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暗夜幽狼

  【凌晨—近海岛屿旁】

  哗啦——

  船桨轻轻拍打着水面,破碎的波纹,在粼粼的水面上,一圈一圈地传出很远很远。

  在风帆,潮水和船桨的共同带动下,轻便的小船,在海面上快速地行驶着。

  两名黑衣人,一个站在船头控帆,一个坐在船头摇桨,他们的动作隐秘而又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两位,你们也不用太过着急了,进来稍稍休息一会儿吧。”波波特惬意地坐在火炉旁,热情地招呼着。

  “嘿嘿,俺们不冷,你们先歇一会儿,等差不多到了,俺们再叫你。”站在船尾的大汉,放下船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啊……我的意思是,咱们去太早了也不合适,就进来等着吧。”

  “不用了,妖姬大人已经交待过了,在抵达目的地之前,你们的安全,由我们全权负责。现在正是最危险的时刻,必须时刻保持戒备。”

  船头的黑衣人转过身,用沙哑的语调,小声说道。

  说着,小船便在两块礁石之间,缓缓地停了下来,他收起了船帆,顺着绳索,敏捷地爬到了船舱的顶部,站在上面,认真地朝着远处眺望着。

  “嘿嘿,我听暗夜大人的。”

大汉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一脸憨厚地笑着,他轻轻地将船桨放下,瞪着眼睛,转身望向了另一个方向。

 这两位,是安妮同我们商议之后,被派来送我们前往目的地的部下,瘦弱,但是沉稳而严肃的暗夜,憨厚,但是粗壮又结实的幽狼,是安妮的剩余的部下里,合作多年,最忠诚可靠的二人组。

  “唔,这群家伙,还真是认真啊。”波波特摸着自己的下巴,小声地嘟囔着。

  “是吧,和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比起来,确实比较正经一些。”

  吹拂着凉爽的海风,我的心情平静了不少,看着他那副贼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开起了他的玩笑。

  “喂!话可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么,我波波特,可是西大陆最务实可靠的冒险者了,一直以来,我的任务完成率,都是百分之一百哦。换句话说,不管什么任务,只要交给了我,就一定能够出色的完成。”

  “真的?还没看出来啊,你这么出色?”

  “那可是……当然了!你不是冒险者,当然不能理解其中的意义所在,任务完成率,可是冒险者考核标准中,最为重要的一环,而在这一点上,我可是公会里的……这个!”

  他自信地挺起了胸膛,朝我比了比自己的大拇指。

  “真的?”

  “你要是不信地话,就问问她呗。”他偏过头,朝着坐在另一边的蕾蒂娅指了指。

  “蕾蒂娅?”

  我望向坐在一边的蕾蒂娅,她正安静地凝望着噼啪作响的火堆,有些出神。

  “怎……怎么了?”

  “波波特说的,都是真的么?”

  “唔,说是真的也没错,不过嘛……”

  她望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是在躲闪些什么,但很快,那对略显迷茫的眼瞳,又恢复了清明。

  “怎么了?”

  “作为最顶级的A阶冒险者,只接收并完成了一件任务,这种事情,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

  “哈哈哈……”

  在船舱的门口,忽然爆发出了一阵粗犷的大笑。

  “幽狼,安静些!”

  “是,暗夜大人!”被叫做幽狼的大汉,用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的眉毛与眼角,却还是在不断地抽搐着。

  “有什么好笑的?严肃点!”

  “哈哈哈……暗夜大人……哈哈哈……您不觉得,实在是太有趣了么?”

  “到底是怎么了,有话快说。”暗夜抓着绳子,十分灵巧地荡到了地上,踮起脚,在幽狼的脖子上,用力地戳了两下。

  “暗夜大人,我只是想起了,我刚刚成为冒险者时,所接受的考核任务……”

  “哦,那是什么?”

  “工会命令我,去为一名失踪的老大爷找回失踪的铜币,我就找啊找,找啊找,找了很久很久,足足找了三个月,终于……”

  “找到了?”波波特托着下巴,好奇地询问着。

  “不,没有。原来啊,是那位老大爷自己把铜币花掉了,结果他却把这件事情忘掉了,哈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额……好像确实挺有趣的。”波波特擦了擦脸边的冷汗,有些尴尬地附和着,“不过……你真的确定,不是他在故意骗你?”

  “怎么可能,那个老大爷心地可好了,还常常请我吃糖呐!而且……”

  “幽狼,够了!”

  “没事没事,我们都是你们妖姬大人的朋友,只管说,没关系的。”波波特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幽狼的肩膀上。

  “对啊对啊,妖姬大人和你们关系这么好,告诉你们也没什么……”幽狼挠了挠头发,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些工会里的人,就找到了我,非要说我把老大爷的铜币拿走买糖吃了……”

  暗夜长长地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那……后来呢?问题又是怎么解决掉的?”

  幽狼越说越激动,连话也无法说清楚了,一边结结巴巴地叙述着,一边慌慌张张地用手势比划着,过了好长时间,我们才弄明白了他的意思:

   “后来啊,他们让我再交一笔钱,事情就算是完结了,可我没钱,他们就把我关在屋子里,不让我走。我在那间房子里待了好几天,很饿,也很渴,直到……直到遇见了妖姬大人和暗夜大人,他们替我交了钱,我的任务就算是完结了。在这之后,我一直跟着暗夜大人和妖姬大人做事,我最听他们的话了,我……我的任务完成率,也是百分之一百哦,怎……怎么样,我厉害吧?”

  “是啊,幽狼你啊,很不容易……已经做得很好了。”暗夜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不断地摇着头,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完整的话语。

  “真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工会已经败落到了这样的境地,这种不知廉耻的勾当,和盗贼又有什么区别?”

  波波特十分难得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看着他这幅样子,我忍不住,便开口说道:“啊,那要是照这么说的话,你那唯一一个完成的任务,不会也是这个样子吧?”

  “你可不能这么乱说话!”波波特仰着脖子,十分激动地说道,“你可以不尊重我的工作,但不能不尊重我的职业,身为冒险者,自然要遵从契约精神,怎么能依靠这种弄虚作假,坑蒙拐骗的方式牟取利益呢?无论是任务的发布者,还是接收者,都必须严守契约精神,努力地完成委托才是。”

  “是的,波波特先生说的很有道理。”蕾蒂娅认真地点了点头,“波波特先生虽然只完成过一件任务,但还是经过了长期的努力,认真的准备,才最终得以实现,这在工会里,也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的。”

  “没错吧?啊……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怀念之前的时候了,在以前,工会的运作机制比现在要正规不少,可是很少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啊,就是不知道,现在那边变得怎么样了。蕾蒂娅小姐,你呢?你第一次的任务,被刁难过么?”

  “不,没有。”蕾蒂娅十分简略地回答了句,“他们不敢这么做。”

  “果然!”波波特像是承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抱着膝盖,默默地扶着墙壁,蹲到了一边,“真是没法比啊,像你们现在这样的年轻人,条件实在是太好了,估计是没法体会到我们之前的那种艰辛咯。”

    八月份的海面不算寒冷,但在此时,还是泛起了朦胧的雾气,随着时间的推移,乳白色的雾气变得越发浓郁。

  暗夜点燃了灯火,却只能勉强照亮几米远的范围,幽狼将船桨深深地插入水里,一下下缓慢地划动着。四周安静极了,偶尔,一条鱼儿被灯光所吸引,从水下一跃而起,再轻飘飘地砸回水里。

  “我们要到了。”暗夜将食指放在嘴唇边,压低嗓音,轻声说道。

  他吹灭了灯火,慢慢地爬进了船舱里,幽狼也收起了船桨,紧跟在他的身后。

  没过多久,他们便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脱下了身上的黑衣,换上了一身轻便透气的便服。

  “走吧,只剩下几百米了,我们一起游过去吧。”暗夜比划了一个手势,便带头跳进了水里。

  “游过去么?”

  “是的。”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岛上只有一个深水港,可那里戒备实在是太严密了,至于我们眼前的海边是一片浅滩,没有可以隐藏船只的地方,所以,只能把它留在这儿了。”

  说完,他便一头扎进了水里,轻快地划了几下,在几十米远的地方,重新露出了脑袋。

  大概是打开了船底的阀门,这个时候,船里的积水,已经没过了我的脚背。

  “嘿嘿,快点走吧。”幽狼笑了笑,也跃进了水中。

  “嗯,那我也先走啦,少年……你没问题么?”

  “可以。”

  “很好。”他挥了挥胳膊,舒展了下身子,在空中划过了一道轻盈的弧线。

  “那么,我也……”

  我正准备动身的时候,被蕾蒂娅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

  “等一等,蕾蒂娅……和你一起。”

  她将缠在桅杆上的绳索砍下了一截,一段拴在了我的身上,另一段,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手掌中。

  “不,不用了。”

  对蕾蒂娅的这种特别关照,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总能十分坦然的接受,甚至连句感谢的话语都很少说出过。习惯的,就像是,这样的事情在过去经常发生过一样。

  可时间稍稍一长,仔细回想一下,我与她之间,似乎总是缺少了些什么东西,就如同她那被自己强行剥离的情绪一样,有一种生硬的断裂感,这反而让我对她,产生了一种别样的隔阂。

  而她,则用着始终相同态度对待我,一举一动之间,总是包含着些莫名的深意。

  这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谈不上讨厌,也不能说喜欢,只是,习惯了而已……

  “太近了么……那么,这个距离应该可以了吧?”

  蕾蒂娅忽然凝望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全然是我不能理解的复杂神色,她慢慢松开了紧绷的绳索,只将一段绳头,牢牢地抓在掌心中。

  “可以,可以。”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走吧,海面上风大,小心一点。”

  蕾蒂娅拉了拉绳子,连带着,把我也带进了水里,我便和她一起,朝着岸边游去。

  海水的温度,比我想象地还要低出不少,衣袍吸足了水分,沉甸甸的挂在身上,让我的体力和热量,迅速地消耗着。

  我们没能游出多远,小船便完全浸没在了水面以下,回头望去,只有一截桅杆的尖顶,还顽强地浮在水上。

   

  大概是额外耽误了一段时间,又被我拖累了速度,我们已经失去了前方三人的踪迹。

  在弥漫的雾气中,我已经逐渐失去了方向,一口口吸进冰凉的雾气,一下下地划动着僵硬的手臂,只有身体前端传来的一阵阵牵扯,才让我有了几分真实的触感。

  “你……还好么?”

  忽然,我的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坚实的力量,十分轻松地将我托了起来,我也得以摆脱了溺水的危机,将头露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稍稍缓了一会儿,我低头向下看去,蕾蒂娅正在水下仰望着我,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朝我露出了一个短短的笑容,咕噜咕噜地,吐出了一串气泡。

  “出来吧,我……已经没问题了。”

  我试着将手臂往上提了提,却被她给按住了。

  她摆了摆手,将手掌在心口上按了两下,又朝着前面指了指。

  “你是说,就这样走?”

  她用沉默代替了回答,拉着我,飞快地朝着岸边游去。

  没过多长时间,便临近了陆地的边缘,她轻轻地推了我一把,我只感到身子一沉,双脚稳稳地站在了柔软的浅滩上,再沿着浅水滩走了十几米,便来到了干燥的陆地上。

  蕾蒂娅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被海水浸透的长发,随意地垂落下来,湿漉漉地贴在后背和肩前,勾勒出了一道柔顺的弧线。

  “这边走吧。”

  在她的带领下,我们径直穿过了银色的沙滩。

  在这里,波波特同暗夜一起,半蹲在沙滩边的草丛里,朝着远处的树丛中,不断地指指点点着,似乎,是在小声地讨论着些什么。

  幽狼则站在旁边,不停地用自己的脚趾划拉着地面。

  “啊,你们终于来啦。”波波特轻轻拍了拍掌,“既然是这样,我们就直接出发吧?”

  “额?去哪儿?”

  “在那边,好像正在开办一场集会……”

  我顺着暗夜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树林深处,看见了一大团耀眼的火光。

  他继续补充着:“那些人似乎没什么警惕,我们只要乘机混进去,就能进城了。”

  “进城?”

  “是的,这个岛屿并不完全是军事禁区,其中的大部分地区,还是平民聚集的地方,亚特兰蒂斯人,在岛屿的中心修建了一座城市,那里的守卫力量十分薄弱。早些时候,我们曾经来过这里,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呢?”

  “城市与基地相接的地方,是少数几个不会完全关闭的入口,我们只需要挑选一个合适的时机,乘机闯入就好了。”

  “这听起来很简单嘛。”波波特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就准备站起身来,“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不,事实上,我们还面临着许多的问题。”

  “哦?比如说?”

  “城区虽然没太多的守卫,但对于能量的监测十分敏感,所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不要使用自己的能力战斗,否则……后果会变得非常严重。”

  “那也就是说,我们岂不是会变得像那些普通人一样?”波波特夸张地耸了耸肩膀。

  “比那种状况还要糟糕一些。”暗夜摇了摇头,“你会使用枪械么?你会驾驶武装么?哪怕是一个最普通的亚特兰蒂斯人,都会去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所以说,实际上,我们的处境比预想的还要糟糕出不少。”

  “既然是这样……我们的武器还能携带么?”

  “这不影响,对于他们来说,仿照我们的打扮,也是一种很有趣的活动,只要你……”暗夜忽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有人来了。”

  叮当——叮当——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在远处幽幽的响起。

  “这?我们已经被发现了么?”下意识地,所有人都把自己的手,按在了武器上。

  “别紧张,来着没有恶意。”波波特探出头来望了一眼,又飞快地缩回了脖子。

  “怎么回事?”

  “那个家伙,好像喝醉了。”

  说着,一个秃顶啤酒肚的大叔,穿着白色的露臂汗衫,趿拉着一双拖鞋,一摇一晃地走了过来,他一手抓着手电,一手拎着一把小巧的手持武器。在他的腰上还挂着一大串钥匙,伴随着他前进的脚步,那些药匙不断地相互碰撞着,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有……有人?”他喷着酒气,提着手枪,吞吞吐吐地问道。

  “啊,是我们,我们在这儿!”波波特忽然开口,高声回答着。

  他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大叔的视线,将另一只手别在身后,朝着我们,用力地摇晃了几下。

  “怎么回事?你们是谁?”大叔似乎清醒了不少,摇了摇手臂,拧开了手电,一道细长的光柱,从他的手中射出,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

  “嘿?您真忘了?我刚刚还和您一块干了一杯呐!”

  “抱歉……真的不记得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的这个朋友喝多了。”他拉着我的胳膊,强行把我给拽了起来,“他掉到海里去了,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给救上来。”

  “哦?是这样么?那他不要紧吧?”

  “没事儿,只是喝了几口水而已,我们现在,正准备把他送到,送到……那个什么地方来着?”

  “诊所……”暗夜及时地补充了句。

  “对,诊所!我们和大家说一声,这就把他送过去。”

  说着,他们两人便一人抓住了我一只胳膊,架着我,就朝着树林的方向走去。

  幽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在了暗夜的身后,而蕾蒂娅,则是无声无息地,走在了最前头。

  “啊啊啊……也好,也好,那你们就自己去吧,我就不陪你们啦。”

  大叔收起了手电,朝我们摆了摆手,转了几圈,一头栽倒在了地上,趴在地上,打起呼噜起来。

“咕噜噜……咕噜噜,计划,计划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吧,哈哈哈,只要最终成功,我也不用再在这个鬼地方消耗时间啦,哈哈哈。”他仰躺在地上,嘴里嘀嘀咕咕,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大通句子,却丝毫听不出,其中有什么特别的关联。

这个人,到底在说些什么呢?

虽然并没有太多地张扬,我还是用心地,将他的话语,记在了自己的心底。

  “啊,总算是结束了。”

  波波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暗夜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蕾蒂娅,则是缓缓地放下了按在腰间的手掌。

  “既然他没有认出我们,就让他在这边待着吧。”暗夜低声地提议着。

  “嗯,也好。”

  “没有意见。”

  “可以。”

  众人都没有反对,我们便撇下了大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人群,朝着与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岛上的树木很繁盛,树丛中狭窄的路径,几乎完全被树木所覆盖,而带路的暗夜,却偏偏挑着最偏僻,最难走的小路穿行。

  谨慎起见,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交谈,只是低着头,在密林间艰难地前行着。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接近大亮,好不容易才风干的衣服,又被清晨的露水给打湿了。

“那么,还需要走多久呢?”

“很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前头了。”暗夜停顿了一会儿,大概是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又伸出手指,朝着前面比划了两下。

  “这样的话,你已经说过不少遍了。”波波特一边没好气地说着,一边抽出弯刀,劈开了紧紧缠绕在眼前的藤蔓。

  拨开挡路的枝叶,一座小小的木屋,跃入了我们的视线。

  它隐藏在茂密的树丛中,在窗口和墙壁上,长满了藤蔓和灌木,颜色又与周围的环境完全相同,只有走得很近了,才能勉强看清楚它原本的轮廓。

  “没错,就是这儿了。”

  暗夜在木屋前停了下来,轻轻地跺了跺脚,木屋的房门,便自己打开了。

  “欢迎回家。”

  我们刚刚走近房门,便听见了一句冷冰冰的电子声。

  “这是?”

  “没事儿,这是妖姬大人亲自搭建的庇护所,只是稍稍借用了亚特兰蒂斯人的安防手段而已,完全专门定制,是不对外开放的,是不可能暴露我们的。”暗夜十分平静地解释着。

  “那就好。”见他这幅诚恳的样子,我也没有多想,放下了顾虑,同他们一起走了进去。

  屋里的摆设相当简单,从天花板到地面,完全由长木板铺成,一张桌子,几把椅子随意地摆在房屋的中心,一个上了锁的大木柜放在墙角,在我们正对着的墙壁上,还有着一副巨大的玻璃荧屏,不断微微闪烁着。

  看起来,这倒和我常去的那间屋子很像。

  波波特最后一个走进来,他朝着门外看了看,又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幽狼则没有走进了,而是留在了门外。

  在暗夜的示意下,分别坐在了桌子的四角。

  “虽然这里保证安全,但时间紧迫,我就长话短说好了。”暗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我们的行动目标到底是什么东西,相信妖姬大人已经向你们介绍过了,我就不再赘述了,我下面要讲的,是怎么在现有的条件下,尽可能安全地,把你们送到目标所在的地点去。”

  “没错,你讲吧,我们会记着的。”波波特搓了搓手,兴致高昂地回答着。

  “还请不要插话,先听我讲完。”

  “好的,请讲吧。”

  “嗯,位于城市旁的军事基地,虽然是常年开放的,但不见得我们就能抓住最有利的潜入机会,如果运气不好的话,或许我们还得在城市里待上一段时间。为了行事方便,我会把一些亚特兰蒂斯人的常用物品发给各位。”

  说完,他便走到墙角,打开了那个木柜,将几个防水的小提袋,分别交到了我们的手上。

  “里面的东西其实很简单,一个台通用型号的通讯器,一个象征着身份的铭牌,还有一些现金。通讯器的使用相当简单,但你们也不必要知道它们的用法,只需要时刻把它带在身上,再把铭牌挂好,就没有人会怀疑你们的身份了。呐,你们现在和我一起,先把东西准备好。”

  于是,我们便学着他的样子,将钥匙大小的通讯器穿在脖子上,拉出两条长线,一根插进耳里,一根连着一片小巧的玻璃圆片,挂在眼前。再将刻着一串数字的金属小牌戴在胸口,又从袋子里抓出了一把花花绿绿的纸钞,塞进了自己的衣兜里。

  “这些东西都是最普通的东西,没有人会去查证它们的来历,也没有人会因此而盘问你们,所以,只管放心大胆地使用就好。这些,就是亚特兰蒂斯人通用的货币啦,和我们日常使用的金币不同,他们啊,是根据上面的币值,来决定使用的价值的,你们可得千万记好了,别弄出什么麻烦。”

  “然后,我必须说明一下,我们五个人凑在一起,目标实在是太大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分头行事,再过一会儿,我会把你们带到城郊的位置。到时候,我们就直接分开,从不同的方向进城吧!”

  “不同的方向?是要从不同的城门走么?那岂不是得绕很远的路?”波波特翘起腿,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并不远,亚特兰蒂人的城市,都是没有城门的。”

  “哦?没有城门的城市?我还真想见识一下呢。”

  “放心,会让你满意的。现在时候差不多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暗夜拉开座椅,站起身。

  “对了。”走出门外,我发现,已经失去了幽狼的踪迹,“幽狼呢?他不进城么?”

  “不,妖姬大人交代,他还有别的任务需要完成,就预先在城外待命了。”

  “哦?他去哪里了?又要做什么任务呢?”波波特眯缝着眼睛,有些好奇地四处眺望着。

  “抱歉,这个我也不知情。”

  “算啦算啦,你要不肯说我也没办法,咱们还是走吧。”波波特笑了笑,率先迈开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