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静谧清晨的第一声闹铃吵醒了疲惫的意识。

我睡眼惺忪地呓语着,一把抓起手机,食指熟练地向右滑动关闭了闹钟,激荡的韵律也顿然因此戛然而止。

一缕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细缝蒙在空中。我抬起手腕遮住了双眼,身下的柔软仿佛拥有着令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关闭闹铃后闭上眼小眯一会,是这世上最靠谱的「时间穿越方式」吧?只要感官上睡去短短的5分钟,醒来后就可能到达几小时以后的「未来」。

虽然很想再睡一会儿。但我知道自己一旦昏昏闭上双眼就可能又会睡死过去。我可不想去体验这种「时间旅行」……这让我抓住那小的可怜的意志逞强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向上伸了伸懒腰。

大脑一片空白地发呆了几秒钟,于是我才打着哈欠走出了房间。

炎日的走廊里却冷冷清清的——真是难得一次比苏绘凛醒的还早了。

这么说可能也不对,因为实际上我应该算是彻夜未眠吧?大概朦胧的夜色渐渐褪去的时候,我才闭上眼睛昏沉了意识,醒来之前都没有做梦。

可能是正因此,我今晚才没有见到梦境夹缝的吧。

想起夏音慈曾说过,「做梦的时间可不是睡眠时间喔~因为睡着了不一定就在做梦嘛。」这样一来,总感觉会和苏绘凛的时间差愈来愈远的。

这时正好路过苏绘凛的房间,她的房门也凑巧被人朝里拉开了。回眼就看到了迷糊地歪脸挠着乱发的苏绘凛。颤动的淡紫色眼眸破不在意地瞥了我一眼。

「 お兄ちゃん,おはよう(哥哥,早安)。」苏绘凛没精打采地招了招小手。

清澈甜美的音色配上冷淡的语气,最重要的是这种经典的日式妹妹用语,着实令我有一种还在梦里的错觉。苏绘凛可从来不会这样说话。回过神来的我不禁怪怪地看了她一眼。

「……喂喂,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和苏绘凛一同下了楼。她没有回应我的意思,而是眯着眼、好像随时都会睡去一样踉踉跄跄的。

走进餐厅,传来了咖啡与奶香。

将金发疏松地梳到背后的老妈托着盘子递到了桌上。我稍微怔了片刻,才想起老妈前天才回家来了。刚想坐下却发现苏绘凛不见了踪影,我回过脑袋才发现她站在门口闭着眼似乎以这般不可思议的站姿睡了过去。

我无奈地走了过去,在她眼前晃了晃。苏绘凛的眼中这才睁开淡紫色的流光。嗯……虽然她有像平常那样扎好双尾辫,但还是有几缕发丝俏皮地翘了起来。另外眼圈也有些微微发黑。

这幅样子着实既令人放不下心又觉得有趣。我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你在傻笑什么?」

苏绘凛语气淡淡地问道。我收起了笑容,伸手揉了揉那几根翘起的金丝。随即撑起了腰。

「昨晚很晚睡的?」我盯着她的眼眸,轻轻地叹了口气,「苏绘凛……高考对你而言还有段距离的。不要太拼命了喔。」

「你什么啊。我昨晚早就睡了。」苏绘凛白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多管闲事,又说道,「倒是你呢?」

「我又怎么了?」

「你和小音怎么了?」苏绘凛的话令我想拉开椅子的手一僵,抬眼就看见她眼中担忧的神色,「昨天我看见她心不在焉的,而且还有点虚弱的样子。」

——骤然回到了昨天的咖啡厅一般。到现在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冰冷的眼色,仿佛一盆从头顶灌下的冰水。

那时。「这种事我已经知道了!不用说这么详细。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夏音慈的声音紧揪着我的心脏,令我心情有些压抑了起来。仿佛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少女咬着下唇轻轻望了我一眼,扔下一句意义不明的抱歉,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欸~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嘛?」茶猫慵懒地撑着脑袋,潭水般深邃的眼眸紧盯着我。我愣了愣试图细想着,还是找不到答案地左右摇了摇脑袋。她又问道,「那你有对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嘛。」我还是像刚才那样困惑地否认。茶猫别有用意地「咦」了一声,也不再问我什么了。

明明艾露丝也终于鼓足勇气回到现实,造梦宫殿也因此打开了大门。我的心里却觉得空空荡荡的。着实难以言喻。

椅子被拉拽的声音把我拉回眼前。苏绘凛还是如往常一样比我先吃完了早饭,走出了餐厅。但她却没有像以前等我的时候靠着墙壁蛮横地脚跟踹着身后,此时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妈回来了的缘故。

吃完饭离开家以后,还要回身和老妈道一声告别。她也会对我们说「一路小心」,等我们离开才不紧不慢地关上门。这大概是另一个和平常不同的地方吧。

刚沿着街道朝前走了不久,忽然有谁恶作剧意味地勾住了我的肩膀,仿佛全身的体重都压在了我的后背。苏绘凛大概先我一步意识到有人过来,早在身后的人这么做以前就朝侧面退远了我一步,自顾自地迈着步子,一副和我们俩没有干系的模样。

「刚才我看到了喔!」

身后的男生是班上的同学陈泽凯。个子中等,但却因不错的容貌和阳光的气质而挺受人欢迎。

初见的时候我觉得他很像《春物》中叶山隼人给人的那种感觉。发色也很相似。再加上天生带有自来熟的特质。只不过和叶山隼人这种类型还是有些不同的……

嗯、就比如现在这样随性地勾住了与他算不上太熟的我的肩膀。

「什么啊……你看见了什么啊?」我不禁觉得一头雾水。

「别装蒜啊你这家伙!刚才我路过你家,看到有一个金发大姐姐和你说『一路小心』。到底怎么回事?」

说到「一路小心」的时候他还刻意柔声柔气的掐着嗓子,我见他这样不免无奈地撇了撇嘴角。

「白痴啊你,那是我妈!」

话音刚落,陈泽凯的脸上果不其然满是不可思议的惊愕。高挑起的眉头显得有些喜感。

「你别开玩笑了。」

「真的喔。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吧?」

苏绘凛见到我还如此认真地说出这样的话,也忍不住不再装作陌生人,而是「噗」一声笑了出来。不得不说见到妹妹的笑容还是稍微有些小高兴的。世界上所有的哥哥应该都是这样吧?

肯定是这样的……

唔。

大概吧。

就这样经过了夏音慈家的住宅区。我意识到这一点,在她的那栋单元楼边放缓了脚步。

正对着街道这一边的是她家卧室的窗户,紧闭的窗帘令我看不见屋子里面——虽然从十楼的窗户就算没有拉上窗帘也看不到什么,可我大概是想看到她恰好拉开窗户笑着对我挥挥手的情景吧?

那样确实会让我安心许多。

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她昨天的言行如此冰冷,才会令我如此不安的吧。

「喂!你在看什么呢?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身旁的陈泽凯又一把拉住了我的肩膀。我连忙挤出笑容摇了摇脑袋,对他说了一句「没什么」,又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什么叫『没什么』啊!我问你这周双休日要不要出去玩,给我一个相对肯定一点的答案不行吗?」

「这个..随便吧..想去就去吧。」

跟着一路由高中生组成的熙熙攘攘的人潮走进了教学楼里那说说笑笑的氛围中,我却总是情不自禁地瞟着四处,寻找夏音慈的身影。

可是,我一路上也没有看到她。到想见她的时候,她又不再我身边转来转去了。

想着到了教室就会见到她的,我踏上了楼梯。

到了苏绘凛教室所在的楼层,我与苏绘凛道别。刚想和陈泽凯继续朝上走去,接着却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梦中以吸血鬼的形象出现的林遇,在现实的这边却褪去了那对獠牙。尽管那位说话刻薄的旁观者才是他真实的那一面。在这一点上,果然还是梦境比现实更为「真实」吧。

转念一想,我又如何呢?在梦那边的我是不是也更为真实呢?

正想着,林遇的视线慢悠悠地朝这边转了过来,对上了我的视线。我愣了愣与他对视了几秒,只见他向我露出了一个笑容,回身走进了教室。我也和满脸困惑地陈泽凯一起往楼上继续走去了。

从夏音慈那天找我参加支配战争一直到现在,其实也不过是短短的数天时间。可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相比先前的我有很大的变化。

比如我开始对「梦境」改变观念,比如我渐渐意识到有多少人被束缚于过去,比如我明白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无时不刻有人在激斗着。

再比如……我愈发不明白夏音慈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苦笑着牵起嘴角。走进教室与陈泽凯分开,我到自己的位前放下书包坐下,本能地朝着身旁的空位看了过去。原想着到了教室总会见到夏音慈的,当然,我也想问问她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直到上课铃响我都没有看到夏音慈的身影。

夏音慈迟到,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可是一节课过后,她还是没有出现。

我看着身旁那教室里唯独还倒放在桌上的椅子、莫名感到冷清而又不安。

第一节课下课结束到第二节课上课之间是早读时间。虽然昨天的情形令我们之间有些尴尬,但内心淡淡的担忧还是压过了那份尴尬。我掏出了手机以课桌板为掩体给夏音慈发送了短信。听到高跟鞋碰到地面发出的那种脚步声我连忙将手机收了进去,抬起了脑袋。

扎起单马尾的年轻老师放下材料,瞥了一眼我旁桌的座位,见怪不怪地说了一句「早读开始」,就自顾自地拿起了手机。

大概是和夏音慈的家长联系吧。

没过多久,我就见到她将手机放到耳边出了教室。

我追着老师的身影望了出去,手里捏着书页迟迟没有翻开。就这样迎上了某人的视线。在这一瞬,它切断了我尾随教师的目光。我与那个人——相隔一组的陈允——对视了一会儿,他率先撇开了视线,捏着鼻尖也往外看了一眼,似乎觉得没什么奇怪的,反而更为不解地打量起了我。

「喂?你们俩大老爷们傻了吧唧地对望个什么劲啊?」

说话的是隔壁桌组的鲍晓峰。那双都快成一条缝隙的小眼睛古怪地观察着我们。

「没事,我在想是不是忘带什么作业了...大概陈允见我在发呆有些好奇吧。」

我尴尬地一笑,压低声音对他说道。

说罢我撇了陈允一眼,却见被几个同学怀疑患上嗜睡症的陈允早已在我说话的时候,就枕在手腕上眯着眼睛貌似睡了过去。鲍晓峰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无聊地应了我一声,目光又心不在焉地回到了书上。我也低下头翻开了书本,拨弄起书页角。不一会纸角翘了起来。

「苏偌烊你出来一下。」

伴随着教室门被重重推开,声音直冲我而来。我连忙抬起了脑袋,班主任在门口招了招手,我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教室。

我心不在焉地对上班主任的视线。只见她将手机收回了口袋里,对着我问道:「你昨天见过夏音慈嘛?」

「啊?哦,见过。」在这种总是想着夏音慈的时候听到她的名字,不免有种潜眠时被谁一胳膊戳醒的感觉,心脏的律动也快了一些。我试探地问道,「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平常夏音慈这么晚不来学校,我都会打给他爸。他每次都会和我道歉,说他太忙忘记了要帮夏音慈请假。但这次他和我讲夏音慈没有说不来学校。」说到这里,她环抱住了双手,「她平时再怎么胡闹任自己意,也不会无故不来学校的。我当然有点担心她。」

这话让我眼神左右飘忽了起来。口袋里的手机也一直没有震动。

我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说道:「老师……我能不能离开学校一会儿?我想去她家看看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班主任意味深长地瞄了我一眼,也不知道她怎么误解我和夏音慈的关系了。似乎年轻的教师都会这么胡思乱想一些不太妙的东西。

「其实我也有这个意思。」她说着递给我一张出门条,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道,「还有,别耽误了上课。没什么事的话记得早点回来。知道你们关系好,但别忘了学生的本分。」

嗯……总觉得这位年轻教师误会了什么。果然对学生的疑心是教师的通性。我还是点了点头,接过请假条后转身快步地下了楼。

经过楼下苏绘凛的教室的时候,看见苏绘凛少见地眯着眼睛趴在桌上均匀地呼吸着。

毕竟她早上眼旁还带着一圈淡淡的黑眼圈,倒也算意料之中。

除此之外。讲台前的林遇抬眼发现了我,隔着窗户投来了视线。

我轻呼一口气,迎着他的目光离开了教学楼。

***

一路上四处留意,但也没见夏音慈经过。我又试着给夏音慈打了电话,但只有沿路的喧嚣与关机的提示音。我抱着满脑袋的胡思乱想走进了公寓楼,刚见电梯门打开就毫不犹豫地迈开了脚步乘上了电梯。

按下十楼的按钮。我抓着屏幕还未关机的手机,显示的楼层数刷刷变换指向了十层。

走下电梯,我凭着记忆在数道相似的门中找到了夏音慈的房间,停下了脚步,不安地叩响了门铃。

……

房间里迟迟没有动静,一时间在冷气打足的走廊间额头上却全都渗满了汗。我晃了晃脑袋赶走那些胡思乱想,焦躁地又继续摁了几次门铃,甚至趴在猫眼上试图看到房间里是什么情景。

就在这时,门的对面悄然响起了咔嚓咔嚓的声响,门被带着犹豫地拉了开来。

我忙后退了一步,揉弄着若干缕青丝的少女困惑地歪着脸靠在门边,仿佛眼泛泪光,是刚睡醒的模样。略有沙哑的声音发出了类似「咦」的感叹。

「你怎么……过来了?」

夏音慈穿着大了一号的长袖睡衣,指尖在浅粉色的袖口若隐若,锁骨的痕迹从领口上露出。

「你不知道今天在上课吗??不但学校里没有见到你,你也没有请假,而且手机都关机了……」

我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自己拜访的缘由。她握着门的把手,好像忘记了让我进来。但隔了一秒她却忽然抱住了我。这一抱让我也着实一愣,不停从嘴里冒出的啰嗦话语也一下子梗在喉咙里。

我情不由己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抚了她的后背。隔着单薄的睡衣却能感觉到她嫩滑的肌肤,我连忙往上挪了挪手。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轻地松开了手。

她的眼睛缓慢而又高频率地眨闭着,闪动着歉意与困惑的光,怎么看都觉得她有气无力的。

「你啊....这两天怎么总是这么早过来。」

似乎是埋怨的话语,语气里却暗藏着暖意。少女的声音仿佛随时都要消失。我总有一种要将她再紧紧拥住的冲动。

「谁让你突然搞失踪,消息也不回,昨天还发生了那样的事……」

我没有再说下去,心里有些没底气。夏音慈眉间愈发添上困惑的色彩,许久以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舒开了眉,露出一抹虚弱的浅浅笑意。

「放心。我没事」夏音慈说到这抿了抿嘴,眼里闪烁着几分内疚,「也不用这么担心吧?你这么紧张……好像我们要分开了一样。」

「你还好意思这么说,刚才突然抱住了我才像分开的人才会做的事吧?」

还有你昨天摆出那副表情……我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而是把它咽了回去。毕竟夏音慈也仿佛是刻意不提昨天的事。

「抱歉……难得地……做了噩梦而已。」夏音慈轻声应道。轻易地能被其他声响盖过去。

「你一个清明梦者还会害怕噩梦嘛?」

我如此说罢,却又立刻注意到了她不太好的脸色,忽然想到了什么。

夏音慈没有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是转开了话题说道:「还在上课吧?没其他事你还是先回学校吧……顺带帮我请假。」

话音刚落,她就作势准备要关上门。我连忙伸手抵住了门。险些被门夹到了手,但我也不顾这些直接拉开了门,伸出手撩开她前额的刘海,将手掌贴向了她的额头,再收回手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可能是这一系列动作大概太过于突然,以至于她惊慌地后退了一步。

我轻轻地放下了手,着实觉得她的体温有些不妙。刚才想起了昨天通电话的时候,她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沙哑,之后脸又反常地泛红。再加上,难得做了噩梦——

「喂,你发烧了吧?」

我轻轻地搭住了她的肩膀。她摇了摇脑袋,有些无力地想要挣开我的手,但却反而踉踉跄跄地站不稳脚。我连忙扶住了她。夏音慈轻轻地呼出温热的吐息,她的脸颊仿佛醉酒般泛着樱潮。张开的小嘴即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也猜得到她会说什么「我没事的」。

总是这样无谓的逞强,她到底是太自由,还是太拘束呢?

「和我去医院。」我拉起她的手臂不容置疑地对她说道。

她听了这话愣了片刻,固执地想要挣开手臂,见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不再用力。我也摆出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会松手的架势,但我很快就见到她很无奈的瞄了我一眼。

「能放手了吗,白痴……」

「不行……」

「我是要去换衣服。就算去医院也不能穿这样去吧……」

她的话让我立刻咽下了刚准备说出「不和我去医院我是不会放手」的这句话,顿然脸上的表情也被尴尬所代替。我抽搐着嘴角放开了她的手。见她虚弱地笑着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我舒了口气。

等待她的时候我掏出了手机,和班主任措辞说要陪夏音慈去医院,结果收到了她一张「暗中观察」的表情包,真是奇怪。我无奈地关上屏幕。夏音慈很快的换好了衣服戴着口罩走了出来。

带她去了医院以后我一直陪在她的旁边。她也好像因为嗓子难受没有和我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怪怪地看着我。

「你到底在看什么啊?」我不禁挑了挑眉头。

「小时候我生病你只会继续硬拉着我玩,现在竟然会带我看病。」

虽然显然是开玩笑的意味。但我却顿然因这话愣住了——因为这和我的记忆无形中产生了偏差,我不由得联想起自己不记得的那件事。在我的记忆中自己没有在她生病的时候拉着她玩闹,而是拖着自己孱弱的身躯抱起她艰难地把她放到床上。见我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夏音慈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她也没有什么胃口。我想起小时候那次她生病逞强没有胃口的时候,只有她只对草莓吃的下口。我连忙到楼下买了大草莓,洗好以后拿来给她吃。可她却摇了摇头。我一时又想起了刚才记忆的偏差。心不在焉地只好把草莓送进了自己的嘴里。甜度刚刚好。

不一会儿见她看着我手中装着草莓的袋子,我还是试着又拿了一颗草莓到了她的嘴边,但她还是吃力地左右摇晃脑袋。我撇了撇嘴又自己吃了。难道连吃草莓的事情,也是只有我记得的事情嘛?或者说我只记得这些疑似做梦中发生的事情,却忘记了他们都记得的真实发生的事情?

但这时我却见夏音慈急了,虚弱地冲发呆的我说道:「我是让你把口罩从我脸上拉下来你个蠢货。」

这话令我相当尴尬地怔了数秒钟。在这令人有些窒息的沉默中我咳嗽了一声,动手轻轻地扯下了她的口罩,微微低下发烫的脸将草莓塞进了她的嘴里。而她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也「噗」地一声露出了好看的笑容,顿觉心跳仿佛慢了半拍。

「我还挺高兴的呢~」

夏音慈意义不明地以这样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罢。我捏了捏手中的塑料袋,想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指什么?」

「哼哼,看到你这个不太会照顾人的笨蛋努力地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虽然是蠢成这副样子了,但我觉得挺可爱的。」

额……「可爱」这个词用在我的身上有些不合适吧?总觉得她不是在夸我的意思……不过见她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即使觉得她是在故意捉弄我,但心里悬着的那颗石头还是轻轻地落了下来。我也轻轻扬起了嘴角,又将草莓塞进了嘴里。「嗯咳咳~」耳边响起了少女夹杂着些许撒娇意味的声音。我一边品着滑进口腔的甜味一边回过了脑袋。就见夏音慈以余光看着我。我忍不住笑意更浓了一些,又拿一颗草莓轻轻塞进了她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