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异常现象的背后，都藏着一个不好听的故事...大多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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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我查的事跟你的委托撞车了吗？”苏言揉着眼睛，坐在被外套盖好的椅子上，看向伊莲，语气纠结。
方才的战斗让整个别墅被海水过了一遍，所有的东西都湿透了。
得到了肯定回答以后，他有些头疼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要开始考虑置身事外了。”
散人酒馆的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为了出口气，被卷进麻烦里，跟为了出口气，被卷进可能危及生命的麻烦里。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在这件事变成调查科的官方任务以前，苏言还是想稍作回避。
“抱歉，看样子事情大条了。”他耸了耸肩，“我再次选择旁观。”
“喔？之前不是还说没有打不还手的习惯来着？”石言玉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适时地微讽道，“怎么？事情麻烦了就打算跑了？”
“随你怎么说，可以的话我也想帮忙。”苏言叹了口气，无谓道：“但是如果要跟那帮神经病打交道的话，还是免了吧。”
说完，准备起身，作势欲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伊莲突然间开了口，念出了一段莫名的语句，像箴言，又像谒语:
“一度锻其身，二度炼精魂，三度铸威域，四度入神门...”
接着她神色认真地看向苏言：“这个理由够不够你留下来？”
“你知道多少，”苏言眯起了眼睛，又坐了回去，饶有兴趣地看向双子两姐妹。
这是属于他能力的相关语句，在开启了钟瞳以后，他也仅仅知晓部分信息而已，而这一句话，恰恰就是那些信息的开篇序。
“我不知道多少，你要的东西都在父亲那里。”伊莲摇了摇头：“你的钟瞳，他一直都在研究。”
“一直？”苏言咀嚼着这个词：“你早就知道？”
话语里的质问意味明显。
“第一，对于父亲的研究内容，我们是在认识你之后才意识到跟你有关，而那时候我们已经跟他断了联系，并且没有续上的打算。” 对此，伊莲神色坦然，不以为意道：“第二，就像你帮助我们需要理由，我们对你也没有知无不言的义务。”
苏言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说法，随后道：“那好吧，我接下了你的委托，希望报酬不要让我失望。”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伊莲意简言赅，准备收场，“还有问题吗？”
“有，”苏言并不客气：“把你跟你父亲的事情都讲出来，最好说清那笔账。”
“我可不想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目标，又或者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你再一次带进圈套。”
这句充满讽刺意味的话语在这间战后的屋子里极具说服力。
“我赞同。”石言玉也没有在这时候刻意唱反调，他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模样，平静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后又埋下头自顾自地处理伤口。
“好吧...如果你们愿意听的话。”犹豫了一下，伊莲还是决定开始讲述，这段于她而言并不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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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杨是一名平凡的科学家，相较于成就斐然的同行们，他平凡无比。
他的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目标是试图把人与机器做到最完美的结合。
这不是一个特别的领域，在现在这个科技日新月异的年代，它甚至不是一个出彩的领域。
他没有特别的成绩，也没有引人注目的发现发明，在研究所里日复一日，直到老去，就是他原本该经历的人生线。
然而就像故事总要有些曲折，伊杨也遇见了属于他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
他与魔法相遇了——一名环法高塔的弃徒在机缘巧合之下与他产生了交集，让他见识到了不一样的世界。
那是一名被环法高塔点名通缉的魔法师，通缉理由是这人为了一己私欲触犯了炼金术的禁忌项目——人体炼成。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变得简单了。
二人开始合作，他们利用魔法与科学的结合创造出了属于生命领域的奇迹——伊莲伊奈，这一对姐妹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炼金人偶。
她们在情感表达以及智慧思想上，与人类几乎没有分别。
这是造人，尽管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造人，但也足以称之为神迹。
创造生命，这可是上帝的领域，人类的禁区。
然而意外又发生了，那名被通缉的魔法师在实验中莫名死去，而伊杨则找上了政府，坦白了自己在实验中做出违背了人道主义的种种罪行。
他甘愿受刑入狱，并且发誓不再进行相关实验。
伊莲伊奈，也因此加入了调查科。
没人知道为什么伊杨会选择自首，人们无法想象一个对科学抱有无限求知欲的人，在接触创造了这样近乎神迹一般的成果后，会选择不再前行。
尽管残酷，但是世界的现实就是，如果拥有了如此伟大的技术，人命也可以稍作让步。
如果他想，在政府的帮助下，他仍旧可以继续他的实验。
人道？
这个词在这种层级的研究面前，就只是个笑话而已。
但他拒绝了，在政府的优待下，他选择了一家研究所开始了普通的科研生活。
到了这里，本该划上终点的故事并没有结束。
没过多久，伊杨就失踪了。
就在双子姐妹正式加入调查科不久后，他连同着所有研究资料一起，失去了踪影。
“那是因为他害怕我们的报复，”伊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充斥着人偶绝不该有的怒火。
“我们，并不完全是用炼金术与科技铸造的，所谓神迹，是一个骗局！”
“能够无中生有的，仅仅是我们的躯体，他们根本创造不出拥有人性的灵魂！”
“我们的灵魂，是被剥离的，是被强抢的，是被这两个恶魔从活人身上，硬生生扯出塞入到他们的作品里的！”
“他欺骗我们，他迷惑我们。”
“他在我们发现真相的那天，杀害了我们亲生父母。”
伊莲的语气忽地从激昂转为平淡，她声音开始变冷，透着彻骨的寒意。
“家门血债，还有我们不再为人的痛。”
“这就是，我们想要清算的账。”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
这罪难言，这心情难体会。
苏言讷讷地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面对这一对少女背负的曾经，他不晓得如何去安慰。
几次想要抬起的手最后都无声地放了下来，伊莲不是芙音，她并不脆弱，太过逾越的安抚，可能会适得其反。
最后还是石言玉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所以，我们要面对的，是一个拥有了高等炼金术的科学狂人，对吗？”
“那就先各自回去好好休息一番吧，对付这种人，总得有个完善的计划。”
如是说着，他起身离开，像是想要逃离这片令人压抑的空间。
悲剧这种事情，即便看过、经历过的再多，但当你又一次直面它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地想要回避。
“...我很...抱歉...各种意义上...很抱歉。”最终苏言能够说出的，也只是这样一句苍白无力的话语。
踌躇了一会，他选择了离开，给两姐妹留下独处的空间：“你们先...好好休息...”
最后在这个小屋里，只剩下了两位它曾经的主人，还有一片狼藉。
双子两姐妹间互相凝望，又迎来了一段沉默，良久...
“对不起，是姐姐不好。”伊莲抱着虚弱的伊奈，有些心疼，又有些自责：“我以为我能解决一切的，可到头来还是需要他们的帮助，还让你变成了这样。”
“我们是...姐妹。”伊奈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丁肃在她体内留下的电流并没有完全散去，她还不能够很好地控制躯体。
勉强伸出手去轻抚着伊莲的一头黑发，伊奈闭上了眼睛：“姐姐一直都在保护我，我知道的.....一路走来，都是这样的。”
“可是痛苦是我们一起的，伊奈不想，也不能让姐姐一个人独自承担。”女孩娇柔虚弱的嘴中说出的，是难言的坚定。“让我们...一起...面对父亲...”
话音未落，伊奈眸中的光芒就渐渐淡去，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起来，双手无力地下垂，整个人如同睡着了般依偎在姐姐的怀里。
伊莲驱使了炼金术式，让她的妹妹进入了休眠状态。
望着自己妹妹娇俏的睡颜，有些亲昵地吻了吻她的嘴唇。
抱着她的双手越发用力，仿佛是在害怕，害怕怀中的人儿会在下一刻离开自己，消失不见。
伊莲将头埋在了伊奈秀白的长发里，轻声地呢喃自语，带着些许不解，带着浓浓的疼惜：
“为什么...为什么即使经历了这么多，你也仍愿意喊他父亲呢？连带着我也一起...”
“睡吧，小奈，你醒来以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姐姐会替你做好全部事情，不会再把你卷进来了...”
“睡吧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