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
这不是……真的……
这种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啊……小兮……」
耀眼到惨烈的雷光从沉寂的夜空中吐出,炸响的雷鸣吞没了身后两人的话语。
「……」
懊恼?
歉意?
恐惧?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没错……比起眼前的事物。
那种事情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
望着「那个东西」,我恐惧地畏缩着,全身血液因冰冷而凝结,紧张和恐惧占据整个脑海,脑中一片空白。无法平息自己,肿胀的胸腔中仿佛要涌出些什么,似乎是胀满了一团滚烫的气流。
「骗人……的吧……」
苍白雷光无情照耀下,那冰冷的石碑上分明刻印着「我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是我的名字?笑死人了……「我」明明好好的站在这里……名为「田若兮」的女孩,明明好好的存在于此……
更搞笑的是,那明明是我的「名字」,却不是我的「脸」。
——简直够了!
「对不起……小兮……」
「!?」
啊啊……
我好像突然明白些什么。
我死死地瞪着那张陌生的脸,刺痛的舌尖突然传来一股血腥味。
「原谅我们吧……小兮……」
你们到底在向谁道歉呢。
「唔哼……」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正躺在房间中。
熟悉的被窝,熟悉的气息……
成功适应黑暗环境后,伫立在不远处那些熟悉的「身影」挤入视线。
毫无疑问,熟悉的一切告诉自己——这里是自己的房间。
翻身下床,才发觉浑身湿漉,冰冷的汗水早己浸湿后背,我不由得发出苦闷的呻吟。
「……」
回想起刚才的噩梦,每一处场景都历历在目,甚至无法漏过任何一丝细节,那一切仅用「真实」二字来形容。
好害怕……
冰冷的空气刺激皮肤,我颤巍巍地伸出手,往对面的「其中之一」伸出了手,将一个毛绒布偶搂入怀里。
但只是这样无法填补我内心的空缺。
对方明明只是「死物」,我却仍旧朝它轻声耳语。
「我好害怕……」
「帮帮我……好吗?」
「……」
当然。不可能得到回应,我也不奢望那种事情能够发生,只是能够紧紧地搂住某种事物,感受到来自别处的温暖,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已经是一种救赎了。
想到这里,冰冷的小腹突然涌过一股热流,瘙痒的感觉让我脸颊发烫。但事到如今想什么都于事无补,我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便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光着脚跑出了房间。
不敢开灯,因为那样做的话说不定会吵醒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我只得凭借记忆中的路线,往厕所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
怀中充盈柔软的触感仿佛能给予我无穷无尽的力量。渐渐的,我没有那么害怕,于是加快脚步。
「谢谢你咯……」
小声传达出自己的感激之情,我正欲再进一步,却是眼前一黑。
一道魁梧的身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拦住面前,遮挡了我眼前的视线。
「啊呀——!」
我下意识发出惨叫,惊恐地跌坐到地上。
「……」
那人看我出现在这里,仿佛也感到意外,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一瞬之间。
「……在这里干什么?」
熟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不耐语气,字里行间中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令人讽刺的是,听到这个嗓音,我反而能安下心来。
「厕所……」
小心翼翼地从地上重新站起来,我没有勇气直视那双淡漠的双眼。
他听后也没再继续说什么,甚至连丝毫停留的意思都没有,朝其他方向走远了。
那个方向似乎通往厨房,我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作为「妹妹」,我姑且知道他的习性。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的最后一刻,我才收回视线。
就这样离开这里——这似乎是眼下最好的选择。但鬼使神差的,我忍不住将目光转移到身侧敞开的房门中。
房间中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来源似乎是放置在书桌上的电脑。
糟透的是,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通过风了,整个房间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刺鼻馊味,我差点吐出了今天的晚饭。
但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捏着鼻子走进房间,朝光源的方向靠近过去。
荧幕中站立着一位娇滴滴的可爱女孩,带着一脸娇羞的红晕,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未能诉说——维持着这样令人心痒难挠的姿势。
尽管对此十分好奇,但我的目光却被伫立在一旁另一个东西吸引了。
伫立在相框中央的,一位女孩。
但是——
并不是我
我不认识那个女孩,只觉得那容貌似乎在不久前才见过,只是这样,仅此而已。
房间外的走廊深处突然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我瞬间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跑出房间,宛若丧家之犬般逃离了那个地方。
在这个过程中,那道如影随形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自己,直到消失在某个拐角。我没敢回头,也不能回头。
许久之后。
独自蜷缩在冰冷的角落,在这偌大的屋檐下,寂静的房间中,无边无际的寒意就此涌上心头,仿佛连那微弱的喘息都要凝结。
忍不住加紧了怀中的力量。
「那只是个梦……」
「噩梦是不能醒来的……」
「熊先生,你说你会保护「小兮」……」
「……」
依然没有得到回应,但在黑暗之中,那深邃而又明亮的眼瞳中映衬出了一张安详而又苍白的俏脸,我与她对上视线,忍不住勾起嘴角。
「你好呀,小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