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喀硫斯指挥官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其实再准确一点说:他现在依然还处在震惊当中。眼前的情形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言描述才好。“这太让人惊讶了。”他小声对自己说,然后继续不安地在他所驻守营地的手术室前来回踱步,等待着他仍愿争取一丝希望,却是逃脱不了的结果。

  半个小时过去,手术室的门开了。身着白大褂的战地医师走了出来。

  “怎么样?”西喀硫斯指挥官赶忙迎了上去。他本希望主治的战地医师可以带给他好消息,于是在手术室打开的一瞬间,他就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焦急,急忙上前去询问。可是医师带来的结果却是令人无奈而又残酷的。

  “他快不行了。”医师摇了摇头,叹着气说,“我们尽力了,可是实在救不回来。”他对西喀硫斯说。

  西喀硫斯脑袋“嗡”的一声,他感觉好像有一颗炸雷在自己的头顶上猛然炸裂开来。强烈的打击让他感觉头晕目眩,一时间,西喀硫斯感觉自己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士兵的伤势,更让他担心的事情还在后头。对于他来说,事情已经非常糟糕了,作为一个平平静静在此即将驻守满五个年头的指挥官,西喀硫斯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现在所发生的以及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他感到非常恐惧,不单单是恐惧,此时此刻与恐惧相比,让西喀硫斯更为不安的是另一件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或者军队可以在突然之间就出现在荒凉的西方山脉,并且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突袭了山上的驻兵站,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所有的问题就像是一颗颗锐利的石头,不停地在西喀硫斯的头脑中冲撞。西喀硫斯根本不知道这些问题到底应该怎样回答。“这简直毫无道理!”西喀硫斯用颤抖的手点燃了手中的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感觉自己稍微冷静了下来,可是这也仅仅是心中的冷静。至于他的头脑……他还是没有办法用他来进行仔细的思考。

  西喀硫斯再一次吸了一口烟,烟斗中烟草的香气混合着烟斗木料特殊的芳香从他的口腔中游离到他的头脑,使他终于赶到放松了下来。又过了好一会儿,西喀硫斯终于回忆起来一些之前他之前险些遗忘的细节。

  今天早上,他在营地外边看到那个士兵的时候,那个士兵还活着。士兵告诉他:他们的驻兵站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突袭,这群人手中的武器非常奇怪。西喀硫斯当时没有让士兵继续说太多,只是叫人把士兵赶紧抬回大部队驻扎的地方。之后,他们查看了那个士兵的伤口。

  “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部队的医师对这个士兵的伤势赶到无所适从。

  这个士兵的伤太严重,而且伤得很奇怪:每一处伤口都是一个洞,仿佛被灼热的金属流或者是什么奇怪的射线贯穿了一样。面对这样的伤势,就是最经验丰富的战地医师也没有办法。

  “告诉我,是谁把你弄成这样。”面对着这样奇怪的伤势,西喀硫斯指挥官强作镇定问士兵。

  “我……我不知道……”士兵吃力地回答,“那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他……他们不是这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西喀硫斯赶紧继续追问。

  “他……他们的武器……很奇怪……”士兵用尽最后的力气对西喀硫斯说,“他们的话……我们……听不懂……”说罢,这个士兵便闭上了眼睛,昏死了过去。

  战地医师的呼唤使西喀硫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什么事?”西喀硫斯问战地医师。

  “那个士兵还希望能够最后见您一面。”战地医师回答。

  “知道了。”西喀硫斯说。

  西喀硫斯走进了手术室,面对着奄奄一息的士兵,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还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西喀硫斯用柔和的口吻对士兵说。

  “快跑……”士兵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那些人……快要来了……”说罢,他便永远地闭上了眼……

  “你说什么?”西喀硫斯大吃一惊,可是时间已经容不得他再多想。

  一声长长的号角声,伴随着巨大的机器轰鸣声从山中传来。西喀硫斯意识到:刚刚死去的士兵遇到的恐怖军团已经朝着他正正地扑过来了。

  “准备作战!”西喀硫斯大声下达命令。

  就在西喀硫斯走出手术室的一瞬间,一颗炮弹落在了手术室中,手术室被瞬间炸成了平地。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群人……”西喀硫斯从地上爬起来,心中依然在疑惑,可是现在已经不容他多想了。一个个士兵正在惨叫着倒下,现在该轮到他来直面这一场灾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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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稳住!稳住!”西喀硫斯大声命令,他原本以为听到自己命令的士兵会立刻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可是他错了。他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天真,现在不要说是士兵回到战斗,就连听到他命令的士兵都简直是寥寥无几。活着的人四处逃窜,剩下的则在逃窜中成了枪下亡魂。爆炸声、枪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刚刚还平静安稳的军营短短几分钟内就变成了一座活脱脱的绞肉地狱。西喀硫斯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个像是活靶子一样被人干掉,脑子乱作一团。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确切说连他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混乱的情况。这是他担任驻军指挥官以来第一次遇到与真正的“敌军”间的战斗。

  一颗子弹擦着西喀硫斯的头盔飞了过去击中了他身后一名士兵的脑袋,那个士兵的脑袋当即开了花。西喀硫斯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如果他再往前走哪怕几公分,那么刚刚被打烂脑袋的就是他自己了。可是也托这颗子弹的福,西喀硫斯指挥官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他回过神来,想到了他们似乎并非完全孤立无援。实际上,驻扎在这个地方的军队其实并不仅仅只有这些常规军,一些秘密武器同样被驻扎在这里。只是现在西喀硫斯必须确认:启动这些武器的“操作员”是不是依然完好还是说他们早已经在刚刚的炮火中被炸成肉泥了。

  一个身着黑衣的士兵一边呐喊着一边西喀硫斯冲了过来,西喀硫斯拔出军刀干脆利落地将这个胆敢冲上来送死的冒失鬼斩于刀下。“向我靠拢!”西喀硫斯再一次大声下达命令,这一次,他的命令奏效了。

  听到西喀硫斯命令的一小波波瑟尼亚士兵开始边打边退,向着以西喀硫斯为中心的地方聚拢,一直聚集到了西喀硫斯身边。等到他们聚集到了一处,西喀硫斯仔细地看了看他们,心里多少有了点底——有三个“操作员”就在其中。

  “保护好奥术师!我们去机库!”西喀硫斯向他手下的士兵命令道。

  “是!长官!”士兵回答。

  “奥术师!你们配合我!”西喀硫斯对着那三个奥术师大声说。

  三个奥术师点了点头,紧接着,一道力场墙出现在西喀硫斯和士兵的周围。随着力场墙的成形西喀硫斯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可是他依然知道:真正的难题还在后边。

  “集中注意力!”他大吼道,一边集中精神,利用手中的奥术能量维持着力场墙的稳固。西喀硫斯知道:现在他和他现在所有的士兵,包括三名奥术师已经成了一个命运共同体。只要力场墙还在,他们就是安全的。然而稍有分心,他们费尽心力所共同维持的这个防御立场就会土崩瓦解,到时候说不定所有人都会被干掉。

  一枚子弹击中了力场墙,但是被力场墙挡了下来。紧接着,是爆炸以及更多的子弹。力场墙承受着来自战场的猛烈攻击,而每一次攻击的承受对于西喀硫斯和三名奥术师来说都是一次巨大的考验——攻击的威力无论大小,都会对他们这些奥术的使用者产生强烈的身体震撼,而战场上残酷的死亡场面更是对他们心理承受力的试验。西喀硫斯知道: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分心,可是越是不愿意分心就越是容易在紧张的时候酿成大错。渐渐地,西喀硫斯离机库越来越近。终于,在所有人都快要崩溃的时候,机库终于到了。很幸运,机库并没有受到损伤。

  西喀硫斯感到一丝欣慰,他打开机库大门走进机库里边。

  “你们会操作这里边的东西么?”他问三名奥术师说。

  “我们的确会操作。”三个人回答。

  西喀硫斯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就开始吧。”他对他们说。

  西喀硫斯向着其中一台淡蓝色、高大的机甲伸出手,一股能量从他的手心射向巨大的机甲。随着能量击中机甲,巨大的战争机器被激活了。

  只见巨大的机器,眼睛亮了起来闪出淡蓝的光芒。然后钢铁的身躯开始渐渐移动。

  “很好!这就开始扭转战局!”西喀硫斯得意地想。

  “向前移动!”他用意识对机甲下达了指令,机甲跟随命令执行。

  突然间,一声巨响……西喀硫斯像是一片树叶一样被掀了起来,然后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等他再次从地上爬起来,周围的一切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机库被一颗炮弹炸为了平地,周围全是士兵的尸体。

  他从地上爬起来,感觉自己的胳膊似乎受伤了。

  一个身着黑衣、留着金色长发的女人出现在了西喀硫斯的面前。她面对面地看着西喀硫斯,安静得像是冬日里的死亡,她的眼睛是淡蓝色的,而这明如蓝宝石般的眼睛中却丝毫没有一点因为战争而产生的情绪波动,仿佛整场战争中她都置身事外。然后,她举起了手枪。

  意识到危险的西喀硫斯立刻再一次用手中凝聚的奥术能量制造了一道墙壁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

  一发子弹从女人的枪里发出,将西喀硫斯的奥术墙壁击得粉碎。紧接着,第二发子弹也射了出来,正正地击中了西喀硫斯的肩膀。

  西喀硫斯在一阵烧灼感中倒在了地上,可是他依然还抱有一线希望。他勉强这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希望可以赶快逃出这个见鬼的军营。可是他还没有站稳,一群黑衣服的士兵就包围了他,把他按在了地上。他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对士兵下命令。紧接着他就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西喀硫斯头部传向全身,然后……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