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缠斗

“给你一个建议。”僵持了半天,伊奥见我不再坚持,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如等到最后,一切都搞清楚了再下决定也不迟。”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能有什么解释!你们杀了整座城里的人!”

 我向窗外望去,竭力想从无尽的白色中找出一丝生命的迹象,却被闪耀的光芒晃得睁不开眼睛。

  我转身走向他,拽住了他的衣领:“这城里就没有你的朋友?亲人?这一切虽然与我无关,但你们最好还是给我个解释!”

  “没什么可以解释的,但是一开始的目的,绝对,绝对不是这样的。”

 他费力地挣开我,指向窗外,“计划里从来没有提到过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只是暴风雪不可能完全把帝都摧毁的!”

  “那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为了把凯恩的人引进来全部杀光?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你们要把全城人的性命都赌上?”

  “当然不是,帝国的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下,不会……”

  “是么,可你们的陛下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等他说完,我便挥手打断了他,“照他的话来看,他的王位可是岌岌可危啊。”

  “这只是一种说法而已,从一开始,一切都是为了王的计划服务的。”过了很久,他才慢悠悠地说道。

  “这些,只是应当付出的代价。想要付出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你说过的吧。”

  “说到底就是为了这个?你们不是要用那些怪物来做献祭的么?”我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们只是说让你来替我们改进一下生命转嫁,可从来没有说过献祭者就是那些怪物。”

 他费力地解释道,“而且,那些东西的生命力虽然旺盛,防御和恢复能力都很强,但衰老死去的速度也是很快的,作为献祭者可是完全不合格的。”

  “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只是……”一个念头忽然浮上我的心头,我有些理解他的意思了。

  “怪不得你们遮遮掩掩了那么久,原来你们的那个王根本就不是人类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所有那些杂乱的线索终于在我心中连成了一张严密的大网。

  当年明明应该只是个羸弱少年的王,忽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强大的武者,在后援不足的情况下,只有一些年轻战士的支持,却轻易地平定了叛乱。

  这样精力旺盛,身体强大的国王,却没有后代,甚至连一个妻妾都没有。

  这样的一个人,尚在最鼎盛年纪,却积极地寻求永生的方法。

  我在奥斯陆的一切行动都在监视之下,但我却始终感觉不到监视者的气息。

奥斯陆早早就有怪物出现的传闻,但从来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他们。

 碎片能够解救变成怪物的人,却出现在怪物集中的地方。

  鄂图曼帝国强者的数量太过于惊人,而且大多都是武者。

  六年前在亚尔边境的那起事件里,队长身为前禁卫军的成员,理应代表国王的意思,却要把所有的知情者全部屠戮殆尽。

  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

 碎片就是让人变成怪物的原因,只不过利用碎片转化形成的怪物保留了原先的形态和理智。

年轻的王在走投无路之下,利用先祖留下的碎片,把一批手下和自己转化成了怪物。

 借助自身的强大力量,他们很快稳定了国内的局势,又开始向外征战,也取得了大量的胜利。但是,怪物的力量源自对于生命力的透支,他逐渐衰竭了下来,被迫停下来寻找延长生命的方法。

 虽然他担心失去剩余的生命力不敢出手,但他的手下却一直在四处活动,替他搜集情报,铲除异己。同时,他又利用契约控制了整个国家的上层,将国家的一切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既然做献祭者是不合格的,那么就是来做吸收者了,他们所要得到的,并非是把怪物的生命力转移给人的方法。而是恰恰相反,利用普通的士兵和平民的生命,来延长作为怪物的,王的生命。

  于是,他就导演了这么一出“叛乱”的戏来,利用士兵们的忠诚,借机收割他们的生命,延长他自己那所剩无多的时间。然而,由于操作上的失误,让暴风雪将奥斯陆整个摧毁了。

  虽然还不清楚那些法师们和查理,凯恩这些人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但是已经无关紧要,所有的事件都已经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想明白了?”伊奥见我一脸愤恨和恼怒地样子,出声道。

 “你们都是凶手!屠夫!”

 “所以说这一切和你也是有着很大的关系的,真要说起来,你可是也要一些负责任的,要不是你,这暴风雪的破坏又怎么会这么大?”

  “我是被你们欺骗了!”

  “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也只是为了保护国家的安全,没有把机密的部分向你透露而已,又何必这么夸张?”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伸出手来,准备拍向我的肩膀。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要对此付一定的责任。”我侧开身,躲过了他。

  “所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阻止你们。”

 “呵呵,说实话,你这么说我一点都不意外。”伊奥看着我,脸上带着笑意,“毕竟是年轻人,一时的冲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听出了他话语中嘲讽的意思,只是盯着他,没有出声。

 “我承认,你确实很强,或许比一般的魔导士还要强上不少。”他一边上下打量着我,一边轻轻摇着头,“要是在全盛状态,你或许可以给我们造成一点麻烦,但你现在这个样子,连走路都很勉强,又凭什么来阻止我们?”

  “这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这一点看起来确实无法否认,我只能强撑着说。

 “陛下已经说过了,只要你不给我们添麻烦,到时候自然会放你离去。”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们的好意?这样的热情我可消受不起!”

 他似乎没听到我说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要是不识相也没有关系,被帝国消灭掉的魔导士有多少我不记得了,但是死在陛下手里的大魔导士还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的。”

 “哼,以前是以前,现在他还敢随便出手么?”

 我毫不客气地出声反驳道,“据我观察,别说凯恩随时会来找他的麻烦,就连莫林和你们的陛下也不一定是一条心吧!你的那些同事们,身上可没有契约的痕迹。莫林带着他们一起,他能应付过来么?”

 “他们之后会怎么选择那是他们的事情,被消灭的只是帝都附近的部队,等增援一到,陛下自然可以轻松掌控局势。”

 “我倒是很好奇,要是等那些人还没到,他们就打起来了,到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

 “这与你无关,莫林大师和陛下有协议在先,不会随意产生冲突。”

 他微微眯起双眼,“就算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会坚定不移地站在陛下的身边。”

 “是么,那我或许可以看一看——”

 “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勇气去阻止这些吧?不然你也不会和我在这里谈上这么久了。”

 伊奥打断了我,指向窗外,“现在你说什么也好,做什么也罢,都已经晚了,仪式已经要开始了。”

 是的,如果真的有心的话,或许从一开始我就不会参与到这起事件中;或许,仔细探查的话,也能更早发现他们的真正计划,从而避免这样多的死伤。那么,到底是因为事不关己让我觉得无所谓呢?还是说,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满足我那可怜的好奇心和可笑的“求知欲”,才让我加入了这个危险的游戏里?

 我不知道,现在我唯一能庆幸的事情,大概就是让瑟琳娜早早的离开了,没有让她目睹这样的惨剧吧。为什么我不早一点离开呢?为什么我当时还要有意耽搁一段时间呢?

 没有人给我答案。

 窗外,夕阳缓缓靠近了地平线,大半个天空被染成了橘黄色。大片大片的彩霞悬浮在天边,由橙到红,又用红到紫,显得艳丽而又凄凉。

落雪渐渐有了融化的迹象,却让附近的寒气显得更加逼人。王庭的护罩已经撤去,雪水带着冰冷的气息,慢慢靠了过来,王庭门前的地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寒冰。

 远远地,几道粗大的光柱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中升起,透过厚厚冰雪的阻隔,光芒照亮了整个城市,渐渐暗下的天空又重新变得明亮起来。笔直射向天空的光柱逐渐倾斜,慢慢地,在空中的一点交汇,一张巨大的光网笼罩了整座城市。

 “看来是莫林大师亲自主持的仪式。”伊奥看着这样的场景,认真地说道:“他们或许不打算等到凯恩露面了,直接抢在前面先将仪式完成,你没有机会了。”

 他刚刚说完,我便看到莫林在几个人的簇拥下,走出了王庭的大门。他将手中的法杖插在了地上,围绕着法杖,飞快地摆出了各种奇怪姿势,看起来,倒像是奇特的异族舞蹈。

尽管他年纪已经很大了,舞蹈倒显得轻盈而又连贯,没有一丝生涩的感觉。

 生命转嫁作为最古老的法术,从诞生的时候起就和祭祀活动产生了不可分割的联系。

就算是经过了大量的改进,简化了很多的细节,它也需要利用身体的舞动来完成整个过程的引导,动作准确而又迅速,才能确保成功施展。

 莫林的兜帽从脑袋上脱落,披散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萧瑟的寒风中上下飞舞,遮住了他的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不知疲倦地舞动着,滚烫的汗水从他身上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附近的冰雪被涌动的魔力逐渐地蒸干。他忽然大吼了一声,声响远远地穿过了空旷雪原,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远远地,无数的红色光点从地面升起,沿着光柱一路飞到高高的天空。

光柱在带上了光点之后,夺目的白色变成了刺眼的猩红,最终在空中汇聚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球体。

 “这,应该就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生命转嫁】了吧。”伊奥嘴唇微微颤抖,用敬畏的目光看向莫林,“应该只有大师的魔力,才能承受这么大的消耗了。”

 这时,莫林忽然停了下来,用一个扭曲的姿势,单脚站在了那里。他一手指向天空,一手则伸向面前,好像要抓住什么似的。

晦涩难懂的咒文,从他的口中大段大段的吐出,他每说出一个字符,魔力便消耗一分,操控着法杖在地面上画出一个奇异的符号。

 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汗水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法杖绕着地面转了一圈,他面前的地面,也就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文。符文之中,魔力不断循环流淌着,发出淡淡的光芒来。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连忙停了下来,在繁复的符文中挑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用颤抖地声音高声说道:“陛下,已经准备好了,请过来吧。”

 过了一会儿,大门打开了。苏莱曼走了出来,几个人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跟在他的后面。

这几人谨慎地扫视着四周,拿着各式的武器小心戒备着,好像在提防着些什么。在他们的身上,我感到了十分浓重的冰冷与腐朽的气息。

 他们走了过去,几个黑衣人站在了圈外,分别守住了一个方向。王独自走了进去,与莫林相对着坐好,冲着莫林微微点了点头。

 “开始吧!”他说道。

  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终于燃烧殆尽,缓慢地坠落到了地平线之下。巨大的光柱依旧笼罩着天空,将周围的地面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只是那红色的光芒,让洁白的雪地,如同被鲜血浸没一样,其中透着说不出的奇特与诡异。

月亮出来了,冷冷的清辉在此时却显得有些黯淡。

  莫林挺直了腰杆,两手慢慢平托上举又轻轻放下,澎湃的魔力从他的双手涌现而出,沿着他面前的光柱,缓缓升上了天空,逐渐向悬浮在空中那个暗红的巨大球体流去。

  尽管之前的一系列动作消耗了他太多的心神,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竭力从干枯的身体里榨出更多的魔力,再费力地输送出去。

他粗重地喘着气,胸膛夸张地起伏着,花白的头颅却一直高高地扬起,双眼死死盯着天空的变化。

 终于,天空中的圆球发生了一些变化,它微微裂开了几道缝隙,几道漆黑的影子飞快地窜了出来,这些影子围绕着圆球不断徘徊着,呜呜地低声悲鸣着,久久不愿意离去。莫林见状,却是神色一变,加紧了手上的动作。

  “这些应该是一些杂质,看起来还很棘手,应该过一阵子才能被净化。”伊奥说道,露出担忧的神色,双手不安地抓着窗的边缘。

  “喝!”莫林忽然大喝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地面上的符文,也随着他的动作忽然升起,飞快地向天空飞去。那些黑影像是被吓到了,带着几分迟疑,不情愿地离开了,慢慢飞向了遥远的天边。

低沉的悲鸣,忽然变得高亢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凄厉的惨叫,直到黑影完全消失不见,这些骇人的声响才逐渐散去。

  莫林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坐了下来。那些繁复的符文也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发出淡淡的光彩。

暗红的圆球,在黑影离去之后,深沉的黑色慢慢淡去,变得晶莹剔透,圆润而有光泽,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显得平和而又安详。

  “开始了。”

  莫林刚刚说完,周围的光柱忽然黯淡了下来,安静的圆球颤抖了起来,一边轻轻抖动着,一边开始缓缓地下降。随着高度的不断降低,它也不断地缩小,光芒却越加显得深邃。

  等靠近了地面,足足遮蔽了小半个天空的圆球,变得只有两只拳头大小。它慢慢落在了莫林的法杖之上,轻柔地如同一片羽毛一样,看起来似乎没有一丝重量。

法杖却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嘎吱的声响,镶嵌在法杖顶端的宝石,浮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莫林点了点头,这一刻,他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稍稍休息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艰难地走了出去。黑衣人们迎了上去,一人架着一只胳膊,把他扶进了王庭。

  “看来只差最后一步了啊。”我猜测地说道。

  咔嚓!

 莫林的法杖断裂了,圆球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爆裂开来,红色的液体从破碎的外壳中流淌出来。液体像是有生命似的,绕着王流淌了一圈,覆盖了周围的地面,那些散乱在周围的符文,也尽数被涂上了一层深红。

 “快把头转过去!”忽然有人在楼下高声喊着。

 符文忽然燃烧了起来,数千个符文同时从地面升起,向苏莱曼飞去,深红的符文将他层层包裹在里面,把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时,他身上绽放出了耀眼的光芒,我的眼睛忽然感到一阵刺痛,连忙闭上了双眼,转身躲避。

 过了很久,我才适应了这种灼痛感,再度向前方望去,只能看见一道光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影在之中挥舞着双手,一副拼命挣扎的样子。

血色的光柱拔地而起,一直指向高悬在天空的圆月,月光,似乎也变成了红色。

 过了一会儿,四周的一切慢慢安静了下来,人们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血色的光柱慢慢消失了,明亮的天空也暗了下来,月藏到了云后,漆黑的天幕上,只有几束淡淡的星光。

  苏莱曼倒在了地上,他身上华贵的衣衫全部破碎,露出了苍白的肤色和瘦削的身体,他双眼微闭,身体不断地颤抖着,支离破碎的脸上全是惊恐和畏惧。张大了嘴,想要喊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显然,他正在承受着很大的痛苦。

 “这是怎么一回事?”伊奥十分不解。

 “看来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已经阻止不了了。”我苦涩的笑了笑,抬头望向天空,水晶般透明的月,被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绯红,虽然并不明显,但与之前的区别还是能够轻易分辨出来的。

 “血月,灾厄的征兆。”丢下这么一句话,我便走了屋里,伊奥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哈哈哈哈哈------”苏莱曼忽然大声笑了出来,“这种感觉可真是爽快啊!不错,不错。”

  单手一撑地面,他轻巧地站了起来,身上的创口飞快地蠕动着,眨眼之间,便完全愈合了。瘦弱干枯的身体,也变得充盈了起来,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工夫,他从一个半只脚踏入坟墓的死人,又变回了健康强健的男子。

 也许他仍然还不能算是个活人,不过从表面上看来,任何人都发现不了一丝一毫的异常。

  “恭喜陛下,大功告成!”几个黑衣人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冰冷的声音中,也有一丝微微激动。

  “哎,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呢。”

苏莱曼却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我还有一位好兄弟躲在那边呢,不把他解决,本王可是没办法安下心来。”

一面说着,他一面走到了王庭护罩范围的边缘,伸出手指,在那结实的冰墙上轻轻敲打了几下。

  “还不出来么?”他轻声地说道。

  “事实上,我也刚刚到这儿没多久。”

一个坚定的声音从冰墙中传出,紧接着,冰墙破裂开来,露出了一截剑尖。刷刷几声,冰墙给切出了一人高的洞口,凯恩,从中钻了出来。

  “你一直是个特立独行的人,凯恩,我也习惯了这一切。”

苏莱曼的声音逐渐变得冰冷了,“不过这次,你让我很失望。”

  “说起来,我觉得您从来没有真正的信任过我。”

 凯恩轻轻摇了摇头,“毕竟,我和他们不一样,没有被碎片改造过,和您不是一类人。”说着,他指了指警戒在四周的几个黑衣人。

  “我一向尊重你的想法,你的天赋比我们好了太多,不接受改造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我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疏远了你。”

  凯恩握紧了双拳,“那你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欺骗我?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切,只有我才像个傻瓜一样,最后才知晓真正的内幕!”凯恩两条粗壮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们,居然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因为你太正直了,凯恩。”苏莱曼神色平静了下来,他闭上双眼,低声说道,“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们真正的目的,计划还能顺利进行下去么?如果我命令你带着你的手下前来送死,你心甘情愿地接受么?”

  “我------”

  “就算你勉强接受了,你也不会表现的很积极,你的那些部下肯定会从中看出些什么。所以,我才让他们一直隐瞒着你。”

  “那诺顿又是怎么一回事?修斯呢?你就这么抛弃了你的誓言!让他们做了你的计划的垫脚石?”

  “事实并非像你想的那样,修斯和诺顿和他们其实已经差不多要到了极限了。诺顿倒是没什么其他想法,向你挑战一次,则是修斯最后的愿望了。”苏莱曼的神色有些黯然。

  “您说的这件事实在无法让我全部相信,陛下,收手吧。看看您所做的这一切,这完全就是恶魔的行径!您一定是被恶魔蛊惑了。”

  “事已至此,早就无可挽回了,哪里来的收手这样的说法呢?”苏莱曼摇了摇头,“这一切都是出于本王的自愿,和他人的意志无关。”

  “陛下,就算您这次成功了,这样的事情迟早是要败露的!到时候,您让帝国的子民如何自处,您又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他指了指天空,“这样诡异的魔法,只有恶魔才会使用,陛下,莫林他就算不是恶魔的化身,也一定是恶魔的使徒,他的那些手下——”

  “够了!”

苏莱曼粗暴地打断了他,“这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而已,莫林大师为帝国尽心尽力,你没有证据就不要去胡乱猜测。”

  “凯恩,你最大的问题就在于,从来都只是把帝国放在了第一位,可你也要知道,若是没有王族尽力维持,这帝国也支撑不了多久!”说着,他从身后的黑衣人手上夺过一把长剑。

  “来吧!虽然你背叛了我,但你还没有背弃这个帝国,你还是帝国的将军。那么,你不妨就用帝国军人的方式,拿起你的刀剑来说服我吧!”

  “好吧,陛下,请允许我这么冒昧地称呼您。”凯恩微微前跨一步,摆出了决斗的姿势,“帝国将军凯恩,向帝国国王,苏莱曼,发起挑战!”

   抽出宝剑,长剑缓缓举起,平直的指向前方,剑光森寒,如同平地上升起的一轮月。

  不错嘛,居然没有想着逃跑,我很欣赏你的勇气。”莫林狼狈地站起身来,过了很长时间,才终于开口了,他的下一句却是让诺顿觉得脊背发凉,“不过这种行为实在太过愚蠢了,最后一个逃跑的机会也让你给浪费掉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呢?”诺顿倒提着长剑,用手臂支撑着身子,十分勉强地站起身来。

“节约点时间好了,一次把你剩下的次数全部解决,召唤——魔灵幽影!”他轻轻挥舞了下双手,整个人忽然开始剧烈地膨胀了起来,矮小粗壮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两个人那么高,皮肤和筋肉都高高的鼓起,宽松的长袍也被撑裂开来。

  嘭!

  一声巨响,他忽然炸裂开来,整个人缩小了一大圈。那些炸裂出去的躯体,变成了无数的碎块,破碎的血肉,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道道小小的漆黑气团。这些气团看起来像是活物一样,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飞快地朝着诺顿扑了过去。

诺顿挥舞起长剑,试着去劈砍那些袭来的黑色气团,但是,软软黏黏的,如同砍在了棉花上一样,它们非但没有被劈碎,反而缠到了长剑之上,顺着剑身不断地往上缓缓蠕动着。

  呲……

  锋利的精钢长剑,在被这些气团爬过之后,马上变成了一根根废铁条,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孔洞,轻轻抖动一下,便断成了数截。这些贪婪的气团甚至连剑身上附着的斗气也不放过,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全部融入自身。平日里锋锐暴躁的斗气,遇到了这些诡异的气团,却如同见了饿狼的绵羊一样,完全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熟练地使用了个羽落术,略微降低了下落的速度,我找了一处还算平整干净的地方准备降落。可还没等我在地上站稳,王庭的屋顶已经被掀上了天,密集的石柱和冰枪将天花板整个顶起,又撕了个粉碎,瓦片和砖块如同冰雹一样地砸了下来。

  “那些家伙怎么回事,都疯了么?”

 伊奥狼狈地落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在地上滚了一圈,法袍上全是水渍和灰尘。

  “既然莫林已经被恶魔附身了,那些法师的心智多半也被这恶魔侵蚀了。”我有些担忧地看向那边,“快,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斗气和魔法的碰撞声不断地从摇摇欲坠的王庭中传出,被控制的法师们不顾魔力的透支,急促地吟唱着咒语。窗户,门,墙壁,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裂缝和孔洞。

 这栋小楼在各式法术的冲击下,似乎随时可能垮塌。年轻的战士们一面高声地呼喊,一面奋力冲杀着,但刀剑砍在护罩上,只是徒劳地嗤嗤作响。

  “嘭!”王庭的大门被撞开了,一个家伙倒飞了出来,一个巨大的火球擦着他的脑袋飞了过去,漂亮的金发被灼焦了一片。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双眼紧闭,盔甲破碎,看起来受了不轻的伤。

  “你还好吧。”伊奥尝试着把他救醒。

  “放开我,让我进去!”他一睁开双眼,便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你先等一等,这里交给我们来办吧。”

 我安抚下了他,虽说我之前已经起誓,但恶魔作乱我也不能袖手旁观。”

  另一边,苏莱曼和恶魔艾达已经交上了手,他的那把妖异的短剑似乎对于艾达这种等级的恶魔也有一定的克制。每次短剑和艾达的爪子碰撞时,这个恶魔都会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叫。

  “看来这个恶魔也没那么可怕,我们先进去吧。”我对伊奥说道。

  “哦,好,好的。”他话语中有些迟疑,但我并没有在意。

  大厅之内,胜利的天平已经完全倒向了法师们,他们一同聚集在一起,几名高级法师共同支撑起密不透风的防御,剩下的则疯狂地向着周围发射各种法术,冰锥,火球,闪电,一片一片地覆盖过去,几乎把整个王庭的地面给犁了一遍。

  那些年轻的护卫,在几个黑衣人的带领下,奋力冲杀着,尝试着把坚实的护罩撕开一个口子。但在这种时候,个人的勇武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即便费力地冲到了面前,也很快地被密集的法术给击退。

  不时地,有一道巨大的石柱从地面升起,马上就有一个倒霉的家伙,被撞得倒飞了出去,身上围绕的斗气也稀薄了不少。一旦防御溃散,立刻就有一只锋利的冰枪或者一个巨大的火球飞了过去,血腥的气味慢慢逸散开来,其中,还带着一点烤焦的肉味。

  石柱慢慢占据了大厅的大部分区域,战士们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了。这时,我注意到,有几个法师已经停止了吟唱,摆出了十分奇怪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准备什么特别的魔法。

  “必须阻止他们!”撑起了护盾,我顶着他们不间断地攻击,走到了稍稍近一点的地方。

  很奇怪,往日轻易调动的元素,现在指挥起来略微有些迟滞,稍稍花了比平时更长一些地时间,才准备好第一轮的进攻。

  “【炎龙杀阵】!”一条咆哮的火龙,携着灼人的热浪,气势惊人,直直地朝着法师们飞了过去。

  火龙绕着护罩飞了几圈,将护罩层层缠绕了起来,四处纷飞的法术,几乎完全被火龙的身体完全阻隔了,那些护卫们的压力顿时小了许多,他们挺直了腰杆,向前迈步前进。伊奥没有投入进攻,只是趁着这个机会救治那些受伤的人们。

  “你们暂时不要过去!给我缠!”我握紧双拳,发出了命令,火龙立刻绷紧了身子,身上的鳞片一片片倒竖起来。**的护罩变得有些扁平,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很好,就是现在,给我爆,炸掉这个乌龟壳!”看来这个护罩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了,是时候一鼓作气瓦解他们的防御了。“吼!”火龙抬起了硕大的头颅,赤红色的身体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法师们却并没有显现出慌乱的样子,带头的几个,歪了歪嘴,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火龙身上的光芒黯淡了下来,微微闪动,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如同被狠狠地击了一锤,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向我袭来,法术的引导被迫中止了。暴乱的魔力在身体里四处乱窜着,我身边的元素流动,也稍稍有些紊乱。

  “你该不会忘记了我们之间的协议吧,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参与这件事对你来说可没有任何的好处。”放出法术,轻易地将虚弱的火龙打得粉碎,一名带头的法师忽然开口道。

  这声音残忍而又冰冷,还带着些许嘲弄,分明是那个恶魔的声音。

  “怎么,你感到畏惧了么?”我竭力安抚下体内暴躁的魔力,反问道。

  “凡人的眼界果然太过狭隘,你若是现在离开,我可以忽略掉你对我的不敬。”不带着一丝感情的声音,清晰地从他口中吐出。

  “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吧。”我镇定地摇了摇头。

  “那你是一心想要找死么?凡人,我就稍稍满足一下你那卑微的请求,让你见识见识我真正的力量好了。”

  余下的那些法师似乎恢复了神智,脸色有些疑惑,但很快,又被恐惧所取代。

  “灵魂——收割。”他们的表情很快地消失了,脸色苍白,表情孔洞,茫然地站在那里。那个恶魔的化身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喘息着,一脸满足与得意的样子。

  “现在,是时候了,迷惘的灵魂啊,让我来好好地使用你的力量吧。”他缓缓地伸出了手来,双眼之中,流露出一丝迷醉。

  我忽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他的手中缓缓升起,几道透明的丝线,从他手中飞了出来。丝线纤细而又微小,不仔细观察,完全捕捉不到它的轨迹。

  “来尝尝这个吧,凡人,【缠魂丝】!”

  丝线加快了速度,像毒蛇一样,恶狠狠地直朝我扑了过来。它们瞅准了一个缝隙,轻易地洞穿了我身边的元素护盾,绕过了我匆忙施展出来的攻击,直直地朝着我的头钻了过来。

  在丝线和我接触的一瞬间,凄凉的叫声,绝望的哀嚎,纷纷传进了我的耳中。

  “好冷啊!”

  “求求你,救救我!”

  “为了大人,你乖乖地去死吧!”

  “啊啊啊!让我解脱吧------”

  各种杂乱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地回响,我感到头一阵又一阵剧烈的疼痛,在这样强烈的攻击下,意识也开始逐渐涣散了。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那个该死的恶魔随时可能会发起突袭,我得赶紧恢复一些力量------

  “啧啧,年轻人的意志就是不够坚定啊。”我的胸口受到了重重的一击,特制的法袍虽然没有被刺穿,钻心的疼痛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脑中。

  “哟,质地还算不错嘛,这华丽的袍子还有这功能?”又是几发冰锥,无情地朝我飞了过来。我艰难地睁开了眼,勉强躲过了。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受伤,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魔力,又因为引导的打断而逐渐涣散了。

  “呵呵,你的手段也就这么些么。”我把涌上喉咙的血液强行咽了下去,冲着他,低声地说道。

  “嘛,怎么样都好,无所谓啦,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哦。”密集的火焰,开始在他的手上缓缓地聚集,“就这样把你烧死好么,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是这样的表情,看起来还真是让人觉得厌恶呢。”

  “火焰啊,凝聚吧!”炽热的火球,在空中慢慢升起,紧密地排列到了一起,拉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

  “去吧!把这个卑微的爬虫给我撕碎!”他不紧不慢地打量着我,甚至还稍稍放慢了吟唱的速度。

  巨大的火网,封死了我所有可能逃脱的路径,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几乎要把我身上所有的水分全部蒸干。

  就这样结束了么?我试着强行提起魔力,但仓促之下,能够调集起来的元素少的可怜,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可以有效化解的方法。违背【协议】的惩罚,让我暂时损失了大半的魔力和精神力,又偏偏在这个时候,遇上了这种诡异的攻击方式,强烈的精神冲击,让我完全失去了对魔力的控制。

  “这回还真是有些大意了呢。”火球已经飞到了我的身旁,但我现在确实提不起一丝的力气,就连稍稍躲闪一下也变得非常困难。

  薄薄的冰壁一层层的碎裂开来,最终还是将纷飞的火球尽数挡下,偶尔一两颗穿过了阻隔,又被一剑挑成了碎片。

  “嘿,你是当我们不存在呢?”伊奥高声嚷嚷着,放下了手中的法杖,偷偷擦了一把汗,又转向我,“你还好吧?”

  他们摆脱了危机之后,立刻来到了我的身边,把我牢牢地护卫在了中央。年轻的战士们紧紧地靠在了一起,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默默站在那的恶魔。

  伊奥和几个黑衣人站在了靠前一点的位置,小心谨慎地戒备着。

  “不错嘛,居然没有想着逃跑,我很欣赏你们的勇气。”他终于开口了,下一句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脊背发凉,“不过这种行为实在太过愚蠢了,最后一个逃跑的机会也让你们给浪费掉了。”

  “节约点时间好了,一次把你们全数杀掉,【暗影剧毒】!”他轻轻挥舞了下双手,整个人忽然开始剧烈地膨胀了起来,矮小粗壮的身体,瞬间变得有两个人那么高,皮肤和筋肉都高高的鼓起,宽松的长袍也被撑裂开来。

  嘭!

  一声巨响,他忽然炸裂开来,变成了无数的碎块,破碎的血肉,在半空中化作了一道道小小的漆黑气团。这些气团看起来像是活物一样,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飞快地朝着我们扑了过来。

  战士们挥舞起长剑,试着去劈砍那些袭来的黑色气团,但是,软软黏黏的,如同砍在了棉花上一样,它们非但没有被劈碎,反而缠到了长剑之上,顺着剑身不断地往上缓缓蠕动着。

  呲——

  锋利的精钢长剑,在被这些气团爬过之后,马上变成了一根根废铁条,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孔洞,轻轻抖动一下,便断成了数截。这些贪婪的气团甚至连剑身上附着的斗气也不放过,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全部融入自身。平日里锋锐暴躁的斗气,遇到了这些诡异的气团,却如同见了饿狼的绵羊一样,完全发挥不了应有的作用。

  “啊哈,服从我吧,哈哈哈哈。”他双手四下翻飞着,操纵着气团四下飞舞,“我需要更多的暗影,覆盖这肮脏的光明——”

  漆黑的暗影,迅速壮大了起来,来不及摆脱的战士们,纷纷被这暗影缠住,层层包裹。像黄油被热刀子切开一样,盔甲一层层地被侵蚀,斗气也开始慢慢地被同化。

  终于,有人坚持不住了,身体周围的防御完全被瓦解,在他四周飞舞的暗影,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样,一拥而上。只是留下了几声绝望的惨叫,他便炸裂开来,四散的身躯,再度变为新的暗影!

  “来吧,来吧,全部给我吞噬!”恶魔兴奋的挥舞着双臂,狂躁地走来走去,还跳起了丑陋而又怪异的舞蹈。

  “你们的肉体和灵魂,统统奉献给我吧,留着也是白白浪费,做我的食物吧!”

  “桀桀桀桀,给我爆爆爆!”

  “嘭!嘭!嘭!”

  血肉炸裂开来,遍地灰尘和碎石的地板,又蒙上了一层污秽的阴影。

  “够了,到此为止吧,恶魔!”我腾地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他。

  “哈哈,你这样还能阻止我么?给我上,把他给我活活咬死!”他停了下来,双手叉着腰,一面大笑着一面命令道。

  “你这恶魔果然愚蠢至极,还没有察觉到么?”

  “怎么回事?这是——”他后半截话再也无法说出口了。

  炽热的光线,从天穹最深之处射出,撕裂了厚重的云层,笔直的落下,耀眼的光芒将整个天空照亮。灾难性的灼热能量,瞬间覆盖了他的四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也被点燃了。气化的岩石碎片又很快地凝结,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被逼人的热浪带着,纷纷地打在人们的头上,身上。

  烟尘逐渐地散去,身处最中心的恶魔,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在他的四周,离得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还留着几具焦炭似的身躯。纷飞的暗影,由于失去了控制,纷纷坠落在了地上。

  “这,这到底是什么魔法?”伊奥吸了一口凉气。

  “咳咳,也没有你想象地那么好用。”我竭力扶着墙壁,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去,“消耗很大,延迟也很长,刚才的动静你也看到了,只要稍微注意一下,是不会被击中的。”

  “元素的波动确实很剧烈。”他对此表示赞同,“不过用来打固定的目标还是很不错的。”

  “别讨论这个,这只是恶魔的一具分身,他还没完全死透呐。”我挥手打断了他,“我稍稍恢复一会,你们先去看看外面的情况吧。”

  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吼声,我感觉,倚靠着的墙壁一阵剧烈的摇晃。

  我们在王庭完全垮塌之前全部退了出来,这座还算坚固的建筑最终还是没能坚持到最后。奥斯陆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被完全抹去了。

  屋外空地上的战斗似乎已经到了最末尾的程度,苏莱曼挥剑的速度越来越快,他完全放弃了防守,拼尽全力地进攻着。他的眼中跳动着仇恨与愤怒的火焰,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再重重地劈砍而下,完全不考虑去寻找恶魔的破绽,只是硬生生地想依靠剑的重量把艾达活生生砸死。

  艾达在那一声巨大的吼声之后就沉寂了下来,消极地防守着,两只巨大的爪子被砸的弯曲断裂,软软地耷拉在胳膊上,头上的大角也断了一只。他被苏莱曼逼到了一个角落里,无力地承受着苏莱曼那滔天的怒火。

  “快打死这恶魔吧!”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一同出来的众人见到这种状况松了一口气,纷纷高声叫好起来。

  无论怎么说,苏莱曼的那把剑看起来也没有多大的样子,重量也应该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在他那惊人力量的加持下,小小的短剑,在此时变成了沉重的巨锤。即便恶魔的身体比普通的人类要强上不少,被他彻底砸的粉碎,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看来,虽然这次损失惨重,但陛下还是获得了不少好处啊。”伊奥有些感慨,他虽然还有些焦虑,但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呼呼,没那么简单的——”我竭力安抚下躁动的魔力,让急剧跳动的心脏逐渐平静下来,“恶魔的手段应该还不止这些,最好还是小心点,多多注意提防。”

  “这倒也是。”一名黑衣人从我的身后走出,他对此很是赞同,转身对着随我们一起冲出来的护卫喊道,“抓紧时间回复斗气!可能一会儿还有一场恶仗!”

  持续地重击之下,艾达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呆呆地站在那里,毫无反抗的样子。苏莱曼脚掌猛地一踩地面,青石板立刻寸寸龟裂开来,粗大的裂痕一直延伸到了这个小小广场的尽头。他高高地从地面跃起,血红色的短剑发出妖异的光芒,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劈砍而下。

  “把他的头砍下来!”人们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跃跃欲试。

  短剑重重地砍下,狠狠地斩到艾达那已经有些微微变形的头上。剑身轻易地刺穿了艾达那有些虚幻的身形,沿着脊柱,直接将那漆黑的身影劈成了两半。

  一道深深的沟壑留在了原地,那被分成两截的身躯却迟迟没有倒下。苏莱曼用衣角轻轻擦去了剑上的污秽,却没有把剑收回鞘中,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两半残破的躯体。

  天空之上的血月,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点点的星光,尽力地照亮漆黑的夜空。狂热的战士们渐渐停止了呼喊,气氛,忽然安静的有些诡异。

  “哗啦,哗啦——”奇特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海潮的声音。

  “怎么回事?”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恶魔,要重生了。”我向着他们解释道,“对于这个恶魔而言,每一块分散的形态都是独立的一部分,当他的碎片完全聚集起来的时候,才是他的力量完全恢复的时刻。”

  “寄生在莫林身上的是其中一部分,在法师们身上的又是另外一个部分,虽然两部分分别都被毁灭了。但他之前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灵魂,完全可以借助这些灵魂完成聚集的仪式。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本王的过错了?”话虽是这么说,但苏莱曼的语气里,却也没有一丝懊悔的意思。

  “既然我能把他杀死一次,那么也能把他杀死第二次。”他微微扭动下身子,浑身的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力量再度集结了起来。

  “这恶魔的力量可不是一加一那样简单的往上叠加,或许之前和你战斗的那个恶魔记忆都并不完整,有些技能还不能使用,但现在我们即将面对地,也许是整个深渊里最可怕的一个存在。”我尽量用平淡的口吻叙述,但仍然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苏莱曼对此完全不能相信。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恶魔的名字应该是【艾瑞达】,深渊第二层的统治者。”

  “多出来的这个字有什么不同么?”

  “艾瑞达是深渊恶魔里最狡诈的存在,也是势力最强大的几个恶魔领主之一,’艾’与’达’只是恶魔很常见的能力,但‘瑞’这样的能力只有最为强大的恶魔才能支配。”

  “它的意思是?”

  “污染,一定的范围内,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被恶魔所影响,即便是最为强大的武者,稍有不慎,也会沦为恶魔的傀儡。而且,在这样一个领域内,恶魔的力量会得到极大的加强,其他人的力量则会受到严重的削弱。”

  “这样啊,看起来也没多了不起嘛。”苏莱曼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而命令道,“所有人立刻撤出这里,我和他留下来就够了。”他指了指我。

  “你难道不感到害怕么?”我问道。

  “虽然我对于恶魔不是很了解,但我也知道【艾瑞达】在战争中被其他的恶魔们联手毁灭了,这点残余下来的碎片,还远远达不到恶魔领主的力量。”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不管怎么说,转身逃跑可不是战士的行为,既然他们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我,让我来背负这一切,我也没有任何放下仇恨的理由。要不是担心他会逃走,对付这个残缺不全的恶魔,我一个人就够了。”

 他忽然笑了起来,坚毅的面孔上多出了几道生动的曲线,“呵呵,倒是你,完全留没有下来的必要嘛。”

 “这点麻烦倒不是什么问题。”我站了起来,走到了他的身旁,“不过事先说好,事成之后,这只恶魔必须交给我来处理。”

  “当然。”他满意地点点头,“成交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呼啦!”风刮了起来,强烈的旋风,吹散了广场上的冰雪,露出了冻结的地面。

  其他人都远远地离开了这里,借助凯恩到来时劈斩开的通路,他们应该可以安全地撤离到城外。所有的顾虑都被打消了,我和苏莱曼静静地的等候着恶魔的复苏。

 广场上,废墟中,散落的黑色碎块,缓缓地从地面上浮起,慢慢靠拢在了一起。 漆黑的魔气升腾,艾瑞达那破碎的身躯开始渐渐聚合。

  最后那一点星光,也被厚重的魔气遮挡,此时,这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苏莱曼一翻双手,短剑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我们附近的一小块地方。

  “是谁,惊扰了深渊之王的沉眠?”艾瑞达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大半个身子隐没在不断翻腾的深黑雾气中,只有一对硕大的眼睛露在了外面。每吐出一个词语,他双眼之中的光芒就更加明亮一分,血红的巨大眼珠,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

  “是要把你彻底毁灭之人!”苏莱曼握紧了剑,缓缓向前走去。

  每前进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更强盛一分。手中的短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中澎湃的战意,微微颤抖,发出尖锐的鸣响。

  “既然步入了我的领域,那么,就理应臣服于我。”双目微微闪动,冰冷的话语再度从艾瑞达的口中吐出,“你那拙劣的手段着实非常可笑,凡人。”

  “不要尝试着用你那浅薄的智慧,来揣摩我的意图。”他伸出双手,高高地伸向天空,魔气如同轻柔的缎带一样,沿着他的手臂,缓缓地缠绕而上。

  “你们的眼界是如此的浅薄,一旦被这迷雾遮挡,就再也分不清方向。”遮蔽了天空的魔气,逐渐垂落,倾泻而下。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厚重的雾气,阻挡了所有的光线。我周围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寂静与黑暗。

  “对于你们来说,我就像神一样,是不可战胜的!”这声音忽远忽近,这时好像有人就在身边窃窃私语,忽然又远远地传来,像是在远处高声呐喊。

  每前进一步,他身上的气势就更强盛一分。手中的短剑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中澎湃的战意,微微颤抖,发出尖锐的鸣响。

  “既然步入了我的领域,那么,就理应臣服于我。”双目微微闪动,冰冷的话语再度从艾瑞达的口中吐出,“你那拙劣的手段着实非常可笑,凡人。”

  “不要尝试着用你那浅薄的智慧,来揣摩我的意图。”他伸出双手,高高地伸向天空,魔气如同轻柔的缎带一样,沿着他的手臂,缓缓地缠绕而上。

  “你们的眼界是如此的浅薄,一旦被这迷雾遮挡,就再也分不清方向。”遮蔽了天空的魔气,逐渐垂落,倾泻而下。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厚重的雾气,阻挡了所有的光线。我周围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寂静与黑暗。

  “对于你们来说,我就像神一样,是不可战胜的!”这声音忽远忽近,这时好像有人就在身边窃窃私语,忽然又远远地传来,像是在远处高声呐喊。

  “装神弄鬼!”苏莱曼的声音清晰地在我前方传来,紧接着便是“叮”的一声脆响。

  “可恶,你居然让我尊贵的身体流出了鲜血,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一样,笼罩在我周围的魔气开始剧烈的翻腾,我忽然感到脊背一阵微微发凉。

  “【光球】!”一只小小的光团出现在我的手中,发出了柔和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我的周围。但这让人心安的光明却只维持了一个瞬间,无尽的黑暗再度将我笼罩。

  “这样的光芒,实在不应当出现在这世上。安下心来,好好享受一下这美妙的黑暗吧。”

  “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苏莱曼再度向前劈斩,剑身划过空气,只是带起了呼呼的风响。

艾瑞达已经藏身在了雾气之中,也许正在悄悄酝酿着攻势,但陷入迷雾中的我们,确实没办法锁定他的身影。

  接连撑开了两道护盾,我又摸索着,给苏莱曼稍稍增加了一层防御。

  不知过了多久,沸腾的魔气慢慢安静了下来,艾瑞达就像是忽然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苏莱曼也只是安静地站在我的前方,他身形的轮廓有些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他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呼吸和心跳都几乎停止,就像一具塑像一样,冰冷而又沉默。

  “哈哈哈!乖乖地成为我的养料吧。”在我几乎要忍不住开口说话的时候,疯狂的笑声终于再度响了起来。

  坚实的地面忽然松动了起来,青石制成的砖块,好像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泥沼,身躯开始显得有些沉重,开始缓缓地下沉。

  “这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泥沼术!”松软的泥土中,好像还潜藏着些什么,拼了命的拽着我的衣角,尝试着想把我拉下去。

  “嘿嘿,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兴奋地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我急忙调动起魔力,尝试着驱散掉周身的魔法效果。

  “挣扎吧,尖叫吧,你挣扎的越痛苦,我就越兴奋!”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许多,魔力调动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冰冷麻木的感觉慢慢传遍了我的全身。

  “看来我一开始想的果然没错。”我转过身去,对着漆黑的迷雾大声说道,“你要是真的有足够的实力,又怎么会躲在雾里不出来?我看你现在也只能卖弄这些怪异的法术了吧?”

  “桀桀桀桀,本来还想还陪你们多玩一会儿,既然你这么急着寻死,那我也只好先成全你了。”另一个方向,难听的笑声远远地传来。

 “扑通!扑通!”

  在这个时候,呼啸的风声安静了下来,寂静的黑暗中,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急剧跳动的声音。

  忽然,我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回身一看,深沉黯淡的夜幕之下,一点寒光微微乍现。苏莱曼反手持剑向我冲来,他神色冷漠,僵硬的脸上面无表情。

飕飕飕!他手中的剑撕开了空气,如同毒蛇吐信一样,发出轻微的声响。转眼之间,就突袭到了我的身旁。

虽然气势足够,但速度还是略微慢了一丝,我侧身闪避,在轻灵术的加持下,躲过了这惊险的一击。他却并未就此停下,像是没看见一样,笔直地向前突刺,钻进了浓厚的雾气中,再度消失不见。

“哟,看不出来,还有这样的身手?”艾瑞达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微弱的回音过了很久才慢慢消散,“躲得了一次,你还能躲得了第二次么?”

“嗡!”锐利的剑鸣再度在我身后响起,苏莱曼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借助浓雾的掩护,悄然绕到了我的身后。然而,不受控制的声响却暴露了他的意图,这次偷袭再次落空。

 “什么嘛,镜像而已么?这样的攻击能有效么?”

  “刺啦——”像是回应我一样,短剑从我的右侧无声地划过,坚韧柔软的长袍被划出了一道大口,我的右臂上多出了一道血痕。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连忙止住了出血,“恶魔的魔法果然效果独特,这镜像好像还不止一个?”

  “呵呵,这才只是个开始呢!”他狂妄地大笑着,还带着按讷不住的贪婪与疯狂,“等我把你这小魔法师一片片的切碎了,再来慢慢享用你的灵魂。”

  咚咚咚!他刚刚说完,我的身边,急促地脚步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六七个“苏莱曼”从雾中窜出,一样地反手持剑,一样地表情冷漠,飞快地朝我扑了过来。双眼,咽喉,胸口,膝盖,全身各处的要害都被完全锁定,铺天盖地的剑网,封锁了我全部躲闪的路径。

  “哎,这种情况可真是让人相当的头疼啊。”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

  “嗤!”气泡破碎般的声音响起,安静平和的魔法元素急剧地震荡,在平缓流动的空气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无形的声浪刮过,寸寸断裂的青色砖石从地面被刮起,爆碎为无数细小的碎片。

  尘土和碎石,化作了无数细密的刀刃,四面八方地急速射去。那些幻化出的镜像,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被切成了碎片,在一声沉闷的细响后,炸裂开来,漆黑的碎块,又悄然融入了雾气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刀刃的速度没有丝毫下降,穿透了浓厚的雾气,很远很远才逐渐停下。笼罩在身边的黑色魔气微微荡漾,一阵摇晃,在切割出缝隙中,我依稀看见了一丝光亮。

  “可恶啊,再来。”

艾瑞达那模糊不清的身形也被照亮了,他挥了挥爪子,几道虚幻的身形在他身边缓缓地浮现。

  “你没有机会了!”苏莱曼从他身侧钻了出来,短剑稍稍用力一搅,护卫在艾瑞达身边的镜像便全部被挑破。

  他双脚重重一踏地面,避开艾瑞达仓促的还击,再度加速,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艾瑞达的胸膛。妖异的红色短剑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耀眼的红色光芒穿透了迷雾,照亮了黯淡的夜空。

  “哼!你的禁锢魔法确实有些厉害,但就这样把我放着不管,可是你最大的失误!”苏莱曼再度用力,短剑又深深地刺入了几分。艾瑞达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力量不断地流逝,厚重的魔气也开始慢慢消散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再吸收力量,你会承受不住的。”我快步向他走去,准备将他阻止。

  “住口!给我待在那里不要动,否则,休怪我无情!”他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短剑上的光芒逐渐向他开始移动,每向他靠近一分,他身上,就多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啊!力量,我要更多的力量!”他身上旺盛的生命力不断燃烧着,尝试着修复他那已经有些破碎的身体,裂痕上的肉芽飞快地蠕动着,眼看就要完全复原,却又猛地炸裂开来,血液飞溅而出,一滴一滴地洒到地面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岁月的沧桑在他的脸上悄然逝去,他那副饱经风霜的面孔,开始逐渐变得年轻起来。

  他狂怒地嘶吼着,瞪圆的双眼几乎要炸裂开来,嘴角,眼睛,鼻子不读地流淌出鲜血。暗红的血液中,一些细小的颗粒微微闪烁,发出淡淡的光来。他的全身逐渐被血液覆盖,高大的身躯,因为失血过多,逐渐变得有些干瘪。

  “可恶的凡人,居然伤害了我宝贵的身躯!还妄图窃取我的力量?”艾瑞达那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几乎要消散的魔气再度出现,甚至比之前还有更加浓重几分。

 “吼!”愤怒地一声嘶吼,他那锋利的爪子,轻易地洞穿了苏莱曼的胸口,掏出了他的心脏,握在了手上。

“给我停下来!”狂怒地声音,在空荡的夜空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艾瑞达侧身躺在地上,两只硕大的双眼在此时,显得空洞而又麻木。缠绕在他身上的魔气已经完全散去,我知道,在失去抵抗意识的同时,他差不多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既然你口称自己是深渊的主人。”苏莱曼轻柔地抚过短剑,慢慢擦去了上面的血痕。“那么,就让我来送你下地狱吧!”

  唰!一剑飞起,在艾瑞达的胸口挑起一团血肉。

  “这剑,是替被你控制的莫林大师给的!”

  唰!

  “这剑,是替战死在奥斯陆的战士们给的!”

  唰唰唰!

 “还有!还有!还有!”苏莱曼手中的剑飞快地挥舞着,沉重地上下起落,他粗重地喘息着,一行清流从他坚毅的面庞划过。漆黑的夜幕下,分不出到底是眼角溢出的泪水,还是溅落到他脸上的血珠。

  “够了,即便你这样也是没办法彻底杀死他的!这样的恶魔死去的时候,心中的愤怒越多,再复活的时候,他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的!”我终于从震撼中回过了神来,连忙上前阻止。

  “少说废话,怎么样杀死他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他丢开了艾瑞达,上前一步,横剑立在我的面前,一滴滴的血液从剑尖上滑过,滴落到地上,绽放开了小小的红色花朵。

  “你可不要忘了,之前可是约定好了要把他交给我来处理的!”我按下心中的怒气,直直地向他走去。

  “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你这是对世界的不负责任!”我丝豪不肯相让,挺直了身子,魔力开始缓缓地向手中聚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个恶魔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就必须死在这里!”他沉重地向前跨出一步,短剑在地面上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真要说起来,难道你不也应该对此负责么?这里的人,多半都是死在你的手上吧!”

  “那是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可以,谁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些人不过是你追求力量的牺牲品!要是你真的不顾一切,这个恶魔又怎么在这个时候彻底苏醒?”

冷冷笑笑,我猜测地说道,“我看,你早就知道恶魔潜入在你的身边,却和恶魔达成了交易!你这么急着要把他杀死,多半是担心我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吧。”

  “看看这里,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因为你而被毁灭的!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是不得已的选择,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王位上!”

  “我的王位是我的祖先遗留下来的,我既然能够保住这个位置,自然就有资格站在这里。”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声音也慢慢地放小了一些。

他快步地走了过来,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样的世上,又有谁会在乎力量是怎么来的呢?我就不相信,你的力量,你的能力,全部都是用正当的手段获取的!”

  “你……”

  我正准备出声反驳,忽然,一阵闷雷般的声响,在天空中响起。我忽然感到,一个强大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我们的上方。

  “艾瑞达,你召我来,又有何事?”

浑厚的声音穿破了厚重的云层,平缓的地面微微有些颤抖,我体内魔力的流动,都因此而稍稍有些迟滞。

毫无疑问,潜藏在云层里的那个家伙,已经是超越了十级的存在。他的能力,必然是十分的惊人。

  我看向苏莱曼,他的表情也有些惊疑,手按在剑上,慢慢地向天空望去。

  “啊哈,服从我吧,哈哈哈哈。”他双手四下翻飞着,操纵着气团四下飞舞,“我需要更多的暗影,覆盖这肮脏的光明……”

  漆黑的暗影,迅速壮大了起来,诺顿来不及摆脱,被这暗影紧紧缠住,层层包裹。像黄油被热刀子切开一样,盔甲一层层地被侵蚀,斗气也开始慢慢地被同化。

勉力支撑了一段时间,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身体周围的防御完全被瓦解,在他四周飞舞的暗影,立刻像闻到血腥味的野兽一样,一拥而上。只是留下了几声绝望的惨叫,他直接炸裂成了数十段残破的碎片,四散的身躯,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黑色的阴影之中。

“来吧,来吧,全部给我吞噬!”恶魔兴奋的挥舞着双臂,狂躁地走来走去,还跳起了丑陋而又怪异的舞蹈。

  “把你的肉体和灵魂,统统奉献给我吧,反正给你留着也是白白浪费,不如……乖乖地做我的食物吧!”

  一阵暗色的光芒从地面深处涌出,散碎的残片尚未汇聚在一起,便像是发现了危险一样,慌慌张张地朝着远处逃离。

没能离开半步却被漆黑污秽的阴影所束缚,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法脱离莫林的掌控。

  “桀桀桀桀,给我爆爆爆!”

  “嘭!嘭!嘭!”

 刚刚重组成形的血肉,尚未完全成型,炸裂开来,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地板,又蒙上了一层污秽的阴影。

“哈哈哈哈,就凭你,也想同我相提并论?实在是太过愚蠢了!嘶嘶嘶……”

 莫林双手叉腰,站在原地,疯狂地大笑着,却因为触动到了碰撞出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了一阵毒蛇吐信一般的嘶嘶啦啦的声响。

“可恶,真是可恶,居然敢伤害我这副尊贵的躯体,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给我爆,继续爆!”

他一边痛苦地嘶吼着,一边疯狂地挥舞着巨大的趾爪,在他的操纵下,诺顿的影子,不断地汇聚成型,又被一次次地炸成碎片。

彭!彭!彭!彭!

“哈哈哈,哈哈哈,我要让你知道,这就是不服从我的下场,你给我去死,去死,去死!”

莫林兴奋的挥舞着双臂,狂躁地走来走去,还跳起了丑陋而又怪异的舞蹈。

“现在嘛,大概已经够了……”

 从诺顿那残破的身体上,嘴巴微微张合,吐出了一段微不可闻的低语。

像是回应着他的呼唤一样,矗立在王城中央的巨大高塔,微微颤抖了起来。

粗大的暗红色光柱,从塔顶最高处射出,先是笔直向上,撕裂了厚重的云层,又被王城周围的禁制所束缚,在空中硬生生转过一圈,转向垂直下落,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天空。

灾难性的灼热能量,瞬间覆盖了莫林的四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也被点燃了。气化的岩石碎片又很快地凝结,啪嗒啪嗒地掉在了地上,被逼人的热浪带着,纷纷地打在两人的头上,身上。

 烟尘逐渐地散去,身处最中心的恶魔,已经全然不见了踪影。在他的四周,离得稍微远一些的地方,还留着几具焦炭似的残片。纷飞的暗影,由于失去了控制,化作细碎的粉末,纷纷坠落在了地上,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纯净的雪地上,将整座广场,都染成了墨绿的诡异颜色。

“嗷嗷嗷……真是可恶!”

 残留的薄雪消融,莫林的身形重新在了汇聚在一起,只是相比之前,他那高涨的气焰,已经变得萎靡了不少。

“是我!”

 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地牢后墙便窜出,迅速地冲到了莫林的身后,她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在他的后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痕。

“你?”

莫林又惊又怒,还没能回头望去,便在后颈上,再度承受了重重地一击,被人用力地击倒在了地上。

“吼!”

 强烈的痛楚,让他忍不住高声吼叫起来,整座王城,都被这吼叫声所震动,楼宇,塔楼,宫殿,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乘着莫林被击倒,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时候,诺顿则是抓紧时间,怒力恢复,那因为数次被击碎,而变得有些虚幻的身体,重新凝聚起来,被魔能染成漆黑色的斗气,也开始重新燃烧起来。

经历了几次的重生,相比之前,他的气势,又再度提升了几个档次。

“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因为慌不择路,才会一路逃到这里来的吧?嘿嘿?借助古代的魔力放大阵列进行攻击?你们能做到,我也能做到!”

他这样大声嘲弄着,抓着焕然一新的长剑,就打算向前走去,却被面前的那个人,给拦了下来。

“怎么?你想独自解决?”他一抖巨大的黑色翅膀,微笑着询问着。

“是的,恶魔先生,请让我亲自尝试一下吧。”

“放心,美丽的小姐。”诺顿轻轻地点了点头,“按照我们的约定,这点自由选择的权利,你还是有的,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说完,他便收拢起翅膀,十分随意地走到了一边。

另一边,玛格丽特缓缓地抬起头,提着手中的短剑,有些迟疑地走了过来。

“啊哈哈,真没想到,原来是你啊……”莫林抬头仰望着她,露出了一阵难听的干笑,“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的话,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给你这个机会的。”

“是的,可是现在事实已然如此,你也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有什么可得意的,不过是杀死我一次而已,我剩下的机会,还有很多呐。”

“放心,我会用最低效的方式杀死你的,相信我,在这一点上,我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了,非常有经验。”

说着,她便缓慢地举起了手中的短剑,锋利的短剑,已经完全被乌黑的血迹所覆盖,完全无法看出,它本身的颜色。

她先是试探性地挥了几下,而后出剑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完全放弃了防守,拼尽全力地进攻着。在她的眼中跳动着仇恨与愤怒的火焰,高高举起手中的剑,再重重地劈砍而下,完全不考虑去寻找莫林的破绽,只是硬生生地想依靠剑的重量把他 活生生砸死。

  而莫林在那一声巨大的吼声之后就沉寂了下来,消极地防守着,两只巨大的爪子被砸的弯曲断裂,软软地耷拉在胳膊上,头上的大角也断了一只。他被玛格丽特逼到了一个角落里,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她那滔天的怒火。

“很好,非常叫人满意!”

  远处观望的诺顿,见到这种状况,也松了一口气。

  无论怎么说,玛格丽特手中的那把剑也没有多大的样子,重量也应该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在她本身的惊人力量加持下,小小的短剑,在此时变成了沉重的巨锤。即便莫林的身体经过强化,已经比普通的人类要强上不少,可被他彻底砸的粉碎,也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持续地重击之下,莫林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呆呆地站在那里,毫无反抗的样子。玛格丽特脚掌猛地一踩地面,青石板立刻寸寸龟裂开来,粗大的裂痕一直延伸到了这个小小广场的尽头。她高高地从地面跃起,血红色的短剑发出妖异的光芒,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劈砍而下。

“没错,就是这样,把他的脑袋给我砍下来!” 诺顿没有顾忌自己的伤势,探头向前观望着,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长剑。

短剑重重地砍下,狠狠地斩到艾达那已经有些微微变形的头上。剑身轻易地刺穿了艾达那有些虚幻的身形,沿着脊柱,直接将那漆黑的身影劈成了两半。

  一道深深的沟壑留在了原地,那被分成两截的身躯却迟迟没有倒下。玛格丽特在雪地上轻轻擦去了剑上的污秽,却没有把剑收回鞘中,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那两半残破的躯体。

天空之上的月亮,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点点的星光,尽力地照亮漆黑的夜空。

“哗啦,哗啦——”奇特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像是海潮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要重生了。”诺顿向着玛格丽特解释道,“每一种恶魔的能力都是不同,对于莫林·格朗巴而言,每一块分散的形态都是独立的一部分,当他的碎片完全聚集起来的时候,才是他的力量完全恢复的时刻。”

 “寄生在莫林身上的是其中一部分,在法师们身上的又是另外一个部分,虽然两部分分别都被毁灭了。但他之前已经吸收了足够的灵魂,完全可以借助这些灵魂完成聚集的仪式。

“没关系,只要多来几次,把他杀死几次就好了。”

“不,那不一样。”诺顿忧心忡忡地重复着,“现在的他,已经接近回复了完全的形态,无论是能量还是身体,已经达到了另一个崭新的层次了。”

“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的过错了?”话虽是这么说,但玛格丽特的语气里,却也没有一丝懊悔的意思。

“不,没关系,既然我能把他杀死一次,那么也能把他杀死第二次。”她微微扭动下身子,浑身的骨骼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爆响,略微有些涣散的力量,再度集结在了那副小小的躯体之中。

  “这恶魔的力量可不是一加一那样简单的往上叠加,或许之前战斗的时候,他体内那个恶魔的记忆都并不完整,有些技能还不能使用,可现在我们即将面对地,也许是整个深渊里最可怕的一个存在。”

“你这是什么意思?”

“格朗巴……在我们的语言中,是污染的意思,一定的范围内,所有人的意识都会被恶魔所影响,即便是最为强大的武者,稍有不慎,也会沦为恶魔的傀儡。而且,在这样一个领域内,恶魔的力量会得到极大的加强,其他人的力量则会受到严重的削弱。”

“这样啊,看起来也没多了不起嘛。我相信,我能够抵挡住……”

“是的,你的精神足够坚韧,能够抵挡住恶魔的力量侵蚀,可是在这城里的其他人,可就说不定了,要是让他将能力彻底施展出来,我们便会面对整个城市的围攻……不论死活,所有能行动的生物,都会被它的力量给吸引过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在古代的文献中,确实有着关于这种恶魔的记载,但我也知道真正的格朗巴在战争中被其他的恶魔们联手毁灭了,这点残余下来的碎片,还远远达不到恶魔领主的力量。”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而且不管怎么说,转身逃跑可不是我认可的行为,既然你已经把一切都交给了我,让我来背负这一切,我也没有任何放下仇恨的理由。要不是担心他会逃走,对付这个残缺不全的恶魔,我一个人就够了。”

“放心,既然你已经有了决断的话,我自然是不会插手的。”诺顿抚摸着下巴,轻轻地点了点头,“现在,你已经比我要强了,你的想法,我自然会尊重的。”

“很好。”

“不过我们必须事先说好,等一切结束之后,这个家伙,由我来亲自解决。”

“可以。”玛格丽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么,这次的契约,就算是达成了。”

 “一言未定?”

 “一言未定!”

  一大一小,一只漆黑的手爪与一只白皙的手掌击打在了一起,暗黑色的符文,在两人之间,不断地流动着。

“呼啦!”风刮了起来,强烈的旋风,吹散了广场上的冰雪,露出了冻结的地面。

广场上,废墟中,散落的黑色碎块,缓缓地从地面上浮起,慢慢靠拢在了一起。 漆黑的魔气升腾,莫林那破碎的身躯开始渐渐聚合。

  最后那一点星光,也被厚重的魔气遮挡,此时,这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玛格丽特一翻双手,短剑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两人附近的一小块地方。

 “是谁,惊扰了深渊之王的沉眠?”莫林低垂的头颅抬了起来,大半个身子隐没在不断翻腾的深黑雾气中,只有一对硕大的眼睛露在了外面。每吐出一个词语,他双眼之中的光芒就更加明亮一分,血红的巨大眼珠,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格外耀眼。

  “是要把你彻底毁灭之人!”玛格丽特握紧了剑,缓缓向前走去。

  每前进一步,她身上的气势就更强盛一分。手中的短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心中澎湃的战意,微微颤抖,发出尖锐的鸣响。

“既然步入了我的领域,那么,就理应臣服于我。”双目微微闪动,冰冷的话语再度从莫林的口中吐出,“你那拙劣的手段着实非常可笑,凡人。”

  “不要尝试着用你那浅薄的智慧,来揣摩我的意图。”他伸出双手,高高地伸向天空,魔气如同轻柔的缎带一样,沿着他的手臂,缓缓地缠绕而上。

  “你们的眼界是如此的浅薄,一旦被这迷雾遮挡,就再也分不清方向。”遮蔽了天空的魔气,逐渐垂落,倾泻而下。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了,厚重的雾气,阻挡了所有的光线。在周围的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绝对的寂静与黑暗。

  “对于你们来说,我就像神一样,是不可战胜的!”这声音忽远忽近,这时好像有人就在身边窃窃私语,忽然又远远地传来,像是在远处高声呐喊。

“装神弄鬼!”玛格丽特的声音清晰地在我前方传来,她的身影,却是在迷雾之中,飘忽不定,在一声大喝之后,紧接着便是“叮”的一声脆响。

  “可恶,你居然让我尊贵的身体流出了鲜血,你必须要付出代价!”

  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一样,笼罩在广场周围的魔气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

 “这样的光芒,实在不应当出现在这世上。安下心来,好好享受一下这美妙的黑暗吧。”

  “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玛格丽特再度向前劈斩,剑身划过空气,只是带起了呼呼的风响。

莫林已经藏身在了雾气之中,也许正在悄悄酝酿着攻势,但陷入迷雾中的两人,确实没办法锁定他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沸腾的魔气慢慢安静了下来,莫林就像是忽然失踪了一样,再也没有说出任何的话语,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动作。玛格丽特也只是安静地举着剑,站在前方,他身形的轮廓有些模糊,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她静静地站立在那里,呼吸和心跳都几乎停止,就像一具塑像一样,冰冷而又沉默。

  “哈哈哈!乖乖地成为我的养料吧。”终于,疯狂的笑声终于再度响了起来。

  坚实的地面忽然松动了起来,青石制成的砖块,好像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泥沼,两人只觉得身躯开始显得有些沉重,开始缓缓地下沉。

这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泥沼术!”松软的泥土中,好像还潜藏着些什么,拼了命的拽着他们的衣角,尝试着想把他们拉下去。

  “嘿嘿,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兴奋地声音,从诺顿的身后响起。他急忙调动起斗气,尝试着驱散掉周身的魔法效果。

  “挣扎吧,尖叫吧,你挣扎的越痛苦,我就越兴奋!”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卡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许多,斗气调动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冰冷麻木的感觉慢慢传遍了他的全身。

  “看来我一开始想的果然没错。”玛格丽特转过身去,对着漆黑的迷雾大声说道,“你要是真的有足够的实力,又怎么会躲在雾里不出来?我看你现在也只能卖弄这些怪异的法术了吧?”

  “桀桀桀桀,本来还想还陪你们多玩一会儿,既然你这么急着寻死,那我也只好先成全你了。”另一个方向,难听的笑声远远地传来。

“扑通!扑通!”在这个时候,呼啸的风声安静了下来,寂静的黑暗中,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玛格丽特只感到背后一阵凉意,回身一看,深沉黯淡的夜幕之下,一点寒光微微乍现。诺顿反手持剑向她冲来,他神色冷漠,僵硬的,为迷雾所笼罩的脸上面无表情。

飕飕飕!他手中的剑撕开了空气,如同毒蛇吐信一样,发出轻微的声响。转眼之间,就突袭到了她的身旁。

虽然气势足够,但速度还是略微慢了一丝,她侧身闪避,躲过了这惊险的一击。诺顿却并未就此停下,像是没看见一样,笔直地向前突刺,钻进了浓厚的雾气中,再度消失不见。

“难道说,就连他自己,也没办法抵挡下来么?”

诺顿的声音已经完全消失了,这让玛格丽特无从判断,她所面对着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诺顿。

哟,还是很灵活的嘛?”莫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微弱的回音过了很久才慢慢消散,“躲得了一次,你还能躲得了第二次么?”

“嗡!”锐利的剑鸣再度在玛格丽特身后响起,诺顿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借助浓雾的掩护,悄然绕到了她的身后。然而,不受控制的声响却暴露了他的意图,这次偷袭再次落空。

 “什么嘛,镜像而已么?这样的攻击能有效么?”她小声嘟囔着,举着剑,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刺啦——”像是回应她一样,短剑从她的右侧无声地划过,贴身的柔软战甲被划开了一道狭长的缝隙,在她的右臂上多出了一道血痕。

  “嘶!”她连忙集中斗气,暂时止住了出血,“恶魔的魔法果然效果独特,这镜像好像还不止一个?”

“呵呵,这才只是个开始呢!”莫林狂妄地大笑着,还带着按讷不住的贪婪与疯狂,“等我把你一片片切碎的时候,再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地狱景象!”

  咚咚咚!他刚刚说完,在玛格丽特的身边,急促地脚步声在四面八方响起。六七个“诺顿从雾中窜出,一样地反手持剑,一样地表情冷漠,飞快地朝她扑了过来。双眼,咽喉,胸口,膝盖,全身各处的要害都被完全锁定,铺天盖地的剑网,封锁了她全部躲闪的路径。

“哎,这种情况可真是让人相当的头疼啊。”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

手中的短剑,缓慢地举起,在漆黑色的迷雾中,一缕暗红色的光芒,显得格外显眼。

那是从中心塔楼之上,发出的巨大光环,它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奇异的弧线,朝着玛格丽特飞去,不偏不倚地,正好套在了短剑的剑柄上。

“嗤!”气泡破碎般的声音响起,安静的迷雾急速动荡着,在平缓流动的空气掀起了巨大的波浪。无形的声浪刮过,寸寸断裂的青色砖石从地面被刮起,爆碎为无数细小的碎片。

  剑柄上套着的红色光环,迅速放大,带着圆润的弧度,四面八方地急速射去。那些幻化出的镜像,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便被切成了碎片,在一声沉闷的细响后,炸裂开来,漆黑的碎块,又悄然融入了雾气中,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光环的速度没有丝毫下降,穿透了浓厚的雾气,很远很远才逐渐停下。笼罩在她身边的黑色魔气微微荡漾,一阵摇晃,在切割出缝隙中,依稀可以看见一丝淡淡的光亮。

“可恶啊,再来!”

莫林那模糊不清的身形也被照亮了,他挥了挥爪子,几道虚幻的身形在他身边缓缓地浮现。

你没有机会了!”玛格丽特从他身侧钻了出来,短剑稍稍用力一搅,护卫在莫林身边的镜像便全部被挑破。

  她双脚重重一踏地面,避开莫林仓促的还击,再度加速,剑尖毫不留情地刺入了莫林的胸膛。妖异的红色短剑爆发出了夺目的光彩,耀眼的红色光芒穿透了迷雾,照亮了黯淡的夜空。

  “哼!你的魔法确实有些厉害,但施展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就这样把我放着不管,动也不动地待在原地,可是你最大的失误!”玛格丽特再度用力,短剑又深深地刺入了几分。莫林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力量不断地流逝,厚重的魔气也开始慢慢消散了。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再这样下去,你会承受不住的。”诺顿快步向她走去,准备去阻止她。

  “住口!给我待在那里不要动,否则,休怪我无情!”玛格丽特的身体不断地抽搐着,短剑上的光芒逐渐向他开始移动,每向他靠近一分,她身上,就多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啊!力量,我要更多的力量!”她身上旺盛的生命力不断燃烧着,尝试着修复她那已经有些破碎的身体,裂痕上的肉芽飞快地蠕动着,眼看就要完全复原,却又猛地炸裂开来,血液飞溅而出,一滴一滴地洒到地面上。

“你这个愚蠢的凡人,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我们不是说过了,这个恶魔,要交给我来处理的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自作聪明的做法,究竟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你管不着!”玛格丽特狂怒地尖叫着,瞪大的双眼几乎要炸裂开来,嘴角,眼睛,鼻子不读地流淌出鲜血。暗红的血液中,一些细小的颗粒微微闪烁,发出淡淡的光来。

她的全身逐渐被血液覆盖,本就瘦小的身躯,因为失血过多,逐渐变得有些干瘪起来。

“可恶的凡人,居然伤害了我宝贵的身躯!还妄图窃取我的力量?”艾瑞达那紧闭的双眼忽然睁开,几乎要消散的魔气再度出现,甚至比之前还有更加浓重几分。

 “吼!”愤怒地一声嘶吼,他那锋利的爪子,轻易地洞穿了玛格丽特的胸口,掏出了她的心脏,握在了手上。

“给我停下来!”狂怒地声音,在空荡的夜空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呵呵,实在是愚蠢透顶。”玛格丽特吐出口中的血沫,费劲地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力量再还给你么?”

  扯了扯嘴角,她费力地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左手缓缓地搭在了莫林的臂膀上,像是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一样,“既然你想要取走我的性命,那你就拿去好了。”

  她奋力一扯,抓在莫林手上的心脏直接从胸腔里蹦了出来,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一样,喷涌而出。短剑上妖异的光芒,已经完全同她融为一体,尽管心脏被扯出,但她还是稳稳地站在了那里,脸上,还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

“相比起我所受到的苦难,所忍受的屈辱,这点东西,不值一提!”

 “呵呵,实在是愚蠢透顶。”玛格丽特吐出口中的血沫,费劲地说道,“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力量再还给你么?”

  扯了扯嘴角,她费力地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左手缓缓地搭在了艾瑞达的臂膀上,像是没有感到疼痛一样,“既然你想要取走我的性命,那你就拿去好了。”

  她奋力一扯,抓在艾瑞达手上的心脏直接从胸腔里蹦了出来,血液如同决堤的洪流一样,喷涌而出。短剑上妖异的光芒,已经完全同他融为一体,尽管心脏被扯出,但他还是稳稳地站在了那里,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

  “呵呵,你以为这样就完了么。”他苍白的面孔,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血液染红,“哈哈哈,你是杀不死我的,现在谁都杀不掉我了,哈哈哈哈!”

  艾瑞达满脸绝望,一副不可思议地样子,看着他那敞开的胸襟,“不不,这完全不可能!不,不会的。”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可能还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她探出手来,抓起自己的心,像是丢一块垃圾一样,随时丢到了一边。

  “这种东西,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哈哈哈哈!”她痛快地大声笑了出来,抽出短剑,一脚把艾瑞达踢翻在地。他身上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地愈合,惨白的脸颊,也渐渐多了几分血色。

  “你想要我怎么感谢你呢?”

  艾瑞达侧身躺在地上,两只硕大的双眼在此时,显得空洞而又麻木。缠绕在他身上的魔气已经完全散去,我知道,在失去抵抗意识的同时,他差不多也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量。

  “既然你口称自己是深渊的主人。”玛格丽特轻柔地抚过短剑,慢慢擦去了上面的血痕。“那么,就让我来送你下地狱吧!”

  唰!一剑飞起,在艾瑞达的胸口挑起一团血肉。

  “这剑,是替被你控制的莫林大师给的!”

  唰!

  “这剑,是替战死在奥斯陆的战士们给的!”

  唰唰唰!

 “还有!还有!还有!”玛格丽特手中的剑飞快地挥舞着,沉重地上下起落,他粗重地喘息着,一行清流从他坚毅的面庞划过。漆黑的夜幕下,分不出到底是眼角溢出的泪水,还是溅落到他脸上的血珠。

  “够了,即便你这样也是没办法彻底杀死他的!这样的恶魔死去的时候,心中的愤怒越多,再复活的时候,他的力量就会更加强大的!”我终于从震撼中回过了神来,连忙上前阻止。

  “少说废话,怎么样杀死他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她丢开了艾瑞达,上前一步,横剑立在我的面前,一滴滴的血液从剑尖上滑过,滴落到地上,绽放开了小小的红色花朵。

  “你可不要忘了,之前可是约定好了要把他交给我来处理的!”我按下心中的怒气,直直地向他走去。

  “你这是在向我挑衅!”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你这是对世界的不负责任!”我丝豪不肯相让,挺直了身子,魔力开始缓缓地向手中聚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这个恶魔给我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就必须死在这里!”他沉重地向前跨出一步,短剑在地面上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真要说起来,难道你不也应该对此负责么?这里的人,多半都是死在你的手上吧!”

  “那是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可以,谁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些人不过是你追求力量的牺牲品!要是你真的不顾一切,这个恶魔又怎么在这个时候彻底苏醒?”

冷冷笑笑,我猜测地说道,“我看,你早就知道恶魔潜入在你的身边,却和恶魔达成了交易!你这么急着要把他杀死,多半是担心我从他那里问出些什么吧。”

  “看看这里,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因为你而被毁灭的!到了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口口声声说是不得已的选择,我看你根本就不配坐在这个王位上!”

  “我的王位是我凭借本事争取到的,我既然能够保住这个位置,自然就有资格站在这里。”她逐渐冷静了下来,声音也慢慢地放小了一些。

她快步地走了过来,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样的世上,又有谁会在乎力量是怎么来的呢?我就不相信,你的力量,你的能力,全部都是用正当的手段获取的!”

  “你……”

  我正准备出声反驳,忽然,一阵闷雷般的声响,在天空中响起。我忽然感到,一个强大的气息,悄然出现在了我们的上方。

  “艾瑞达,你召我来,又有何事?”

浑厚的声音穿破了厚重的云层,平缓的地面微微有些颤抖,我体内魔力的流动,都因此而稍稍有些迟滞。

毫无疑问,潜藏在云层里的那个家伙,已经是超越了十级的存在。他的能力,必然是十分的惊人。

  我看向玛格丽特,她的表情也有些惊疑,手按在剑上,慢慢地向天空望去。

“ 那是……什么东西?”

黎明前的天空,显得格外黑暗,艾瑞达跪坐在地面上,他沉默地抬头望向低垂的天幕。回应他的,却只有只有云层翻滚的声响。

  “那么,你是打算向我求饶,乞求我的原谅么?”见艾瑞达迟迟没有回答,天空中的那个声音打破了沉寂。

  “是,是的,大人,我希望您能原谅我的过错,宽恕我的无礼行为。”艾瑞达终于发出了微弱的声响。

  “很好,虽然你那肮脏的灵魂对我没什么用处,但身为同类,看着你死在我的面前,对我的声誉也有些影响。”那个声音漫不经心地说道。

  “一切听凭路西法大人的安排。”艾瑞达的头微微低下。

  “你那装模作样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笑啊。”那个不见身形的路西法,对他的行为很是不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艾瑞达,我的名字可不是你能随意提及的!”

  “明白了,大人。”

  “很好,想必我的规矩你应该已经有所了解了,今后的一千又一年里,你就是我的奴仆了,你可有什么意见?”

  路西法对他顺从的态度很是满意,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能为大人服务,是我的荣幸。”艾瑞达忙不迭地答应了,他想了想,又问道,“只是这些个凡人,要怎么处理?”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路西法对此毫不在乎,让我和玛格丽特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艾瑞达还想说些什么,却又闭紧了嘴巴。

  “行了,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折腾,我才是你的主人,你给我认清这一点。”路西法打断了他。

  艾瑞达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转过身来,恶狠狠地盯着我们:“你们给我记好了!”

  玛格丽特手臂肌肉微微抽动,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他又放松了下来。

  “走吧~”隆隆的声响从天空中传来,最靠近地面的乌云裂开了一道口子,一只巨大的手掌从中伸了出来。这只大手倒不显得十分粗壮,反而纤细修长,白皙而又细嫩。

  不容我多想,大手伸向了艾瑞达,看起来好像十分嫌弃一样,只用指甲的尖端,抓住了艾瑞达的头发。很快地,带着他消失在了云层深处。

  “虽然没有问过你们的意见,但你们还是对我表示了足够的尊敬,对此,我非常的满意。”厚重的云层缓缓地消散,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路西法便带着艾瑞达一同消失不见了。

  “现在,轮到我们来算账了吧。”我还在琢磨路西法这句话的意思,玛格丽特却冷不丁地开口说道。

  “哼,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几分斤两。”之前的战斗还未完全开始,便草草地结束,倒让我的心中多了一丝火气。

  苏莱曼一听,毫不犹豫地拔剑出鞘,迈开步子,向我奔来。我冷冷一笑,略微加快了些引导的速度。

  眼看着他就要步入我的陷阱,他忽然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怎么回事?来不及中止的法术被发动,寒冰铸就的墙壁立在了他的面前,只差一步,他便要步入冰冻的囚笼,却在最紧要的关头停了下来。

  他微微皱眉,没有继续向前进发,而是侧耳仔细倾听着什么。我取消了法术,却暗暗提防着,远远地向他那边看去。

  没过多久,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声音远远传来,“陛下,还望能看在老臣的面子上,等下再动手,好么?”

  这是莫林的声音!玛格丽特转身朝着他的方向快步走去,我谨慎地很在了后面。玛格丽特走到了莫林的面前,蹲下来,试着把他扶起。

  “大师,你这是何意?”他向莫林问道。

 “咳咳,陛下,我希望您相信,这,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莫林轻声咳嗽几声,稍稍休息后,才慢慢地说道,“虽然目睹了这一切,但我却无力阻止。”

 他的面孔显得比之前更加苍老了几分,混浊的双眼中,失去了以往的神采,看起 来完全就是一名普通的垂暮老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能说是哪一个人的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我的贪婪毁掉了这一切。”

 “大师,您别这么说,若是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玛格丽特十分诚恳地说道。

 “我这一生,对帝国是问心无愧,但错了就是错了,不是做一点简单的事情就能弥补地。况且,对帝国我还能尽我所能,做出一点补偿,对有的人,恐怕只能一直地亏欠下去了。”他微微闭上了双眼,脸上满是无奈的感慨。

 “大师,请不要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玛格丽特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我的力量,大半来自于和恶魔达成的协议,失去了这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能够活到现在,早就已经足够了。”虽然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但他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他尽力提高了声音,恳求道:“陛下,希望您能答应我最后一个请求。”

 玛格丽特喉头微微滚动,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您说。”

 “让他离去吧,我亏欠学院实在太多,不想在最后还要额外添上一笔债务。”

“可他已经发觉了我最后的秘密!”

莫林冲玛格丽特摆了摆手,“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仅仅为了暂时保密和[学院]对上并不值得。而且,帝国遭此大难,想必别的国家一定不会坐视不理,若是您再出了什么意外,那势必会让帝国蒙受更大的损失。”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没有意见。”思考了很久,玛格丽特最终点了点头。

 “多谢,多谢陛下。”莫林嘴角微微上扬,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又冲我招了招手,“来吧,我有点东西想交给你。”

 我有些迟疑,犹豫了很久都没有上前。

 “不必紧张,都这个时候了,就算我想搞什么阴谋,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么。”他朝我摊开了双手,一把小小的钥匙出现在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疑惑不解。

 “在我实验塔的地下室里,有一个箱子,我在里面存了点东西,可能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个我不能收。”

 “不必担心,地下室藏的很深,箱子也很结实,不会损坏的。”他笑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缺这点财富,而且,把这些东西留给你们重建你们的魔法学院不是更好么?”

 “帝国魔法学院本身就是恶魔操控的扭曲产物,仅仅凭借剩余的法师,想要重建起来实在太难太难,还不如放在你的手里,才能体现他的价值。”莫林劝说道,“这些就当是给你这段时间工作的报酬好了。”

 “既然大师都这么说了,那你就收下吧。”玛格丽特也开口了,她的语气里却隐约透露出几分不满,倒也不是针对莫林的行为,多半只是针对我个人。

 “好的。”我答应了,小心地将钥匙放在了最深的口袋里。

 “好,既然这样,我就没有任何遗憾啦。”莫林的终于轻松了下来,他转而又说道:“我忽然,觉得有点困了呢。”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呼吸,也慢慢停下了。

 玛格丽特默默看着莫林,半响没有开口,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四周,最后看了一眼沦为了一片废墟的王庭。

 “取了莫林大师给的东西,你就离开奥,额,这个地方吧。”

 虽然他还是下意识地想说出奥斯陆这个名字,但我们都清楚,从今天起,奥斯陆就要被从地图上抹去了。

 他一只手把莫林逐渐变冷的尸体抱起,又把凯恩扛在了肩膀上。

 “有机会再见吧,等到那个时候,我就不会轻易地放过你了。敢于向我发起挑战的人,可从来没什么好下场。”说完,他从凯恩来时开辟的缝隙钻了进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微微一笑,凭借着记忆,向着另一个方向出发了。堆积的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在其中穿行倒并不是特别困难。

 就在这时,遥远的天边,终于出现了一丝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