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土耳其士兵脑浆喷溅的场景,摔倒在地的副队长艰难地支起了身子。

眼前的威胁,确实已经死了。

副队长从两个身材高大的队友身上借来了另外两套防弹衣穿在身上,不过即使是三层防护也没能完全无效化十米之内的中口径步枪射击,前两层防弹衣的被击中的插板全碎了,第三层的也明显出现了裂痕,冲击力透过胸骨令副队长的心肺疼痛难忍。

不过比起敌人的尸体和自身的伤痛,副队长挂心的另有其事。

“东古塔02,咳咳……听到了请回答!咳咳!报告……你那边的情况!”

副队长不顾剧烈的咳嗽,通过电台大声呼叫那个救了所有人的飞行员。

然而,电台的另一端寂静无声。

“东古塔02!东古塔02!听到了请回答……咳咳……咳咳……米格尔!”

副队长焦急地呼喊着,应答声始终没有传来,另一种声音却被副队长接受到。

脚步声,而且是众多的脚步声,其中还混杂着几句土耳其语。

“是土耳其援军!该死!来的真是时候!”队员中有人咒骂道。

最先跑上山坡顶部的土耳其士兵指着副队长怪叫,招呼队友,而后端起步枪毫无准头地向下射击。

“快撤!”

这声命令并不是队长或副队长其中一人发出的,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迟疑,迅速从山洞里钻出来分散撤离。副队长担心地看了一眼米格尔可能藏匿的地方,到处都全无动静。尽管挂心于米格尔的安危,但她也知道,面对一支成建制的部队,现在的特种小队毫无胜算。

敌人在山头上架起了机枪,副队长知道已经没有半点机会了,她咬紧嘴唇跟在队伍的最后撤退。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米格尔的伪装能够骗过敌人的眼睛了。

…………

……

“追!快给我追!”

眼看着敌人的背影将要消失在丛林中,土耳其步兵的连长气急败坏地叫唤起来。

这只土耳其步兵连在抵达战场之前连续行军了6小时,可谓疲惫到了极点,慢吞吞的动作还不如训练场上的一半利索,还没等他们冲下山坡,就已经把人跟丢了。

“一排和三排还没跟过来吗?”连长向通讯兵呵斥道。

“是!我马上联络!”通讯兵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真是够了!”连长愤怒地啐了一口,转头对和连部一起行动的二排长说:“叫你的人别去追了,反正也追不上。”

“明白。”

说完,排长吹响集合的哨音。原本就没有战意的士兵们听到哨音,纷纷踏着沉重的脚步向排长面前跑。

“真是一群窝囊废。”连长一边咒骂着手下的无能一边向前走。

突然间,走在连长身边的通讯兵“噗通”一声摔倒了。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连长刚想发作,却发现了异常。绊倒了通讯兵的是一双从灌木丛里伸出来的脚。

连长近前观察,发现那双靴子并不是土耳其军方的制式品,他惊喜交加地拨开灌木丛,发现一个披着雨衣与伪装网的人,那个人卧在防潮垫上,脸枕着一支步枪,对外界毫无反应。

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连长俯下身,伸出手指在那人的鼻下探了探,还有呼吸,而且很均匀!

这一发现让连长登时兴奋不已——他抓到了一个活口!这可是大功一件,要知道,就连那支自诩精锐的反渗透特种部队都没能活捉哪怕一个俘虏。

这会儿,连长已经盘算着要怎么和上级汇报这件事了,他觉得本来就快要到现职级服役年限而迟迟得不到提拔、就快要卷铺盖卷儿回家的自己,突然间前途无量了。

“喂!叫个卫生员过来!”

连长朝揉着腰站起的通讯兵喊道,不料,回应他的不是“明白”,而是戴着钢盔的脑袋爆裂开来的场景。

上一秒还站在自己眼前的通讯兵,这一秒已经变成了无头尸骸。

连长并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倒是反射性地卧倒在地。这次他看到了,一道一闪而逝的轨迹擦过他的肩膀,将一丛灌木打得东倒西歪。

是狙击!

连长在心中高呼不妙,不过他的运气够好,卧倒的地方刚好是狙击手难以瞄准的死角。

透过狙击镜的视野中已经没有了那个吵闹的土耳其军官了,狙击手果断把枪口往上方抬了一点。经过八倍镜放大的景象投影在狙击手的视网膜上,那里有大约三十名土耳其士兵,他们已经列好了队,带队的排长正在东张西望寻找他们的连长以听取下一步指示,全然不知自己正被一支12.7毫米口径狙击步枪瞄准。

狙击手通过密位计算好距离,任何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威力巨大的狙击步枪的打穿了排长的防弹衣和躯体,又将延长线上的一名土耳其士兵的膝盖打碎了。

一瞬间,本以完全松懈下来的土耳其步兵排陷入了慌乱和惊恐之中,有人卧倒了,有人惊慌失措地到处乱跑,还有人举着枪使劲扣动扳机,却不知道自己连保险都没打开。

连长打着哆嗦趴在原地,他甚至不敢逃跑,因为他害怕自己冒头的一瞬间就会被射杀。他小心而缓慢地用手肘和膝盖将自己一点一点向前移动了一小段距离,以让自己能够伸手够到通讯兵尸体上的电台话筒。

“狙击手在太阳的方向,往那边走两百米,把他干掉!”

连长压低声音说道,生怕自己的声音会引来子弹。其实他并不知道狙击手的具体位置,只是让大部队过来作为自己的挡箭牌好趁机逃跑。

“十一点方向,200米,冲锋……嘎啊!”

乱军之中,副排长想要控制住场面,被狙击手当场点名。不过至少他的命令还是发出去了,尽管只有三分之一的人响应了命令,端起武器向副排长指示的方向跑去。

虽是乱说的,但是敌人的搜索方向恰好与狙击手躲藏的地方重合了。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狙击手现在只得暂时放任那个连长,先行处理首要威胁了。

狙击手瞄准跑在最前面的士兵,开了一枪。

啾————

这一枪射进了士兵的右眼眼窝中,他的头盖骨瞬间四分五裂。那名士兵就像撞上了一根弹簧,猛烈地向后仰倒。

对全速奔跑的目标一枪爆头,着实吓坏了跟在后面的士兵,他们本能地扑倒在地,祈祷下一发子弹不会打到自己。

狙击手伸手将从枪膛里抛出、落在草丛之外的弹壳捡回来,以免被敌人看见弹壳在阳光下的反光。如果距离再远一点的话,狙击手倒是宁愿先从最后一个开始射杀,这样即使被听见枪身也会被其他人误认为没有命中,狙击手就可以悠哉悠哉地逐一解决掉所有人了,可惜现在必须以自身的安全为第一位,那就只好射杀第一个人,让所有人都看见并陷入恐惧之中了。

“在哪边?有人看见子弹是从哪边射来的吗!”一个士兵抬起头来问后面的人。

啾————

那名士兵的鲜血贱了旁边的人一身。

“啊!我看到了!就在……”

啾————

又一枪,将那个大喊大叫的士兵拦腰打成两截。

“大家不要停下!”看着自己的战友不断减员,一名班长大喊起来,“我数一二三,大家一起站起来突击!”

此时的狙击手正在用轻缓的动作为狙击步枪换弹匣,狙击手暂时将眼睛从狙击镜上移开,扫视了一下战场——八倍镜在放大画面的同时,也令狙击手的视野大幅度缩小。在没有观察手的现在,狙击、警戒、索敌都得靠狙击手一个人完成。

狙击手特别留意了连长卧倒的地方,种种迹象表面,那名军官吓破了胆,暂时是不敢做出任何反制措施了。

“一、二……”

啾————

为了准备起跑而微微弓起身子的班长,他的后腰从高草中暴露了出来,在“三”喊出口之前,他的脊椎就被子弹崩断成三截了。

接二连三传到连长耳中的短促惨叫声告诉他,指望那群猪队友来为自己解围是不可能的了。他转头看了看,只见一名被恐惧逼疯了的士兵丢下枪想要逃跑,却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狙击打断了腿骨,惨叫着在地上翻滚。见此情景,连长决定赌一把。

那名狙击手既然打得这么准,十有八九是用了狙击镜,这样一来,在瞄准的时候狙击手的视野必然会变的十分狭小。也就是说,当那个死神盯上自己的队友时,不一定会注意到自己。

当他下定决心正欲行动之时,突然看到了那个已经晕厥过去的“库尔德武装人员”,顿时怒火中烧,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家伙横在着而,才害得自己陷入了险境!

连长噌的一下站起来撒开腿就跑,边跑还不忘回身向那个倒在地上无力反抗的家伙打光了一梭子子弹。那人的身体抽动了几下,应该是打中了。

啾————

一颗子弹射穿了连长的脖子,在这一场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的赌局中,这个土耳其军官显然没有某个不久之前还倒在他面前的飞行员那么好运。

在被狙杀了超过一个班的士兵,剩余的人丧失了全部的战意,纷纷丢盔卸甲四散奔逃。

狙击手没有追杀那些逃兵,将敌人从队友身边驱离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浪费子弹了。

草丛中,瑞蕾卡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将手指从扳机上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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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科普:

冲膝

冲膝是以膝盖为着力点,在近距离对敌腹部和裆部进行攻击的技法。其中,右冲膝的动作要领为:重心移至左腿,右腿屈膝向前上方直线冲撞,同时两手斜后下拉地颈部,以上冲和下拉的合力撞击敌人,着力点在膝盖。左冲膝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