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眼睛紛紛看向那個女孩,彷彿那個強行成立的局外人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在落葉靜止的林蔭道旁,緋色的楓樹瘋長着,擠滿了除行道以外的地方,天空遍布着枯萎的燦金色。

她站在被落葉蠶食一空的柏油路中央,用一種怨恨的神情看着我們。

大家並排站在一起手拉手,然而只有一個人沒有跟其他人站在一起。

真的很感激那個女孩。

她能在人群中做出格的事,讓眾人的眼光從我的身上挪開。

——

“宋鴻昕。”

“哦喂!嚇我一跳。”

燃火帶來的暖意與寒冷做着抗爭,原本只有窸窣氣流與工具摩擦音的廳堂內,凝神於茶几的宋鴻昕,突然被一陣呼喚他的人聲驚醒。

在苦悶的機械性運作下被拽了回來,宋鴻昕扭扭身體,平衡搖椅重心的雙腿,他的腳邊還有一塊尚未打開的手提木盒。

“……怎麼了?”

在驚嚇帶來的恍惚過後,宋鴻昕開始逐漸清晰地意識到喊他的是本該睡覺的那個人。

“你怎麼這個樣,其實我沒睡。”

蒼澤越挪動的手臂拖着厚厚的法袍,發酸發脹的手腕在感覺到刺痛之前又被送進了脖頸與臉頰的空隙間,疑惑的看向宋鴻昕和那些剛剛展示在他視野中的新鮮物品。

黑袍人略微向上抬了下臉,說話的語氣像是剛從沼澤地爬出來。

蒼澤越看到玻璃茶几上擺着一個盛着油狀分層液體的燒杯,還有一塊黑漆漆的磨削工具像是個大木樁一般擺在一邊,周圍躺滿了碎金屬的末與卷屑。

這像是從什麼迷你煉藥工具箱里取出來的東西,彼時同處在蒼澤越視野中的,大概就是按個小木盒了。

而把臉埋在那些之後的宋鴻昕,胸口有稍稍起伏,看的出來之前都在試圖壓抑着因為勞作而略有負荷的肺腑。

“你有可能只需要藍藥水就夠了,我的法師。”

宋鴻昕將彎屈的脊椎靠在搖椅上,終於開始放鬆地大口呼吸起來:

“哈……我可不行。”

蒼澤越用手肘撐着自己疲倦的腰,將那種半身癱瘓一般的姿勢稍微扶正一些,免得自己對面的宋鴻昕待會以為他在用自己屁股底下的搖椅說話:

“我還以為你去刷我冰牢里的巨人是為了什麼鎧甲材料。結果現在你又把他們磨成粉了?”

蒼澤越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窩在法袍里的眼神撇撇長廊遠處那些他許久未動的藥水製作機器,順便還想回想一下宋鴻昕手底的小工坊有沒有和他這裡的設施什麼重疊的地方。

“呼……”宋鴻昕終於把憋在胸口的悶氣清理乾淨,

“你覺得這些金屬是我拿來做武器什麼的?那我就不會去磨斷那麼多魔鎧的腿了……”宋鴻昕說著說著,手腕發抽般抖動了一下,指末的指節帶着尚殘留着凍傷痛感的肌膚撞在金屬片上,發出對於這類物品來說並不算動聽的沉悶聲響:“就這破銅爛鐵,你鑄造之前還得用煉金科技線里的東西把魔素含量降降,我之前去別人空間的材料加工廠,鍊鋼都比這麻煩。”

激昂的表情只是停留了一會,宋鴻昕又嘆了一口氣,重新躺回椅子上任其搖來搖去。

“……然後……才是鑄型……附魔還得考驗材料耐久度,知道金子為什麼軟么~”

蒼澤越見到宋鴻昕並不在乎要在說話的時候採用什麼正規的姿勢,也回到了剛才液體般的狀態。

“是的,我自己空間里的怪我清楚,我沒錢買那麼多怪的誕生權限,只能自己一個個解鎖,你知道么,他們掉落鐵板子我都都當茶泡,補藍神品,所以我看不懂你這種磨成粉的做法,重金屬中毒的效果不是你這樣就能驅除的……”

“……你把這個當藍葯?好吧,那這杯子就送給你了。”

宋鴻昕從搖椅上直起身體,帶着毫不在意的表情,把滿滿一燒杯粘稠的油體推給了陪坐在另一邊一起打盹的蒼澤越。

“……不要了……”

蒼澤越的眼睛保持着緊眯的樣子,雖然是藏在黑法袍的陰影特效中,但是他還是連看都沒看宋鴻昕一眼。

“不要白不要,兄弟,你要是喜歡喝這種電池味的藥劑,那我已經幫你做好了。”

“不要,你拿着吧。”

蒼澤越依舊拒絕。

“你這個樣可不像是想要參加比賽的人哦?”

宋鴻昕見狀,將臉一扭,視線刺入由混亂管道和狹長走廊構成的深邃透視,話語也稍微變得透出些許不耐煩的情感。

“嗯?怎麼講?”

蒼澤越那邊則把這種散漫當做是理所當然發生在了自己身上一般。

“嘖……”宋鴻昕接觸到蒼澤越地反應之後,惡狠狠地盯着他看了許久,許久才一皺眉;舉止間已經沒有了那麼多粘膩的情調,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開了口:“那好吧,我就直截了當地給你講明白這個消耗品囤積和接下來選拔賽程的利害關係,你得聽好。”

“說啊。”

——

“我之前忘了你是沒有接觸過第一屆比賽的人,再考慮你最近的狀態可能會不如我敏感,再……再者你還沒有去報名,這就是我想要繼續給你說這些話的理由。”

“首先就是報名地址的破碎化。”

胸腔內部有些凝集成塊的負重感,無論是在乘坐公交車的時候還是在順着電梯甬道垂直上下的時候,那些和肺積水混合在一起的病態情感都彷彿要在下一秒突破自身的靈魂,擊潰並控制他。

斜靠在充滿皮革臭味的電梯間角落,另一位佔據電梯最大空間的高齡男性還要時不時朝自己投來異樣的眼神,聯想到那是一種直接質問自身的情感,蒼澤越才得以忘掉剛才在炎熱街道上差點中暑的經歷。

早知道就喊個人和自己一塊出來了。

扶正衣領默默和西裝男人對視着,蒼澤越心中映出這樣的想法。

按照宋鴻昕說的話,在電梯門敞開之後,踩着陳腐的木地板走到了那個住着神秘手機修理者與刑具一般虛擬現實遊戲機的房間。

男人的放下了微型工具和殘破的手機零件,看向了蒼澤越,總感覺臉上帶着莫名微妙的善意表情,但是看起來根本就是一張面癱人特有的臉。

老式的藍色窗帘拖着霉班,在紗窗爛掉一半的窗戶前抖動着。

陽光也灑在傳說中報名址看守者的身上,然而蒼澤越短時間內只注意到了逆光人像上一塊顯眼的光斑。

這光頭蠻齣戲的。

“你知道我們第一屆的報名都是什麼樣的么?哪有這麼簡單,山東省,直接讓你跑濟南,自己報,有那麼幾個人尷尬的面對面插隊排,直接去附近找自己SALA,這一屆,直接讓你到各地分配好負責公司的報名點,待遇很高了。”

短暫的陌生感與不適之後,蒼澤越終於能讓自己積累疲倦的腰脊沉浸在皮革的擁抱之中。

負責報名步驟的看守員將一片小小的存貯芯卡塞進囊腫頭盔的頂端,固定在靠枕上的金屬環帶稍有些許振動,蒼澤越突然感覺自己脖子上的負重輕了不少。

短暫的詢問過後,修手機的大叔打開了位於房間內的空調扇,玻璃窗也在一陣刺耳的推拉聲中緊閉了。

蒼澤越閉上了眼睛,準備承受穿越進入虛擬世界時的失重感。

“首先是第一個環節,裝備測評,這個東西講道理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還感覺挺奇怪的,對了蒼澤越,你整理關鍵義體模塊和裝備的地方距離你這個長廊,不會很遠吧。”

“哦,不遠就好。”

“你確定你要拿這身裝備和義體當考核資料?”

當蒼澤越只穿一條褲衩站在冰天雪地之中的時候,腦海中突然就響起那位大叔的聲音。

“確定!”

背對着自己曾經辛苦建立的所有建築,蒼澤越感覺自己就像個神經病一般大喊出來了那兩個字。

雙目直視着略有霹靂閃現的墨藍高空,太陽在被凌風扭曲的情況下投射出被污染過的高光。

當然,一個簡單的零蛋也在視界中浮現了。

蒼澤越這才開始恢復到現實世界中那股病弱的樣子,感受着半裸迎接零下幾十攝氏度也不會讓自己暴死的快感。

啊,玩大了。

“你神經病啊?你脫光了幹嘛!”

“好吧,我知道你不知道換算的內容,但是也不至於脫光了啊!你符文都卸載了?!……既然你這麼想要那個香料花,你最後拿到了么。”

“嘛……總之這樣的海選機制是把官方的決定權都交給了其他人了,那麼海選到時候大體也會採取一些類似的積分制,就像裝備測評一樣不跟你講道理的那種,所以,目前看來,我們要搜集所有對自己有用的消耗品。”

——

沉重的木門幾乎是被一腳踹開,蒼澤越推開被寒風撼動些許的搖椅,全速奔跑。

穿過未名管道織縫而成的煉金室,從盔甲架上取下輕質鏈甲與鑲紋法袍,披在了身上。

兜帽般的袍頂本身掠過凌亂的髮絲,以及顯現在頭頂兩側貓科動物般的耳廓。

蓋上了,蒼澤越的整個面龐又重新籠罩在了陰影之中。

掀起長袍就能看到鐫刻在左邊臂膀上的圓形亮班,其中用同等炫目的光線畫著秘紋

在第一環節顯示人物定製打分的視界位置,此時正在有一串毫秒計數器在瘋狂倒數着。

法袍內縫製好的紋路會自動幫他更新相應法袍所應對的咒文,來為他省去更替符文的麻煩事。

用來蓋住藏寶箱的輕質管線被不知名的的氣流撩撥,在寂靜地可怕的地方,響起輕質的刮擦聲。

蒼澤越就在那個時候感受到了什麼不尋常東西的注視,後悔坐上連接“椅”的想法也油然而生,不過在之後就全部消失不見,成為在極限拉長的失重空間中被擠扁的泡沫。

……睜眼之後,自身就已經處在那樣潔白無瑕的空間中。

幼小時見到的配重陀螺,大概就是在這種乾淨的連地面反光也不見的盆地狀空間中搏鬥的。

天空是令人發狂的灰色,地面也是令人發狂的單調灰色,處在這樣令人發狂的空間中也不會想到注意自身日復日一單調的配裝,蒼澤越只想注意點別的東西。

一坨長滿流膿蘑菇的腫塊坐落在距離他五十米的位置,看起來就像是燃燒着菌絲火焰的噁心巨人。

然後巨人,站了起來。

彷彿是被巨大刑具特殊處理過的頭顱,上唇以上的地方就全部切去,一隻歪斜的傘菇佔據着原本就該是大腦的位置,使其寄生在巨人囊腫身體上的菌絲不斷被膿泡般的眼球撥撩。

咕咕唧唧。

簡直就是一塊待真菌蠶食的腐肉倔強地拼湊出了自己的形體一般。

行動緩慢,但是龐大的體重依舊是個威脅。

腐壞的肌肉似乎已經無法支撐他的形體,但是對方似乎同樣也有着應對的手段。

捨棄一切要素,只是放置了一個需要被打倒的怪物的角斗場。

法袍掩蓋下的男人步伐履見堅定,黑色衣物已經開始泄露手腕處出現的紫色電流。

在巨人蠕動着的黏糊聲音停了下來,半首上茂生絲從中終於湧現出的一隻眼睛,也鎖定了他。

那隻眼睛隨即顫動着尖叫,單獨生長,佔據了潰爛人形體的整個面龐。

尖嘯響起的時候,黑袍人的左肩稍有浮空的秘紋相繼閃現,細碎的能量已經化為紫色的利刃,在巨大的后坐力中撕破地面,劃出猙獰的焦痕,沖向巨人的軀體。

敵人的全身也在此時突然噴出綠色蒸汽,在遍布毒素的毒霧後方,它變成了像是筋肉大漢一般的形態,發出了刺耳的吼聲。

無窮無盡的濃霧,沖向了裹着黑袍的法師,被怪人怒吼所產生的巨大噪音所擾,就連似乎是由純粹能量本身構成紫電射線也顫抖了起來。

所以,蒼澤越讓虎爪一般的右手掌,放鬆。

雙手結印,伸出的食指閃爍着冷暖不同的光芒。

在綠色毒霧到達之前,在呼吸的口鼻間勾勒着。

幾乎是果凍狀的孢子綠霧中,此時也有能夠稱之為一整塊的物體,在其中翻滾。

在危險的凝膠前注視着其中顆粒狀的運作,製造毒霧的巨人下一秒會將巴掌從哪裡翻過來,只有尚還未被着毒霧吞沒的人能瞧清楚,那藏在綠霧中的,到底是怎樣險惡的拳腳。

在熒光構成的字符終為閃現地那一剎那,綠色的霧水也終於籠蓋了上來。

蔽目,擠進衣縫的些微氣體帶來討厭的粘稠感,恐怕只是接觸就會開始受到影響。

但是。

既然那個只會耍刀弄槍的傢伙都能打贏這開場就放毒霧的東西,自己已經沒有理由打不贏它了。

巨大的腐綠手掌伴隨着恐怖的重量從巨人的肩頭向他甩來。

蒼澤越面前閃爍着用神秘咒文構建成的簡單濾氣罩,屏息間開始向著手掌揮來的逆方向奔跑。

綠色的腐霧似乎有遮斷聲音轉播的作用,似乎是作為陷阱本身一般的怪物,就連氣體也是他的設計本體。

先前觀察到的奧術射線,射程有明顯變短。

蒼澤越邁着並不適合奔跑的虛擬義體的步伐,轉身的同時撐開右手的手心,對着身後已經現形的手掌灌入裹挾着極端惡意的射線。

帶有屍體特徵的巨大手掌在接觸到他的技能后似乎有一段時間的顫抖和遲疑,但是隨即就加快了速度。

就這樣,那些粘着惡臭菌絲的手指在接近他的時候還在微微合攏。

發射着紫霧射線的手臂其實為了蒼澤越的奔跑提供了相當的推力。

但是這手掌並沒有被蒼澤越發射的射線傷害多少,蒼澤越的射線浸泡在這紫霧中,似乎會一直受到傷害縮減的不良影響。

在短暫的時間中,少年就這麼被追上。

但是這並不是一切的終點。

沉重的法袍,計劃性的撤退,似乎都能說明這一點。

少年突然在扭頭奔跑的姿勢中找到站定的重心,他停下了。

同時,將停止發射能量的右手頂在左臂彎曲的關節內側。

巨人的手掌,衝來了。

一時間,蒼澤越感覺自己左邊的臂膀所連帶的所有結構,都深陷在一片粘膩腥臭的的潰爛組織中。

就在那一刻。

一串暖橙色的焰光盛開在巨人的手掌之中。

少年的左臂膀,盛開有用與虛擬面罩類似的咒文條路構成的大面臂盾。

而剛剛還在發射破壞性光束的右掌心,現在卻已經開始噴射着火焰。

短暫躍起的雙腿配合著噴射帶來的額外推動力,將自己的身體抬高。

寬大臂盾的版面也在深陷入半焦糊掌心組織的時候,突然開始放射出萬千攝氏度高溫金屬才會有的白熱色澤。

所有的這些熱量,在下一瞬從護盾的另一面噴涌而出,高熱的氣墊瞬間榨乾空氣中孢子毒霧的毒性,毀壞了巨人手掌菌絲構成的筋腱,也降少年噴射至半空中。

蒼澤越在空中翻滾,極端的失衡感中他找到了附着在左臂符文上的炎屬性臂盾,再次充能之後,蒼澤越便用右手再次拳擊了那面熱反應盾牌。

而後。

魔力灌注而成的爆炸在空中綻放,再次乘着氣墊上升,蒼澤越借力躲過了巨人另一隻手的鋪抓。

而此時,右手袖袍中所灌注的魔力,也已經到達了封頂極限。

那些火焰,就毫無規律地,任性地釋放了出來。

彷彿他才是晦澀天地間的新星,肆意潑灑着密集的高溫,將沖他飛奔而去的綠色瘴氣全部燒乾。

那些助推上升的火焰彷彿在之後又切換回了噴射的紫光,彎斜的光柱快速地切割少年視界中盆地一樣的空間,在銷聲匿跡之前又衝著那個被瘴氣包裹的巨人鋪去。

隨即在空中一個響指。

橙紅色的臂盾又於身體之上浮現,那些滯留於空中與霧中的紫色漿體,又變成了火柱。

灰色的地面上,霎時布滿了殘破的焦痕與焰火十字。

就這樣,少年在緩衝與不停的焚燒下又重新落回到地面。

巨人帶着被火焰斬出的,類似於鞭痕一般的傷痕,重新衝著站在盆地高海拔地貌的他叫囂着。

原來如此。

毒霧已經驅散,那再配合他的另一個符文干涉模式……

蒼澤越的左手又打了一個響指,纏繞在面龐和左臂膀的咒文,其上閃耀着的魔氣變成了湛藍寒冰的色彩。

……就可以在這之後進行更低容錯的交戰了。

巨人重新對他發出大吼,受到火刑的意志懊惱地驅動剩餘的活體瘴氣向蒼澤越涌去,同時奔跑着,撲上盆地的高坡,再次驅動帶着恐怖重量的巨手砸向蒼澤越。

然而在這之前,少年只是默默保持着這種帶着冰盾兵發射器的狀態默默抬手衝著遠處來了一發冰錐而已。

“砰”

巨人的手掌,落地了,也撲空了。

蒼澤越在剛才一枚已融化冰錐的附近站着,看着已經失去重心的巨人,嘴角揚起帶着危險嘲意的微笑。

——

“啊哈哈哈不行不行笑死我了!”

然而得知蒼澤越通過選拔的宋鴻昕,就只是捂着肚子對他大笑着,那眉目清秀的小賤人腰間別著的所有刀劍都在隨着他的笑聲發出金屬鈴鐺一般的聲響。

選拔通過的第二天,宋鴻昕繼續到蒼澤越的的冰原城堡中去打聽蒼澤越在選拔中的表現。

他當然是希望蒼澤越拿到了宋鴻昕沒能提供給他的那個,聽起來是非常重要的藍色花朵,要不然恐怕宋鴻昕的良心就會抽打着他強行要讓他自己在預選第一場開始之前再去給蒼澤越刷出個全新的東西來。

然而,當宋鴻昕看到蒼澤越只是一臉蛋疼地從他背包中拽出一大朵乾癟的蘑菇給他看,整個人都要笑爆了。

“那個瘴氣大殭屍是在巨人國的廚房裡被感染的么?我看看合成表?”

宋鴻昕的臉上帶着十分淫賤的笑容,抱起整塊乾癟的菇頭在蒼澤越的煉金室中檢索了一下相關合成,稍後才回來將動態截圖挪給蒼澤越看。

“你看嘛,這上面,全是蘑菇湯啊。”

佔據大半視野的製作欄目全都是香料與密密麻麻菜譜一樣的東西,他們的後綴幾乎都是:“神秘菇湯”

“別吵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其實我現在想提一個問題。”

宋鴻昕將腰間的長短刀放在搖椅旁的地毯上,盤坐了下來,仰視着插着腰無奈地望着他的蒼澤越。

“蒼澤越,你有沒有在組隊期望的那個欄目填什麼ID?”

宋鴻昕彷彿是在打什麼詭秘的算盤,被焰燈光暈感染的睫毛上下撲朔着,臉上帶着詭異的表情,低下了頭。

蒼澤越皺皺眉頭,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你說什麼,組隊志向……”

“就是那個可以讓你指定三名玩家的欄目啊?”

“完了,我沒寫。”

蒼澤越順着宋鴻昕的提示,突然想起那份虛擬報名表上確實有什麼他曾經忽略的東西,那些意像瞬間坍縮,在腦海中化為輻射無限冰冷的懊悔感。

“哦你沒寫啊~”

那感覺是被自己的失誤懲罰,強行與他人建立隔閡一般的失誤懊悔。

“對然後……怎麼辦!”

蒼澤越的指尖扣入厚實的法袍,在虛假的頭皮上面撓來撓去。

“你沒寫就沒寫吧?”

“啊?”

“不,我的意思是,你也忘寫了,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