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相逢离别的聚散之地。
我向来是不爱到这种地方，除了必要的出行外，想必也没人会把车站当作散步的路途之一。
“人群恐惧症”的我天生被这自带人潮的地方克制不说，车站经常会上演久别重逢激动地抱在一起，亦或是友人离去留下不舍的眼泪这般情景，看多了的话人也会不自觉变得感性，对我这样立志成为理性怪物的人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好去处。
当然，偶尔也会上演情侣因旅行出行的地点意见不合，到了车站还大吵一架，最后各走一方分道扬镳这样的好戏，要是一大早就能瞧见这种戏码，一整天的心情想必都会愉悦不少。
不过，今日清晨的车站颇为清静，进站出行的旅客也寥寥可数。
没有观众的话好戏也没有开演的必要，我喝着热咖啡等在离售票厅门口稍远一些的位置，注视着出入里面形形色色的人们。
很快，熟悉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身着棕色大衣，缠着红围巾，身后还背着不小的双肩包，正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的少女是我的妹妹叶梦。
我喝着咖啡慢悠悠地朝她走去。
发现我后，小梦背着双肩包“哒哒哒”一路小跑过来停在我跟前。
“站的位置太偏了啦。”
“没办法，要是站售票厅门口，我会被当成早起的黄牛被保安问话的。”
“就哥哥的眼神跟举止来说还真有可能......”
的确，我这样的人即便到了车站也没法融入主流群体，倒不如说在哪都是如此，就算社会两极分化我也只能徘徊在中间，专业术语来讲这叫“边缘人格”，是各种意义上而言都很危险的人格，不过只要被有钱人包养这种人格就会消失，所以姑且不列入绝症行列。
“票买好了吗？”
“嗯，早上的人不是很多，所以很快就买到了。”
“这就是早起的好处，所以希望你能把睡懒觉的毛病改一改。”
“那只是在哥哥家里才会这样的啦。”
也是，在老家那边要是贪睡，老妈会不由分说地在睡觉的房间里进行大扫除的，吸尘器的声音就如同梦魇一般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车站内开始播报今日车次的目的地与时间，我低头看了看手表，离列车发动还有20分钟左右。
“身份证跟手机都带好了吗？”
“嗯，带好了。”
“还有你带来的洗漱用品，换洗衣服。”
“都在包里。”
“对了，到老家得坐5个小时，车上会饿吧，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便当卖......”
我正打算找找附近有没有出售食物的商店，小梦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好啦好啦，便当的话列车上有卖的，肚子饿的话到时候小梦自己买就好。”
“是吗......”
“哥哥像老妈一样呢......”
看着小梦安心的笑脸，我才意识到自己有些操心过头了。
“毕竟自己的妹妹比较蠢，身为哥哥想不操心都难啊。”
“又来了，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坦率。”
“要你管......”
我赌气似的揉了揉小梦的脑袋，小梦只是闭上眼睛，露出享受的神情，总感觉我在给宠物顺毛......
“拜哥哥所赐，这半个月的时间，小梦过得很开心哦。”
“那就努力学习，今年考个好高中回报一下哥哥我吧。”
“欸......假期里提学习什么的可是禁忌哦。”
小梦说着说着露出超嫌弃的表情，没办法，哥哥也是为了你好。
“下次再叫上大家一起去游乐园吧。”
“欸？想去的话哥哥单独陪你去就好了，没必要叫那么多人的。”
人数变多的话意见就越容易产生分歧，游玩的体验也会下降不少，大部分情况都是跟着对方的节奏走，自己一个人出行时反而会提前好好计划，果然是一个人的时候更安心自在。
但是，小梦笑着摇了摇头。
“没有谁是不必要的哦，无论是白杨姐姐，还是偷腥猫。”
“为什么单独提她俩的名字啊......”
闻言，小梦捂着嘴噗嗤一笑。
“因为......很好懂嘛。”
说完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因为我完全搞不清状况，也不懂笑点何在，只好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什么嘛，哥哥的反应好冷淡。”
“因为我完全猜不懂你在想什么......”
“毕竟哥哥在这方面异常迟钝呢。”
这方面指的是什么？不得而知，我大概能够理解为是我所“不擅长”的东西吧，这样一来选项就太多了，果然还是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迟钝什么的，只是因为电波没对上罢了，如果是我的话你也猜不懂我在想什么吧？”
说完这番话语，小梦突然间收起了傻笑，若有所思地凝望着我。
“不......哥哥的心思，很好猜呢......”
说罢，小梦不经意间将视线移向别处，嘴唇依旧微微张开，话语却没了后续。
欲言又止的态度让我有些在意，虽然我很想知道小梦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此时的气氛却莫名微妙起来。
沉默了一会，微妙的气氛被小梦娇嗔的声音打破。
“哥哥有没有舍不得小梦离开？”
小梦弯下腰以向上的视线盯着我，眉宇跟姿态都充满了清纯可爱的气息。
“只是暂时让你先回去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很快就会在老家见到了不是吗？”
“欸......居然逃避女孩子的问题，真卑鄙。”
看向我的目光变得鄙夷，小梦挺直身子气嘟嘟地鼓起嘴巴，尽管知道她是在佯装生气，我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说，毕竟是妹妹，还是有一点舍不得的。”
“那哥哥跟我一起回去不就好了？”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
小梦“嗯嗯”地点着头，我还是低估了我的妹妹。
“我可能暂时还得在这里呆一会......”
“是吗......”
听完我的回答，小梦一改方才古灵精怪的神色，若有所思地盯着脚下的地面，呼出的气息在冷冽的冬日里清晰可见。
“是因为偷......棕夏姐姐吧......”
称呼已经没什么意义，尽管我百般规避，话题还是不可避免地来到了棕夏身上。
毕竟对于寄宿在我家里的女高中生这件事而言，我也没多大自信能让老妈放过我。
所以，只能祈求老妈不会知晓这个消息。首先，将这个消息带回老家的小梦，就成为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我“咕咚”一声咽下唾沫，朝小梦缓缓开口。
“那个......小梦，如果可以的话，棕夏的事情希望你能在老妈面前帮我保密......”
从开头到句尾的声音越来越小，想起游乐园里发生的一切，我实在没什么自信能让小梦答应我的请求。
“可以哟。”
“......欸？”
我没听错吧？
带着讶异的心情朝小梦望去，正好对上她浅浅的微笑。
“毕竟是最亲爱的哥哥的请求，小梦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啦，谁让小梦是世界第一好的妹妹呢。”
“小......小梦......”
好，好感度！给我一块洋葱我都能哭出来了，小梦简直就是天使！
“而且......”
我还沉浸在劫后余生感动与喜悦中，小梦忽然露出恶作剧般的神情。
“这样一来哥哥就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了呢。”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啊......”
果然，小恶魔就是小恶魔，怎么样都不会变异成天使的，把我刚刚的感动还给我！
“哎呀，到底要让哥哥做什么好呢......”
小梦捂住嘴“嘿嘿”偷笑，看起来非常愉悦。
让别人答应自己的请求就意味着两人的立场在之后也会调转过来，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我是明白的，等价交换的事情没人会介意。
做好觉悟后，我默默等待着小梦的下文。
“那......”
似乎是想好了，小梦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澄澈明亮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我。
“如果可以的话，让我......”
“G7324次列车已经开始检票，请乘客速到检票口检票进站......”
忽然响起的播报声打断了小梦的话，小梦像是被施加了定身魔法般，身体连同张开的嘴唇与脸上的神情一起愣在了原地。
愣住的只有小梦一个人而已，我赶紧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摇了摇。
“喂，你要乘的列车已经开始检票了，赶紧进去！”
“啊，哦......”
总算反应过来后，小梦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将双肩包的肩带拉紧了一些。
见这副模样，我只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反正我欠着你的人情，以后什么时候找我兑现都可以啦。”
听完我的话语，小梦似乎有精神了不少，朝我微微一笑便跑向了检票口。
在离检票口不远的地方，小梦停下脚步转过身子，将手伸到头顶，朝我颇有气势地挥了挥。
“拜拜，哥哥要早点回来哦。”
“噢，一路顺风。”
我将手伸到胸前回应了她，随后目送着小梦的身影穿过检票口，消失在渐渐拥挤的人群之中。
话说这种伤感的氛围是怎么回事？明明很快就会在老家见面了，最近陪小梦电视剧看多了，偶尔连动作跟心境都变得情景化了呢......
自嘲般笑了笑，我转身离开了车站。
无论四季如何流转变化，有些景象还是一如既往。
今年的春节也会跟以往一样，与妹妹跟父母一起度过。
当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样想着的我，在小梦回到老家后的第四天，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x x x x x x
“吉隆坡？”
“嗯，因为我跟你父亲工作很努力，所以拿到了新年旅行的名额。”
天色才刚刚微亮，我就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起初担心是妹妹将棕夏的事情暴露的我看到来电提示后还心惊胆战了一番，迷糊的睡意都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对话的内容似乎跟棕夏没什么关系，我不禁默默松了口气。
“这么说，我们一家都要去马来西亚过新年了吗？”
出国旅行印象中还是第一次，从前我跟小梦被父母带着出远门什么的，顶多也只是国内离宁市比较近的地方，因为环境变化不大，除了住宿是在酒店外，也没有什么旅行的感觉。
话说马来西亚貌似一年无明显的四季之分，平均温度都在20以上，风景也很不错，去到那边的话，一定能过一个温暖的新年吧。
“签证什么的还来得及么？需要证件材料的话我可以先寄过来，还有旅行准备什么的我也......”
“那啥......”
我已经在内心开始期待起来，老妈忽然打断了我。
“叶......叶诚啊，是这样的，公司旅行的携带家属名额，貌似只有一个......”
“......欸？”
“抱歉！老妈已经很努力争取了！不过无论怎么说也不让多加一个名额呢......”
“......”
“因为小梦看上去非常想去，所以......”
说着说着，老妈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不贴紧听筒的话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呼......”
悄悄叹了口气，我很快接受了事实，虽然很可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让老妈老爸内疚的话，他们三个在马来西亚也不会玩得开心的，已经是高中生的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给家人添堵。
我随即调和一副轻松的语气，对着话筒轻轻开口。
“没关系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况且我也不喜欢马来西亚，下次要出国旅行的话就去西班牙吧，那边的食物听说很好吃哟。”
我的这番话语让电话那头的老妈愣了愣，或许是理解了我的心思，老妈的语气也柔和起来。
“抱歉呢，要是老妈工作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拿到更多名额了呢。”
“固定的名额再怎么努力工作也是没办法增加的吧......不过努力工作的话西班牙旅行的资金就有着落了哦。”
“......看样子你老妈我立下了一个不小的flag呢。”
“啊哈哈哈......”
总算让老妈放心下来，我也稍微安心了不少。
不过，很快我便意识到一件不妙的事情。
父母跟小梦都去国外过新年的话，那我岂不是......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啦，知道只有一个名额后我跟你老爸一直觉得难以启齿呢。”
“啊，嗯，没关系的。”
“倒是你妹妹，那孩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还嘀咕着“说不定这样哥哥反而更高兴呢”，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这......这家伙，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好吗？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真叫人火大！
“没......没有啦。”
“我想也是，你那么宠她，怎么舍得跟她吵架嘛。”
“就是就是......”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聊着聊着，老妈的语气忽然变得凌冽起来，那沉稳冷静的声音让我冒起一股冷汗。
“没......没发生什么啊。”
“欸......我还在想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呢......”
“怎么可能，不存在啦......”
我尽量保持着自然的语气，手心却早已布满汗液。
听我这么说，老妈有些怀疑地“嗯？”了一声，不过并没有追问下去。
“是吗，那，就辛苦你自己在那边过新年啦。”
“哦，哦......没问题的。”
“作为补偿生活费我会多打给你一些，要是觉得寂寞的话就给家人打电话吧。”
寂寞什么的倒是不必担心，虽然会有点闹心就是了......
“这种时候不是该让孩子联系自己的朋友吗......”
“哎呀，虽然老妈很想那么说，不过你有交到朋友吗？”
“呃......”
不愧是最了解我的老妈，我竟无言以对。
“唉......”
电话那头的老妈轻声叹气，随后开始对我说教。
“你呀，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太理性，像粽子一样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就算对别人付出也点到为止，能交到朋友就有鬼了。”
“呃......您说的对，不过拿粽子举例有点不合时宜，这种时候应该拿春卷或饺子当例子比较合适。”
“总是避重就轻这一点也很头疼。”
“长男这么差劲真是抱歉......”
“你呀......”
见我的态度越来越敷衍，老妈也像以往一样知道再说下去也无意义，索性就此打住。
老妈说的没错，我是一个任何时候都非常理性的人，理性到连作为人类所需要的感性都逐渐丧失的程度。
老实说，我并不讨厌这样的自己，理性就意味着风险最低，不会主动黏上麻烦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受伤，理性对我而言，只是保护自己的工具，仅此而已。
否则，靠着自己那点可怜的感性，是没法活在这个世上的。
只不过，那点微不足道的感性，在升上高中之后，似乎有了成长的趋势，相对的，理性却下降了不少。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连自己都感到吃了一惊。
自己在不经意间，被某些事物所改变了。
“小叶？”
或许是我太久没说话，老妈在电话那头轻唤我的小名。
“啊，嗯，我在听。”
“现在要去处理一下你妹妹签证的事情，那么就先这样，有什么困难记得联系老妈哦，拜拜。”
“噢，祝你们玩得开心，拜。”
跟老妈的通话结束后，我靠在沙发上凝望着天花板，大脑在不经意间放空下来。
“跟棕夏一起过新年......吗？”
棕夏也有自己的家人，按理新年之际她应该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
送走小梦回到家里的当天，我就询问过她寒假的打算。
结果，棕夏给出的答案是，留在这里。
也就是说，即便我回到老家，棕夏也会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间房子，一个人在这度过新年。
这让我在不解的同时也无法接受，新年本就该是家人团聚的时刻。
然而，当我问到关于棕夏“家人”的事情时，棕夏却一言不发，情绪也低落了不少。
她的反应让我有些害怕。
即便对棕夏的家庭问题非常在意，我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她展开逼问，我很清楚人与人之间所构建的蛛丝在触及到何种尖锐的话语时会悄无声息地断裂，那是我不该问，也不能问的事情。
之后随便找个借口转移了话题，这件事也就这么告一段落。
即使这样，我还是感到深深的不安。
那难以逾越的雷区，让我有了想要一探究竟的冲动。
“不过......我也得留下的话，完美地问出这个问题的时机就不存在了，真是可惜......”
感到有些隐隐的头疼，我伸出手指按住了太阳穴，顺时针画圈按摩起来。
好累，好久没这么累了，为什么那家伙的事情我会这么上心，果然还是因为住在自己家里的关系吧，感性所带来的蝴蝶效应还真是不可估计。
一个人的话还好，对我而言新年与除夕是家人团聚的日子，既然家人不在身边，那便没有庆祝的必要，除了午夜十二点的烟花比较吵以外，跟其他364个平凡日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棕夏也在的话就不一样了。
就算只有两个人，我也得好好计划一下，况且，就算我想什么事都不做，那家伙也不会答应吧。
不过，这样一想就更头疼了，啊！头好痛！好想被有钱的美少女包养！新年礼物可以选这个吗？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玄关传来钥匙转孔的声音，看样子今天的补习课程结束了。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辛苦了。
虽然打算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这种老夫老妻一般的对话也太那个了......为啥会变成这样？
“嗯......今天天气不错呢。”
结果蹦出了这么一句不知所谓的回答。
踩着棉质拖鞋，将单肩包拿在手里的棕夏走进客厅，皱着眉头以疑惑的视线看向我。
“那是什么微妙的答复？”
“不......没事，就算不回答也没问题的。”
“哈？算了，今天天气确实不错，对了，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棕夏貌似有更重要的事情，索性跳过了我犯蠢提出的话题，干得不错。
“正好，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讲。”
“欸？那......”
棕夏嘀咕着右手藏到身后，我一眼就看出她接下来的打算。
“如果你打算说“那就猜拳决定谁先公布吧”的话就不必了，女士优先所以我会好好听着。”
“啧，真无趣。”
棕夏暗自咂舌露出厌恶的神情，真是的，连这种事情都要猜拳，你是哪所幼稚园的小朋友吗？
不过棕夏大小姐并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耿耿于怀，很快她就颇为积极地凑了上来。
“回来的路上发现一家看起来不错的烤肉店，除夕夜的话半价哦！”
说这话时棕夏脸上写满了兴奋与开心......好吧，与其说是兴奋，倒不如说有些失态，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啊，离我远点！
“烤肉？你不是猪排党的吗？你这叛徒。”
“不不不，你错了。”
棕夏得意洋洋地伸出手指摇了摇。
“我是博爱党，只要是肉我都不介意。”
“听上去就很邪教啊......”
除夕夜半价吗？听起来不错，既然棕夏想吃，除夕那天的晚饭也没着落，干脆就去那里解决吧。
“烤肉店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在小叶子经常去买剩菜的大型超市那边。”
“那不是剩菜，那叫特价蔬菜......话说那不是挺远吗？”
“欸......坐公交车只要半个小时就到了嘛。”
确实，只要在最后一班车经过那里前离开烤肉店，就不至于沦落街头。
“好吧好吧，不过半价的话也太优惠了，这样做生意不是亏本经营嘛......”
我去过的烤肉店里面的价格都贵得离谱，所以在我的印象中，烤肉店是有钱人才会经常光顾的地方，上次被羽裳老师带去烤肉店，里面的价格让我不禁瞠目结舌，当时我就立下决心，被有钱的美少女包养后一定要去烤肉店里约会。
不过，半价的话，就算是我也应该可以接受，况且除夕夜的确应该吃点好的，贵一些也无可厚非。说不定还能领到优惠券，这样就促成了还不错的二次消费。
我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棕夏忽然有些为难地别过视线。
“嗯......半价哦，很优惠呢......”
嗯？她这副反应是怎么回事？总觉得她在隐瞒什么事实......
“喂，除夕夜真的是半价么？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听我这么说，棕夏慌忙在胸前挥动双手。
“没有！没有骗你啦，的确是半价没错，只不过......”
“只不过？你果然有话瞒着我啊。”
“呃......”
小把戏被我一眼看穿，棕夏为难地挠起了自己的后脑勺，喂，别想蒙混过关。
“那个......”
像是想到了什么，棕夏将手伸到头顶，吐出舌头露出不二家商标一般的表情，喂，萌混过关也没用。
“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我态度坚决面不改色，棕夏总算是败下阵来。
“的确是除夕夜半价，不过对客人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
“呃......就是，只......只有......”
欲言又止地持续了好久，棕夏像是做好觉悟般，脸颊泛红吐出了下文。
“只有情侣才能半价！”
“啊，那个，除夕夜在家里吃猪排饭吧。”
“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棕夏咬着嘴唇可怜兮兮地盯着我，哎呀，你看，既然要求是情侣的话不就没办法了嘛，你我都是沐浴清香的单身贵族，怎么可能跟散发着恋爱酸臭的情侣待在一个地方吃饭呢？
“好嘞，该做饭了。”
决心将半价烤肉一事翻页，我从沙发上起身朝厨房走去，路过棕夏时衣服的后摆被人揪住。
我就知道......
“干......干嘛？我要去做饭了哦，你不饿吗？”
我侧过身子微微低头看向棕夏，刘海的掩盖下看不清棕夏的表情，隐约听见了一声咂舌，咦？是我的错觉吗？
我条件反射地咽了口唾沫，棕夏此时突然抬头，眼里流转着湿润的微光，粉嫩的双唇伴随着柔软的吐息，脸颊微微泛红，以向上的视线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
毫无征兆！猝不及防！这耀眼的存在是怎么回事？学园偶像吗？被如此可爱的美少女叮住，理性都要不小心蒸发了啦！
“小叶子......”
棕夏的双手不知不觉攀上了我的胳膊，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我几乎能够感受到那温柔吐息所带来的热量。
不妙，再这样下去会想要告白，然后被甩的，话说原来会被甩啊......
“人家......除夕那天，想吃烤肉啦......”
仿佛甜蜜炸弹般的私语在耳边炸开，我不由得浑身一震，耳朵感到一阵酥麻。
再......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掉的......饶了我吧。
“你......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假扮“情侣”吗？”
闻言，棕夏脸上洋溢着笑颜。
“bingo！就是这样。”
输了......输给她了，而且是完败，棕夏大小姐的甜蜜武器威力真是不同小可，想必没有高中男生能够抵御住这样的攻势吧，换言之就是不可抗力，嗯，没错，我是出于不可抗力才会答应跟棕夏扮演情侣的，一切都是为了求生！
“话说......只要跟服务员挑明情侣的身份就行了吧。”
“欸，讨厌啦，你难道还想对人家做些什么吗？”
“求求您收了神通吧......”
棕夏捂着嘴“扑哧”一笑，松开我的胳膊朝身后退了一步。
不妙啊......这家伙已经从一开始的笨蛋，变成了会耍小聪明的笨蛋，话说会耍小聪明还能算笨蛋么？唔......因为成绩很烂，所以还是笨蛋吧，果然笨蛋都很可爱。
“那么，轮到我说了，其实我......”
“其实小叶子要跟我一起留在这里对吧。”
猝不及防的抢话跟出人意料的回答？！
“你怎么知道？”
“你亲爱的一抹多告诉我的哟。”
棕夏坏笑着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还拜托我好好照顾你呢。”
“到底是谁照顾谁啊......话说你们居然连手机号码都交换了啊，莫非你们关系其实很好？”
被我这么一说，棕夏似乎有些不乐意，撇着嘴将视线移到一边。
“怎么可能？我只不过是想从那小鬼口中套到小叶子的黑历史，才忽悠她跟我交换手机号罢了。”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鬼才信你说的呢。
“为啥你那么想知道我的黑历史啊......”
“当然是为了敲诈你啦。”
我这是养了个祖宗吗？
“咳咳。”
棕夏闭上双眼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睁开眼睛，挂着浅浅的笑容凝望着我。
“总而言之，假期也请多多关照。”
“哦，也请你尽量少捉弄我一些吧。”
“讨厌啦，人家才不会捉弄小叶子的说。”
又，又来了......传说中的“对叶诚宝具”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了吗......今后的日子看来不会好过了。
我以鄙夷的目光看向棕夏，棕夏“嘿嘿”一笑，露出小恶魔一般的笑颜，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快去做饭。
嗯，没错，我的确养了个祖宗。
无语地叹了口气，我转身朝厨房步去。
就当是为了烤肉，好好努力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