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决斗

  “既然这样,那你又是怎么想的?”凯恩迫不及待地追问着,在这之前,他已经忍耐了很长时间了。

  “请再等一下,我还有一点,不太明白。”我继续向着莫林追问着,“那这和生命转嫁又有什么关系呢?您在之前,可是非常郑重地向我介绍了这个法术呢。”

  “我之前确实有说过。”莫林点了点头,“血之公爵的方法,主要依靠生命转嫁,通过消耗其他人的生命,来为自己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但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所以呢?”

  “解释起来可能有些复杂,我就讲一下大致的原理好了。”这回,他思考了很长的时间,终于慢悠悠地说道。

  “您说吧,我听着呢。”

  于是,他便又开始了长篇的解释:

  “你要知道,衰老死亡是十分自然的规律,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这一点。随着实力的增强,寿命会不断地延长,而之所以会产生这种变化,同生命力的两个方面——肉体和精神都有关系。”

  “魔法师,咒术师,神职者这些职业,主要借助魔力,信仰等施展技能,随着等级的不断提升,精神力量会越来越强大;而战士,刺客等其他的职业,在战斗时,需要用斗气,元能等包裹身体, 等级提升,就需要承受更多能量的冲击,意味着身体会变得更加结实。”

  “无论是肉体力量,还是精神力量,都会不断逸散,最终枯竭,只要其中一种耗尽,生命便会结束。像高等级的魔法师,精神力凝实,消耗很慢,最终死于肉体崩溃,而高等级的战士,肉体衰老的速度非常缓慢,但最终会意识消散而死。”

  “生命转嫁的原理,是将献祭者的生命力,转化给吸收者,让吸收者的肉体力量和精神力量得到一定的恢复,借此达到延长生命的效果。但这样做,生命力依旧是处于一个不断消耗的状态,就需要不断地去补充,才能维持不死。”

  “而‘活力’这种源,会自发地吸收散落的生命力,让它本身的能量,得到补充。根据记载,如果将一小块植入体内的话,就会让自己的生命力不会消散,始终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和生命转嫁又有什么关系?直接植入一块不就好了么?”大致的原因,我算是清楚了,见他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样子,我匆忙地打断了他。

  “年轻人就是心急。”他笑了笑,继续说道,“说起来简单,这实际上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稍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

  “比如?”

  “我之前应该已经说过了,红色的活力碎片,会自发地吸收生命力。它们已经有至少十几万年的历史了,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它们本身就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生命力,会处于一种十分不稳定的状态。一旦被切开或者被移动,内部的平衡遭到破坏,那些生命力,就会在一瞬间溢出。”

   我忽然想起,雷克斯所说的,那块被敲掉边角的巨大红色晶体。

  “溢出的后果是?”

  “结果非常复杂,但通常来说,过于强大的生命力,直接冲击到肉体上的话,会让人失去理智,变成一头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原来如此,这就是当年那场事故的原因么?

  “所以说。”莫林苦笑着说道,“实际上,我们要做的,是和血之公爵完全相反的事情,我们所要研究的,就是如何适当的将那些生命力给释放掉一部分,这个过程中,就要借鉴生命转嫁法术的一部分理论。”

  “是这样么?您可以保证,之前所说的都是事实么?”

  “是的,我可以起誓……”莫林信誓旦旦地举起了右手,就准备宣誓。

  “哼,您可还没说,这件事情的风险到底有多大。”凯恩忽然冷哼了一声,高声说道,“您可是要在帝都里做这件大事,万一计划失败,造成的后果,可是毁灭性的!”

  “根据我的测算,成功的概率很大,至少有九成……”

  “哪怕只有一成的风险,也不能用陛下的生命来做实验!”

  “可是现在,我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激烈的争辩重新开始,就风险的问题,凯恩和莫林互不相让,反反复复地争执着,看样子,一时半会,还很难分出结果。

  这个时候,修斯忽然走上前来,同我搭话:“嘿,朋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呗?”

  他的声音非常柔和,而且,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意,看上去,那副笑脸,似乎是长在那副脸上的一样。

  即便因为之前的见闻,对他还有着几分提防,但眼前这幅和煦的笑容,实在是让人很难心中生出恶感,我便有些敷衍地的回答着:“我不太清楚,或许,还要仔细地想一想。”

  “反正这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不是么?还需要考虑什么?”

  “确实,无论后果如何,都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但我总觉得,还需要认真地……”

  “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摘下帽子,绕着指尖,轻快地转动了几下,“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们的水平嘛,不过我可以肯定,依照大师的个性,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提出这个计划的,只有凯恩那个疑心重的家伙,才整天怀疑这怀疑那的。”

    可以说,我确实是信不过他们。不过,并不是相信他们的能力,而是觉得,莫林所说的,并非完全属实,其中,肯定还有些什么篡改过的地方。

  莫林的表现十分诚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要是在昨天的时候,他能像现在这样坦诚,我多半会选择相信,不再动摇。至于现在嘛,还真是得再思量思量。

  于是,我便这样说道:“再说吧,我觉得,你们最好还是自己先达成一致吧。”

  “不,凯恩那个家伙太固执了,很难说服的。”他摇了摇头,“而且,我认为,现在已经不剩下多少时间了。”

  “为什么?”

  “我倒是不介意再多等上一段时间,但是陛下嘛,可能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神色却是相当的淡漠,就像是在谈论一件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一样。

  “我再度重申一遍,凯恩将军,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次的会议,只是向你们作出通知而已,你不用再继续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了。”

  “照这么说,你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了?莫林大师?”

  “当然。”

  “所有的后果,都由你一人来承担?”凯恩的脸上,布满了阴云。

  “虽说这并非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但是我愿意承担全部后果。”

  “很好,您可要记好了,是全部的后果。”凯恩忽然摘下了手套,朝着莫林扔了过去。

  “放心,如果只是这样的后果,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莫林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一点火星从他的指尖迸射而出,转瞬间,丝质的手套被燃烧成了灰烬。

“见鬼,我们是不是逼得太紧了?这家伙大概真的是被气疯了。”修斯轻声地嘀咕着。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决斗咯,就像之前那两个傻瓜一样。”说到这里,他的神色略微有些激动,语调也有些不太自然“不过这样也好,也不用再耽误了,今晚就能知道结果了。”

“这样作决定,真的没问题么?”

“弱者必须服从强者,这可是我们这里的规矩!”

“好吧,反正,这也和我没有关系。”

我忽然回想起了,那对有些奇异的瞳孔,一只带着屈从的胆怯,一只带着无奈的迷茫。

弱者必须服从强者么?真是简单粗暴的逻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