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

头很疼。

我努力睁开眼,想要看清自己身处何处。

“啊……”

我微微张口,却发现自己连声音也发不出,连求救都做不到。明明意识很清晰,身体却不听任何使唤。

我这是在哪啊。真的有人会救我吗。

突然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头脑昏昏沉沉如灌了铅,像是睡过太久之后一闭眼就又会陷入沉眠。

半梦半醒间,我听见像是什么东西翻倒的声音,咚咚咚地听得人心烦意乱。眼皮越来越沉,快要架不住了,意识也在逐渐远去。

索性放弃吧。我闭上眼,任凭睡意拥抱我的头脑。

………………

“什么…!怎么回事!……啊!……”

睡意不知何时已经退去了。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头撞上了天花板。声音很大,如果有人听见的话会被投诉吧。

“疼疼疼…啊啊…”我抱着头在床上打滚。

“唔,这是什么…?这表盘也太厚了点吧?”

右手上的金属手环硌到了我的头。似乎是一般的电子手表,却没有任何的显示。本应该是表盘的位置却是一个约3厘米左右厚度的机械装置,外表漆黑一片,看起来很奇怪。

尽管眼中还含着泪水看不太清,我一边抱着头一边开始确认自己所处的环境。

我刚刚睡在一张三层床的顶层,这房间空间不大,垂直高度也不高,天花板大约只有两米多高,给人就像是住在缩小了的火车卧铺里一样,设计相当节约空间。我在火车上……?但是看装潢,又不像是火车。房间没有窗,天花板上挂着一盏闪烁着暗淡冷光的灯提供照明。只有一个带有小窗的门通向外面。在三层床下放着一张小桌,上边放着一个像是箱包的东西。

疼痛稍微退去了一些。我小心地爬下床。门上有一个锁眼。我环顾房间,似乎没有可以用来撬锁的物件。没办法了,我通过铁门上的小窗向外头看去。

外边是一条没什么特点的走廊,天花板上吊着的灯发着稍暖的光。我努力探头向走廊的两边望去,但很不幸什么也看不到。

“这不会是监狱吧……”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

这样一想,房间节约空间至极的设计似乎就有了解释。

“……怎么回事?”我不禁陷入了混乱。我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会这样?

“啧。”

不明白。怎么想都不明白。我抓耳挠腮,却什么有用的结论都无法得出。这到底怎么回事?

突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样东西我没有调查——桌上的包。

我凑近了桌子才发现,那确实是一个箱包。我打开箱包,从里面拉出来一个键盘——和与键盘相连的小保险箱。上面带着一个小显示屏,写着“Locked”,下面有个闪动着的输入指示光标,明显是个密码箱。

“光给个键盘我怎么知道密码是什么?!”我抱住头,疼痛加上混乱,我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这究竟怎么回事啊?我沮丧,混乱了好一会,才看到地上放着一张纸条。兴许是刚刚掉出来的。

上边写着一串看不懂的文字:“ijr, rcdxc ja tjp adqz rjpgy gdfz oj kgvt ht gdoogd bvhz?”

这什么啊?我不会是因为撞到头丧失了读文字的能力吧?

翻到背面,上面是一句我认得的中文:“这是你认识的语言。不是乱序。没有缩写。”

“……”

我他妈怎么认识这写的什么鬼玩意儿啊不是乱序我也不知道这什么意思好吗朋友你讲点道理行不行!

我几乎当场抱头痛哭。

…………

我花了好一会才冷静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尽快冷静下来是第一要务。

好吧,看来如果想从这房间出去,非得解开这密码不可。我翻开被我揉成一团的纸条。

——“这是你认识的语言”。

说来惭愧,我只识得两种语言——中文,英语。

那么,它是中文写的吗?

最长的词有6个字母。gdoogd。

最长的拼音有6个字母吗……?嗯,应该有。zhuang,chuang,shuang。不过它们没有重复,即使换字母也不可能组成“gdoogd”这样含有重复的字母的词。

所以这一串字母不可能是中文组成。是英文写的。

如果是英文,再从字母最少的入手……ja, oj, ht只有两个字母,应该很好猜。

两个字母的单词有……he, is, am, to, of, as, on, or, in, if, at, no, so,up, us, we, ok……暂时只想到这么多了。

ja是is吗?j=i的话…oj可没法找到对应的解释,没有以i结尾的两个字母的单词(如果坚持把hi放到语句中间的话当我没说)。排除is, in, if。

同理,j不可能是a。排除am, as, at。

这么一看,对应ja与oj中j的位置,可以在两字母单词的首尾都出现,只有j=o能够说得通了。

是单纯的将j与o交换位置吗?jo可不是什么单词啊……不,就算说“jojo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也不行。

含有o的单词…to, of, on, or, no, so。在句中第二个单词的位置出现的o开头的单词,应该是of、or或者on没跑了。但是on在字母表中是连着的,or也是很接近的,j=o, a=n?这位把我关起来的朋友看来很不想让我出去…不行,说不通。

26个字母完全打乱的映射,我不可能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解开。况且那张纸条背面也写了“不是乱序”…

没有头绪。种种可能性在我脑海中一个一个流过,我感觉自己的头脑快要被逼到极限了。

“abcdef…jklmno……”

什么也想不到。我的头快炸了,一遍遍念着字母表,希望幸运女神能赐我一丝灵光。

不行……冷静,冷静下来。

再想想,剩下的组合是什么?是ja=of吧?

“abcdef……”

我在脑中计算着。

“a…bcde…fghi…j,klmn,o……”

……等等,有了。我看出来了,字母表按顺序后移五位。j=o, a=f。应该不是巧合吧。

搞什么,原来只是简单的凯撒密码啊。再看看其他词…“ijr”= “now”。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成了,这是有意义的英文单词。

我长出一口气,才发现自己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我擦去汗水,开始按照凯撒密码一个个的将密文翻译为明文。

“Now, which of you five would like to play my little game?”

——“你们五个人之中,谁要跟我玩这个游戏?”

 

我的脊背开始发寒。这段话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恶意,把我关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现在还说要“玩游戏”?真是恶劣。

“……神经病。”

我在桌边坐下,开始在键盘上键入。

“滴。”

保险箱发出确认的电子音,紧闭着的门打开了一条缝。我轻轻地打开保险箱的门。

保险柜冰冷而漆黑的内壁在房间黯淡的冷光里,像是一张狰狞的大嘴。保险箱里边放着一个文件袋,一个不大的盒子。

我把文件袋拿出来打开,里边放着一张A4纸。背面什么也没有。

转到正面,映入眼帘的是四个扭曲的大字——

 

——“侦探猎杀”。

 

这四个字的排列效果极其怪异,像是侦探小说中用报纸剪贴成的匿名信,给人冷冽、无情而又有种奇妙的扭曲感。

我头上又开始冒冷汗。

“……喂喂喂这什么啊……”

下面还写着几行字。尽管我的本能在抗拒,但是理智却告诉我,不得不看。

“欢迎加入侦探猎杀!在这里,成为最强的‘名侦探’,或是成为‘名侦探’的垫脚石!在猎杀完成之前,你将无法离开这里。”

我感觉自己的眼角在抽动。

“盒子中放着这个房间的钥匙,和你的武器。”

我赶忙打开从保险箱里拿出来的盒子。里边躺着一个大小如半个手掌的遥控器似的东西,我掀开它的外盖,里边是一个猩红色的按钮,盒子里还有一个漆黑的球状物。在这两件闪烁着不祥光芒的物件旁,做工很考究的旧式钥匙静静躺在那里。

“你的武器是:遥控器 炸弹。”

我忍不住看向那个被描述为“炸弹”的球。心脏感觉被一双大手挤压般感受到压力。光看外表,很难相信那么一个小小的黑色球体有夺去人生命的能力。

“猎杀的参加者须遵守以下守则:

  一、你需要了解五个参与者中至少三人的完整死因以赢得胜利,完整死因包括凶器,凶手,行凶方式。

二、每人允许以自己的武器杀死一人,不允许有目击者,所有的谋杀凶器都应为给定凶器,所有谋杀都应为独立完成。

三、剩余两人时,在餐厅进行报告。参与者之间可以交换除完整死因之外的所有情报。

四、不允许破坏任意监控设施。密码锁打开后,不允许在房间滞留超过一个小时。

违反以上规则,你的右手手环将向你体内注入肌肉松弛药。

 

五、你可以选择不参与这个游戏。”

明明感觉自己是被绑架到这里,强迫解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密文,到最后居然还能不参加?这个“主办人”会这么好心吗?

下面还有一行字,我看向那行字,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一半。

“请拿上你的武器自杀,你的死因将自动记为自杀。若你选择自杀,请勿尝试干扰游戏进程,若如此做,你的右手手环将向你注入肌肉收缩药。此时你的死因将自动记为心脏麻痹。”

…这段文字就相当于说“去杀几个人吧”。不…尽管没有那么严重,但是会有人死是不争的事实。“五人中三人死因”意味着除了我之外,还有四个倒霉蛋将要参加这个“侦探猎杀”,而且最终,我们之中至少三人要死去。

我真的要参加这种不讲道理的“游戏”吗……拿着纸张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但是不参加,我一定会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房间里。这里没有任何退路。

“靠……!”

我粗暴地抓起盒子中钥匙,走向门口。

没有办法,我不想死。

那门明明离我就几米远的路,走起来却觉得格外长,漆黑的门与微微闪烁的冷光压迫着我的神经。

“……等等。”

走到门前,我才发现自己把“武器”忘记了。我回头看向打开的盒子里,闪烁着冷光的“炸弹”。

长出了一口气,我大步走回桌边,轻轻地拿起它们。不知道它们将成为我的救命稻草,或是我的陪葬品。

我不想杀人,但也不想被杀。但是,在这里,真的有除了这两个选项之外的路吗……

我默默地下定了决心。

“啊啊啊…!”

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声音,我将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打开了那扇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