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马上就认出男人,疤面跟下午一起来的三个马匪松了口气。他狞笑着,对男人举起了枪口说道:“下午的高个子孬种,换了身衣服,也来假扮什么、兰蒙骑士吗?”

“中尉是帝国人哟。”

男人沉默地盯着他,没有开口。倒是少女含笑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真不识货啊。”

“中尉。”她凑在男人的脸庞,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对他‘呢喃’道:“杀了他们,你也可以饱餐一顿。”

马匪们瞬间哗然一片,骷髅更是下意识就想拔枪射击对方,但疤面却按下了他的枪口,冲他得意一笑。

“唬人的啦,看我把他打跪下。”

“确定目标吗?”

男人伸手把她从背上抱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木桶上。他无视身后靠近自己的疤面,只认真地注视着少女的眼眸。

“认真的哦。”

“喂——你这该死的——”

疤面走上前来,摇头晃脑、骂骂咧咧地举起了那杆长枪,就想往男人后脑勺上砸下去。他狞笑着注视那少女,甚至没有去留意自己的‘敌人’。

只是,在他的视野中,少女却一直保持着那冰冷的笑意......

冷得像刺入骨头里的针,无情地像盘旋在尸体上的乌鸦。

疤面心一揪,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刚想转头去看男人,猛然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随即天旋地转。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一样,连话语都断在喉咙中。他再次有了视野,看见那转身挥拳的男人,看到对方不再高大地、被自己俯视着;他看到马匪们充满惊惧的眼神、一直在追逐自己;甚至,他看到了夜空,看到那稀疏的星幕里挂着血色残月。

(那个男人挥拳打断的,那是......我的脖子吗?)

疤面的视野最终从上至下,掉落在了马匪之中。他看着周围四散开来的腿,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识。

“疤面!”

骷髅没想到男人会那么恐怖,瞬息便回头打断了疤面的脖子。看着疤面的头颅往后飞去,他目眦欲裂地吼了一声,飞快抬起枪口——但,还是晚了。

在骷髅的枪口之前,男人不躲也不闪,只是猛然朝着他甩出自己的棺材,在锁链摩擦间,把那具沉重的棺材投掷出去!

几发子弹打在棺材之上,也只能发出‘铛铛’响的跳弹声,想不到这种攻击方式的骷髅瞪大了眼,只能眼睁睁看着棺材到了自己鼻尖来——

“小心啊!”

旁边的一个马匪扑了过来,把呆住的骷髅直接推开,而他自己却被棺材砸了个正着,一口鲜血喷出数米,整个人给压倒在坠倒的棺材下。沉重的棺材并没有瞬间要了他的命,却差不多把他的下半身砸成肉酱。血液里夹杂砂砾与骨肉碎片溅到骷髅脸上去,把那张面罩都染得更加狰狞。

骷髅怔怔看着自己的同伴,而对方也痛苦地看着骷髅,却连祈求一次痛快的死这种要求,也说不出口了。

几个清醒过来的马匪倒吸一口冷气,连忙瞄准着男人扣动起扳机。但那些子弹打在男人身上却只是泛起一阵阵黑雾,丝毫没有见到他受任何伤害。

男人转过头去,一点一点地拉回那具棺材。那个被压倒在在棺材下的马匪也因为下身‘黏在’棺材上,只能满脸痛苦地被一起拉了过去。

“天呐——”

亚希呆滞在原地,看着那个恶魔般的男人瞬间杀死了两人的可怕情景,浑身上下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了。她刚想尖叫,就被旁边的伙伴拉上了马。

“里昂!”

紧急关头,亚希再也不管对方的禁令,发疯地喊起骷髅的真名。而对方这会也清醒过来,抬枪给了那痛苦的同伴一枪,了解掉他的噩梦。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男人锐利的目光。

“别打了!”这一刻,里昂完全不敢在他面前自称骷髅,他满眼惊恐,朝着同伴们嘶吼道:“他根本就是恶魔!快跑!分头跑!回卡车去!”

剩下的马匪们这会也都被吓破了胆,不用他开口,就已经拼命催着马往外逃跑。

“食指骨,无名指骨。”

男人发出恶魔般的低语,悄声无息地举起了一把口径巨大的银色手枪。但他看了一眼往后退去的里昂,却是一枪打向了最近的、朝自己这边冲来的两个马匪。那两个马匪齐头并进,本来是互相掩护要来救援里昂的阵型,但在男人的可怕兵器之下,那一发子弹却是直接穿过两人的胸膛,一次性击杀了两个马匪。

里昂大脑一颤,只觉得自己这些人很可能都回不去了。他发疯似地朝坐骑跑去,飞快地上了马侧身往外逃。

男人举起手枪瞄准他的背影,刚要扣动扳机,身后就突然响起一阵破风之声——他眯了眯眼,还是坚持先扣动扳机,才回过头来。

这一瞬间,他却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一条长绳从某个马匪手上扬出,正好套在了少女的身上。她注意到男人回过头来的目光,却只是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被抓住啦~”

少女娇嗔道,整个人被那骑手扯了过去。男人马上往她身上扑去,却没想到后腿被一股巨力扯住,突然无法前进。他回过头,才发现那个被自己瞄准的家伙居然没死,此刻正把锁链捆到旁边的牧场栅栏上去。

男人眼神一凛,用力扯起了腿,直接把栅栏都整道拔了起来!

而里昂连忙趁机会往外跑去,朝伙伴挥手求救——男人那一枪没有打中他,却把他的斑点马给击杀了,才会刚好留下来。

而那头的少女也在沙子上给拖行了数十米,才被马匪拉上了马。她还没来得及出声,双手就给捆了起来,连同嘴里也给塞了布块。少女眨了眨眼,嘴里的布条在无声中消逝殆尽。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面的马匪就赶了过来,阴狠地盯着她看。

少女无辜地看了过去,才发现那是个女马匪,手上拎了条眼熟的饰带——好像就是爱莎姐姐送给自己、而自己根本没戴的那条。

“你这该死的小婊......”

亚希恨恨盯着少女,开口就想咒骂她出气,但猛然身后就响起一声震动天地的怒吼,把她的话语吓阻在了喉咙里。亚希胆战心惊地回过头去,才发现在自己身后百多米处,那男人正飞快地追了上来。

他明明拖动着棺材,速度却险些跟马一样快,与他先前的笨拙表现完全不同。只是从他那咆哮听上去,就觉得是一头‘吃人的魔狼’在追赶自己。

亚希吓到什么都不敢说了,连忙把饰带塞进怀里,不要钱地把信号弹打上天去。

只要有那辆卡车......

只要伙伴们把卡车开过来的话——

落在队伍最后的里昂也是如此想着的。

他现在正被一个老队友载着往前追赶,但马匹却在不停颤抖,似乎快撑不下去了。身后的恶魔拖行棺木,像地狱的具象化般追在身后。虽然马比他快,可是里昂却不敢赌这匹马的耐力——他不得不取下鞍侧的猎枪,回头朝男人开了几枪,但要么不是没有打中,要么就是打在他身上消失,完全看不出任何效果。

“快啊!”

里昂吓得失去所有胆量,连忙催促起骑手来,但骑手哪有办法,他已经开始用匕首刺击自己坐骑了啊!

现在这样的速度虽然已经很快,可马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去了!

“该死的,为什么老不死提尔挂了,西部却出现这种东西......妈的!妈的!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们惹到了什么啊!”

听着身后越发接近的锁链声音,里昂不由瑟瑟发抖起来。他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露出那张带有爪痕的脸,气急败坏地朝着后头的身影丢去——

也就在这一刻,他才惊恐地发现......

跟在自己身后的哪儿是个人类,分明就是一具飞奔的骷髅马。

只见一具骷髅在黑色的雾里若隐若现,凭靠背上层层交织的、黑雾形成的翅膀四肢贴地、朝着自己追赶。那像骷髅天马一样的姿态,在黑夜之中看见一眼都会做噩梦,但速度却极其之快,已经把原本的距离缩短到了百米!

那副棺材就捆在它的背上,锁链都像活了过来般,蛇一样地垂落地面游行。

只是看上一眼,里昂就觉得大脑都颤抖起来。他红着眼举起枪,发疯地朝对方不停开枪。那些子弹有的打在棺材,有的则打在骨架上,却无一不是被轻松弹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那可怕的恶魔天马越来越靠近,里昂甚至丢掉了枪支,握着火把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来。而在这一刻,他屁股下的坐骑也猛然往下一倒,把里昂跟骑手都甩了出去。

里昂在沙地上滚了几个圈,头都给撞得血流满地了,却还依靠着一股意志坚持爬了起来。他抬头往原本的后面远去,就看到了那恶魔飞快踩过那倒下的马匹,黑雾瞬间就把马匹吞噬了一大半。看着肝肠内脏从马匹的残躯里滑落到沙面上,里昂不由生出一股剧烈的呕吐感,瑟瑟发抖地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那恶魔奔向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

但那恶魔远远奔来,却在里昂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双脚踩进沙面极深,用力挺起了身体,那些黑雾飞快交织在骷髅上头,恢复了他那骇人的模样。里昂怔怔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放过了自己——但马上的,地面还在持续的震动就告诉了他答案。

身后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两道大灯,用光芒把里昂跟男人都笼罩在了其中,里昂惊喜地回过头去,才发现是留守的伙伴开着卡车朝这边赶来!

男人静静注视卡车,看着副驾驶座上被一个马匪抱住的少女,突然昂起了头,发出震人的吼声——他再次低下头来,眼里满是杀意,直接越过里昂朝卡车冲去!

里昂满头大汗,突然感觉卡车或许也帮不到自己什么。他看着围绕在卡车旁边的同伴,猛然嘶吼着发出命令:

“捆住他!不要用枪!那没用!”

包括他在内,活下来的马匪还有十四人,除了开车的与监视少女的,都还有十二个!如果这十二个人能够捆住他一个,那也是他们赢了!

他们的配合一直很好,因此里昂话音刚落,马匪中就有人理解过来,直接挥出了鞍侧的绳套,捆在了男人的脖颈上。但男人只是猛一扯脖子,就把那个马匪直接扯下了马。另外两侧的马匪忙也丢出绳套,捆住男人刚刚举起的手——他不管不顾,举着左手‘变’出一把黑红色的手枪,朝着卡车驾驶司机便是一枪!

那司机在他开枪的瞬间就连忙转动方向盘急转,可这一枪还是直接把他头颅整个射爆,像西瓜般烂在座位上。卡车一个打转,直接把旁边的马匪碾到下头去。副驾驶座上的亚希吓得整个人一震,连忙丢下少女推开尸体去操控方向盘。

但男人这一枪间也已经使能战的马匪再次减员两名——剩下的马匪都红了眼,纷纷掏出特制的绳套试图限制住他。

那些马匪齐齐丢出绳套,把他身体各处都套上了绳索。男人收回手枪,轻易地腐蚀掉那些绳索,朝着卡车便追了过去。他从身体里掏出一把黑底色的、枪口两侧带有红色獠牙的霰弹枪,朝着十数米外的卡车左后轮胎便是两枪。随着霰弹枪的爆裂枪响,左后轮胎直接爆开,陷入了沙面之中。

亚希死死踩住油门,才终于让卡车稍微动了起来。旁边的少女斜眼看着狼狈的她,嘴角一直挂着抹冷冽的笑容。她伸手轻轻摸过屁股下还未干涸的血迹,清楚地‘认出’那是谁的。

黏腻里透出绝望,从腥味里透露出了那穷途末路的一角。

想到早上还在自称姐姐的女孩,少女的眼神越发冷酷。

打爆了卡车轮胎,男人狰狞而无声地笑了起来,拎着霰弹就想继续朝右后轮开枪——但这会马匪们已经反映过来,再次地朝着他投出长索。

急着射击轮胎的男人许是一时打红了眼,这次倒忘了直接把绳索‘吞噬’,一时间还被拉住了左手。

里昂从后头急匆匆地赶来,跟几个马匪一起拉住了那条困住男人左手的绳索。而剩下几个马匪则连忙追上卡车,去拿他们放在上头的重火器。

但......

与其说是马匪困住了那男人,倒不如说是那男人困住了众马匪。他被数个马匪拉着的左手用力一拉,就把那几个马匪直接甩飞。还能站起来的马匪挣扎着连忙冲过来继续拉扯那条绳索,却被男人挥动长索像鞭子一样卷住脖颈,轻轻一扯、令那数人的颈子在深邃紫红中相依着被绞断——他看也不看倒下昏死的马匪,单手掏出那把黑色手枪,在夜里也弹无虚发,直接命中了马匪开走的卡车轮胎。

只一发子弹,卡车右后轮就此爆胎,两个轮胎都陷入沙面深处的卡车彻底失去了速度,不管亚希怎么踩油门也难以前进。

看到卡车停下,男人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怒吼,拔腿就往卡车冲去,被甩飞的里昂赶紧越过昏迷的伙伴们踉跄冲了上去,一把握住那条绳索,即使双手被麻绳磨破也不愿放松。他几乎瞬间就被男人的怪力拖倒,整个人在砂砾上被拖行数米,但马上里昂就机智地拉住旁边倒下的马匹,把绳子绑了上去——男人被扯了一下、差点脚滑跌倒下,却没有回过头。

他双眼只剩下了面前的卡车,脑子里只剩下那个少女!

他一定要过去!

他背负棺材,凶猛地发起力来,连那沉重的马匹也被他轻而易举地拖动。看到这种可怕的情况,里昂咬着牙,让一个伙伴牵来还能动的马匹,把那条长索绑到几匹马上。

男人这会正在疯狂出力,却没想到马匹受惊四处奔跑,拉扯的力气大过他的预计。他左手发出闷响,瞬间被自己的力气扯得脱臼。

他回过头来,狰狞地望向里昂,双眼在月色之下反射森冷的光泽。

那真是一头噬人的巨狼,少女的话语不是编造的可怖故事。他咆哮,世界都会颤动。

里昂怔怔看着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飘离。

“食指骨,无名指骨。”男人低声呢喃着,风中旋起他低沉的嗓音。一把冰冷的银色手枪从他袖中划出,被握在了右手之上。他深深注视了里昂一眼,突然张大了嘴巴——

那满口惨白森然的真是人类退化后的牙齿吗?

而真不是什么食人动物的獠牙?

里昂颤抖着吞下口水,看着那怪物般的男人咬上巨大手枪,牙齿紧贴冰冷的银枪,用牙齿拉动上了膛。

里昂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疯狂到用牙齿上膛,浑身血液都在瞬间凝结了,完全失去了动弹能力。其他几个还在附近的马匪怔怔看着这边,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

枪支上膛的声音在月夜下那般清脆,惊醒了在驾驶座上战栗的亚希。她跌下车门,像噩梦初醒般看着满地倒下的同伴,看向了举枪对准里昂的男人。

“不要......”两行清泪从女马匪的眼眶里落下,亚希颤抖着发出音节跪下。男人冰冷回过头去,正看见亚希把怀中的一条饰带拿了出来。

他那森冷的眼眸瞬间缩小。

亚希跪着用膝盖蹭了过来,双手捧着那条饰带,高高举起以献出的姿态示给男人看,抽泣着说出放弃骄傲的话语。

“求求你......我们再也不会来这里......求求您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吧!”

里昂望向亚希,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个时候为自己下跪求情。他嘴角扯了扯,总觉得这时候应该笑——但马上的,他就看见男人冷冷地抬起枪口,对准了自己。

里昂的大脑完全僵住了。

“不——”

‘嘭!’

在亚希绝望的哭喊中,男人手上怪物口径的手枪轻易打爆了里昂的头、任由污秽溅了亚希与自己一身。随即他便转过枪口,指向自己左手上的绳索。再一声枪响,他的左手便获得了自由,几匹累得快死的马匹连忙逃逸开去。

他扭曲着脱臼的左手翻转过来,一把黑红色的手枪也出现在手中。伴随着他骨头咔哒作响,他恢复完好的双手齐握手枪,慢慢抬起枪口对准了周围的马匪!

“怎么都是死,跟他拼啊!”

在地狱一般的场面之前,马匪们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一行人无路可逃。

在死亡的逼迫之下,他们纷纷发出了怒吼,随即掏出枪来。而卡车上吓呆了的马匪也都跳了下来,握着他们难得偷来的重火器朝男人开枪。在数把机枪与步枪交织而成的枪林弹雨之中,身形微微随着入体子弹晃动的男人、此刻却只是冷漠地盯着卡车,缓缓举起了手枪。

他把两把涂装迥异的手枪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个冷酷的逆十字,随即露出了满口獠牙——

“Tod。”

暴戾的男人猛然抬起枪口,对准一直压制自己的机枪手便是三枪。那几个机枪手眉心瞬间出现小洞,齐齐倒了下去,而接下来,他又回头像跳舞般地转动身体,逆向包围了那些马匪——在死亡的舞步之下,那些开枪的马匪终于一个一个带着绝望跌下坐骑。

其中一个马匪终于是受不了了,他丢下枪,借着卡车的掩护连滚带爬地冲到前头去,一把抓下了少女挡在自己身前。

男人及时停下扣动扳机的手指。

而这会,还活着的马匪,除了前头昏迷过去的,就只剩下他与那个跪在地上的亚希。

“别那样......”亚希哭得满脸是泪,身体颤个不停。她看着那个穷途末路的同伴,眼角再次流出一行晶莹的泪水。“不要再激怒他了......”

“放我走!”

那矮小的马匪已经吓破了胆,完全歇斯底里了。他连亚希的话语都听不进去,只敢死死抓着少女挡住自己。因为身高问题,倒是能用少女把自己的要害遮住。他知道对方是神枪手,因此完全不敢露出自己的要害在外头。

男人冷冷看着他,把子弹只剩几颗的手枪收回袖里。

他稍微松开身上锁链,看向那笑容和熙的少女。

“怕吗?”

他轻轻问道。

“不怕,但是......”少女摇了摇头,随即笑容淡了下去。她认真地看着满是鲜血的沙面,眼中露出了一丝怨毒。“他们把爱莎姐姐杀了呢,你可不要放过他们哦。”

“嗯。”

男人点了点头,再自然无比地结束了对话。但那个马匪却是吓坏了,他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不由恐惧到尖叫出来:“不!!!你们在说什么鬼话!放我走,不然我就杀——”

一条长索猛然贴着地面滑来,无声而迅速,像毒蛇一样从少女的裙下刺过,直接击中身后马匪的下身要害。他脸色一青,手上失去力气,连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少女伸手抓住长索,被男人用力地拉了回去。

她轻盈地在空中转了个圈,稳稳当当地落到男人怀中。男人单手抱住女孩,侧身把她护在最为安全的区域,猛然从袖中弹出一把银色的巨大手枪,对准了远处的马匪眉心扣动扳机!

枪响,枪停息——

银色的枪口泛着若有若无的硝烟,被男人再次收回了袖子里。他抱着少女,转头走向了远处昏迷的几个马匪。

他还记得,少女的命令是不放过任何马匪呢。

但是因为手枪子弹已经不多的原因,他也没有特地再拔枪,而是一人一脚的,干脆利落地踩碎了他们的咽喉。

亚希跪在沙地上,怔怔看向那抱着少女的恶魔的身影,耳边不停回响起同伴们喉咙颈骨被踩碎的‘咔哒’响声。她张着嘴,连一点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吓到头脑灵魂都似乎破碎了,却还是能够品味到恐惧——仿若响尾蛇顺着脊椎爬上来似的,再深刻无比的恶魇。

想吐,却怎么也不敢,直至身下都湿热一片,也完全不敢抱怨。

颤抖着的亚希只能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咙,只怕自己咬断了舌头;更怕自己发出任何会激怒对方的声音。

男人的动作很干脆,简单利落,就像踩死一堆昆虫一样,连一点压力都没有,很快便回到了亚希面前来。

他抱着少女,两人一起居高临下地望着亚希,眸子里全然是不约而同的森冷寒意。

“求求你......”亚希颤抖着,连忙举起那条蓝色缎带,用哭到嘶哑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杀过人,我是第一次!我真的不敢了!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好可怜哦。”

少女笑着说道,眼里却依然冷得像冰。

“我是说不想杀人,想做好人的啦......但是,看了看你的记忆,那个......爱莎姐姐也求了你,你怎么对她来着?”

亚希惨白的脸色透出绝望,眼神迅速空白下去。

“我觉得啊,你们好像......”

少女抓着男人的衣服,微微俯下身来,用充满扭曲情绪的眸子对上了亚希的眼睛。

“你们好像不能被当人看哦。”

亚希眼神空白,眼角溢出泪水,她无助地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头皮便猛然一疼——男人伸手揪住她的长发,把她朝着卡车那边拖了过去。

她疼得要命,手却不敢随便去碰男人,生怕惹他生气。她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只希望男人可以对自己施暴,再激烈都可以!如果他对自己有哪怕一丁点欲望,自己一定也可以让他满意,放过自己。

是!自己不是一直就很擅长这种事情吗?

亚希惨淡地忍着疼痛,颤抖着把最后一丝幻想当成了救命稻草。但就在这时,男人怀里的少女却趴到他肩膀上,回头望向被男人拖着走的亚希,神色诡异地说道:

“对了对了,我认为啊。不能当人看的家伙,肯定要狠狠地来才行。嗯嗯——姐姐,你听说过西部以前的传统吗?就是对付马匪的,会把他们的尸体在自己的领地入口怎么样来着?”

亚希怔怔看着她,心头突然泛起什么极度恐惧而引起的钻心疼痛。比头发被扯动的痛苦更痛,比头皮给撕裂的刺激更揪心。

“是了是了。”少女眯起眼,再甜蜜不过地笑了起来,朝亚希缓缓开口说道:“你,听过剥皮吊饰吗?”

亚希脸色铁青,看着对少女言听计从的男人背影,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唯一的结局。

“不要——”

她充满绝望、哀怨与恐惧的惨叫像撕裂了自己的灵魂般,打破了夜空的静谧。

“救命——”

“放过我——”

“求求你——”

“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杀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