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洛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春雪当然不能当着他的面打开行李袋,只好将铃铛重新塞进小型布袋,很随意的绑在了腰带上。

“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继续待在这里说不定它会追上来。”

春雪还是担心凯洛特会为刚才的情景向他提出疑问,想要尽可能快的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并且拉开一段距离,转身朝着凯洛特面对的方向迈了一步……

因为注意力都分散在凯洛特与小蓝的身上,所以没注意到,就连转身的途中都还一直盯着凯洛特的脸,要是能好好看向前方,仔细检查脚底下的道路,应该就不会变成这样的结果了。

刚踏出去的左脚在本该落地的时候下方没有传来踏实的触感,身体却已经习惯性的重心前移,结果春雪没能及时刹住车,整个人身体前倾摔了下去。

“啊……”

高度大概有两米,整体看过去是一条差不多有1.5米宽,将整片森林分割成两段,其中看不到植物,最底部的地面略微有些潮湿,似乎是干涸的河床,因为边缘长满了高高的灌木丛,刚才正好处于视角的盲点。

落地的那一刻行李袋中的小蓝有因为受惊发出尖叫,不过为了不让它的存在暴露,春雪在下落的途中用最快速度抓住了行李袋的开口,直到最后都没有放开。

“喂!你没事吧?”

凯洛特单手拨开灌木丛,脚踩边缘地带看向趴在下面的春雪。

“没事,没事!刚才没有好好看路……”

高度不是很夸张,底部没有砂石,几乎都是潮湿的泥土,从上面摔下来还不足以让人受到明显的皮外伤,最令人困扰的大概是沾到身上的泥巴……

春雪的左手握着行李袋的开口,因此只能用右手尝试撑起身体重新站起来,在这个过程中他才终于注意到了某个事实。

“好痛。”

当时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两个字,左脚脚踝传来剧烈的疼痛,看向传来疼痛的地点,上面没有外伤,但是明显红肿了一块。

“你受伤了?”

“没那么夸张,只是左脚扭了一下。”

春雪再次尝试起身,结果刚直起膝盖便迎来了第二次失败,以右脚膝盖单膝着地的姿势跪了下来。

“别勉强自己。”

凯洛特见状,在斜坡上稳住自己的身体,一鼓作气滑了下来,来到春雪的身边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谢谢……”

之前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只有坚岩一人,本以为那是年龄导致的变化,像这样......自己的手实际握住对方的手才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

两个人在年龄上明明没有太大的差距,凯洛特的手摸上去却宛如树皮一般粗糙,还能隐约感受到上面有许多裂口与老茧。

勇者的手都是这样的吗?外表看上去好像都是一群乐天派,某些举动甚至还会让人怀疑他们的脑袋里缺了一根筋……

谁都会有辛苦的地方,他们当然也不例外,考虑到职业的性质,他们所要承担的东西或许……不,肯定比其他要背负的东西要更加沉重。

春雪几乎没用力,光靠着凯洛特一只手臂的拉扯就重新站了起来。

“需要我背你吗?”凯洛特连想都没想便随口问道。

“不,这个就不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啦!一个人我还是能抬动的,想当年我刚成为勇者的时候……”

“不是这个问题。”

还没有到完全无法行走的程度,这种情况下作为一个成年人,让别人背着走实在是有些拉不下脸面……

不过,春雪的左脚还是令他很难在毫无支撑的情况下独自行走,简单的讨论过后,最终演变成了凯洛特搀扶着春雪左手前进的局面。

“我来帮你拿行李怎么样?”

“不用了,凯洛特先生您的左手不是不方便嘛。”

而且里面还装着一只史莱姆,将它直接交到凯洛特的手里实在是让人不放心……

当然,这种理由不能直接说出来就对了。

干枯河床的内壁上基本没有抓取点,以两个人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爬上去一定会花费不小的体力。

虽然概率很小,假如上去后两人之中又有人不小心一脚踩空,可能会演变成更糟糕的状况。

河床底部视野开阔,方向正好也基本与穿越森林的路径平行,暂时在下方行走,等来到森林出口的附近再上去无疑是个不错的决定。

假如先前出现在道路中间的家伙……又或者是其他勇者的亡灵袭击过来,两人的处境绝对会显得很尴尬,但是现在除了慢步向前以外,也找不到任何应对措施。

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在心中祈祷接下来的旅途能平安了。

“嗯?”

大概向前行走了10分钟,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痛下了脚步。

让他们停下的不是魔物,而是原来就一直在这里的某样物件。

河床正中间……架着一座石桥。

石材磨损严重,部分接合处能看到明显的缝隙,上面长满的青苔,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近几年造出来的制品。

下方的桥洞有充足的空间供两人走过去,无视石桥的存在继续前进倒也是一种选择……

如果是在常有人同行的主干道上出现这样一座石桥,顶多让性子急的人抱怨几句“为什么都老旧成这个样子了还没人来修?”,从上方通行时或许还会为自己的脚下担心。

出现在这里便有了另外一层含义——曾经有人涉足于此。

“凯洛特先生,能上去看看吗?”

当初在半路没看见某勇者呈现异常的埋葬地点,春雪肯定不会考虑对凯洛特说这番话。

“可以是可以,你想稍微休息一下?”

“算是吧……”

石桥周围的内壁坡度要平缓一些,凯洛特取下背上的巨剑,将它插入斜坡中央作为支撑,猛地一用力便爬了上去。

“把手给我。”

之后在他的帮助下,虽说被拉扯手臂算不上一段美好的回忆,春雪总算也是离开了河床,站到了石桥西侧的入口前。

这附近地面上的植物较为稀疏,仔细观察立刻就会发现,裸露的沙土埋着表面明显磨制过的石块,它们排列有序,像是一条人为铺出来的道路……

本该蔓延至某处供人通行的道路经过时间漫长的洗礼,不知何时已经被生长出来的杂草所掩盖,朝着贯穿森林的那条主干道方向望去,展现在眼前的只有由茂密的树木行程的屏障,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站在相反的位置朝这边看大概也会是类似的结果。

然后道路的另一侧……有栋建筑物。

最外面一圈围着高高的铁质围栏,原本涂抹的油漆都早已脱落,剩下的就只有锈迹斑斑的表面和爬满在上面的藤蔓,里面是一个长满了杂草的院子,正中央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宅邸……

如果一生都待在村庄里,很可能永远都没有见到这种建筑物的机会,假如能让时间倒流,让它恢复到刚建成的外貌,圣都里的大部分建筑都没有与它媲美的资本,或许只有讲大教堂放在它的旁边才会显得毫不逊色。

最初将它引入眼帘的时刻,春雪与凯洛特都不自觉的睁大了双眼。

石桥对面向外延伸的是一条微微向上的坡道,虽然没有人工修整的痕迹,生长在两侧的树木却又让它看上去像是一条路,尽头是一扇半开着的铁栅栏门。

让人最难以忽视的……是残留在这条道路上的痕迹,杂草有一定的高度,大约能盖住人的脚踝,上面却有两条很明显的压痕,总体呈现直线,彼此之间互相平行,铁栅栏门的栏杆上还拴着一根缰绳,一只马正低头吃着草。

留在道路中央的是马车车轮驶过的痕迹,而且特地驾驶马车来到这种地方的人……很有可能就在里面。

前方到底有什么?又是谁为了何种目的来到了这里……

头脑中充满了疑问,现在身边没人能给自己答案。

不管怎么说,春雪与凯洛特的身体状况都称不上绝佳,能得到其他人的帮助绝对不是一件坏事,森林中还有勇者的亡灵出没,如果对方不知道这点还在这个时期闯入了森林,放任不管更是一种颇显无情的做法。

推开铁栅拉门,生锈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刚踏进庭院的瞬间,两人立刻看见了上一位来客的身影……

跟外面不同,庭院内部的杂草要更加茂密,差不多能淹没小腿的一半,其中夹杂着各种野花,因为长期没经过修建,因此并不会显得很美观,而是让人觉得十分凌乱。

在这样一片像是被人抛弃了的庭院里,有一颗植物格外显眼。

那是一棵高大的树木,繁茂的枝叶形成的树荫足够供无名成年男性待在下方休息,粗壮的枝干足以挡住一个人的身躯,即使不将其砍断细数年轮的圈数,凭外观便能深刻的感受到在它的身上流逝的时间之长。

在深绿色的树叶中夹杂着许多纯白的花朵,秋季都尚未到来,眼前的场景却又让人觉得树上落满了雪花,如果说这片庭院中有能成为美景的东西,除了这个以外找不到其他的选项。

一位穿着高雅的黑色长裙,将满头白色长发绑在脑后的老人正背对着刚踏入庭院的两人,站在树荫的下方微微抬头,风从她的身边吹过,带动她的裙角和法斯跟着飞舞,她本人却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满树的白花。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位老人先是转过了头,看到春雪与凯洛特的身影后,她才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从表情来看,她似乎没有为两个人不打任何招呼就来到自己后方感到生气,身体习惯性站得笔直,双手从容的架在腰间,还没开口就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

“请问两位需要帮助吗?”

她微笑着开口问道,语气宛如微风尚未拂过的湖面一般平静。

“那……那个,我们想待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会……”

光是与这个人对视,春雪就感到莫名的紧张。

凯洛特的左手缠着绷带,被他搀扶着的春雪则是轻抬着扭伤的脚,衣服上还沾满了泥巴,只能用狼狈来形容,老人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

“嗯,当然可以,我身边正好带着药箱,有需要的话请尽管拿去使用。”

“谢谢,帮上大忙了。”

春雪礼貌的点头道谢。

“一直站在这里也不太方便,屋内虽然有点乱,不过勉强还有几个能歇脚的地方,我去马车上拿药箱,不介意的话两位先进去等吧。”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春雪只觉得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一进门首先能看到的是一座楼梯,沿着它踏上中央的平台分成了左右各一条分叉的道路,似乎通往二楼。

大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一眼望去看不出用途,里面的摆设都保持着原来的配置,但是上面全部都盖了一张白布,墙壁看上去十分老旧,四处都能看到漆面脱落的部位,甚至有少部分墙面出现了裂痕,到处都看不到生活的痕迹,无人居住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老人提着一个木箱跟进了屋,从大厅左侧的房间搬出来了一张椅子,用袖口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让春雪坐下,先是脱掉了他的鞋袜,往肿胀的部位涂上了一种深绿色的药物,最后仔细的缠上绷带。

“不严重,休息半天我想应该就没问题了。”

“真的麻烦您了。”

绷带的内侧有一股冰凉的触感,疼痛得到了明显的缓解。

“那个……你……不,您难道是珀薇沙华女伯爵吗?”

凯洛特之前一直盯着老人的脸观察了很久,直到刚才下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询问。

“嗯,不过上了年纪后记性开始变得不太好了……如果以前我们有在哪里见过的话请允许我道歉。” 珀薇沙华苦笑着回应道。

“不!请您千万别这么做,毕竟是那么就以前的事了,当时我也没能和您说上话……”

得知老人的身份后,凯洛特的态度明显兴奋了起来。

“凯洛特先生,珀薇沙华女伯爵……是很了不起的人吗?”

察觉到凯洛特的反应不太对,春雪试探性的问道。

“根本就不是能用了不起这几个字来形容的!王都统一战线第三负责人珀薇沙华女伯爵……北方出身的勇者不可能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唉!”

虽然没能完全理解凯洛特对于珀薇沙华的介绍中那个称呼的伟大程度,凭借破碎的理解春雪还是认识到了眼前的这位老人是个了不起人物的事实。

“当时我的村庄遭受魔物的袭击,虽然无人伤亡,但是农田全部都被烧毁……如果没有您送过来的物资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那个时期!”

“你原来是那个村庄出身的勇者啊,能在这种地方再次见面说不定也是一种缘分。”

“能再度跟您见面是我的荣幸!”

凯洛特冲过去握住珀薇沙华的右手,猛地晃了几下。

“你的左手也受伤了吧?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处理一下。”

“啊?不!不用了!只不过是一点擦伤而已!这点小事还不用特地麻烦您……”

“擦伤也不能小事,万一处理不到位,之后感染就不好了,让我看看。”

珀薇沙华半强迫性的拆下了凯洛特左手的绷带……

从手臂关节到手腕的侧面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虽然伤的不是很深,这也觉得不是可以用“擦伤”两个字来形容的伤口。

到底是凯洛特对于擦伤的认知有问题?还是他刻意在逞强?唯一知道答案的人估计就只有他自己。

“真是的……受了伤也不知道要好好清理伤口消毒,用来包扎的绷带也脏兮兮的……请再爱惜自己一点,小看伤痛是会让你在与魔物的战斗中丧命的……”

看到凯洛特的伤口,珀薇沙华先是叹了一口气,包扎的同时还不忘像个老妈子一样对着他碎碎念,弄得凯洛特一直都在不好意思的道歉。

“这样就没问题了,不过在伤口完全康复前请尽量避免活动,对于勇者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身体……”

她嘴里不停念叨着,同时在为凯洛特重新进行包扎的最后用绷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是是是,谢谢您……”

“是只要说一次就够了!还有别一味的道谢,最重要的是别忘记我刚才说的话!”

“我向我背上的巨剑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忘记从珀薇沙华大人口中听到的忠告!”

“很好,希望你不忘今天的努力,痊愈后继续作为一名勇者为人类的和平奋斗。”

他们像是长官与士兵一般对完了台词,随后凯洛特终于开口问出了他与春雪两人最在意的问题。

“珀薇沙华女伯爵,为什么您会在这里?这栋宅邸又是怎么一回事?”

凯洛特一反常态,问话时的语气显得严肃又不失尊敬。

“这栋宅邸在名义上算是我的领土。”

“唉?是这样吗?”

“在9岁到15岁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都住在这里,某种意义上应该算是曾经的家吧?最开始是父亲由自己的名义购买并委托城市里的工人搭建的,他死后领土连着地位一起过渡到了我的母亲身上,最后又传给了我……毕竟也是一片承载了各种回忆的场所,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腾出点时间过来通通风,仅凭一个人想要把整间屋子都打扫一遍实在是有点困难,简单的收拾一个房间出来住一晚还是可以的。”

“特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一定很辛苦吧?”凯洛特接着追问。

“以前的行程倒是会有点赶,不过这次应该能悠闲一点了。” 珀薇沙华轻叹一口气。

“为什么?”

“从半个月前开始,我就已经不再是王都统一战线的第三负责人了。”

“难……难道您与王都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

“不,跟你想的有点不太一样……正好找到合适的继承人,我的年纪也大了,这次终于是功成身退了。”

“原来如此……珀薇沙华女伯爵,一直以来辛苦您了。”

凯洛特往后退了几步,对着珀薇沙华以超过九十度的姿势鞠了个躬。

“谢谢你。”

“珀薇沙华女伯爵,请允许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的身边没有带护卫吗?”

“算是吧,这种时候我还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南方本来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因为我的个人原因还特地要让人护卫实在是有些麻烦他们。”

凯洛特和春雪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个人同时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请问您知道这附近有魔物出没的消息吗?”

“魔物?什么种类的?”

“亡灵。”

听到凯洛特口中的这两个人,珀薇沙华脸上的笑容消退了分毫。

“说起来今年也到天堂鸟迁徙的时候了。”

“嗯。”凯洛特点了点头。

“是很难对付的家伙吗?”

“说来惭愧,我手上的伤就是因为那个家伙……”

珀薇沙华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把手架在下巴上,脸上的皱纹貌似跟着变得更加明显。

“果然还是不应该当做迟早能解决的遗留问题放置不管,应当在他们完全消失前指定某种对策比较好吧?”

“您的意思是……”

“勇者尸体受到媒介的影响,最终变成魔物,在采取适当的对策前掩埋的尸体数量有限,出现亡灵类魔物附近的勇者都不会坐视不管,王都即使不采取任何对策它们也总有一天会消失……不过有人提过干脆解决这个事件的对策,可以靠有关记录找出当时所有的埋葬地点,把曾经掩埋的勇者都挖出来,集中起来焚化处理。”

“但是这样做……”

“没错,不尊敬死者,无疑是在亵渎为了和平牺牲的先驱者,这也是当初多数人反对的原因之一。”

尽管已经离开了曾经的职位,现在的珀薇沙华仍然拥有着与其功绩相符的地位,虽不及从前,她仍然还有一定程度的话语权。

假如她本人有这个意愿,即使是现在也还能去做些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珀薇沙华却皱着眉头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据珀薇沙华的说法,每年她都会独自来到这栋宅邸,却从未遇到过危险,但是当初令凯洛特负伤的勇者亡灵无疑是在这附近,让珀薇沙华一位老人待在这里实在让人有些放不下心……

“珀薇沙华女士,能让我们在这借住一晚吗?”

察觉到凯洛特担心的视线,春雪开口向珀薇沙华请求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在舒适程度方面没有保证哦?”

“有空房间就足够了,清扫之类的工作我们会自己来的,正好今天也有点累了……凯洛特先生,应该可以吧?”

“什么?哦!当然!我是说当然可以!既然是委托人说的那我也没办法,作为勇者只能接受了!珀薇沙华女伯爵,那就麻烦您了。”

“我知道了,二楼的空房间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但是请别抱太大的期待。”

待到春雪能再度行走,途中脚踝不会传来异样的感觉之后,他和凯洛特一起跟着珀薇沙华走上了二楼。

二楼最外面一圈是走廊,左右各有两扇房门,转角处走廊的中间还有一扇,一共五个房间,外围墙壁是好几扇玻璃窗,周围能看到悬挂窗帘的铁架,本该挂在上面的东西却已经消失了。

每扇窗都敞开着,路过时能清楚的感受到从外面吹进来的每一阵微风,窗户的边缘和地面上却堆满了各种灰尘,步子再迈得大一点,可能扬起的灰尘就会引得人止不住的咳嗽,珀薇沙华都意识到了这一点,只有行动起来大大咧咧的凯洛特才会犯这样的错误。

从上面能更加直观的看到下方的庭院,加上内部,春雪估摸着真的要下定决心收拾干净自己一个人来最少也要花上一周以上的时间,不过考虑到没人长期居住,成功了也没什么意义……

庭院中那颗高大的树木依旧显眼,在二楼看高度差更小,好像伸出手就能触摸到。

“你在看什么?”

察觉到春雪一直都盯着树上的白花,珀薇沙华眯着眼睛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在像以前好像从来没见过这种植物啊……之类的。”

“这颗树比北方的品种吧?我以前好像在那个村庄的附近见过,当地的叫法好像是……什么来着?”

凯洛特接上春雪的对话,结果最后手不小心蹭到窗户的边缘,扬起一阵灰尘,让自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珀薇沙华。”

“嗯?您刚才说了什么?”春雪看向珀薇沙华。

“这种植物的名称叫珀薇沙华。”

“跟您的名字一样吗?”

“准确的说应该反过来,我的父亲是以这种植物的叫法来给我取名的。”

“对了!叫珀薇沙华!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当地好像还有一个典故来着?”

“很久很久以前,村庄受到了魔物的袭击,有一部分人没来得及逃脱,剩下的人躲到了地窖里,但是被魔物发现了的话所有人的性命都将受到威胁,这时候有一名叫做珀薇沙华的姑娘站了出来,热爱村庄并且热爱村民的她决定留在外面吸引魔物的注意力,拼尽最后一口气撑到勇者到来,以自己的牺牲了挽救了所有的村民,最后大家就近将她埋藏,不久后便围绕村庄长出了大量这种植物,因为其他地方基本都见不到,所有人就都说是因为她不想离开自己的家乡……”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呢。”

春雪小声的评论道。

“大概是骗人的吧?”

“唉?”

“有人对珀薇沙华这种植物进行过研究,貌似是因为幼苗对于土壤水还有温度的要求都十分苛刻,只能生在在适宜的地区,因此只有在那片村庄附近的地区才看得到。”

珀薇沙华看向窗外,再度微笑了起来。

“珀薇沙华的花瓣有药用价值,我还记得有人专门研究珀薇沙华的大量移植栽培,结果每年都在抱怨‘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矫情的植物’,我的父亲当年想在庭院里栽种珀薇沙华,一共从北方运了50多颗幼苗过来。”

“50多颗?这么夸张?”

“我当时也被吓了一跳,说是作为生日礼物要把庭院里种满跟我同名的植物,费劲千辛万苦却只成活了一颗......不过没有全军覆没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哈哈......”

“以前我问过那个人哦?为什么非要让我和这种奇怪的植物同名,结果那个人却一本正经的和我说:‘希望你能成为和珀薇沙华一样坚强的人。’”

“指的是传说中的那个珀薇沙华?”凯洛特搓着鼻子询问道。

“不,他指得就是这种植物。”

珀薇沙华皱着眉头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跟苛刻的栽种条件一样,珀薇沙华一年只会在温度与光照都最为适宜的时刻开花,放在北边基本都是春季开花,南部的气温不一样,所以会晚一点,现在正好是这个季节,说是什么‘就算身边都是不利于自己的条件,也一定会等到最合适的那一天绽放出属于自己的花朵’真不知道该说是有道理还是纯粹在胡扯......”

春雪与凯洛特选择了相邻的房间,因为宅邸内能找到老旧的清洁工具,打扫房间并非费去春雪太多的时间。

但是......

“唔啊!等等......不小心把这个打碎了真的没问题吗?不管了!总之先把碎片收拾干净......好痛!这么直接塌了下来!”

隔着墙壁一直能听到凯洛特的惨叫和各种东西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暂时收拾出了一个房间,去帮凯洛特收拾大概花不了多少时间,在这个期间内,把装在行李袋中的小蓝单独留下应该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