲鸣。

“琉缘哥,你说什么?”

“…...不,没什么。”

此情此景我真的很想高喝一声,唱一阙【雨霖铃】。但就算如此我仍然勉强挺直身体,打算听完菲娜的话,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些天多尔多斯老祭司日渐消瘦,我真的很担心在这样下去他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去世…...”

菲娜抬起头,用我不曾见过的坚定神情这样说道:“所以就算未来会被判罪,我也打算把真相告诉他!”

夕阳下,菲娜将拳头紧紧握在胸前,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决心,我不语只是这样与她对视着。印象中过去那位温柔得甚至有些脆弱的少女,竟也有这样的一面,菲娜你真是成长了啊,还是说在这一年里、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你已经从最初的那名青涩的少女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女性了。

我不由得苦笑起来,修尔也好,你也好,虽然阿斯特和我都把你们当成后辈,但你们却在不知不觉中成长了起来。那么,我能做的只有这一件事了…...

“菲娜,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瞬间,菲娜露出喜极而泣的表情,她喊着我的名字,一头扑进我的怀里,轻声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待菲娜安静了下来,我笑着开玩笑说道:“早知道是这件事的话,其实你也不用特意说是和我约会啊,害得我还有点小期待呢。”

只见菲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纯真地回答道:“可是阿斯特先生说约会是异性间坦诚相见的正式作法啊?”

“…...哈?”

…...

原来是你干的好事!阿斯特啊啊啊!你给我死来圣都,我保证不打死你!

怀揣着对阿斯特的杀意,我告别菲娜,愤愤不平的回到宿舍。不知是怎么吃完晚饭的,我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就在渐渐有了睡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搞什么啊!老子才刚失恋(?)了好不好,现在是不是连让我缓冲的时间都不打算给了?

我懊恼地打开门,却见维尔多洛克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口,还不等我恼羞成怒,他推了推眼镜压低声音说道:“请剑圣阁下立即前往北城门,十万火急!修尔·图切瓦带着爱夏公主私奔了!”

哈啊啊啊啊——?脑中一片混乱,仿佛晴天霹雳。

修尔啊修尔!千叮咛万嘱咐,但你小子终于还是把我给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