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精湛的演技，但是.......
“我吃饱了。”我舔了舔勺子，心情大好地朝哥哥说道，”今天的炒饭很好吃哎！”
“嗯。那就好。”伸手向我要过勺子和碟子，哥哥把餐具收拾进厨房，然后回过头对我柔声道，”和你口味就好。”
“那我先走了。”“哦，路上小心。”“嗯，知道了。”
我快步朝屋外走去，推开门，山里特有的甜腻的风带着露水卷来。依旧是碧蓝的天，洁白的云，还有...狠毒的太阳。哇...真的好晒，这样下去会晒黑的啦！
“晚上早点回来吃饭！”关上门之前，屋里突然传出哥哥的叫唤声。
“知道了——！”我回答。
门踏着慢条斯理的脚步慢慢掩上，奏起”吱呀吱呀”的响声与门框重合。
.........
背着手走在树荫里，在树叶掩盖下，我安心地走着。
淡淡的哼着歌，经过一段不短的山路后，我来到了路的尽头，人界最发达的都市——美索米亚。
人界的都市都有个奇怪的共性，愈是靠近魔族的城市，就愈是发达。每天到这些都市里去的人类也一天天在增加。
所以，这些都市每天都在发生各式各样的事，有着各种各样的人。
人类痛恨魔族，畏惧魔族，却愈是靠近魔族。
真是个奇怪的物种呢，人类。
身为人类的一份子，在这个都市里工作，和哥哥两人相依为命。明明在我这个年纪应该肆无忌惮地玩才对的，但是结果却是......
听哥哥说，我们的双亲在很久之前就抛下我们了。所以，父母对我来说，等同于陌生人。
没有交流过，没有相互了解过，甚至连面也没见过。
“唉——”穿梭在人群之中，看着那些被父母牵着的小孩子在身边经过，我忍不住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两旁的街道摆出来的水果、蔬菜的香味，混杂着汗液的味道，而我在这其中游走。这人也太多了吧？美索米亚...不愧是最发达的都市呢。
正当我在这么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终于挤出人群，来到这座人类最伟大的教廷的教堂。
哈哈，”人类最伟大的教廷的教堂”，噗，什么东西嘛？教皇天天这么叫不累吗？智障吗他是？
嘛，先别管这个，总而言之，这座完全由大理石建筑的宫殿一样的玩意，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我的工作也很简单，就是————
————”早安！勇者大人！”
炸雷般的声浪无论多少次都会把我吓一跳，明明事先做好准备了的说...
敞开的大门内站着两排白色长袍，脖子上挂着铜制十字架的人，正向我鞠躬。
对，我，就是人界的勇者大人。
与魔族进行着无止境的勇者。在五年前我被检测出拥有”神之右翼”，于是就成了勇者，开始为人类服务，讨伐魔族。
......与其说为人类服务，倒不如说为钱服务，为自己服务。嘛，人类不都是这样的吗？
嗯，我是最强的人类，是人类的希望，是勇者。
轻轻朝他们点点下巴，我走进这座豪华的宫殿里。
精心打磨过的大理石地面，雕琢的栩栩生辉的木雕扶手下，一条镶嵌着黄金的楼梯。这里丝毫不掩饰的散发出豪华的气息。
但是对我倒是无所谓，毕竟是工作的地方。想到这里一切精湛都化为垃圾。突然感觉对不起那些辛苦建造的人呢。
“哦。勇者大人，今天也很早嘛。”
我想着楼梯走去时，一把浓厚而苍老的男中音从楼梯最顶端传下来，我抬头望去，那里站着一个身穿大红色长袍的老头。他脖子上戴着一条纯金的十字架项链，反映着身份的高贵。
这个家伙，不对——教皇，是人类中唯一一个需要我低头问好的人。
“教皇大人，早安。”
我垂下头，毫无感情可言的向他道了声好。
“嗯嗯。噢对了，东北边有魔族闹事了，可以请您前去解决一下吗？”教皇顶着一张笑脸朝我笔画了下手指，将无聊的工作交给我。
......问我干什么...我能拒绝吗？虽然很烦，但是...还是要去啊...”当然可以，教皇大人。”
我相当恭敬地微微弯了弯腰。
.................
这里是人界最发达的都市——美索米亚，而勇者——也就是我，又开始一天的忙碌。又要从这座最东南边的城市去东北边，看来又要奔波一天了......
现在回想起教皇那张欠抽的笑脸，我...我...真的想抽死他。清理个小魔族的事，出动教廷的军队讨伐不就好了吗？每次每次...每次每次都是我去...简直浪费我的时间。
浪费别人的时间无异于谋财害命。
如果那个老头能够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我骑着准备好的马，朝着东北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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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走之后，将碗筷洗好后，我就出门了。
看着天上那个燃烧着自己，把无力的苍白光芒布满世界的太阳，我伸手在脸上一抹，像是把什么脱下来，我摆出一副冷酷的表情，朝着人界的反方向走去。
装出一副温柔面孔的风拍打在我身上，充其量也不过撩起我的几根头发而已。
人类总将自然描写得很美好、漂亮、温柔，可是......
那只是描写，结合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是独断的，才叫描写。也就是说——不真实。
那是谎言，对他人、世界，甚至自己自身撒谎。
但是......
呵呵，我不就是这样吗？
对妹妹，对自己说谎。
虽然有原因，有让我这么做的必要，人类把这个叫做——善意的谎言。
......
谎言，就是谎言。谎言没有善意与恶意之分的。善与恶的定义，不都是人类自己定义下来的吗？
谎言是恶，所以...说谎的我，也是恶。
因为......我是魔王。
张开背后的一对蝙蝠翅膀，双腿用力蹬地，巨大的力量带着身体一起向着魔界闪掠而去。
为了让她能够快乐，我必须把魔族里的那些顽固的侵略主义者除掉，使人界能够安稳，在其中的妹妹能够安全。上代魔王是第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默默地在心里下定决心，我狠狠地咬了咬牙，抬头盯着越发昏沉的天空，再度拍动翅膀，用更快的速度朝魔都赶去。
——魔都，坐落在魔界中心的巨大城市，周围的城池星罗棋布。魔都里只能居住高级魔族，像是在魔族随处可见的兽人族、亡灵种，在魔都是极少见到的。
魔王城——字面上的意思，魔王的城堡。但是我又不住在这里，所有变成了魔族将领和臣相们的城堡了。
风在耳边哭号，身上的衣服扑打着发出快要撕裂的声音。在我的全力飞行下，魔王城越来越近。
速度解决今天的事务吧，我还要给妹妹做晚饭呢。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我一头扎进城堡里。
尘埃胡乱飞舞，砖瓦散落一地。我从一堆残垣碎瓦中站起来，拍掉粘在衣服上的尘土，环顾四周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的大臣们，我冷着脸走上属于我的王座前坐下。
“好了。开始吧。”
...................
疲惫地拖着身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身体...比风还要柔弱不堪，居然会被这点压力压垮。
“唉——”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却发现自己连叹气的力气都消失殆尽。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这么累呢？
......头好胀，好痛...眼睛也...迷迷糊糊的...
快要...站不稳...了...
我...
我...
世界终究会进入黑暗。
感觉...在一个没有光的地方，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我在飘荡着...落寞着，孤独着。
谁也不在...谁都不会在...
...我，一个人...慢慢沉浸在其中，深陷其中...
我啊——
还要给妹妹做晚饭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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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搞定了。”
一把拂去额上细密的汗珠，一扫阴霾地长出一口气，”好了，回去吧。”
我向前踏出一步，下一瞬，我就已经回到美索米亚，直直站在教堂门口。
西斜的太阳的最后的光映在大理石筑成的高墙上，反射出渗人的金芒，使得整座建筑浸没在华丽的末辉中。
我的”神之右翼”拥有可以使我在一刹那间去到任何见过的地方。
能够使用这种超强能力的我，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勇者。
说起来，今天早上就不该骑马去的...屁股都快开花了...就算是为了拖延时间，少做一些工作也不应该这样吧...
可恶......那个该死的教皇...
算了，回家吧...
我转过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现在不用能力是因为不想让哥哥知道我有能力的事...所以，就要走回去啦。
话说哥哥做了什么晚饭呢？回忆起今天早上的早餐，我突然对晚饭有了强烈的期待。
晚饭，吃什么呢？
.................
“我回来了！”
“嘭！”地将门推开大声朝屋里叫道。却发现家里的灯都没开，或是说根本就没人在家。
空无一人，只剩我的声音在黑暗中徘徊。
怎么回事？哥哥呢？还没回来吗？
再等等吧，说不定是加班什么的......
我将屋里的灯打开，正坐在饭桌前等待着哥哥回来。
这么多年，哥哥这么晚没回来还是头一次呢。还说让我早点回来，做好晚饭等我的来着？让我白期待一场啊...待会儿你回来我会好好惩罚你的，哥哥。
我独自暗暗发笑，聆听着时间的流逝，回忆着过去的一切。
斜阳的余晖伴随着我的记忆如破片般消散，黑夜飞蛾扑火地征服了天空。
哥哥......
心缓缓地没入水中，冰凉刺骨的水将我的心划开一道道裂缝。
哥哥......
双手默默捂住胸口，几滴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滴流过脸庞滴落在地。若非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然一定会更加痛苦吧？
哥哥......
已经，这个时间了，应该...应该...应该回来了吧？
“哥哥......哥哥......哥哥......”
身体带动声音变得颤抖，脖子如同失去了力气一般，和脑袋一起垂了下来。视线通过眼角瞥见饭桌上还残留着早上哥哥擦桌子留下的淡得快消失不见的水痕，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哥哥......哥哥......”
盯着那些快要消失殆尽的水痕，我突然有种哥哥留下的痕迹会和这些痕迹一起......一起......消散于这个世界。
眼泪成股的泉涌而出。仍在呆坐着的我，惊奇地看着不断滑落的水珠，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害怕着，恐惧着......
“哥哥......他......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走了？”
声音......声音......声音......颤抖，颤抖，颤抖......
我...在害怕...吗？害怕得流泪？害怕得颤抖？
曾几何时，我对自己说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可如今却恐惧得发颤。
曾几何时，我拥有了强大的力量，足以让我不再害怕对我来说很可怕的魔族，如今却惧怕得声音都在发抖。
曾几何时......
“哥...哥...”
头一次知道，人类的声音可以这么沙哑。
“哥...哥...”
在眼眶里等着降落的泪越来越多。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在哪里......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头发顺着垂下的头滑到两颊，刘海遮住了我的视线。
“哥哥……”
我向着紧闭着的门轻唤着哥哥的名字，可是……没有回应。
“………”
——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
我要去找哥哥，找到他！即便找遍全世界！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直到找到为止！！！
然后，然后问清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我要，问清楚！”
喉咙里涌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我用力地拍了拍桌子，抬脚冲了出去。
月亮早已爬起来了，披着一层迷人的银纱，高贵奢华的停在夜色中。万千星辰为其陪衬，臣服于它的美。
这个世界，受到月神阿加蕾丝的庇护。而这个”神”会选出两个人，来继承她的力量。
“神之左翼”——神的强制力。
“神之右翼”——神的行动力。
我——被神选中的人，所以——
“神之右翼——！！！”我面向月亮大声喊道，”月神借予我力量！‘神之右翼’带我找到哥哥！现在……就带我去到，去到他的身边！现在！现在就去……哥哥的身边……”
声音早已叫得沙哑，双腿一软我跪坐在了地上。眼泪拼了命的从眼眶里挤出来，像是赴死的战士一样摔到地上，渗进土里。
“‘神之右翼’……神啊……求求你，带我过去……”
————
月亮突然熄灭了。
在我的轻声祈求后，它的光芒在这个瞬间消失了。像被卷进了黑洞中，整个世界的光，在这一秒全部消失。
黑暗在这一刻遍布世界。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绝美的少女，如同天使般张开身后的一只翅膀。洁白的，纯洁的，高贵的羽翼。
这是庇护这个世界的神的羽翼。
——”神之右翼”，传说中神会实现两人的愿望，但是相对的，两人需要保护这个世界。带着这个世界走向没有硝烟，没有战火，没有纷争的和平之中。
“帮助我找到哥哥！拜托了，‘神之右翼’！”
我的声音带着嘶哑传到天空。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人的声音……可以如此的，如此的沙哑。其中的痛楚竟是如此的让人怜惜。
人可以为了另一个人，重要的人，做到如此的地步。
“神”听到了祈求，你的愿望和期盼，于是，”神”为你实现。
下一秒，月光回来了，世界又重新回到银辉里。
这一秒，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我从没到过的地方。
而面前的……
眼前的，眼前的，我看到了，躺倒在地上的，哥哥。
在哥哥进入我的视线的那一刻，泪水又一次奔涌而出。
风轻柔地挥洒着它的温柔，缓缓地拂过我的脸颊。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发泄。
“哥哥……哥哥……”
——不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为什么哥哥会躺在这种地方？而且……太白了……脸太白了……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健康的人的脸色。
“……”
想到这里，我顾不上那么多，快速运用起体内的力量，将手贴在哥哥的后背上，把能量注入哥哥体内。但是——
“能量被……什么东西……阻挡着……！”
哥哥的体内似乎有一堵墙，将我的能量全部阻隔在外。
在这样下去……哥哥会，哥哥会……死的……
对啊，人界那个，那个医生！那个传言说能够起死回生的医生！带哥哥去那里，说不定可以……！
“‘神之右翼’！再次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两道人影在原地消失了。
月亮的光晕依旧那么华丽，可是却是黯淡了些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