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轩，雨轩？”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男人的声音。
睁开双眼，看见李朝布满血丝的双眼。
“老师，百合她，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就像在安慰着自己似的，李朝一直念叨着。
“老师？”
他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才清醒过来。他看着我和一旁熟睡中的冯楠楠，说：“都累了，要不，你们先回酒店去吧。”
“老师呢？你看起来很疲劳的样子啊。”
“我就在这里看着，总不能没人守夜吧？”李朝挤出些笑容，嘴角微微抽动，他在勉强自己，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老师，借一步说话。”我看了眼冯楠楠，走向楼梯间。
“…”李朝回头看了看病房，随即跟上我的脚步。
…
“雨轩，你想说什么？”
“请告诉我，到底百合的情况如何？”我直视着他的双眼，心里充满了对答案的猜疑。
“被看穿了吗，呵…”李朝扶住额头，眼神瞬间充满悲伤，“为什么…为什么神就不肯放过她…”他走到我的身后，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却没有点上。
“雨轩，你还记得吗？小百合的母亲？”
“记得。”
“她是因为一种遗传病去世的。”李朝神色悲伤地看着手中的烟卷，“这种病，16岁到45岁都有几率发病。早期的时候，会失去味觉，变得嗜睡；一旦发展到晚期，就会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失去…
“【活下去】的能力…”
苍白的灯光闪烁着，远处传来车笛尖啸的声音。
“小百合的母亲…没有在手术中活下来…”李朝的声音颤抖着，接着是抽鼻子的声音。“如今小百合也被带上了这条道路…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雨轩啊，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请说…如果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
“小百合在两年前，遇见了一个男孩。在她最悲伤的时候，给予了她安慰和鼓励。她没能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男孩留给她的只有一份文稿、一块碎裂的吊坠还有一个名字。她认认真真地，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一般，尝试着去理解文稿的含义；在网络上、现实中，试图寻找那个名字的主人。我还记得她在重新遇见男孩的那天，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喜悦，她说：‘我找到他了。’我还记得，在被拒绝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一直哭泣着直到深夜才昏昏睡去…你知道，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吗？”
我好像知道那个答案，双眼不由自主地蓄满了泪水。
“是为了你啊，时浴老师！”李朝的声音在空荡的楼梯间里回荡，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我的内心。
“所以啊…所以啊…”眼泪顺着他的脸庞滑落，他的嘴唇颤抖着，想说出什么。
他突然将身体折成90度角，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说出来了。
“请你陪着小百合走过所剩无多的日子吧，以男友的身份！”
…
干爽的冷气源源不断地从送风口里溢出，窗户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透过它，拂晓的第一缕阳光就能恰好停在我的肩膀上。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林百合。病房里只有轻柔的呼吸声，还有咕噜咕噜地冒腾着的氧气泡的声音。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接着睁开双眼。
“百合？醒了吗？”我微笑着问。
“嗯…我梦见了很开心的事情，可是意识到只是梦的时候，还是不免感到失落呢。”林百合的眼睛在阳光中闪烁着，很轻松地露出笑脸。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或许能比你的美梦更美好哦。”
“是什么？”
我牵起她的手，将它握在手心。
“呜哇…”一抹嫣红浮上她的双颊，“时浴老师…”
“请和我交往吧。”
“噗呲。”她居然笑了。
“时浴老师骗人。”
“诶？我可是认真的。”
“不对，”她摇摇头，宝石般的双眼闪烁着柔软的光，“我的梦境，可是毫不逊色呐。因为啊…”
“我梦见了哦，时浴老师向我表白了。”
…
冯楠楠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嗯？”听见楼梯间有谈话的声音，她走了过去。
楼梯间内的两人，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难题啊。
大家一起商量对策的话，应该会比较轻松吧？
就在她准备扭开门把手的时候，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请你陪着小百合走过所剩无多的日子吧，以男友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