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挚爱呀,请怜惜我吧... ...此时的我是多么柔弱,快将我拥入你怀中... ...”

独自行走在无尽的白夜里,少女一脚一脚踏过冰冷的白雪,在身后留下了孤独的长路。

她口中喃喃唱着一首帝国民谣,形单影只在欢快街头的暗影中穿梭而过。

这会的亨本正值圣诞前夜,歌声与欢笑甚至能够冲散空中的寒冷,街上到处是牵着父母手的孩子,穿着可爱的衣服行走在暖洋洋的幸福之中。可那过于耀眼的景象,少女不用看都会觉得刺眼,她根本想象不到这是寒冬里人类该有的形象。她也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现在的帝国能有如此平和的景色。

那些被父母牵着的孩子们,为什么他们脸上没有一丝丝对世界感到恐惧的模样?

而路过那些街头巷尾时,也常有孩童发出的阵阵开怀传来笑声,即便少女藏身于黑暗里,太过炽烈的音量也会把她刺伤。当她停下脚步用寂寞的目光望去时,便总能看到一群太过快乐的孩子在街上奔来跑去。他们或是兄弟姊妹,也可能是朋友同学,拿着玩具闹作一团,追来追去的,完全没有一点矜持的模样。

直勾勾看着那些能在同龄人包围中成长的孩子,少女很是好奇,他们会不会有哪怕一刻像自己这样,充满了痛苦与孤独、连眼泪都哭干了的,在这黑暗中潜行而过?

“芬里尔中尉... ...”

少女怔怔看着那响彻圣诞歌曲的街道,脸上无声落下两行泪水。但她马上便反应过来,擦着泪再次走进了另一头小巷。

其实,那外街热闹喧哗的场景,她也曾经见过的。

无数次的。

在母亲的肚子里边时。

那是她与母亲共有的,少数的美梦。

在母亲受苦的时候,她总会依靠回忆来逃避外界的伤害,因此那一幕幕关于美好的心愿,也经常出现在了少女面前。

虽然少女不太明白,但少女却意识到了某个圣诞对妈妈而言非同寻常。在那一天里,身为孤儿的母亲遇上了收养她的家人,把她带离了孤儿院。

在那个夜晚,母亲第一次穿上了漂亮的洋装,她被打扮成了憧憬的小公主模样,跟所有同龄孩子一样过上了一个美好的圣诞。她被带上了街头,她被人夸赞自身的漂亮,她享受到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大餐,还得到了自己的礼物——一架优雅美丽的钢琴。

那是个过于闪耀的夜晚,只剩下美好在她的心里回响,直到被死徒折磨了无数天后,她也没有忘却这样的景象。少女隐约能够感觉到,母亲之所以不停在回忆那个美好的夜晚,就是为了能够保持清醒生下自己。

即便母亲知道自己并不寻常,但是或许在她的思维里,没什么比让自己孕育的孩子看到同样的夜晚更重要。她想为自己的女儿打扮,她想给自己的女儿同样的璀璨。尽管一开始她憎恨着死徒,也惊恐着这腹中的孩子... ...但是母性终究让她温顺了下来。

可惜她的愿望没有实现。

当少女真正睁开双眼时,她再没见到过自己的妈妈。她能够感受到的,唯有母亲最后遗留给自己的痛苦与疯狂,她在抗拒着这个女儿未成熟就被强行挖走的事实,她并不祝福这样的‘出生’方式。

让一切终结于噩梦之中。

那些回忆是何其皎好的月光,但那些回忆又是玫瑰之下的刺尖。一旦想起那些碎片,少女就会想起自己与母亲受过的无数苦难。而即在她以为能够逃离所有梦魇的现在,这份痛苦也不曾变化过,由始至终地缠绕着她不放。

少女哭过长夜,穿过这朵黑暗接黑暗的雪莲。

“妈妈... ...连芬里尔中尉也不要我了... ...”

像陷入迷宫,像走进醒不来的梦里,少女连自己走到哪都不知道,也完全没有目的。她哭泣着从一个个细碎的风雪包裹中穿过,躲避着人群的欢声笑语,茫然地闯入了一处连绵的帐篷中。

当少女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这空空如也,这拥挤不堪。

这是一条两边放满了镜子的长廊,头上散落刺穿人心的紫色灯光。在一列相对守望的落地镜里,哭泣中的她刚抬起头来,便看到了无数的自己。她看到自己脸上的泪花,她看到自己脸上的茫然,她看到无数的自己在诡异的歌谣里站立着,是个闯入炼狱的彷徨行者。

那是一阵急促的鼓点,在东洋的旋律中贯彻整曲,敲碎了一个女人嘶哑诡美的日语唱腔。

她那像扯着嗓子、对神明泣祈着的声音,比起唱歌更像是一场祭祀。

听着那像葬仪曲般的节奏,少女只觉得自己双眼开始有些恍惚,在绚烂的紫色光晕中看见了无数巫女般的自己。

那寂寥的,破碎的身影被一道道拉长,延伸向了完全看不见的尽头。

干燥的空气,嗅起来不知为何很是热烈。

少女突然抓到了什么。

她轻轻拉下兜帽,在无数的自己面前落下了身上的大衣。一瞬间的,那覆盖着白羽、梦幻般的躯体便出现在了无数镜子之中。层层相叠,交织成了绚烂的天使万华镜。

少女痴痴地伸出手去,在一面面镜子前抚过,朝着长廊的尽头走去。在她眼中,无数的自己彼此陪伴着走向紫光,在那里头也有被黑暗缠绕、哭泣着的自己;在那里头也有拉着谁人之手、微笑着的自己;在那里头也有立于尸山之上、浑身浴血的自己;在那里头,也有穿着普通衣着,脸色平静的自己。

她不害怕,甚至在所有世界的夹缝里跳起舞来。那一切的自己随着她动作,交织成了确切美丽的诡异。

长廊的一切隔阂都消失了。

长廊只剩下了无数的少女。

在那听不出悲哀与虔诚的异国歌唱中,少女收起泪水,收起了表情,收起了心。在一圈圈破碎的世界湖泊里,她成了最好的舞者。

“姐姐,你好漂亮啊。”

突然响起的女孩声音打断了少女忘我的舞蹈,她意犹未尽地停下动作,所有少女也随她停下了动作,一同望向了声音出现的一方——从某个镜子之后探出了个脸上满是卷毛的‘小怪物’,正瞪着一双无辜的双眼看着少女。不仅如此的,少女还留意到对方身侧还有一条扭曲的脚,无力地垂在旁边。

少女怔怔看着那‘小怪物’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个得了多毛症的畸形儿。

“谢谢。”

心情没什么波动,少女朝那孩子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向自己丢下的衣服。

“姐姐,你是天使吗?”

女孩在后面追问道。

“我是这个马戏团的,我们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天使。姐姐,你是天使吗?”

少女把衣服抱在胸口,却没有急着穿上它。面对女孩的询问,她没有回头,只是望向那些镜子里的自己,而她们也望着自己。

“你呢,孩子?你觉得自己是谁?”

 少女看着无数的少女问道。

无数的少女看着少女问道。

“我?我是这个马戏团的小演员。”

女孩自豪地笑了起来。

少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看见那个女孩站在镜子长廊里,也正在一脸臭美地看着镜子里的倒影。

她笑了笑,随即走到女孩面前轻轻蹲下,温柔地抚过对方的脸颊问道:

“你有因为与众不同的外表被人针对过吗?你曾哀叹过自己的命运吗?”

“唔... ...有。”享受着少女的抚摸,女孩却慢慢皱起了眉头,但马上她就笑了起来,摸着少女的手开心地说道:“不过我不在意,他们没办法靠我这样赚钱。我还不用训练,就可以上台表演了!而且... ...”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扭扭捏捏地蹬起了脚上的小皮鞋。

“他们也没我这么好运,我能看到天使!他们... ...可不行。”

随着话音出口,女孩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得意。少女静静看着她,嘴角的笑容逐渐收起——就在女孩疑惑地歪过头去时,少女却突然一把站了起来,抱着衣服往出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不留在我们这里吗?我们一会就要庆祝圣诞夜了哦!有个很大、很大的蛋糕,姐姐一定会喜欢的!”

女孩在后面叫道。

“不了。”

少女停下脚步,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望向了镜子里无数的自己。

“我有家人接我了。”

说完,少女便再次抬步走向出口,她再也没有回头,无数坚毅表情的倒影随着她坠入了尘世里... ...

少女从帐篷中走出,一眼便看见了雪地中望着这里的高大身影。身上满是雪花的他背负着那副棺材,仍是那么魁梧、充满了力量。在雪花纷飞的白夜里,他像一个寂寥的死神,可是少女却在这样的他脸上看到了光——两道充满了力量的色彩自他眼中亮开,撑住了无限大的希冀。

“我的命运,被我束紧的你;在无形之中,你也还于有力的项圈、把它套进我的心里。”

少女苍白一笑,抛开了手中的衣服。它轻飘飘落入雪地中,轻易被白花淹没。

“看着这副怪物的姿态,回应我,你看到的是什么?”

男人静静看着她,突然抬步走了过来——少女下意识往后退去,但马上她便止住了自己这可笑的做法。

 “我只看到少女。”

男人沉静无比,低低地说道。少女的睫毛颤了颤,亮起了一束惊异。

“我看到你,从我肋间分离,刺破了夜,漏下了无尽的光。在这之前,我们一体双生,在这之后,我们永世长拥。我看到了我怀中永远闪耀的少女;哭泣着;等待着;彷徨着;等我来到她的面前。”

“噗——”

明明不再需要呼吸,少女却哭着喷出了鼻涕。她连连落下泪来,又匆忙擦去,哭得没有了一点体面。

“骗人。”

她看着男人靠近自己的足尖,笑着哭着拉长声音道:“芬里尔中尉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啊,我本是不会。”

一步步走到了少女面前,男人一把蹲下将其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少女背上的白羽,他笑着说道:

“可是那个芬里尔会。他以前读过不少书,还是能抄上一些的。”

少女挨在他肩上笑了笑,本想说些什么的、却没想到哭得更加厉害,索性顺势在他肩上擦起了鼻涕。男人轻轻抚过她的背,无声地望向天空那轮皎洁的月。

少女哭着,男人抱着,两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一会,空气中只剩下了少女低声的抽泣与远处若有若无的欢呼声。

“你不怪我杀了你同胞吗?我是很坏的,跟你不一样,我可没有另一个谁教我道德。”

过了半晌的,空气中才响起了少女低低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么做,但我没有看见... ...所以我就相信你没有。你总是这样爱哭,你总是怕我离开你,其实你不会那么做的... ...对吧?真正杀害过那些人的,只有我,只有我。”

少女怔住了。

她不理解了。

她不明白了。

她呆呆地看着前面的雪地,眉头都皱在了一起,可嘴角却忍不住在笑,一时间变得十分滑稽。在终于反应过来后,少女又嘟起嘴来,满是疑惑地撑开了男人。

望着男人那双专注、深情的眸子,少女痴痴叹道:“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会惹我生气,又总是这么能哄我?”

“因为... ...”男人笑了笑,伸手用拇指擦掉了少女眼下的一行泪水,轻轻舔去。“由始至终的,我只有你。”

“芬里尔中尉... ...”

少女怔怔低喃着对方的称呼,眼里慢慢溢出亮过月光的色彩。她突然一把抱住男人,用恨不得把自己揉进他体内的力气反复蹭起了对方的气息。

男人深情地看着少女娇弱的身躯,再温柔不过地抚摸起了她那头金丝。

“我们离开帝国吧。”

他如是说出心里话。

少女停了下来,把头埋在男人怀中的她看不见表情,男人也不知道她会在沉思什么。

但他相信少女。

“之前吵架,是我不好。我后来不想离开,也只是怕再撞见帝国军发生冲突,但现在我想好了,我们可以用摩托旅游,去某个北菲尼洲的小地方隐居... ...那里会有极光,那里的冬天更长也更美丽。”

“芬里尔中尉... ...”

“天空真美啊!不是吗?”男人抬起头来望向天空,声音里满是再真切不过的感情。“芬里尔,怪物,不管是谁也好,我们都在用同一双眼凝望这样的天空。我们都有过同样的梦想。”

“梦想?”

“没错。”男人轻声笑道:“过去,凝望着同一片天空的‘我’,他活在一战后的阴霾里,受到空气的影响,认为阿特斯是足以拯救帝国的英雄。他尊敬着那个人,想为那个人的蓝图付出生命。即便收养自己的人与其理念不同,也一直执迷不悟。因为他想要让格林、想让帝国的天空像今天一样熠熠生辉,想要让所有人活在美好的平和的蓝天下,所以他茫然地选择到了一个错误的人。”

少女表情复杂地翻过身来,躺在雪地上伸手探向了男人下巴。她抚摸着男人那没有胡须的光滑下巴,轻轻地开口问道:

“对他来说是错误吗?芬里尔可是为了那个可恨的人而死。”

听着少女的话语,男人一把将其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在留意到少女那不过瘾的目光时,他又无奈地把下巴递向了少女,才开口道:

“那大概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感情,现在的我,依然不能完全读懂。他在途中也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曾经受过的教育让他厌恶那一切,可到头来,芬里尔还是扑向了那颗子弹。”

“那他可真傻... ...”少女轻轻笑了起来,双手一起摸上了男人的下巴。“幸好我家芬里尔中尉比较聪明。”

“是吗?”

男人眨了眨眼。

“不是吗?”

少女也眨了眨眼。

“那天的帝国人说得对,过去的‘我’犯下的罪,时至今日也还没偿还。”

“芬里尔中尉!”

不想从其口中听到这些,少女没好气地揪住了他的下巴,但男人却是任由她这样揪着,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不过,我也不打算偿还。”

少女双眼一凛,她从没想过男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的,我是个噬人怪物,是个祸害。我是芬里尔,我也不是芬里尔,我成为过死徒,还爬起来作为怪物杀了那么多人。我欠了现在的帝国,我亏欠了世界。不管怎么辩解,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我还有深爱着、必须保护的人,这不容我自我毁灭,所以我选择自私的道路。”

男人低下头来,用深情无比的眼神盯着少女看——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在他怀中的少女不由讶然捧住自己的脸,有些娇憨地笑了起来。

“芬里尔中尉... ...”

“如果身为怪物是一种诅咒与宿命,现在的我做好了背负的准备。就像这具沉重的棺材一样,我也会找到别的东西束缚住我... ...就像爱。”

“我们是永远的家人,我们拥有着深厚的感情。我不需要成为人类... ..”

“我也一样能够爱你。”

看着少女,男人再认真不过地作出心中表白。

从那个少年的话语里,仅仅是那样的眼神与话语里,他找到了自己冲破迷雾的路,他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解决方式。

他找到了自己该做的,而他也正要这样做。

“芬里尔中尉... ...谁说你没有脑袋,你这个笨蛋... ...”

少女傻傻笑着,眼里满是晶莹一片。她说着连自己都有些搞不懂的、自相矛盾的话语,却再由衷不过地笑了出来。

“所以我要带你离开帝国。”

男人抱着少女轻轻站起,无数雪花就此从他头顶抖落下来、覆满了他的身体,让少女第一次看到了不会刺眼的、白色的‘芬里尔中尉’。

“我跟你的离开,就是对这世界最大的偿还。如果有朝一日他们在正直的道路上需要我们的力量,或许我们还能再回来。在那之前,就当我们两个都已经死去那样地生活,你可以接受吗?这样的... ...放下自己心中的复仇的生活。”

“不要。”少女果断地瘪着嘴摇起了头,眼神还有些迷茫,她看着面前的雪地,怔怔地低喃道:“我承认... ...人类或许不都是我想象的样子,但是我还看不清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我跟你不一样,一旦答应你,我就真的不会再做!哪怕多么痛苦我都不会做!而且... ...”

“而且?”

“妈妈还不知道去哪了。”

少女紧紧环过男人的脖颈,神情低落地把头靠在他怀中。

“如果她也能看到这么爱护我的你就好了。”

“作为母体的她,大概不会死。”

男人无需思考都能肯定这一点。

“但是现在距离死徒战败已经过去近三十年,母体她却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声无息... ...这不应该。”

“我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时,她似乎被移到了总部。”

“如果是格林总部的话,那大概落到了白国或联邦那边去,或许她还好好地作为一个秘密人员活着。”

虽然男人觉得这样的可能性简直像个童话——但他还是想这么对少女说。而这不仅仅只是一个安慰。

“但倘若她还是像在死徒那里一样呢?”少女冷着目光凝望连绵的白雪,移向远方公路边那些被盖上白妆的树。

“那只能证明人类没有变化。”男人平静地开口道,旋即抱着少女往马戏团帐篷旁的小树林里走去。“就像你说的那样,死徒不是一伙人,是一个法西斯主义。只要人类活着,就永远会有那些黑暗出现。”

“到那时我再复仇的话,你不会阻拦我吧?”

被抱在怀中,少女喃喃低语道。

“我会的。”

“芬里尔中尉... ...”

“我会阻止你对全人类复仇,但我不会阻止你杀了那些参与者。”

“哼... ...如果妈妈答应,那就勉强接受吧。但在那之前,我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 ...那也好。”

听着那娇憨的声音,男人温和地笑了笑,把少女抱得更稳一点。他走进树林,踩着那轮一路相伴的月光前进。

而少女靠着他的胸口,悄声无息地笑了起来。

“芬里尔中尉~”

穿过一幕幕白树的投影,她突然甜甜喊出声来。男人先是一愣,但随即便安心地眯起了眼。

“嗯。”

明明应了,男人却久久没有等来少女的下一句话。他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少女却是一动不动地在看着前方笑。

搞不懂——男人摇了摇头,继续赶向了远方的公路。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样的‘恶作剧’发生了好一段时间。

“芬里尔中尉~”

“嗯。”

“芬里尔中尉~”

“... ...”

“芬里尔中尉!”

“嗯?”

感受到脖颈后手臂的加紧,男人疑惑地低下头去,却是对上了少女探起的脸——她抱住男人,甜甜地亲吻在他唇边。

“我是只狗狗,一只小狗。”

少女的唇瓣是那般温软,呼着清甜的热气,驱散了冬的冰凉。

“芬里尔中尉... ..靠在你怀中,我什么都拥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