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布里希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渐渐好转了。当她醒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力量正在渐渐恢复。虽然她并不确定自己到底已经躺了多久,可是胸口的那一处刚刚愈合却依然鲜明的伤口却时刻提醒着她那时候究竟是多么的危险。长枪的枪尖直直地贯入胸膛,擦着心脏穿了过去。

  一想到这里,布里希特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一种若隐若现的幻痛感让她很难以集中精力在其他的事情上。然而当她醒来之后,她得到的消息却不仅仅只是于此。

  布里希特了解到了一些消息:她的军团没有能够顺利地离开西特尼城,而且实际上他们几乎是被波瑟尼亚那个将军的军队几乎以碾压似的打碎了,如今依然分散在西特尼城北方的山区中,许多生死未必。而他们现在正在一路向北方进发。

  听到这些布里希特不由得担心起来,然而更让她担心的却是她之前的战俘、同时也是之前她一直信赖的助手西喀琉斯的安危。实际上当她醒来,第一眼没有看到西喀琉斯的时候,她心中的无助感就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似乎时常倚靠自己惯了,但是现在终于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来到她身边,却又突然消失时候,那样的无助感。

  布里希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当她得知西喀琉斯不在这里的时候,沮丧的心情一瞬间占据了她的大脑,她整个人也就变得消沉起来。尽管她努力不让这种情感表现得溢于言表,尽管她也并没有嚎啕大哭,然而所有第一次明明地看到黑衣督军流出眼泪的人都可以十分地清楚:对于一个从来不流任何眼泪、心中如同冰山一般冷峻坚硬的女人来说,突然间为了一个人流泪了,那样的话,那个人在她心中会是如何的分量呢?那一个人对于她一定是非常特别,换句话来说,虽然残忍的战场上不应该谈论太多“少女情怀”,但是也许现在的布里希特宁肯自己与西喀琉斯一同失落在大山深处静静死去,也不愿意独自在这里苏醒过来却因为无法得知任何关于西喀琉斯的消息而心如火烧吧。

  布里希特躺在床上,绷带包扎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心如刀绞的她无意间又想起了之前席德拉给她的告诫。

  “不要太依赖那个副手……”布里希特小声地嘟囔着,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下来,流过她雪白的脸庞,最终沾湿了她的枕头。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即便布里希特曾经也许努力地抵挡,可是她却又丝毫招架不住。以至于在她得知西喀琉斯失落的一刹那,内心翻涌的情感把她逼向了一条几乎无法看到希望的绝路。她把被单蒙在了脸上,一个人啜泣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姑娘因为一段看不到时间分离而无助又无望地痛苦。周围的人都安慰她,可是她却不受安慰,只是自顾自地哭哭啼啼,没有了往日督军的果断和威严。

  哭了许久,布里希特终于又一次打起了精神……

  一阵电报传来……

  “有什么消息?”她赶忙问通讯兵。

  “是其余的部队发来的电报。”通讯兵回答。

  “都说什么?”

  “有许多。”通讯兵说,“绝大部分部队已经摆脱了波瑟尼亚的追捕,现在正在全体向着北方预定的方向集结。”

  布里希特眼前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她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然后呢?西喀琉斯他们怎么样?”她赶紧追问。

  听到她的问话,通讯兵低下了头,沉默了。

  “你快回答我呀!”布里希特着急地催促着通讯兵。

  可是通讯兵却依然不回答……

  如此来回三次,最终通讯兵终于开口了……

  “没有收到西喀琉斯的消息……”他小声地对布里希特说。

  布里希特仿佛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刚刚看到的希望几乎在一下子就消失了……她整个人脱力地瘫在了床上。然后开始嚎啕大哭。

  “督军……督军大人……别这样……”

  看到她的样子,周围的人都被吓坏了。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坚强如钢铁般的督军居然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小姑娘一样,为了一个外乡的男人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抱头痛哭。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劝,布里希特始终哭得止不住,眼泪和鼻涕如同泉涌一样。

  就这样过了许久,也许是难受的劲头过去了,也许是力气快要用完了。布里希特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现在部队由谁来带领?”她问旁边的人。

  “由统领大人亲自带领。”那个人回答。

  “我明白了……我去见他……”布里希特说。

  “可是……统领大人命令我们照顾好您,他您要暂时养伤,不可以去见他。”旁边的人说。

  “……”布里希特沉默了一会儿,“明白了……”她对那个士兵说,“那我就这样待一会儿吧……”

  她又重新躺回了床上,盖好了被子。

  然后,她闭上眼睛,再一次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