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因为背后有人突然搭住我的肩膀,颤了下肩膀连忙转向身后。而黑猫也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反应,碰到我肩的手缩了回去,停在半空中疑虑地打量着我。

「打断你们说话不好意思~但我,有这么可怕嘛?」

黑猫稍微歪了歪脑袋,竖起食指转向自己,脸上挂起了很有亲和力的笑容。

「啊..不是..」我连忙左右晃了晃脑袋,解释道,「我没注意到你过来..在想事情,这种时候就算跑出来的是海绵宝宝我也会吓到的。」

「不,正常人应该看见海绵宝宝才会被吓到吧。」萧路路在旁边吐槽道。

我无奈地撇了撇嘴,懒得抱怨萧路路找不准重点,瞄了黑猫一眼。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嘛..我是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这件事。」

说着,黑猫伸出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将指间攥着的一张便签递给了我。见我的神情有些愣怔,她的手指上下带动便签晃了两下。

我迟疑地接过这张便签,却发现便签上面只写着简单的两行字。

「算起来,其实我和苏绘凛是最晚加入你们的两个人吧。」

视线在文字之间游移的速度愈发加快。

「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先走一步真的很抱歉,再见。」

心情由疑惑转为焦虑。我把目光从便签上抽离,抬眼望向黑猫。

「黑猫,这是薛学儿留给你的?」

「没有特意留给我。她压了块石头放在很显眼的地方,三号时钟的人都在外面收集情报,苏偌烊他们不会去薛学儿休息的地方,所以碰巧是我发现了而已~」

黑猫漫不经心地答道,她的话说明这张便签是薛学儿抱着谁先看见它,那就由谁交给其他人的想法写下的。这是她写给所有人看的、无差别的道别。

为什么要这么突然做这种决定?

突如其来的道别令我忽视了纸条被裁断过的痕迹。我想不通为什么薛学儿为什么会选在这种时候离开。没有任何前兆,连道别之语都只是留一张便签。

「不对……也不是什么征兆都没有。」

记忆忽然回到不久之前。

「呐..林遇,你有没有考虑过,退出支配战争呢?」

那个时候,薛学儿歪着脑袋打量着我,问了我很奇怪的问题。当时的我不知道她有这种打算,我还以为她是在确认我在支配战争继续走下去的决心。

「以前考虑过啊,不止一次。」

我说到这里,牵起笑容将目光落到她的眼中,认真答道:「不过现在,如果不把那帮混蛋观测者狠狠揍一顿,我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啊,是..是这样吗?」薛学儿的视线再次躲开了我,抿着嘴苦笑道,「哈,很意外的答案呢....虽然很意外,但却是很符合你风格的答案啊..早该知道的吧。」

那时我没有在意她面对我的回答略显奇怪的反应,但现在回忆起来,她的问题以及她反常的反应,都在预示着她的道别。

难道,当时她想邀请我一起离开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为什么选择这种时候离开……为什么她邀请的人是我?

「就是,在巷口那边我见到了渡部..」

突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薛学儿面对我不停的追问时,神色略带焦虑的回答。

「是他……?不可能吧,这种事...?不对,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死的人是佐藤和彦,渡部枫还好好活着。如果是他回来捣鬼,那薛学儿的离开……」

找到线索的我焦躁地思考着薛学儿离开的缘由,手指用力到把便签攥出皱褶,血迹印到缠在拇指的绷带上。可正当此时,萧路路的轻喃打断了我的思绪。

「渡部枫...」

萧路路蹙起眉头,目光滞留在远处,她撑着底下的薄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等等..」

听到萧路路念出与我思绪考虑的事重合的名字,我的思绪被立刻打乱。我慢半拍地抬起了视线。手指停止用无谓的力气攥着那张便签。

「喂~你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关心她伤势的黑猫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

萧路路没有回答黑猫,她注视着不远处的位置迈开脚步,向前奔了过去。

来不及问她为什么提到渡部枫的我离开折叠椅,情不自禁地走出几步,于是跟着萧路路奔了起来。

「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啊...」

我低声埋怨着混乱的局势,抬起摇晃的视线顺着萧路路奔的方向望去。只见隐藏在灰色斗篷的身影拉低帽檐,转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不知为何而异常焦急的萧路路伸出手掌,在前方布起黑雾一跃跨入彼端。等到我追上那道黑雾时,雾气已经散得稀薄,无法把我传送到目的地。

「嘁,全是些麻烦的事啊..我就说我身边都是问题儿童了。」

我停下脚步,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边把焦点集中到不远处的街口。眼睛深处感受到一阵炽热的温度,随即跃出暗红色的光焰。

只要萧路路使用黑雾进行空间折跃,我就不可能追上她。尽管萧路路可以借此追到那个疑似是渡部枫的人,但按照她的智商,我很担心她会单方面地被诱导。

「——『一人千面』。」

话音刚落,街道化身为无尽延伸的长廊,周遭所有人的思绪纷纷涌入脑海。撇开据点里群聚的意识,寻找落单的个别意识,就能筛选出萧路路的位置。

当然,如果还是以前遍地都是恶灵和支配者的情况,这种方法自然是无效的。

与萧路路走散只不过是过去了片刻的时间,但是有她的支配能力即便是一时也能到非常远的地方。事实上,我确实没有在附近找到符合要求的意识。

更何况,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渡部枫,他同样可以使用他的「移形换影」把自己传送到很远的地方,对他来说只要交换他和另一个人的位置就能完成这件事。

几乎把附近的整个街区排查个底朝天,我攥住胸前的衣服,调整着因长期使用读心效果而愈发加重的呼吸。我握紧右手,准备尝试放大读心的范围。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做,因为我不确定扩大范围会对我造成多大影响。

就当我做好心理准备时,意料之外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决心——

声音从可接受范围内的边缘传来,稍稍一想我便意识到那里是星海酒馆。

「喂!有人听得见吗!?我们碰上了一号时钟的……」

未说完的话语至此中断,嘈杂的电子信号杂音撕扯着我的听觉。

「阿尔..凯特..」

想起黑猫说过三号时钟的人不在据点。而阿尔凯特他们只有四个人,现在与一号时钟碰面,怎么想都不是可以放心下来的事。

「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