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已是上午十点三十三分。

那是一场梦吧!我几乎下意识的就这样认为,不是我多想,那实在是过于梦幻,死而复生什么的,怎么可能!

画面再次回放。

……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她说,眼中布满水光,欲绝还迎的样子惹人怜爱。

是啊!要走了,我也要走了,这场梦也该结束了。

下一次这样见面会很久吧!

也许是我死后,或者说,永远也见不到了,就在我生命结束后,一切都会终止了。

就在一抹阳光中,她的身体消失不见。

……

朝房间外走出。

明月和渚待在客厅,他们无所事事地躺在沙发上,不时将目光投向我房间的门,于是,在我出来,与他们的目光对上了。

眸光与眸光相对,脑中所想的一切都通过这联系传达到了我的脑中。

让我意外的是,本以为他们早就已经吃完早餐的我,却得到了他们共同早餐的邀请。

“啊,你终于起来了,还以为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

“一起去吃早餐吧,我都快要饿死了。”

我自然欣然同意。

从电梯下楼,再到走到大街上,整个过程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已完成。

此时不到正午,算不上很热,但也有些烦闷就是,明月双手抱头仰望天空,至于渚,则是兴致缺缺的跟在我们的后方。

空气似乎弥漫着阳光的晕圈,四周也好像被热烟所笼罩,视像很朦胧,有时还会看到景物被高温给扭曲的一幕。

还真是夸张。

我在一旁带着微笑看着他们,就如同长辈与一家出游一般,看着后辈们的活跃,就会觉得很满足,这是我所想象中的,这样的场景很和睦。

街头时代广场的巨大荧幕播放着政客的虚伪样子,而路过的行人几乎不注意,偶尔有停下观看的,也大都是上了年纪的或注意政商形势的老人。

他们坐在两边的长椅上,和老伴拿出环保袋中的饮料,喝上一大口然后向对方说着什么的同时一边指着那屏幕。炫耀着自己的博学,再来就是伴侣和蔼的笑容,这大概就是他们为何能走到现在的原因。

多么温馨,若是雨没有那样的话,以后我们可能同样是如此一般吧!

渚停了下来,看到我呆呆地站着,随着我的目光一瞥,脸上露出心疼的微表情。

充满母性的目光令我无语。

「把我当小孩子看了吗!还有,你那成熟的模样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关系的,以后还有我陪着你啊!”

我要怎样回答,是点头,还是拒绝。

真是,那小大人的样子是什么鬼,才13岁就这么早熟真的好吗。

“不用,我干嘛需要你来陪,你还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算了,现在就这么鬼灵精。”

她不再说话,而是将头扭到一边,赌气式的模样,然后不走了。

我和明月共同朝着目的地的方向继续前进。

“前辈,这样好吗?让她一个人待在那,我记得她还没有14吧!”

“没关系,我敢保证,用不了三秒,她就会跟上来的,还有,别以为我没看到之前你在那里看好戏的样子,小心我给你穿小鞋哦!”

“不要这么小气啦,前辈,你这样可是很不受女孩子欢迎的啦!”

“是吗?那就不用你操心了。”

果然,不出我的意料,渚终将还是追上来了,尽管现在的表情和态度算不上太好就是,不过,就是小孩子的赌气而已,用不着太在意。

我们边走边随时注意着周边的万千状态,这也是我们职责的一环,不过,倒也说得上惬意就是,渚也是同样的模样。

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能够体会到伙伴与家人的陪伴,可能是长年独自一人的状态,使我对于这种感觉特别敏感与羡慕,曾经小时候与父母在一起时也是如此,不过,在生活条件变好了之后,他们也以追求更加美好的物质生活为目标,导致疏忽了亲人的感受,后来我的离家出走多少也有出于这一方面的考量。

一会儿。

透过那前面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优雅的环境。

时光。

是这家咖啡厅的名字,与大多数咖啡厅一样,会有甜点或速食一类的存在,作为早餐也可以说是不错。

这里很独特,有出租书籍的服务,也有安静的包间,不过对客人的要求也说得上繁多,以至平常的客人不算多,但对我们这种寻找休闲享受的人而言,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同样,是和雨一起找到的,老板是和我年龄差不多的知性淑女,平日总是带着眼睛,当看到客人满意的表情就会露出自豪的笑容,我们互相认识了很久,但现在似乎她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将我当做了一个普通的初次到来的客人来服务。

“你好,初次来吗?”

她不会亲自过来,仅是在柜台处向我们询问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但我知道,她是在表达自己的善意。

大厅内放着舒缓的古典乐,而我们则是选择了包间。

踏着随意的步子,来到记忆里经常的那间包间的门口,刚要进去,就被随后赶到的工作人员给阻拦。

“不好意思,这是一名常客的固定间,如果你有需求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更好的房间。”

诶?

常客,难道她还记得我吗?接下来,我意识到,自己弄错了。

一名急匆匆的穿着制服的中年女士与我们擦肩而过,进入了前方的房间,没有打招呼,什么也没说,我注意到,她的头发还有些凌乱。

「是有什么急事吗?」

明月的脸色有些愠怒,而工作人员马上鞠躬,同时还用着低下的语调这样说:“真的很抱歉,她就是那个常客,因为就在附近上班的原因,所以经常会这样,总是冒冒失失的,还真是伤脑经呢!”

说着,还用手背托腮,面部表情丰富,看得出来,她们之间的感情似乎不错。

我们来到另一间包间,进去前还去留声机那播出音乐,在一句“请好好用餐”的提示下退走。

“不过,这里服务还真不错啊!”

明月打量着四周,不由得这样感叹。

墙壁是单向玻璃,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而外面的人却看不到,大厅摆着一台大荧幕的彩电,正在运作,却没有什么声音,包间里的客人若是想看,通过墙面的开关就可以进行观赏。

“话说,最近世界政府好像很活跃的样子。”

明月休闲的说道,望着墙外的屏幕,翘着二郎腿,好事悠闲。

因为天使的降临,似乎与各国政府达成了某种协议,世界组成了联邦政府,不同于几年前的联合国,联邦政府采用轮流制,由几个拥有话语权的大国轮流执权。

的确,最近几个月,他们确实很活跃,现在屏幕上的政客正是之前那个时代广场前荧幕出现的政客,他说着有了天使的帮助世界就一定会更好之类的官话,至于有多少人相信,我不知道,也无法统计。

【接下来,由XXX讲话。】

不再关注,端起咖啡杯轻舔杯口,然后试探地将舌头触碰其中的液体,这是我的习惯,浅尝辄止,会更好的体味咖啡的醇香。

苦涩中有着一丝甘甜,像是人生,总是痛苦与辛劳占据了大部分,为你享受富贵的,大都是下一代。

你如今努力形成了因,而子代享受则结出了果,而这个果也有可能是恶果,当然若是后辈争气,则是为后后辈结果,这是一个循环,总是无法跳脱。

说得有些远了,我无法去想象接下来的七个月零一十六天的生活要怎样去过,寻找雨?是必然的,但这不会是主流,对于那个,希望并不大,会去尽力寻找,却不会弄得要死不活。

明月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笑着,低着脑袋和渚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结果渚的眼睛也不时往这边瞟来。

我不在意,突兀的波动感席卷全身。

空间如同被冻结,天空与物体被渲染成铁锈的红色,而星点的白色在一旁做了很好的衬托。

一切都被静止,在空中停住的液滴,大厅中暂停的客人的动作,以及保持着敞开状态的推拉门。

哒嗒~

又是常伴着步伐的走路声,缓慢,清脆,每一次响起都敲击在我的心脏部位让其一跳一跳。

碰碰!

嘭嘭!

胸膛处有血流涌动,一鼓一鼓,心脏像是要随时跳出。

笼罩在红色大袍下,看不清面孔,仿佛有一层雾霭掩盖在那里,透过大门,我看见外面的全部也似乎被冻结。

整个世界能够行动的只有我与他两人。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没有亲眼看到,直觉告诉我是他在说话,明明就在门口,声音却透过玻璃传到这里,而且,像是在耳边响起,震动着我的耳膜。

再往他站的位置看时,他已经不见,而在我们的包间里,则是有一团红色的雾烟在汇聚,最后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下意识的站了起来且向后退了几步,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又欲上前询问他在说什么。

嗡嗡!

又是一阵耳鸣,刚才的一切恢复了原样,那个人也像是不曾出现过。

咦!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应该在时光咖啡馆吗?

我出现在了街道上,路过的行人络绎不绝。

那是谁?怎么那么眼熟。

好像是樘结,那又是谁,是乔瑟夫吗?

波琉女士,卡夫老师。

一个个的熟人路过却都不看我一眼,我真得好错愕。

他们,都不认识我了。

朝着之前所在的方向跑去,再次走过这条路,但感觉却全然相驳。

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姿态有多狼狈,只是小腿不停的与裤脚碰撞,脚跟与地面相碰。双腿不断交错,距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

哐当。

我摔倒在地,原戴在左手的手表已经不见,这才注意到我现在的装扮与之前截然不同,好诡异的感觉。

想起此前被那个奇怪男人最后注视的一眼。

“这是他搞得鬼?是幻术?”

可是,就算知道又怎样,完全没有办法解决,善之书,召不出。

我到底还能够做些什么?

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无力,还是懦弱,我体会到了,那是堕入深渊般的痛苦,再也忍受不了,真的好想哭出来,但是泪水已经流的够多,不能再继续下去。

起身,再次踏上前往咖啡厅的路程。

这一次的动作却很缓慢,看开了一切,就算是真的这样被世人所遗忘也管不了了,只要最后让还等候着我的雨也跟着忘记就行了。

咖啡厅,仍然是静谧的和祥模样。

客人在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服务员端来了咖啡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刻意弄出较大的声响也没有在意。

他们是真的将我当作不存在,不,应该是在他们的世界里,我本就是没有存在过的怪物。

那间包间,那扇门,我轻轻地将它打开,生怕下一瞬曾经的熟人就消失不见。

啊!

还好,他们还在那里。

渚和明月享受着餐点,其乐融融的笑容令我有些放心。

可是,那个人又是谁?

原本应该是我在一旁看着他们的才对,可是,那个与我一模一样的男人是怎么一回事。

我愣在原地,就在这里看着他们吃完早餐然后离去的整个过程。

最后,我脱力坐在椅座上。

这种诡异的事究竟是怎样发生的,我考虑不了,即使早已知道这不过是那个奇怪男人幻术的产物,我还是活跃不起来,无法真的将这些看淡,我在害怕,害怕这些事情真的有一天会发生在我的身上,这不是错觉,现如今已经出现的情况是真的朝着此状前进。

已经解决不了。

那个取代我的人还是规式,可,那真的还能算是我吗,我真得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我不禁这样疑问,那个男人口中的“你不属于这个世界”真的是骇人听闻

这个房间华美婉转的古典乐依旧在萦绕,但是现在它给我的感觉是那么的悲哀。

是神明在开我的玩笑嘛!

是神明在讽刺我的一切吗?

搞什么?我还有着雨啊,我还有曾经一起努力过的编辑啊,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水滴从我的眼旁滑落,掉在裤管上,掉在地板砖上,最后融进这一片土地,成为了唯一我存在过的证明。

回醒过来,一切恢复。

明月和渚仍然是在我的身边看着新闻,听着音乐,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不过,那是真的。

那个男人更是如此,他已经不在这里,他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依旧是个谜。

只是为了向我说那么一句话吗?

只是为了让我看到那一个场景吗?

我不相信,他所做的一切一定有着某种含义,只不过我不能了解罢了。

啊!

脑袋要炸裂了吗?

咦!

那是什么?

一幅幅的画面在我的脑中回转,一帧帧的图画成了影片在播放,是片段的,那是某个人的一生。

一定有着什么玄机,我想。

这里面一定与那个男人的目的有着某种关系,但是,总是会在关键片段给断掉,巨大的门扉已经出现,却独独缺少了最为重要的钥匙。

咚!

画面停下,出现的是一个男人和女人互相依偎的场景。

……

那个男人是我,而女人是雨。

出现于脑海中的另一个存在,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