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马视角)

挂在森林边上的太阳释放出它最后的余辉,点燃了天边的云彩,整个天空布满了绚烂多彩的火烧云。整个森林像是云朵在地表的倒影一般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富饶的秋天,一抬头就能嗅到的秋天的馥郁。整个森林都沉浸在这股宁静,祥和的氛围内。

本该是最美丽的景色,我却没有心思欣赏。

用手中的长剑扫开挡路的杂草.“ shashasha”这份动静惊起了森林里的飞鸟,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丝袜早已残破不堪,小腿上被杂草,和不知名的小虫割出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极其不雅的动作和方式跟平时的我完全不同,已经没有时间去注意细节了。

要找到他,目的明确。那家伙在干什么啊!

明明就是条咸鱼,还要逞强,你知道这样的你有多麻烦么?躲在我身后就好了!

找到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跨过齐腰高杂草时,不注意间杂草中的枯枝“zhi”的一声划破了丝袜,裸露出大片的皮肤,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肿。

 “痛。。。”

明明就是个白痴,生气地踩踏着脚下的杂草,像是讨厌的他一样。

“所以说,麻烦的家伙,给我出来啊!”

大声呼喊着,像是叫嚣于无人的荒野。

愤怒的声波在森林中传播开着,扩散着,惊起几声野兽的叫声,而后归于平静。

什么样的麻烦,史莱姆什么的,boss什么的,魔王什么的,只要你说出来。我都打倒给你看。所以说,所以说啊,安安心心地站在我身后就好了,跟那个小碧池站在我身后就好了!

“回答我啊,白痴。跑出来干嘛。”

不服输地吼着,像是要发泄些什么。嘶吼着,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嗓子,甚至有些破音。

不过,脚步没有停下。

。。。。。。。。。

日头西沉,太阳收起了它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分怜悯。红色的天空开始发蓝。树林的气息浓烈起来;微微地发散出温暖的湿气;吹进来的风在身边静息了。刚才还是那么燃烧着的,橘红色的森林瞬间披上了夜的面纱,展现出了它神秘的一面。

“当弱鸡还是咸鱼那种事怎么样也好,我现在是在问你人在哪里。”

“也就是说,你扔下我不管,去证明自己的强大去了?明明说好的,永远在一起。”

“…嘛,说穿了就是这么回事啦。”

“啧…明明是一条咸鱼,安安心心跟雪莱一起喊666就好了。结果非要出来逞强,还是在这种危险陌生的地方里。”

”真是麻烦的家伙!”

比起白天时的自己,随着视觉的消退,其它感官显得更为敏锐。平时根本不会注意的虫的叫声在耳畔回响,像是僧人咏唱着的繁冗经文。如果这真的是为我的罪而祈祷,姑且是让佛陀来也不够吧。

鼻尖闻到了湿润的味道。刚才还点染了天空的火烧云成为了夜的獠牙,它们层层叠叠覆盖了月华,残忍地连一丝亮光都不舍得给我,果然是跟他一样薄幸的男子。

吉原无数痴男怨女对着月亮撒下的誓言都被这月色吞噬了。

是薄情,还是太过温柔的月色。

密布的乌云完全地收拢了所有的月光,一丝温暖和光芒都没有。

“月色真美啊。”

无月亦无他的夜晚,话语就这么流淌了出来。

 不像是自己,那个她口中无所不能的“冬马sama”,那个。。。被自己厌恶着用刺把自己和他人都无情刺伤的自己。

但是,大概是真实的自己。

像是一副色彩过于明丽的画卷突然褪去了它的靓丽,整个世界只留下了纯洁的白,无尽的黑和无垢的灰。眼睛有些酸涩。

确实有些什么美好的东西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了,那种连努力都留不住的东西。

 

“!@##@@”从左手边的草丛中传来了诡异的声音,像是人跨过草丛的声音。

“是你么,春希。”呼唤着。

“………奇,奇怪?”

“骗人…不见了?刚才确实是往这边…”

明明刚才看到一道黑影闪过。  

黑暗中───从混沌里吐来的口水,长剑一扫就挥开了。

被长剑劈开,溅到身上到处都是的粘液。        那不是用来伤人,而是用来专门恶心人的战斗手法。

长剑无情地劈下,斩杀了几只史莱姆。

“你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辛苦啊…到处又冷又滑的。这些史莱姆有多恶心,你知道么!那些口水好恶心。”

“已经,走不动了。浑身都是史莱姆的粘液,好恶心啊。啊,身体好冷,动不了了,怎么说的好像涉谷的忠犬公像一样…”

“啊………”

“啊、啊………啊啊啊!”

(奔走中)

无尽的黑中不时地冒出几点绿色的光点,正是因为这浓郁的黑,才能那么闪亮吧。平常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种东西。太阳之下的光芒,再闪耀也没关系吧,反正,人们只会注意到最耀眼的东西。

在他身边的我。。。。。。也是这么残忍的东西么?

目标明确,要找到春希。想要见到他,想要见到他,请留在我身边。

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森林里乱窜。但是自己的行为迟钝了下来。

却没有目的可言,找到他之后该怎么办?要他留下来么,留在这么耀眼的我的身边么?

我,果然是个残忍,自私的女人啊。

    “…那么,你现在人在哪里?”

“出来啊,春希。”已经不是那么响亮的声音,但还是固执地呼唤着。

这声音无声地融入了夜色。

什么,什么都不会改变。

 

从到了这里之后,感觉随时都会下雨的天空,像是在赌气一般,用冰冷的风将雨凝结成雪飞舞下来。

淅淅沥沥的雨滴,逐渐地变冷,变大,变硬,凝结成冰雹。

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是孤独一人了,以及独自一人走到了青春的尾巴。

仿佛是为了驱散那嘈杂一般,从天而降的白雪,越下越大。

我为了寻找这片纯白景色的源头,抬头望向天空。

不,这只是借口。

其实我只是为了逃避眼前的现实。

我没有办法减慢时间流逝的速度。 身体的移动速度也有一定的限度。此刻,能够再提升速度的只有思考。      快点想啊!      明明他才是勇者,是打倒魔王的勇者。却变成了弱鸡,咸鱼,什么都办不到的他。

他的青春一直是跟光鲜亮丽的同学们在一起,我的青春,早已是血色一片。

但是,即使,即使是如此扭曲的我他也是不离不弃。

一直是校园中的光的他,在我面前却是最软弱无能的他。

已经形成的阶级意识,也超出他的掌控范围。     可是,当这一切逐渐脱序、再也无法正常运作时,会发生什么事?     得不到渴望的事物,并且输给代替自己的人,会发生什么事?      这样一来,尊严、自尊心、自我意识将会如何?      自我意识膨胀到临界点,最后爆发。失去容身之处的他将走向何方?

“我不懂啊,春希!”

“我不懂啊,春希!!”

雪把一切都隐藏起来,无尽的黑,无垢的灰。

痛苦的事情,悲伤的事情,还有那些不愿意去面对的现实。

只有那雪白、美丽的景色在慢慢地扩大。

但是,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遇见了喜欢的人。

有了可以谈心的朋友。

有了青春美好的回忆。

“没有了你,我将如何活下去。”

“倘若一直在黑夜中前行,那么我也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但是,如果见过了太阳的光芒,谁又能再在黑暗中徘徊?”

“已经两个小时了,你在哪里,冻着了没有?”

  “哈啊,哈啊,哈啊啊…”

  “………唔”

(再次奔走中)

(仍在奔走)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

“哈…哈………唔?”

(滑倒)该死的史莱姆,明明是这么弱小的生物。

是该责怪这种怪物的顽强,是该责怪任性的他,还是该责怪不愿意坦率表达真心的自己?

“~~~!好,好疼。”“没、没………有关系的…唔”

“鞋跟都摔断了呐,这样可走不了路的。”

“这么做的话…就能继续走路了。”没有犹豫,或者说连思考都没有,脱下靴子,赤脚踩在雪地上。

“哈啊、哈啊………疼”“哈,哈啊…啊,啊啊…”(奔走中)

   冻伤不是那种赤裸裸地被割伤,或者烫伤那种。一开始赤脚踩上雪地时是一阵钻心的阵痛。但是,但是,只要适应了,走下去。走得越快,就不会感受到那种疼痛。脚指从一开始的红肿逐渐褪去了血色,再渐变成蜡色,最终定格在瘆人的白色。

地上的碎石,枯枝,已经不再注意。只剩下结白的一片。

心,也不会感到疼痛的。

手中的剑从一开始的武器已经彻底沦落成了拐杖,把身体的重心放在剑上,先提起左脚,好。向前迈出一步,足踝深深地陷入雪里。

蛤,雪已经下得这么深了么?一点也不疼,因为,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再把身体的重心转换到剑上。再,抬起,挪动右脚,把重心换回后。我像是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

但是,还在前行吧。

会找到他的吧。

这样就继续前行。像是一只三条腿的怪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保持着这种特殊的尊严。

像是俄狄浦斯里的怪物,渴望着勇者,渴望着死亡,渴望着。。。。救赎。

“如果,如果,真的趴下去,那不就真的成了忠犬八公了么?”

“被那个恶趣味的雪莱看到。。。看到的话,她又会怎么看待这样丑陋的我,被抛弃了的我?”

史莱姆什么的,杂草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已经不需要再去理会这些东西,直接撞过去就好了。杂草,枯枝什么的,就算是割伤了,身体也已经感受不到了。

“蛤”意外的身体失去了重心,就这么直直地摔进了雪里。

就这么倒下吧。

雪,比起想象起来要温暖得许多啊。

才没有流泪呢,是。是雪融化了。

好恶心的史莱姆….呜呜,要在这里倒下了么,春希,你在哪里啊?

你…真的是打算不再见我了么?

你以为你就这样让我永远抱着这份悲伤,自己却偷偷离去么?

 

 

不要抛弃我,已经。。。。。。不想再一个人再战斗了啊。

你就这么讨厌我么,说出来啊,当着我的面对我亲口说出来啊。

   说出来啊,无论是史莱姆,还是魔王,一切讨厌的事物,一切让你觉得不开心的事物,说出来啊。

我会为你消灭,消灭一切!

即使。。。即使你讨厌的是我自己啊!我也会为你斩除!

。。。。。。

(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陌生的山洞。

那个温暖的怀抱,不用去确定。

“全部都是你的错。”

“对不起…”

“都怪你,让我再一起回想起三个人的快乐。”

“对不起”

“是你给了我前进的勇气…”

“冬马…”

“…是你让我想逃离这个地方。”

“冬马…”

“叫我和纱…那才是我”

“和纱…和纱”

我注视着他的脸欣赏了好久,像黄昏的天色那样温柔和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