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海市警察局,坐落在市中心部的四层巨蛋型建筑,今天也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不知是规划局脑袋抽筋,还是真的为了体现出湛海市对外开放,有容乃大的都市特色,本该树立威严的警察局被建成了这副被误认为体育馆或歌剧院都不为过的时髦形象。

 

嗡隆隆隆————

 

从头顶上经过的警用直升机呼啸着在警局门前的地砖洒下一层薄影,沐浴在日光下的眼球迎来了短暂的喘息,黑羽移开拦在额头前的手,“迪斯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似乎是因为得到了那瓶口香糖,黑羽看起来挺高兴的样子。

虽然是经过了陈警官的同意,说对方的目的只是避免职员潜逃造成的丑闻,但是难道就不需要回收以绝后患吗?希望别惹上什么麻烦......

“我吗?大概就这么闲逛一下,晚些再回家喽。”难得有了一笔报酬,一定要去逍遥一下。难以抑制雀跃的心情,迪斯的嘴角上扬起来。

“那我就回学校咯,下午还有课呢。你可别忘了姐姐的话哦。”仿佛看透了迪斯心中的小算盘,黑羽冷冷地推了一下镜框。

“你是我老妈吗!不用特意这样提醒我!赶紧回去学你的习去!”恼羞成怒,用来形容迪斯现在的表情是再适合不过了,只见他把布满老茧的手往裤袋一插,修长的腿往下一级阶梯探出了头。

“呀嚯~迪斯叔叔,今天也是痞气满满呢,刚干了一票?”迎面而来的辣妹,不,应该是身着与黑羽同款校服的学生妹朝迪斯招手道。

明显是电过的侧发下,耳饰上的小泪珠莹莹反光。大概是因为天气炎热,她没有系衣领下的俩扣子,从那敞开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小小撑起的可爱蕾丝。至于校服的外套,现在是像拉拉队教练那样绑在了腰侧。

“啧,女孩子别把干一票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让你爹听到不打死你。还有,不要叫哥叔叔!”迪斯咋舌道,而跟在后面的黑羽似乎也认出了对面的女生,

“Hi~小萍,来找你爸爸吗?”

“哟,这不是小黑嘛,真巧啊。上完课你就不见影了,起码跟我们说一声嘛。”

“哈哈,抱歉抱歉。”

中学女生间日常的对话,这令迪斯感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一个人就走了吗?莫非黑羽在学校的朋友很少?

“总觉得迪斯你在想什么特别失礼的事。”

“莫非你会读心!”

“在学校里乾黑羽可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哦,这不用我再三强调吧?”

去,自吹自擂,亏你还好意思在同学面前说。看着黑羽那自满地扶眼镜的样子,迪斯都不禁为她感到害臊。

“对了,后面那位小姑娘是?”

若非迪斯这么提醒,还真没人会注意到,躲在小萍身后的小个子女生。

与清一色的黑发质不同,女生的发色偏红,有些接近挪威人,没有染发素那种不自然的鲜艳感,估计是天生的。

无辜的眼神加上瑟瑟发抖的身体,很容易激发人的保护欲。虽然之前听说过黑羽就读的学校就像上智那样盛产美女,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这孩子也是个美人胚子,不过————

“对、对、对、对不起!请不要侵犯我!”

“我迪斯再牛X也不可能在警察局前对女学生图谋不轨吧?”

噔噔噔地,那可爱的小动物突然小跑到迪斯面前,往他的手上塞了一打东西,定睛一看,是一叠白花花的百元大钞。

“这......”

“这是保护费,听小萍说只要给坏人钱就不会被侵犯了。”

“草......”

难道现在的高中生都那么纯真好骗吗?陈小萍你对得起你当警察的爹吗?喂,等等,那几位警官是不是在往这边看?不不,他们过来了!

“这钱你赶紧拿回去!黑羽你也别笑嘻嘻地看戏!还不————”

“打扰了,这位先生。”

貌似已经太迟了,两位负责的警官已经把标着警徽的证明递到迪斯面前,两道正义的目光宛若要烧却一切犯罪的苗头,上下打量着这个黄毛“不良”。

“请问方便和我们进一趟局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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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哼、哼哼、哼、哼————

 

哼着歌儿往家走的迪斯,步伐有点虚浮,他早把被带入警局时陈警官的臭脸抛在脑后,被酒精蒸得通红的脸,远远看去像剥了皮的黄皮石榴。

打着旋儿经过宿舍大院的门口,摸过由两道大铁门隔开,类似四合院玄关的通道,在守门大嫂温暖的目光注视下,年轻人绕过单元口的大榕树,化作一团黑影窜入了白炽灯柔和的怀抱中。

“嘿、嘿嘿嘿,海棠春水~梁姐的胸怀倍儿甜~嗝~”

傻笑着从兜里摸出一小串钥匙,借着微暗的橘黄色灯光戳了个半天,门锁终于伴随着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不同于容易催人入睡的黄光,从敞开的门扉迸散而出的亮白灯光驱散了缭绕于脑际的睡意,随之而来的还有醉人的香气。

“嘎......”

然而,迎接自己的并不是什么母亲的味道。映入眼帘的是耷拉在玄关前的海带,不,应该是胜似海带的黑色丝袜,因为浸泡过汗渍,现在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馊味。

“喂,黑羽!我说过袜子脱了不要乱丢————”再抬头看去,迪斯终于放弃了劝说。

在这由一个不足百来平米的客厅与卫生间组成的廉租房里,只着一套粉色蕾丝内衣的黑发少女正侧卧于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乱蓬蓬的头发像筑了个鸟窝,一只手不时探入内裤后面抓挠,配合对着电视节目的傻笑,俨然一颓废的家里蹲大叔。

在学校里乾黑羽可是品学兼优的学生哦。

没错,乾黑羽的好学生形象仅限于踏出这个家门的范围,这种蝴蝶与蛤蟆的转变,估计认识的人看到会被吓得晕厥过去吧?

然而,黑羽“叔叔”显然不是最令迪斯头痛的,因为————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放置于房间中央的饭桌对面,金发的外国女孩眯着眼睛朝迪斯微笑道,但是那双湛蓝若海的宝石双瞳明显没有笑意,

“来这边坐吧,饭菜还热着呢。”

“哦、哦......”

怎么觉得像是被妻子发现出轨夜归的丈夫(虽然连女友都没有就是了),迪斯悻悻地脱掉鞋,如生锈的机械人,挪到桌前盘腿坐下。桌上只准备了一碗饭和几碟小菜,似乎两人已经吃过了。

“我说,迪斯......”

刚拿起筷子的手僵住了,充满了迪斯视野的是两个在桌面上低垂下头的硕果,那微妙的变形令人不由联想到柔软的棉花糖,为了方便做菜而绑起来的马尾调皮地盘缠在一侧。

“又去红砖城了吗?”

震悚,差点把扶在手心上的汤洒出来,迪斯赶紧朝饭菜下筷。

“你、你怎么知道的?”疼!低头一看,黑羽探入饭桌下的修长小腿不知何时延伸到了两人的中间,她正用脚趾掐迪斯的大腿肉,仿佛在抗议不是自己告的密。

“因为啊,”浓郁的玫瑰香扑面而来,但迪斯却不敢直视那张连专业模特都甘拜下风的闭月之貌,那是与黑羽恬静之美(在外)截然不同的欧性,若非是出身自同一所孤儿院的义姐妹,估计研究基因遗传的科学家会疯掉的。

“迪斯身上有那个女人的味道哦。”

 

嗅嗅————

 

鼻尖贴了过来,感觉到被捕猎者贪婪的视线所舔舐,迪斯条件反射地往后缩,

“白、白羽,先让我吃完饭好吗?牢骚等之后再发?行吗?诶?奇怪了,身体怎么有点热......”

应该不是酒精的缘故,回到家时头已经不晕了,而且也莫名地开胃。等等,好热,这种从丹田渗入血根的跃动感是————

“喂,白羽。你往菜里放了什么!”终于意识到不妥的迪斯一把推开身子已经完全缠上来的白羽,瞪着眼睛嚷道。

“没什么特别的,一些人参、火麻仁、山药之类的补健品罢了。呵、呵呵呵。”

“天......”

把头转向黑羽,看那挠着屁股对电视傻笑的样子,难道有异状的仅限于我迪斯吗?等等,白羽小姐你的眼神怎么不对劲啊,别喘着粗气对我笑好吗?

“你干嘛脱衣服啊!”

“迪斯你不是说热吗?”

“又不是你热!”

眼看白羽白瓷般美艳的肩膀已完全暴露在视线下,抚过纤腰的玉手若海蛇样窜入裙子的缝隙,

“既然迪斯还是执迷不悟,我乾白羽只能生米煮成熟饭了。来,把你使在梁姐身上的play全都撒在我这里吧!”

“难道刚拿到工钱就不能去玩玩吗?”

“工钱?”

一听到“工钱”两字,覆盖在白羽身上的红潮就像转瞬即逝的海市蜃楼,一下褪去了颜色,取而代之的是飘散着寒气的刺骨惨白。

“多少?”

“等、等一下!”

下午提交任务的话,现在钱应该到账了才对。手忙脚乱地在手机上调出网上银行,把账户信息打开的迪斯将闪烁的屏幕递到白羽的面前,

“什么意思?”

“这是这次拿到的钱。”

“哪里来的钱,我只看到支出项目而已。”

“诶?”

由白转青,再由紫青褪为惨白,好似一夜残梅挂枝头,迪斯看到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