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还没有死……

这是意识重回大脑时,我唯一想到的事情。

防弹衣没能阻挡拳脚的气劲,遍布全身的钝痛让我觉得身体都肿胀了起来。也许是刚从昏迷中醒来,腿上被划伤的伤口并没有特别痛。

我睁开眼睛,眼皮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沉重,只是长久处于黑暗中的瞳孔一时间没办法适应光线,什么也看不清。

“你感觉好些了吗?”

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听声音是队长和副队长的其中一个。

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接着说:

“稍等一下,马上就包扎好了。”

包扎么……

我缓缓移开遮住眼睛的手,让视线慢慢聚焦,发现我现在正待在一个山洞里,副队长盘腿坐在我对面,正在为我受伤的那条腿缠绷带。

“副队长,现在几点了?”我问。

“上午九点三十一,你是什么时候被打晕的?”

“打晕么……”我摸了摸脖子,并没有任何一根椎骨错位,“没顾上看表,不知道……”

“我们本来想去支援你的,中途遇到了敌人机枪手的阻击,赶到的时候你已经躺在烂泥里了。”副队长稍微用力拉了一下绷带,并打好结,“两个机枪手已经都击毙了,我方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员伤亡,但是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而且医药箱也损坏了,只能给你简单清洗包扎一下。”

“嗯,谢谢……”

“你那边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吗?”

“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有价值……”我想了想,说:“和我交手的那个人,可能是个军官。”

“哦?”副队长扶我坐起来,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他和我对战时出招的套路都比较少见,而且很喜欢用高腿,这是需要长期钻研训练才能做到的。把大量时间精力放在习武上就表明他在工作生活上做出了牺牲,这是家境好的人才能做到的,他没道理没受过高等教育。最近几年,土耳其因为边境持续战乱,有点学历的人都不愿意参军,高学历的人就算不是军校出身,参军之后都是直接晋升军官的。所以我觉得他是个军官,而且可能是这一支小股部队的领导。”

“就算是军官,他的手底下也没有一个人了。”副队长从包里拿出水壶,并拒绝了我伸手接过去的意图,亲手把水壶送到我嘴边喂我喝下,“另外,我们缴获了敌人的电台,得知敌人的支援最快也要8小时之后才能赶到。”

我顿时感到了强烈的遗憾,得知了打败我的是敌方最后一个人,就算知道没有意义,也不由得幻想起“如果那个时候我赢了的话……”这种事了。

“抱歉,把他放跑了……”我低头说道。

“放跑?你都快被揍成紫皮猪八戒了,还活着就是万幸了吧。”副队长面无表情地说,语气也无任何抑扬,听不出她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地训斥,“还能站起来吗?”

“没有问题的。”我在副队长的搀扶下走出了山洞,随后就将胳膊从副队长的肩上收了回来,“不过啊……我没想到在我醒来之后,迎接我的不是子弹而是绷带呢。”

“看来我们变成坏人了呢。”副队长看着远处,说道,“我们并不想做那种事的。”

“我知道,但我们毕竟也是人,虽然可以理解,但是真正遇到的时候还是会难以接受。亲眼看着队友被自己人打死,这可不是在简报室里听几句强调就可以从容相对的。”

我没有责难队长副队长的意思,但是这确实是我们绝大多数人的心理。

从演习开始到现在,大家都只做最低限度的交流,想必也是不想和随时可能离自己而去的人建立太多联系吧。

“我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了。”副队长点了点头。“大家都在哪里呢?”向前走了两步之后,受伤的右腿每每落地都会感到钻心的疼痛,让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左偏。

“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休整,所有人都没力气再行军了。”

这是我登陆之后第一次听到“休整”这个词。

几分钟后,我们到达了营地。

要我说的话,眼前的场景用“涣散”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几个脱掉外套的人在吊床上呼呼大睡,他们的脏衣服被用绳子拴着丢进小溪里,连亲自动手洗去衣服上的泥土都懒得做;另外几个点起了篝火架起了锅,满脸疲惫却又满怀期待地看着锅里将开未开的浓汤;还站着的只有队长和“星光”导弹小组的主操作手,他们正在商议要不要丢掉导弹的发射架——现在只有一枚导弹还在发射筒里了。

毫不夸张地说,这群人看起来不像是来打仗而是来露营的。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论是士气还是精力,我们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敌人还没有消灭干净,这也太松懈了吧。”我有些惊讶地说。

“只剩一个人了不是么,而且他既然和你拳脚互殴了那么久,那就是说他也没子弹了。虽然我们的弹药也所剩无几,不过射杀一个冲过来肉搏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那可未必。”我指了指防弹衣的前兜,“我的实弹匣被拿走了。”

“嗯?”

“除了塞进机匣之外,我想不到弹匣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换言之就是那个人手里至少还有一把可以匹配北约7.62毫米制式步枪子弹的武器。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副队长丢下我,快步走到队长旁边。队长与导弹操作手的谈话已经结束了,那名操作手正在挖坑掩埋“星光”导弹的发射架。

我靠在一棵树上,尽可能减轻右脚承担的重量,看着她们低声交谈。而后,她们一齐向我走来。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队长说着,把步枪从身上取下来,交给我,“这个你拿着。”

我接过队长递来的步枪。

“这是?”

“只剩两颗子弹了,要谨慎使用。这把枪之前的归零距离是300米,调标尺的时候要注意。”

“是要我做什么吗?”

“是的。”队长点头道,“我要你,把我们当做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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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科普:

直拳、摆拳和勾拳

在上一章出现的几种拳法,也许大家都对这些有比较直观的认识,但是在细节上并不明白这些拳法具体是怎么实施的,在这里简要介绍一下。

直拳为直线攻击的拳法,主要用于攻击敌面部及胸、腹部。其中左直拳的动作要领为:左脚蹬地,身体稍向右转,左膝内扣,同时小臂内旋,拳心向下,拳向前直线攻击。右直拳反之。

摆拳为横向攻击的拳法,主要用于攻击敌头部侧面、颈部。其中左摆拳的动作要领为:左脚蹬地,身体向右转髋转体,左膝内扣,左臂稍外张后快速向右摆击,左肘弯曲约130度,拳心向内,拳面向右。右摆拳反之。

勾拳是由下向上攻击的拳法,主要用于攻击敌下颌及腹、肋部。其中左勾拳的动作要领为:上体稍向左下转,左腿微屈,重心稍下沉,左臂弯曲90度;随即左脚掌蹬地,扣左膝,挺身向右转髋转体,带动拳由下向前上方勾击。右勾拳反之。